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一卷:(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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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期已過,學校又恢複了正常的上課秩序。六個登山隊員的家長還在學校要讨個說法,這件事情盡管校方已經極力鎮壓但還是因為家長們聯名在網上曝光了這件事而一發不可收拾。

每天都有不同的記者,或自發,或受失蹤學生的家長之托,在學校裏見着同學就問個不停。一開始還有一些同學願意回答,後來因為問的問題越來越尖酸刻薄,而各個學院的輔導員又已削減學分為威脅,願意搭理他們的人越來越少。

可即使這樣,大家的沉默在記者筆下卻變成了“這個學校背後不可告人的秘密”。

網上,電視上,報紙上到處都是鋪天蓋地的質疑,揣測和诋毀。一時間整個學校人人自危,學生周末不許出校園,請假制度簡直嚴苛到了軍校的标準,每天晚上三次查寝。

這一系列戰時政策在短時間內因為失蹤學生的陰影而沒有遭到學生的強烈反抗,但誰都知道,如果這件事再不結束,那學校面臨的壓力将不僅僅是外部的惡意中傷,還面臨着內部的崩盤。

六個人,有兩個女生,而且這兩個女生都是我的室友。

這一驚人的巧合無疑把我推到了風口浪尖上,我已經在這三天內見過無數的記者和所有學生的家長。

對于他們的提問和刁難由一開始的難過漸漸麻木起來。

期間安岩倒是來看過我幾次,也在記者圍攻我的時候替我解過好幾次圍,不過他似乎有更重要的任務要去執行,叮囑我放寬心好好休息後,每次都走得很急。

不過他有一句話我倒是很感興趣,他說,我也有過這樣的經歷,我能懂。

他說這話時,眼神不自覺地瞟着畫室另一頭正在全神貫注看着我的彩鉛畫的神荼。黑發藍瞳的男人仿佛沒聽到一樣只是看着那些畫,我倒是覺得看畫的人比畫還要好看。

這是不争的事實,反正昨天THA校園特別講座那次,當神荼只是靠在門邊什麽都沒幹就讓整個多媒體教室的争論焦點瞬間轉移成“這個帥哥有沒有女朋友”,讓那個圓潤得很可愛的江小豬同學站在臺上萬分尴尬的時候,我就明白了這一點。

我甚至有的時候懷疑把神荼給丢到攝像頭面前,這次讨伐大會是不是就可以秒變相親比武場。

不過這也只能想想而已。那家夥精得跟鬼一樣,遍地開花的攝像機愣是一個也沒拍着他,我之所以知道是因為每次他們走後不久必定是大波像僵屍一樣湧來的記者,而且問遍了我所有認識的人也從沒提過他們兩個,顯然那些記者根本沒發現我還認識這兩個人,我都懷疑他是不是有天生的遇鏡隐形體質。

太陽緩緩的沉了下去,我看着那金紅漸漸消失,從遙遠的西方,一種貴族氣的絲絨藍漸漸的由淺及深的蔓延過來,畫室內最後一絲太妃糖色澤的落日餘晖消失的時候,我終于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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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柔凄涼的嘆息聲餘音繞梁的婉轉飄蕩在空曠的美院裏。今天的圍觀攻勢算是暫告一段落了。

我默默地收拾好畫板和道具,背上自己的素描本離開了這間畫室。臨走時,我忍不住往裏面再看了一眼,一種說不出的酸澀細細密密的從心底裏爬了出來。

連日應對學校和記者還有家長的圍攻,我真的又累又無奈,唯有用沉默應對所有的問話。眼下只有我一個人了,那白日裏被我生生壓制住的委屈和悲傷漸漸開始叫嚣着要奪取理智的統治權。

我快步走下樓,美院已經空無一人,清晰的腳步聲讓這座大樓顯得更加空曠。我看了看外面因為陰沉天氣而黑得格外快的天空,不禁低低地咒罵了一句,不知是因為這天還是因為人。

剛走到門口,我的鞋尖提到了一個質量很輕的物體。那東西飛出去瞬間叮當落地,那聲音我很熟悉,是繪畫用的鉛筆掉落地上的聲音。

我也沒管是誰的,美院門口掉鉛筆在正常不過了,看來改天我得到經管去轉轉,說不定就撿錢了呢。

我自認為我的自我調節能力還是不錯的,這可能是跟我的家境有關,生在那樣的家庭,如果不會自我排遣就只有等着憋死了。

我甩甩頭将那些不好的回憶抛到腦後,剛準備離開,卻聽見了一聲幽幽的女聲,那聲音讓我頭皮發炸,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東夷螢火墓5

5.

