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卷:(1)

引子

上古十大魔神包括兵神蚩尤 ,戰神刑天,星神誇父,水神共工,風伯飛廉,雨師屏翳,冥神神荼、郁壘,魔星後卿,旱神女魃,遁神銀靈子。

神荼郁壘本為魑魅魍魉之首,歸順于蚩尤。後蚩尤與黃帝軒轅與涿鹿一戰,蚩尤敗落,十神隕七。

涿鹿之戰後,神荼郁壘降于黃帝,被女娲任命為冥神,看守冥界。

卻說那排名最末的銀靈子(又叫亮魔獸),是在洪水中出世的十大魔獸之一,擅長迷幻咒,祂的迷幻咒連當時的伏魔天神義和也無能為力。

銀靈子善于從萬物中察覺到細微的變化,并且擁有顫長逃跑的能力,最終逃避了天神之間的戰役。

祂雖然是十大魔神最末的魔神,但別忘了,那麽多的洪荒妖獸中選出來的十個強者,哪個在當時中不是舉足輕重的的角色。而銀靈子在千年前神魔大戰中能與星宿之神誇父相抗衡,連戰神刑天都感到驚訝。

之後由于銀靈子除了自衛外從不害人,天神們也沒有再去追捕祂。

——《山海經》

以上均是上古神話傳說,真實與否,已然不可考量。

1.

四川三星堆遺址:

小長假開始的第一天,到處人山人海。我縮在旅游車上看着車下猶如被推倒的多米諾骨牌一般的攢動人群,不禁啧了一聲。心裏感慨着還好沒有帶太多的行李。

進入旅游區後車速減緩了很多,大家都開始收拾自己的行李準備下車,我略略掃了一眼車內的擁擠和相對下車門的狹小,安靜地坐在座位上等着人潮過去再作打算。

綠膜的車窗讓窗外的一切景色都有些失了本來的色彩,我從入口處的酒店往裏面一一看去,卻沒看到我預定的那家。

有點奇怪的打開了手機查看地圖,心裏有點嘀咕,明明說好了是離車站不足一百米啊,怎麽就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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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定好路線後,我擡頭看見車裏的人基本上已經下車或者被下車了,這才慢悠悠的拉起自己的小行李箱背起背包走了下去。

才是盛春的天氣,因為四川盆地強大的積溫和厚重雲層的保溫作用,這裏已經開始略顯悶熱了。

我拉開了黑白格子襯衫的第一顆扣子,踮着腳四處張望我一會兒要走的那條路。

過分熱情的導游往往預示着錢包的前途堪憂——深谙此理的溫州白富美室友曾給我語重心長的說過這句話。眼下看着導游的激情就快直上雲霄撥雲見日,我在為四川頭頂的厚重雲層擔憂的同時,不自覺地摸了摸有些幹癟的錢包。

本來就是即将畢業的實習大學生,經濟并不寬裕,這次出來旅游完全是因為找工作壓力太大而出來散散心。內心天人交戰了許久後,終于在導游一聲因為激動而有些變調的“累死狗(let’s go)”中奪路而逃。

前後将近半小時,又是手機導航又是問路,終于找到了網上預訂的住處。薄汗使襯衫緊緊地黏膩在皮膚上,說不出的難受。腦海中就回蕩着高中地理老師那濃郁的陝北口音版川普反複強調的知識點:“四川盆地的底部是緩和的丘陵。”

一聲一聲猶如魔音入耳般屢禁不止。A了個B的!這哪裏緩和了,是因為三星堆文化遺址逼格比較高所以那門前的坡也跟着高起來了嗎?

勞累之下我的走路姿勢就算不上優雅了,等我把行李提上門口的時候,因為忘記門是往裏推還是往外拉,一不小心被玻璃門“哐”的猛扇一耳光而差點摔了個人仰馬翻。

不過店裏前臺那位眼線畫到眉毛上去的小姐,你那種看傻逼的眼神能不能不要那麽明顯,你的上帝就快被累死了也不知道來幫幫忙,下次祝你眼線畫到後腦勺去!

