第41章

夏小佳有一項其他人沒有的特殊能力，雖然她一直認為這項能力沒有什麽實際性的作用，甚至也沒有想過該如何好好利用這項能力。她能看到每個人身邊都跟着一種動物，這項能力從她小時候掉進過酒缸之後開始，直到現在。

之前曾消失過一次，那是在和廖霆松分前，突然就看不到那些動物，在和他分手之後，又可以看到那些動物。時間不是很長，不像這次。夏小佳想不想來時間有多久了，是在她表姐結婚的當天，在和童明海一起去她的中學時發現的，她發現自己又看不到動物了。

現在想起，每次出現異常的征兆，夏小佳把這些現象稱之為異常的征兆，都預示着有事情要發生。感情上的波折，夏小佳這樣認為，真是糟糕透了。好好的一個平安夜，怎麽會變成這樣。

她不記得自己是怎麽樣離開了童明海的家，等到有意識才發現已經走在了馬路上。街兩邊有酒吧，傳來熱鬧的聲音，還有一些穿着聖誕裝的男女在一起嗨。夏小佳下意識躲開這些人和那些動物，突然之間又看到了動物，又是一種不習慣。

周圍的人，一個個看上去都很高興，可唯獨自己笑不出來，夏小佳停下腳步，經過的路邊放了一顆超級大的聖誕樹。上面挂滿了彩燈，整個棵樹看上去金燦燦的一片，樹頂的星星也是巨大又閃閃發亮。

夏小佳擡着頭，還沒有從懵神中回過神來。剛剛發生了什麽事，得自己腦補得過頭了嗎？看到男友的前任出現在男友家裏，還是衣冠不整的一副某事之後的模樣，怎麽制止大腦的胡思亂想。

夏小佳蹲了下來，很想哭又哭不出來。身邊有個經過的女孩子，上前問她要不要緊，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夏小佳搖了搖頭，悶聲說沒事。那個女孩不放心，就站在夏小佳旁邊像是在祈禱的樣子。夏小佳看她時，她也看到夏小佳，同樣蹲了下來。

夏小佳看到她身邊跟着一只可愛的兔子。女孩沒問什麽，只是側着頭像是老朋友那樣，笑了笑。“你一個人。”反而是夏小佳問她。

“我在等人。”女孩說着說着嘆了一聲，“可能他不會來了吧。可能——”女孩勉強露出笑意，“我被耍了吧。”她托着下巴，“不過沒關系，反正我很堅強。我相信上天關上一扇門肯定會為我打一開扇窗。”

應該相信這樣的話，夏小佳默默地點了點頭。心情比剛剛平複了些，她站了起來向女孩告別：“我要先走了，但願你能等到你要等的人。”

女孩揮揮手說：“等不到也沒關系，我已經向星星許願，會賜我一段全新的開始。”說着，她笑了出來。可夏小佳看到女孩身邊的兔子，擡着頭一臉的寂寞悲傷。可兔子身邊，走來一只小浣熊，坐到小兔子身邊，陪兔子一起擡頭看聖誕樹上的星星。竟然是那位經常在地鐵裏遇到的小夥子。他本人就站在女孩的不遠處，同樣擡頭看着聖誕樹。

很美好的畫面，夏小佳突然感到了眼框裏的濕潤，那個女孩應該會有一段全新的開始吧，真好。自己身邊呢——夏小佳低頭，她從沒有在自己腳邊看到過動物。

走進宿舍樓時，聖誕氣氛才漸漸消失，周圍靜得滲人。夏小佳擡頭，看到桔色的路燈光照在樓梯上，還有一個人站在樓梯口。那人戴着針織帽，帽檐拉得很低，低到看不到他的臉。可就算如此，也能知道他是誰。

有個傻樂樂的阿富汗獵犬蹲在樓梯口，沖着夏小佳汪汪叫。看到夏小佳時，獵犬撲了上來，圍着夏小佳繞來繞去，嗅來嗅去。夏小佳知道，這是屬于廖霆松的動物。她不知道廖霆松是怎麽知道自己住在這裏的。

那人在看到夏小佳時，拉起帽檐笑得一臉陽光燦爛，明明現在是晚上，可唯獨他的笑容是那麽的明亮。“你怎麽知道我住在這裏。”夏小佳笑不出來。

廖霆松說是從別人那裏打聽來的，但他沒有說那個朋友是誰。他說話時，夏小佳一臉疑惑地看着他。“能到你家裏說話嗎，我怕外面有狗仔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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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也是，他是明星，他走到哪都會引起騷動，都會有娛記和狗仔跟着他。這真是一個明星的說法，就連上次在表姐結婚時，旁邊的人看到他時都是一臉興奮的樣子，争相與他合影。可在夏小佳眼裏，明星只是他披着一層外衣，如果沒有這層外衣，他還只是一個普通的他。就像現在。

廖霆松不是一個明星的身份站在這裏說話，有那麽一瞬間，夏小佳想到從前的某個夜晚。兩個溜出學校去過聖誕節。那個時候很單純，禮物也僅僅只是寫在卡片上的幾句話。一個擁抱就能讓人回味很久。太過美好了——眼淚唰得，流了下來。