那是個很柔婉細膩的女聲,在夜裏就像對着你吳侬軟語低聲誘哄的妖精,讓人有些心猿意馬。可我在意的不是這個,而是,那個女聲的主人。我天生對顏色和音色分辨力特別強,凡是我看過的畫和聽過的聲音,我絕對不會弄錯。

可是眼下這個在我身後不到三米的地方的那個低低女音的主人,我卻不敢下定論。因為,那聽起來像是我失蹤的室友,田甜的聲音。

她回來了?!她什麽時候回來的?怎麽不跟我說一聲,她父母呢?

“田甜?”我試探性的叫了一聲,循聲看向美院旁的大草坪:“是你嗎?”

“唉——!”

又是一聲嘆息,這下我更确定了,就是她!

我仔細看了看,大草坪靠近美院的那塊地方因為背光,什麽都看不清。但我隐隐的能看出一個人形,好像是誰蹲在了地上。

“田甜?!你什麽時候回來的?你怎麽不說話?”我朝她慢慢靠近,因為說實話,我很怕黑,大草坪這兒沒燈,我就更害怕了。但田甜似乎回來了,我又不得不過去看,只是隐隐覺得有點不對,要知道,給我發那條短信的人就是她!

“田甜,你給我發的短信我看到了,我當時心情不好所以沒回。你跟我回去吧,你爸媽都快急瘋了,還有其他人呢?怎麽就你一個?”

我現下離她不到十米,她似乎蹲在那裏一動不動,只有一聲聲若有若無的嘆息,我有點猶豫要不要繼續過去:“你過來點,你那裏好黑,我看不清你。”

聽完我這句話她動了一下,好像是直起腰來了。随着她直起身子,我聞到了一股很濃烈的青草氣息和腐殖質的味道,就像剛在下過雨的山地裏打了個滾。

“田甜?”我見她又不動了,小心喊了她一句。黑夜永遠是最好的恐懼催化劑,這個女孩明明是我的對床,我現在卻不敢過去像平時一樣摟着她的肩問她這幾天都去了哪裏。

“阿青,幫我撿一下我的筆。”田甜突然沒頭沒腦的冒了一句出來。

“筆?”我四下環顧了一下,什麽筆?她要筆做什麽?我只好反手從書包最外層取了一支筆說道,“我沒看見你的筆,你用我的吧,你要筆做什麽?”

“畫畫啊。”她輕快地回答道。“那你跟我回去畫吧,你在這裏畫什麽?我都看不清你。”我伸手拿着筆卻并沒有走過去遞給她,田甜給我的感覺很不對,她不是這樣莫名其妙的人。

這麽想着我覺得我的手開始發涼,空氣開始很壓抑了,而且那個漆黑的角落似乎也更黑了。

“阿青,你最擅長畫人物的對吧?”

她似乎沒發現我的異常,接着說道:“你來畫我。”

“畫你?”我拼命吞了吞口水讓我的聲音聽起來不那麽奇怪,“現在?”

“對,現在。幫我畫我的半身像,畫我的腿。”

她的用詞愈發詭異了起來,我的手開始有點發抖了,不自覺地問道:“為什麽?”

這姑娘什麽時候有這種怪癖了,我承認她是大長腿的白皙美人兒,可眼下這種情況我可不覺得這是個正常的提議。

“我想回家。”她的聲音有點顫抖,甚至開始低低地哭泣。我聽到這裏又覺得心軟了,或許是我太敏感了,她就是田甜,那個軟萌愛哭的江南妹子。

“那你跟我回去吧,我知道你爸媽在哪兒。”我放開心向她走去:“然後我再幫你畫,畫多少都行。”

“不行,你不畫我回不去。”她哭得更厲害了。我走到她身旁蹲下來問:“為什麽?”