“請問您有預定嗎?”眼線姐見我走過來,臉上挂着公式化的微笑問道。我累到半死,手抖得跟食堂大媽盛葷菜似的将包裏的身份證遞了過去。正所謂食堂大媽手一抖,番茄炒蛋蛋沒有。我喘着粗氣看着已經發白的爪子,心裏默默的嘆了一口氣。

“常青。414號房。您的房卡請拿好。”我現在發現這個眼線姐不僅眼線畫到眉毛上去了,連口紅都塗到嘴巴外了,不然她怎麽忍心對我這個近乎帕金森的上帝說出這麽殘忍的話!!

“414?!四樓?!”我深深地感受到了來自盆地人民對于天空的向往,“要上四樓?!”

“是的,因為節假日客流量大,所以我們現在只有四樓的房間了。如果您需要幫忙搬運行李的話,請到那邊繳費。”

黑店!!絕壁是黑店!!!這樣居然還要繳費!

最終,錢包的瘦小以四兩撥千斤的力量拉住了我想要沖上去和這位眼線姐天臺大戰的決心。我認命的開始将行李往上提,一路上不斷的休息和吐槽來壓制住即将噴薄而出的洪荒之力。

收拾完後還洗了個澡,神清氣爽的開始了三星堆文化遺産參觀路程。

既然來了三星堆文遺博物館,那麽鎮館之寶——青銅器神樹扶桑就必須去看看了。之前,我的專業課老師還建議我以三星堆的青銅器美學價值與現代美術的關聯作為畢業論文的命題來着。

我四處看着那些青灰色而造型誇張又震撼的青銅人,內心翻着不小的波瀾。這些來自遠古時期的青銅器放在現代的空間裏,更顯得光怪陸離,平添了神性的肅穆和狂放不羁的藝術氣息。

我忽然覺得,要是梵高能和這三星堆青銅器的設計者相遇的話,那一定是一次靈魂的碰撞,然後再惺惺相惜,互相傾慕,柔腸百轉,濃情蜜意啊呸!什麽鬼?!

身為美術學院的學生,我對這些青銅器的見解有一定的獨到之處。不過我的目标是神樹扶桑,所以對于一路上的青銅器盡管驚嘆,但也沒有太多停留。

大概大半幅素描畫的時間,我便和衆多的游客來到了鎮館之寶,神樹扶桑的所在地。其實青銅神樹一共有八棵,其中只有一號樹被稱為扶桑。

它的顏色已經被時光盡數掩去,呈現出斑駁的青灰與鏽綠的交相輝映,很像法國梧桐的樹幹。

樹座略呈圓錐狀,底座呈圓環形,上飾雲氣紋,底座之上為三山相連狀,山上亦有雲氣紋。樹幹接鑄于山頂正中,幹直,樹根外露。樹幹上有三層樹枝,每層為三枝丫,枝丫端部長有果實,一果枝上揚,果上站立一鳥,兩果枝下垂。在樹桠和果托下分別鑄有火輪。在樹的一側,有一條龍援樹而下,龍身呈辮索狀馬面頭,劍狀羽翅。

整棵樹洋溢着一種神秘詭谲的氣氛,暖黃色的大廳照明燈不但沒有将它的神秘抹去分毫,反而更加莊重禁肅了起來。

我呆呆的看着這棵青銅樹,只覺得震撼之情無以言表。

這簡直就是一件鬼斧神工的藝術品!剛被發掘出來時,神樹扶桑已經被嚴重損壞,專業的團隊花了十年的時間将其複原,才使它華光重現。這絕對是一件絕無僅有的珍寶,難怪被譽為鎮館之寶。

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解說員的聲音似乎也漸漸遠去。我一心一意地看着眼前這件稀世珍寶。正當我入迷的時候,忽然發現了扶桑上有一處地方怪怪的。我再仔細看時,赫然發現那第二層的神鳥的雙眼竟然在動!