“怎麽哭了。”廖霆松還是有點警惕，畢竟現在他已經知道有狗仔會跟着。他能出來是買通了小波，小波冒着自己會被鐘睿辭掉的可能，讓廖霆松出去。今天是平安夜，每個人應該收到禮物。廖霆松說最好的禮物就讓自己出去。

“沒有，沒事情。”夏小佳連忙抹了一下眼淚。“有什麽話，外面說好了。”她不想讓廖霆松進去，家是個能讓人放松的地方，她怕進去之後的事情會不受自己控制。

廖霆松不肯，說：“外面那麽冷，你的臉都冰冰冰的。”他的手指碰到了夏小佳的臉，夏小佳下意識往後退了一下，他收回了手。“我是擔心有人會偷拍。再說，我等了很久，冷得腳都要凍麻了。”為了表明很冷，廖霆松跺了跺腳。

他啊，很了解夏小佳。如果夏小佳的性格還沒有改的話，她會相信。“算了，你到裏面坐一會兒，但只能坐一會兒。”天氣，确實很冷，說話都會從嘴巴裏冒出白氣。晚上比白天更甚，他也是個普通人，不能讓他冷到感冒。

夏小佳打開門，讓廖霆松進去。只是她不知道，樓下到底有沒有記者之類的人會蹲點守候。剛進去的房間還有點冷，夏小佳開了暖氣，又給廖霆松倒了熱水。廖霆松捧着杯子，并沒有馬上喝，而是看着夏小佳傻樂：“你還記得我們以前一次，偷偷跑出去過聖誕節嗎？”

夏小佳愣了一下，這正是她剛剛才想過的事情，怎麽他也會想到。“沒有。那麽久以前的事，不記得太多。”明明剛才她自己也想到了，可嘴巴上卻不想承認。

“我一直有個遺憾，其實那時我很想送個禮物給你，可我還是窮學生，我更想用自己的錢給你買禮物。”廖霆松笑着，他笑的樣子讓夏小佳的記憶回到了交往那會兒。越是純真的感情就越容易讓人懷念。“這個，當是我為了彌補遺憾，我給你戴上？”

他送給夏小佳的是一條項鏈，吊墜的形狀是一片四葉草，每個頁片上都鑲了碎鑽。項鏈閃閃發亮，很漂亮，看上去也很貴重的樣子。

“我不會戴。”夏小佳的心，被猛得揪了一下。現在，畢竟不是從前。不會像那時一般囊中羞澀，他可以想買什麽就買什麽，想送什麽就送什麽。可這時的感覺，還會和那時一樣嗎。

廖霆松并沒有要收回的意思：“我知道，你肯定會說不要。沒關系，我就放在這裏。也不會說你要戴着，只要你留下就可以。”

“我收下，你會不會走。”夏小佳已經快說不出話來，眼前一幕幕看到的，全是白蘭的影子。“你不要再——說了。”她突然哭了出來，任由自己大聲哭了出來。夏小佳不确定和童明海開始是不是一種錯誤，她感到了痛苦。早就想哭出來的眼淚，已經忍不住，在會讓人放松的家裏，當着廖霆松的面，放肆痛哭。

沒人有會喜歡痛苦的愛情，夏小佳已經想到了放棄。和童明海走到一起，會不會很艱難，會不會艱難……

這次廖霆松沒有猶豫，雖然他不知道出了什麽事，但他不願意看到夏小佳。以前是，現在也是。那天在酒店裏也如此。夏小佳背對而站，雖然沒有出聲，但他知道她在哭。只是她不願意轉身，便意味着她的拒絕。可這次不一樣，夏小佳當着面哭了出來，廖霆松認為自己仍有機會。

“到我這裏哭，像以前一樣。不管有什麽事，都可以交給我。”廖霆松輕輕抱住夏小佳，可夏小佳推開了他的雙臂。

“對不起，我沒想過要利用你。”夏小佳抽泣着，“我很感謝你的出現，可我不會同意跟你再交往。我這裏，受過傷，我想這裏無法愈合。”夏小佳擡着臉，倔強的臉上挂着淚痕。她的手指着自己心髒的們一陣子。“我會自己慢慢好起來，求你，不要對我好，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

夏小佳的話讓廖霆松同樣的位子感到了抽痛，他從沒想過自己的出現會對夏小佳造成困打擾。“我沒想過，你這麽堅決。”

“你也很了解我，不是嗎。”夏小佳抹了抹眼淚，勉強笑着說，“沒關系，我真的會自己好起來，不用擔心。哭過就好了，早就想哭出來一直憋到現在。水冷了，我去給你換一杯。”說着，她拿起廖霆松眼前的杯子，走向廚房。

不想廖霆松跟了過來，從身後抱住她：“你也很了解我。我不要。再給我一次機會，求你……”

“放手。”夏小佳知道自己再這樣下去，會無力抵抗。

“我不放，就不放。”廖霆松大聲說着，“除了你，我沒有再喜歡過其他人。小佳，我要重新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