“因為我沒有腿了!!”

下一秒,田甜突然朝我撲了過來,我尖叫一聲跳開,卻感覺腳踝處一陣疼痛。我慌亂間看看了一眼腳踝處的情況,差點沒給吓暈過去:

一個只有上半身的怪物正抓着我的腳,支離破碎的腰部不斷湧出粘稠的液體,散發出腥臭的腐爛味。

我甚至能看到殘破的肌肉組織和黏膩在上面的脊柱碎片!怪物擡臉看着我陰森森的笑着,喉嚨裏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那就是田甜的臉,卻挂着陰鸷無比的笑容。

“放開我!放開我!救命啊啊啊啊!!”慌忙用另一只腳去踹它,它卻放開了我。我剛想跑卻沒出息的腿一軟跪在地上,它笑着,喉嚨裏咕嚕着,用手撐在地上一躍而起吸附在我身上!

一股難以忍受的惡臭瞬間讓我無法呼吸,尖利的爪子刺進我的背部,神經末梢傳來的疼痛不斷刺激着我全力反抗,我感覺到有溫熱的液體混着怪物身上的粘液滑落了下來。

它的臉離我不到5厘米,沒有眼珠的雙眼像兩個血窟窿一樣瞪着我,一些外翻出來神經貼在眼眶周圍。它的皮膚底下似乎有什麽細小的東西正在蠕動,想要掙紮而出。整張臉塗滿了血液,粘液和腐爛的組織,還有在皮膚下蠕動的東西,就像波浪一樣扭曲了它的整個臉部。

“啊啊啊——!”我用手拼命扯着它的頭發想把它拉開,卻沒想到整塊頭皮都脫落下來,一股腥臭的腐爛腦漿傾瀉而下!

漸漸地,周圍亮了起來,我看見一群群螢火蟲從那灘腦漿中飛了出來,還有一些尚未孵化的像蛆蟲一樣不停地在裏面扭着。

難以承受的恐懼和臭氣讓我幾乎休克,它長大了嘴巴,一只巨大無比的蟲子從它嘴裏爬了出來,向我臉上撲過來!就在我以為我死定了的時候,忽然聽見一聲驚雷在頭頂響起,電光火石間,一道帶着電流的藍光從我眼前劃過,那怪物慘叫着飛出去倒在地上。

我完全癱了下來,失去了反應能力。只看見那個清冷孤傲的黑衣男人,手裏電光缭繞拿着一把形狀奇怪的劍站在我面前。月光穿透雲層灑了下來,灑在他身上,發梢都泛着金屬光澤的銀色,冰藍瞳孔裏是極度冰冷的殺伐決斷。

“常青!常青,你沒事吧?!”安岩跑過來看見我的樣子當即目瞪口呆,我也是後來聽他說才知道我當時一動不動,身上都是鮮血和粘液,連瞳孔都接近渙散,直勾勾的盯着神荼的樣子有多麽傻氣。

用他的話來說就是,當時我的神情簡直就像是光明教徒看見光明神了一樣,一副空靈向往的樣子。

說實話,神荼那家夥确實太過好看,再加上那月光這麽給他面子,周圍那麽多螢火蟲應景,而且他又在我以為我要死了的時候恰好出現救了我。當時在我看來那家夥簡直就跟丢到PS軟件裏打了柔光特效一般,特別聖潔!!!