☆、東夷螢火墓2

2.

我啊了一聲,看得更加目不轉睛,這才發現,那不是神鳥的眼睛動了,是那上面有只小蟲趴着。那蟲子的顏色和扶桑的顏色極為相似,小蟲一動,看起來就像眼睛動了一樣。

這放着神樹扶桑的玻璃罩內竟然飛了小蟲進去?!這簡直就是蟲子界奮鬥勵志的典範!這年頭連蟲子都知道攀高枝了,我眼下連工作都沒的着落,想想真是慚愧。就算我有那蟲子的心吧,那也要有一棵扶桑讓我攀啊,這事吧,還得有顏是不?

我捏了捏自己已經成年還有些嬰兒肥的娃娃臉,不禁有些郁悶。

就在我感嘆自己還活得不如一只蟲的時候,那蟲子好像聽到了我內心的腹诽一樣朝我飛了過來,卻因為隔着玻璃罩的緣故趴在了我面前,整個肚子和屁股都暴露在我眼前。那畫面太美我不敢看……

我忍不住暗罵這蟲子太沒節操,你不要臉我還要臉呢。眼神不經意間發現那蟲子的腹部好像有一些奇怪的花紋,我好奇地多看了兩眼,卻覺得這花紋好奇特,好像……

像一張人臉!!

我驚得後退了兩步,不小心撞上了身後一個大叔,匆匆道歉後遠離了那只蟲子,繼續我的參觀時間。

不多時便已經結束,我也就回到了賓館休息了一晚。可誰知,我的麻煩才剛剛開始!至少當我一大早被人叫醒還由警察帶着去見到兩個自稱是THA特別小組成員的人的時候,我整個人都是懵逼的。

我長得那麽有劃時代的意義還是怎麽着,竟然驚動了世界寶藏獵人協會?!

我一臉不知所措的坐在一個不大的審訊室裏,看着眼前兩個年輕的男人,思考着是不是因為我昨天在三星堆的監控離留下了如同蒙娜麗莎般的神秘微笑所以才把他們招來了。

這兩個男人目測大概24,5左右,而且兩人身高都肯定在一米八以上。穿着牛仔外套的陽光眼鏡男一頭咖啡色的碎發,在白熾燈下閃着卡其色的絨光,倒是清秀帥氣算得上是個極品,不過他身旁那個穿着黑色夾克的黑發男人實在太惹眼,生生将眼鏡男的光芒壓了一頭。

慘白的燈光将他原本就純黑的發色更是襯托得漆黑如夜空,更多的燈光像水霧一樣氤氲在男人冰藍色的眼睛裏,讓人看不清他的眼神。

男人的身形有些纖瘦,一身的黑衣更襯得皮膚的白皙。光線像調皮的精靈一樣提着裙擺圍繞在男人周圍,有的則大膽地撫上男人纖長濃密的睫毛,看起來好像童話裏走出來的天使。

天使半垂着眸子,在細密如鴉翅般的睫毛下透露出星星點點的藍,還有讓人完全無法忽視的寒氣和冰冷,連帶着那漂亮之極的冰藍色眸子都像兩顆萬年寒心石一般。

黑色夾克敞開着,裏面的白色圓領衣裝恰到好處的襯托出了他精致的鎖骨,好像一只張開翅膀的仙鶴一般,線條流暢優美,翅尖隐藏在了領口裏,讓人浮想聯翩。

男人有着一雙極美極美的丹鳳眼,微微上挑的眼角處有一絲若有若無的撩人氣息,偏偏整個人又散發着一種禁欲的清冷氣質,真真是驚為天人!

“你好,我們是THA的成員。我叫安岩,他叫神荼。”穿着牛仔外套的男人看起來有些拘謹,或許是第一次執行這樣的任務,但那臉上的陽光笑容确實讓快被冷面神的強大氣場凍成呆逼的我好受了不少。

“我?”我有些摸不着頭腦:“你們來找我幹嘛?”“其實是這樣,昨晚三星堆的神樹扶桑青銅器被人偷走了,而我們調查的監控錄像裏,有一個和你很像的人曾經在半夜出現在那裏過。我們想簡單了解一下你昨晚的情況。”

安岩仔細斟酌着自己的用詞,努力讓這件事情不那麽唐突。他自己當初也被THA審問過,知道那滋味不好受,眼前又是個弱不禁風的瓷娃娃一樣的女孩,他還真有點難以開口。

不過等着神荼開口是更不可能了,那家夥要麽不說話,要麽說話氣死你,想來想去還是自己來比較穩妥。

“扶桑?失竊?!”我花了好幾秒此反應過來,一臉懵逼加茫然,“我在監控裏?!我昨晚哪裏都沒去過!你們不信可以去看酒店監控。”搞什麽?!扶桑失竊了?!管我什麽事?!怎麽調查到我頭上來了?!

“你別激動,我們已經看過了,你昨晚确實沒有出去過。”聽了他這話我稍稍安靜了一下,他見我情緒有所緩和便接着說道,“我們只是想找你複述一下你昨晚都幹了什麽,順便按照你的體型對現場所有的人員進行一一排查。”

“我昨晚回來就睡了,哪兒都沒去。你們自己也說了我沒出去過,幹嘛還要懷疑我?!”我依舊沒有從震驚中緩過來,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額……”安岩有點無奈的看着我,不知該怎麽繼續問下去。

“這樣吧,我給你看看昨晚博物館的監控。”說着,他拿出了一個我沒見過的儀器,摁了一下上面按鈕後,我看見一幅全息影像圖展現在我面前:

畫面中,原本漆黑一片的博物館,突然亮起了一星小小的綠光。正是神樹扶桑的所在之處,看樣子似乎還是三層樹枝的第二層。

然後,我驚恐地發現一個和我無論是身型還是打扮都幾乎一模一樣的女孩走了進來。她直徑走到了扶桑的前面,卻沒有了下一步動作,只是呆呆的站着,就像雕塑一樣。

我之所以這麽說是因為我是學素描的,畫的人實在太多,站得這麽直這麽穩的人除了雕塑我就沒見過其他的了。不多時,很多其他的地方也開始出現了一星一星小小的綠光,只是沒有一開始的那點那麽亮。

漸漸的,綠色光點占據了整個屏幕,下一秒,綠光消失的瞬間,神樹扶桑也不知所蹤!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我突然想起來,那團綠光一開始出現的地方,就是我昨天看見的那只蟲子一開始所在的地方!我難以置信的呆在座位上,手指着屏幕說不出話。

“你看,我們沒騙你吧。”安岩聳聳肩看着我,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你沒事吧?”

我呆若木雞,那身型,怎麽看都是我自己,可我确實沒有去過,那麽大一棵扶桑樹,我根本搬不動!可那個人實在太像我,連我自己都有些不能接受。

“神荼!她怎麽了?!”安岩有些緊張的看着我,朝他身旁那個一直一言不發的男人說道。

神荼微微皺眉,修長白皙又骨節分明的右手飛快的一揮,一根金針刺進了我的一個穴位,我疼得差點沒跳起來。條件反射的往脖子上摸過去的時候卻什麽都沒有,再看時,那金針已被那個叫神荼的人拿回手裏了。

WTF?!什麽時候?!這人是人是鬼啊?!