這件事一直被安岩作為笑料嘲笑了我好久好久,久到很多年以後大家在一起過年的時候,那家夥還會拿那件事朝我開涮。不過那個時候的我直接就一個暴栗敲到他腦門上。

被剛才那一擊擊中,怪物原本就殘破不堪的軀殼更加破敗,但明顯還沒有死透。我經過剛才的過度驚吓到現在還沒反應過來,直到神荼右手一揮,一根金針飛快的刺入我的穴道我才疼得哎喲一聲緩過神來。

“常青,你怎麽樣?”安岩迅速蹲下來查看我的傷勢,不禁皺了眉頭。

“我……我……”我渾身顫抖着語無倫次,幾口氣提不上來就要昏過去,安岩趕緊将金針再紮深了一點。

這次我徹底清醒過來了,看見自己腿上身上全是深綠色的液體立刻尖叫了起來。

這一動不打緊,我背上和手臂上的傷口全部撕裂開來,疼得我眼冒金星。

“你別動!”安岩趕緊按住我,力道不大,卻讓我再也動不了了。他說着将背包打開,拿出一些醫療用藥開始幫我處理傷口。

大概是第一次幫女孩子處理傷口,這家夥笨手笨腳,還不怎麽敢碰我的衣服,好幾次把雙手伸到我衣服前又縮了回去。“用剪刀把傷口外的衣服剪掉然後酒精消毒快點痛死我了!”我不帶喘氣的說完後只剩倒抽氣的份兒了。

其實說實話換做平時我還真是死活不同意一個男人幫我上藥的,雖說不是什麽重要地帶但我真心接受不了。但眼下我傷口疼得特別厲害,實在管不了那麽多了。我看他神色古怪還是遲遲不動手,只是直直盯着我的傷口看,好像他的眼神會消毒一樣。

我一個女孩子都沒意見,你一個大男人別扭個什麽玩意兒?!這個時候還君子你個頭啊,老娘哦不,姑娘希望你這時候流氓一點行不行?!

剛想開口說什麽,卻見安岩霍的站了起來,我一下子傻了,他真這麽柳下惠啊?!我只想讓你幫我消個毒,別搞得好像我要強[奸你一樣!!

“神荼,常青她被屍毒感染了。“安岩表情有些扭曲的看着我,說出了這句話。

WTF?!屍毒?!這下換做我目瞪口呆了,那是什麽東西?!不過看安岩的反應絕不是什麽好東西……

神荼聞言微微一怔,就在他身形微僵的一瞬間,那怪物突然騰空飛起來朝他面門抓來,一大團粘稠的東西從它斷裂的腰部落了下來,更多的螢火蟲從裏面鑽了出來幽幽的發着綠光。

神荼臉色一冷,驚蟄劍電光更盛,只一個呼吸間整個人便化作一道藍色殘影直穿怪物的心髒部位。怪物身上的細小藍色電流最終化作一聲悶響和一道魅藍的光芒将它燒毀于無形。

簡直就像拍電影一樣讓人嘆為觀止,我呆呆的看着他,更加懷疑他的種族是什麽。

下一秒,他瞬移到離我不到半米的地方,居高臨下的看着我,冰藍的眸子寒光逼人,甚至在微微發亮。他的眼神還是淡淡的,卻已經掃過了我身上的每一個薄弱環節和軟肋。那眼神我在電視上也見到過——動物世界裏美洲豹盯住自己獵物的眼神。一到這個時候,趙忠祥的聲音就會響起:

“接下來,美洲豹開始享用自己的大餐。”

……

他只是這樣淡淡的看着我,無形的威壓卻讓我開始呼吸困難,我的額角冒出了細密的汗珠。我甚至感覺到有冷汗混合着血液順着我的脊背緩緩流下,傷口開始變本加厲的疼痛了起來,我卻一動也不敢動,生怕安岩會扮演趙忠祥的角色替我和這個世界告別。

“常青,我們來晚了,沒能救到你。”安忠祥一臉悲憤的拔出□□對着我,我更加驚恐了,其實你現在救我也還來得及的,我還沒被痛死正在茍延殘喘啊,你要再不救我我就真死了!

“我們會想辦法安慰你父母的,你放心吧!”安忠祥說要好像想要開槍。

“我去你三姑六婆的三宮六院!你想幹什麽?!我還沒死呢?!你丫不想救我我可以自己去醫院,你還想殺了我?!”我忍不住破口大罵,我最恨別人提我父母,他們在我十六歲那年離婚了,這是我心裏一個很大的結。這個安岩不幫我就算了還想要了結我?!