“現在,你再好好想想,有沒有什麽不對的地方?”安岩摸着自己的脖子問我道。

“那個蟲子……”我喃喃道。“什麽蟲子?”安岩明顯被我這句話吸引了,接着問道。

“那點綠光開始的地方,我昨天下午看見是個蟲子在那裏!”我有點語無倫次起來,手指冰涼顫抖的指着畫面。

“啊?”安岩望向神荼,而神荼原本只是微颦的劍眉明顯颦得更深了,不過還是一言不發的看了我一眼,轉而看着圖像。良久後,他終于開口說了第一句話:“你說的,是這裏?”

“是的。”我愣愣的點頭。“那裏是扶桑的什麽地方?”安岩用手摸着下巴問道。

“眼睛。是那只神鳥的眼睛。”我肯定地回答道。

☆、東夷螢火墓3

3.

整件事情似乎陷入了僵局,從那個叫安岩(我壓根從神荼臉上看不出任何信息,他表情太少,從頭到尾就一個)的表情來看,這件事似乎有些棘手。

當然,這一點光是從博物館的館長那恨不得掐死我的樣子就知道了。

緊接着,我被臨時拘留在了這間房間,警察和安保人員進到我的房間裏把我的行李翻了個遍。雖然我很不爽這種極端暴露隐私的搜尋方式,但我也忍着沒吭聲。

廢話!這種情況下再說一個字就是智障,到不如讓他們去搜,他們搜不到正好證明了我本來就跟這件事沒關系。

賓館錄像也被證實沒有被動過手腳,我确實沒有離開過這裏,但即使這樣,館長依舊叫嚣着我就是犯罪嫌疑人。

我坐在椅子上,看着他在外面手舞足蹈的要進來将我就地□□,好像只有這樣才對得起黨和國家。我看着安岩擋在門外拼命解釋現在因為證據不足不能逮捕我,他是背對着我的,不過從他數次将拳頭握緊又松開的動作來看,他也已經快到忍耐的極限了。

我有些又好氣又好笑的看着門外兩個完全較上勁的人,不由得佩服那個叫神荼的家夥。他從頭到尾的情緒波動似乎就沒有,仿佛這場就在他身旁不到三十公分的鬧劇根本不存在一樣。

我清者自清,沒做過固然坦蕩,可想到這小長假就這麽告吹了也實在着急,只想這磨人的檢查趕緊過去,或許我還來得及搭上回學校的末班車。

這麽想着我不禁又往門口看了過去,只見安岩似乎終于忍無可忍将手伸到腰後摸着什麽東西的時候,神荼突然走到兩人中間,從他的口型來看他絕對說了不到八個字,可那一開始還趾高氣揚的館長竟然馬上焉了下去。

聯想到他那殺傷力極強的眼神和自帶的強大低壓,我也不太驚訝館長的反應了。欺軟怕硬是全人類的本能。不過我對這個神荼的印象更加陰郁了起來。

在遇到毫無辦法的情況下,我通常選擇順其自然,就好像現在,居既然幹着急沒用,我也只能靜下來忍耐着了。只是不知道我到底什麽時候才能離開這該死的審訊室!

盡管看上去我似乎有着最大嫌疑,但是事實,沒有證據只有懷疑的情況下,48小時後必須放人。兩天後,警察來通知我說可以離開這家賓館了,我樂得差點沒從床上蹦起來!走出大門的那一瞬間,我從未如此的感謝過社會主義□□!

當然,我的第一件事就是趕緊收拾東西走人,這個鬼地方我一刻也不想多呆了!打定主意的我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了行李踏上了回學校的車次,一路上聽說那兩個來自THA的人似乎接到了其他命令,昨天就離開了。

想到不用面對那反差極大的冰火兩重天,我長長舒了一口氣,不知怎的,那個神荼帶給我的壓力簡直比軟禁還要可怕。不過雖說沒我什麽事了,心裏卻還忍不住去想那不知所蹤的青銅扶桑,還有那個和我極為相似的人。

不知道是不是電視劇看多了,我總感覺這件事有點不對勁,還有那詭異的綠光,那神樹就跟蒸發了似的不見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為什麽偏偏是我?