“你沒有感染。”神荼審視了我半晌開口道,那聲音就像黑天鵝絨拂過指尖一樣讓人有些恍惚。

“什麽?”我和安岩同時開口問道,不過一個是疑惑一個是驚訝。

“你說常青沒有感染?”安岩有些難以置信,像看怪物一樣看着我,“怎麽可能?!那個東西身上攜帶的屍毒很強烈啊,我用了THA專用的解藥都沒用。常青竟然沒事?!”

神荼沒理他,徑自一步走到我面前蹲了下來,開始更為仔細的觀察我手臂上的傷口。他的眼神太過銳利,我感覺好像被醫生用柳葉刀一刀一刀順着肌肉紋理割下我的肉一樣難熬。

過度緊張之下我的雙眼因為體力透支和失血過多開始發黑,搖搖晃晃就要倒下去。

還好安岩還算有良心跑過來一把抱着我沒讓我倒下。迷迷糊糊間看見神荼看我傷口的眼神幾經變化,然後嗯了一聲。他伸手,一根金針出現在他食指與中指之間,靈活輕巧的劃破了衣物和鮮血的粘連部分,緊接着他皺起了眉頭,看得我心裏一跳,難道我還是感染了?!

我不會變得跟那個怪物一樣吧?!如果屍毒感染和變異性這麽強,那那個怪物豈不是很有可能就是田甜?!

神荼看了我的傷口一會兒,然後皺着眉輕輕啧了一聲。安岩湊過來一瞧,不禁脫口而出:“這是個什麽東西?!你個小姑娘還紋紋身?!”

你才紋紋身!你全家都紋紋身!

我掙紮着想要看我手臂上的東西,又想抽安岩一巴掌。神荼忽然擡頭看着我,那氣場和神情讓我瞬間失去行動力,直接乖乖躺在安岩懷裏懵逼。但我還是想問我手上的東西到底是什麽,要知道我20年來洗了無數次澡怎麽就沒發現我手臂上有什麽紋身呢?!

我剛想開口,神荼伸手在我脖子處力道雖輕但十分精準的一劈,我還沒來得及問候完他祖宗就暈了過去,再醒來,已經是第二天下午。

而這一醒來不打緊,病房裏所有人瞬間齊刷刷的朝我看過來。我登時感嘆要是我再裝作沒醒還來不來得及。

而就在這個下午,我的人生徹底偏離了前二十年的軌跡,開始朝着朝着詭異離奇的方向發展,甚至有時候我都覺得自己跑步帶風……

☆、東夷螢火墓6

6.

說到這裏,我強烈懷疑THA有拐賣人口的傾向,至少我所知道的人中,就有我和安岩。

我坐在病床上不可思議的看着安岩遞給我的畢業證書,腦子裏嗡嗡直響:

我睡了多久了?!我竟然睡到了畢業?!不不不,我不相信,這不是真的!!我想靜靜……

安岩看我臉色變化得跟霓虹燈似的,紅橙黃綠青藍紫一應俱全,于是耐心解釋道:“你只是睡了大半天而已,別多想。之所以給你這個,是因為……”

我正好奇他怎麽不繼續了,卻見他坐在我床邊一臉嚴肅的看着我:“騷年,你天賦異禀,THA決定重點培養你!”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他,看他終于忍不住破功了笑得前仰後合,我真想踹死他!根據我目前的觀察來看,還是神荼比較可靠。于是我四下裏開始尋找他的身影,卻發現他并不在這裏。

“常青同學,我們學校收到THA的消息,你被THA選中成為備選隊員,所以我們破格讓你提前畢業。你是我們D大的驕傲的形象代表,千萬要給我們争氣!讓他們深刻領會到我們D大學子風采……”

校長的話我聽得一愣一愣的,純粹左耳進右耳出。我甚至懷疑我是不是還在做夢,根本沒醒過來!

這都是些什麽跟什麽?!我?THA?就因為我對那什麽玩意兒屍毒有免疫力?難道不是因為我的節操和人品震懾了它嗎……

在校長準備提議要不給鋪個紅毯到校門口之前,我趕緊轉移了話題,再這樣下去,我和安岩估計就要為了D大抛頭顱灑熱血了:“等一下,我還是不太明白。這到底怎麽回事?”