這輩子除了理科沒學好我好像也沒幹什麽壞事啊……

不過車子有規律的搖晃舒緩了我這兩天一直緊繃的神經,很快我便昏昏欲睡了。

今天的天氣很好,陽光像輕柔的紗幔一樣籠罩着這座城市。因為是盛春的季節,空氣中早開的含笑散發着清甜的蘋果香混合着一些不知名的花香舒緩了身體的每一個毛孔。

流淌着的陽光如精靈般從開着的窗戶外翩跹萦繞着開車的黑發青年,在他的頭發上鍍了一層并不明顯的巧克力色。純淨無暇的金色光芒如同水晶一般在那垂順冰涼的發絲上滾動,烙下一個個瓷器釉質般明亮的光暈。

略顯蒼白的臉龐上一圈淡淡的絨光讓他原本清冷的線條柔和了不少。明亮的光輝如同輕盈溫潤的水汽一般氤氲在眼中,暧昧了原本冰冷的眼神,使得神荼眼睛裏那汪澄澈到微微透明的冰藍色,無比溫婉地流轉在他淡漠疏離的眼眸裏,被豔陽天裏的瑰麗陽光蒙上了一層潋滟的水霧。

修長的睫毛在瞳仁裏投下了蝶翼般細小的陰影,那抹冰藍色浸潤在若有若無的陰影裏,卻像是在熠熠生輝的鑽石一般耀眼。

車子拐過了幾個街區,再往前不久就是安岩的大學所在了。也是那支失蹤的登山隊的所屬學校。

“那支登山隊一共六個人,四個男生兩個女生。似乎是這次放假出去爬山,然後就沒有再回來。”江小豬的話音還在耳旁萦繞,“警察已經進去搜過了,沒有發現任何蹤跡,除了一些成堆的昆蟲屍體。本來這事也不該我們管,只是将那些昆蟲屍體拿回去化驗的時候,發現那全是螢火蟲的屍體。奇怪的是,那些屍體的個頭遠遠超出目前世界上已知的任何螢火蟲種類的大小。而且……”

神荼繼續回憶着江小豬的話,握着方向盤的手不禁微微加了些力氣。“那些螢火蟲的屍體檢測結果發現,裏面含有大量的青銅物質。

經過鑒定和比對,和前兩天四川三星堆失竊的青銅器神樹扶桑屬于同一時期形成的。THA因此介入了調查,而安岩原本就是那所大學的學生,行動起來會比較方便,所以,想拜托神荼你也去協助一下。”

神樹扶桑青銅器在前兩天失竊一事本就已經鬧得沸沸揚揚,當時對所有的游客和工作人員進行了搜身和嚴密檢查,但均沒有發現神樹扶桑的蹤跡。現在,安岩所在的學校又出現了這樣的事,而且似乎和失蹤的神樹扶桑有着某種聯系。

可是,這兩個地方隔得由十萬八千裏,沒道理會因為一件青銅器扯上關聯。要真是這樣的話,那神樹扶桑簡直就是大力響應國家東西部協調發展的最大楷模了。

金色的光芒在車的前端因為折射的關系晃得安岩有些睜不開眼,心裏好不容易壓下去的急躁瞬間就有了燎原之勢。

“還有多久啊神荼?”安岩只覺得手心裏的汗都快把自己的褲子浸濕了,伸長了脖子望了望前面的路,不由得有些難耐,坐得也越發不安分,在位置上直扭。

不怪他沉不住氣,自己所在的學校發生了這樣的事,失蹤的登山隊裏有兩個還和他素來關系不錯。饒是安岩經過這些時間歷練,他也還是憋不住的破功了。

神荼沒理他,連眼神裏的沉靜和冷峻都沒有半分改變,直接一腳油門把車開得飛快。很快的,安岩所在的大學就暴露在了視線範圍內。

D大:

我将行李箱費了點勁兒才從狹窄的儲物區裏扯了出來。随着大部隊回到學校的路上,我一邊吐槽着旅游車的配置一邊将背包上的灰塵拍幹淨。

爾後,将拉杆箱包放到櫃臺的臨時存放點,将黑色的運動包潇灑的單肩背着,眼角的餘光瞟到臨時儲物點的櫃臺衛生狀況,心裏還是忍不住顫抖了一下。

不過對于儲物點衛生的鄙視很快被刺耳的警笛和對講機裏傳出已經音調變形的咆哮給打斷了。看着眼前熙熙攘攘的人群,耳朵裏被雜亂的聲音充斥着,心裏有些打鼓:

怎麽這兩天老是和警察過不去?想想前兩天去四川三星堆旅個游吧,偏偏碰上鎮館之寶神樹扶桑失竊。

猶記館長發現後那一聲簡直可以載入史冊的慘叫。好多人都以為三星堆青銅人複活了還是怎麽着。眼下又碰到警察,還是先溜吧。

打定主意後,我先是小心翼翼的往前挪,憑借着個子矮身體嬌小的優勢,我靈活的穿過擁擠的人群,最後使出全身力氣往前飛奔。

警笛的色彩和濃綠的樹木顏色混合着花崗石地板的赭石色就像被水暈開的彩色油畫一樣在我身邊飛快的後退。

誰知沒跑幾步,頭皮傳來的劇痛讓我尖叫出聲。

我捂着頭氣急敗壞的回頭,看見一個戴着金絲圓框眼鏡,一頭咖啡色碎發的年輕男子正不好意思的沖我笑了笑:“又見面了啊,不好意思,你跑的太快了,我只能抓你辮子了。你過檢查了嗎?”

這個人好眼熟。

我氣息不穩的上下打量着他,這個年輕人生得倒是清秀帥氣,頗有幾分養眼,但眼下不是花癡帥哥的時候,我壓抑住即将崩潰的內心看着他,這個人不就是那個THA的家夥?!

☆、東夷螢火墓4

4.

“不記得了?三星堆出事後的游客審訊裏咱們見過,因為你出現在了監控裏,所以是由我和神荼對你進行單獨盤問的。”陽光眼鏡男見我只是愣愣的看着他,于是善意的提醒道。

神荼?!

我頭皮又炸了一下,那個光是看着人就能用眼神把對方殺死的黑發藍瞳的男人?!我算是太有印象了,那眼神活生生讓我在南方的豔陽天裏凍成呆逼,我記得我當時出了審訊室後就對天起誓今生與此人死生不複相見。

眼下赤道就在眼前,極地還會遠嗎?

但是關于清白的問題還是必須要重複的,于是我數不清多少次的重複道:“三星堆的事跟我沒關系!你不是看過酒店錄像,證明過我當晚一直在酒店嗎?”

“我知道……”他欲言又止,眼神掃了我一遍又一遍。

“我要回寝室了,再見!”說完我将行李箱往前一推,看着它呈自由滑行狀态往前去,我立即跟了上去。

下一秒,幾乎是眨眼間,我看見我的行李箱被那個叫神荼的家夥拎在了手裏,微長的黑色劉海下,冰藍瞳孔裏是一派的肅殺和寒氣。

“你……”我差點腿一軟沒給跪下去,真是怕什麽來什麽!死定了,這次又得說不清了。三星堆的經歷還在眼前像電影畫面一樣一幀一幀的跳躍,我單手捂着臉,大寫的生無可戀。

校長辦公室:

落地窗讓陽光更加肆意的渲染着這個房間,紅木桌椅上被浸潤了一層蜂蜜般的色澤。厚重的米色窗簾安靜的懸挂在窗戶兩邊,紛繁複雜又典雅貴氣的花紋蜿蜒盤旋在簾布上。桌上的天堂鳥美好妖嬈的盡情綻放着,一派的春意盎然。