“校長先生。”這時門開了,一個穿着白短袖藍背心的女孩走了進來,斜劉海單馬尾,桃心型的臉小小的,臉上挂着讓人賞心悅目的笑容,配着那清麗柔婉的聲線,真是明眸皓齒顧盼生姿,“我們的負責人想找您說明一下情況,麻煩您了。”

“不麻煩不麻煩,瑞秋小姐請帶路。”校長拉了一下領帶闊步向前走去,臉上笑得跟山丹丹花開紅豔豔一樣讓我毛骨悚然。名叫瑞秋的女孩轉頭柔聲對門外的人說道:“神荼哥哥,你進去吧。”

我不由得挑了一下眉,心裏為校長的小心思默默點了一根蠟。同樣是女人,瑞秋語氣中那聲“神荼哥哥”包含着的細微卻巨大的差別在我心裏跟亮得跟明鏡似的。我好像發現了什麽不得了的東西。

想到這裏,我意味不明的勾起了嘴角,內心湧動着八卦的洪荒之力。轉頭發現安岩跟活見鬼了一樣看着我,我趕緊低頭,剛剛那麽神棍的表情肯定被他看到了……

神荼雙手抱臂的走進來站在安岩旁邊倚着窗臺,一言不發的看了看我,最後朝瑞秋微一點頭交換了意見。

“那,神荼哥哥,我們開始吧。”關好門後,瑞秋巧笑嫣然的說道。

開始?開始什麽?我突然有點緊張,這幾個人想幹什麽?我現在是傷員,後背和手臂上有好幾處縫針,簡直快跟個披薩一樣。這時候我的戰鬥力幾乎可以說是零,而且就算不是,光從神荼昨晚單手草【翻粘液怪的表現來看,就算我是全盛時期也只有他單方面碾壓我的份兒。

想到這裏,我決定還是順着他們的意思比較好。于是我乖乖地坐在床上一動不動,活像個等着挨罵的小學生。

瑞秋估計被我的樣子給逗樂了,抿嘴一笑說道:“你別緊張,我們是來解答你心中的疑惑的。”這臺詞逼格真高,你咋不化身曙光女神拯救地球?

接下來就是問答環節,我稍微整理一下,前因後果大概是這樣的:

THA是一個表面上世界範圍內調查古遺跡古文化但實則是在暗中和歐洲的一股神秘勢力對峙的組織。這個組織裏幾乎都是有這一門世界上獨一無二的絕技的人才能加入的。

神荼我就不說了,馗道傳人靈能極高,驚蟄之主實力爆表。最重要的是,他是神荼之力的擁有者。安岩則和我一樣,當初是莫名其妙被加入的,不過安岩的真實身份确實郁壘之力的擁有者,光從靈能上來說,他估計和神荼差不多,不過戰鬥力遠不如神荼,而且沒有類似驚蟄的刷逼格神器。

說白了就是神荼是屬于硬件軟件都逆天的類型,安岩是軟件牛掰硬件硬傷。但即使如此他的實力卻僅次于神荼。

聽到這裏我心裏開始打着小算盤,神荼郁壘?我怎麽覺得這麽熟悉呢?好像在哪裏聽說過。可我确實很不争氣的想不起來……

關于THA瑞秋介紹得并不多,說是要等着我考核過關自己去摸索。我聞言詫異的擡頭,安岩似乎很懂得我的想法,安慰道說他可以幫我,別太擔心。

後來我才知道是因為他覺得這個時候的我特別像他一開始的狀态,除了懵逼還是懵逼,于是決定拯救一下我這個懵逼聯盟統治者,至少讓我不用像當初他那樣滿腹疑惑卻沒人問。

瑞秋關于如何成為THA正式成員說得也很少,她着重說的是我。

她說,我身上有和神荼安岩一樣的神秘靈能,所以屍毒才會對我沒用,本來這二十年來這股靈能一直在沉睡,不過被屍毒催化之後開始漸漸蘇醒了。而且我身上的這股神秘靈能似乎和他們身上的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系,這次被粘液怪找上也絕非偶然。

是有人在暗中尋找我。而那六個人的登山隊就是為了找到我而犧牲的替死鬼。

我有點不能接受這樣的解釋,為了找我竟然一連殺了那麽多人?!那之前四川三星堆的事也是為了找我而設下的全套嗎?