“你是哪個學院的?叫什麽名字?”校長坐在我正對面,臉上挂着公式化的僵硬笑容,卻掩蓋不住其中的愁容和焦慮。

“美術學院,常青。”我簡短的回答道。“常青?”我聽到安岩低低的重複了一句,接着評價道,“好個不分男女的名字。”

其實他的聲音真的挺小,可奈何我從小就對聲音十分敏感,就算這樣也被我一字不落的聽了進去。

“我們學校有一支登山隊失蹤了,這件事你知道嗎?”校長繼續問道。“登山隊?失蹤?”我愣在那裏,搖搖頭:“什麽時候的事?”

“就在這次假期。失蹤的人一共有六個,兩個女生都是你的室友,你不知道嗎?”校長微微颔首看着我。

我當下被這一系列的消息給沖擊得有些眼前發黑,好半天才接下去,“我不知道……她們,死了?”“不,只是失蹤了。目前還沒有定論。”校長說完起身走到我身旁拍拍我,“你安岩學長跟我把你在四川的事情說了一下,也許你是真不知道。不過我們希望,如果你想起來什麽有用的事情,及時聯系我們好嗎?”

說完,他又轉向安岩他們:“我還有些事,媒體和家長都需要我來應對,恕不奉陪了。”“好的,我們也會盡全力尋找真相的。”安岩說這話時,暗暗握了握拳頭。

神荼從頭到尾一言不發的靠在玻璃落地窗前,任陽光灑了自己一身,那份清冷的氣息在溫暖的陽光裏不但沒有消減反而更加明顯了起來。

堅冰似玉。

此刻他雙手抱在胸前思考着兩件事間或許會有的聯系,期間也有打量過坐在座位上呆着的女孩。黑白格子襯衫,黑色修身九分褲外加小白鞋。

整個人看上去弱不禁風,十分嬌小。齊劉海娃娃臉配上一條及腰魚骨辮,容貌絕不驚豔,屬于耐看型。目測身高不到一米六,很難想象如果是她,是怎麽将那棵巨大的青銅扶桑給神不知鬼不覺的偷走的。

巨大的螢火蟲,消失的登山隊,不知所蹤的青銅扶桑,還有這跨越了一千多公裏的距離。

神荼微微皺了皺眉,這些事真的一點關系都沒有嗎,還是另有玄機?

“好了,你也別太難過。那登山隊裏也有兩個和我關系不錯,我能明白你的心情。而且也沒有證據說明他們就死了,所以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找到他們。”安岩自己也着急,但看我一直不說話,忍不住安慰道,“你想想,這幾天有沒有收到過你室友發來的消息?有的話我們也好盡快找到你的室友,對吧神荼?”

說着轉向那個清冷孤傲的黑衣男人。神荼不置可否,甚至連動也沒動一下,依舊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他在将回憶裏的所有細節放大,力圖找到一點點突破口。

被冷遇安岩仿佛在早已習慣,略略尴尬的朝我笑笑:“那個家夥對誰都那樣,你別介意。”

我咬着嘴唇低着頭,死死盯着鞋尖,腦子裏炸成一團,安岩的安慰聽起來都掉到了地上一樣。

“那,要不我們先走吧,我認得還有好幾個登山隊員的室友,我們先去找找他們。”安岩起身對神荼說道。

神荼直起身子表示同意,徑直往門口走去。

“被吃了……”我顫抖着說出了會學校前收到的來自室友的消息,原本我以為她是發錯了。現在看來,似乎沒有那麽簡單,而我當時竟然因為三星堆被審問的事生悶氣沒有及時回複!!

“常青?”安岩和神荼都停了下來,安岩追問了一句:“什麽被吃了?”

“他們……被螢火蟲,全部吃掉了。”我瞪大了眼睛轉過頭看着他們,驚懼之色溢于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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