我把我的疑惑一說,瑞秋有點不太能接得下去,似乎沒料到我會這麽問。這時,一直沉默的神荼竟然了下去:“有可能,但目前不清楚。”

我雖驚訝于他的主動接話,但也立刻明白,看來這是他早就懷疑的了。

“那個怪物,真的是田甜?”我的腦子裏亂糟糟的,好半天才問道。瑞秋嘆了口氣,似乎很不願意告訴我,但還是說了出來,“我想是的,而且其他登山隊員可能也已經遭遇了不測。”

這下我徹底沉默了,死死拽着慘白的被單,微微發抖起來。

安岩走過來将手搭在我肩上沒話找話的安慰道:“既然已經知道了原委,我們這次就可以化被動為主動了,我們這次主動出擊,相信會有很大收獲!對吧神荼?”

神荼還是沒理他,轉而對瑞秋說道:“那座山的搜尋工作怎麽樣了?”“還在繼續,不過沒有什麽進展。”瑞秋說完,似乎有點欲言又止,過了一會兒,在神荼審視的目光下,她還是說了出來,“神荼哥哥,你還是不願意正式加入我們嗎?”

神荼沒有回答而是轉過來對我和安岩說:“他們找不到了,地方肯定不在那兒。”“那怎麽辦?”安岩抓了抓頭發:“我們還能去哪兒?”

“秦皇島。”神荼簡短的說道。“秦皇島?”瑞秋小心翼翼的掩飾起自己的失望,問道,“為什麽是那裏?”

“從昨晚的那個人那裏知道的。”神荼直起身淡淡的說道,“那個人體內的靈能指向是秦皇島。”

“那我們立刻去秦皇島。”安岩一拍手說道,轉身低頭對我說,“常青你安心養傷,我們調查清楚就回來。”

“她跟我們一起走。”

“我跟你們一起走。”

我和神荼同時說道,說完我就是一愣,他也微微有點不自然,但也就是一閃而過。

“可你還有傷啊?”安岩瞪大了眼睛看着我,“我知道你着急,但你不能硬來,還有你神荼,常青跟我們去太危險了。”

“她在這裏更危險。”神荼說完就走出了病房,不再搭理我們。

“我要去,你勸不動我的。”我認真地看着安岩說道。

“神荼哥哥是有他的道理的,常青在這裏沒人保護會更危險,而且她身上的謎團跟你們的有很大關聯,就連張天師也說你們三個最好一起行動。”

我覺得瑞秋根本不是因為我有沒有用而是神荼同不同意才這麽說的,至少我看來是這樣。

“你們……啊……好吧!”安岩被堵得說不出話,單手捂臉,一副你們頭發長你們說什麽都對的表情,“我們等常青拆了線就出發。”

“那要多久?”我有點着急,“放心,我們有秘藥,大概三天就能讓你拆線,不過只是表面恢複了,你還是要多小心。”瑞秋安慰我說道。

就這樣,三天後,我和安岩還有神荼一起出發去了秦皇島。

送別那天我受到了不小的驚吓,我剛出醫院就看見好多同學都圍了上來,其中還有一個我最不想看到的人——許建飛!

怎麽說呢,剛上大學的時候,在社管會面試上我們認識了,然後這個家夥不知打錯了哪條筋鐵了心要追我。我這四年來戰戰兢兢躲避他,都快練成偵察兵了。

要說他人還是不錯,而當初一首名為《用我的鮮血灑滿你的墳頭》的情詩把我吓得好幾天不敢睡覺,這下他來醫院門口借着送別圍堵我,我真是想跑都跑不掉。

我看見他就頭疼,拉着瑞秋就從側門奪路而逃。眼看他就要追上來了,瑞秋還一臉呆逼的樣子絲毫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我心裏急得要死,猛然看見安岩站在車旁向我招手,掌着方向盤的人赫然就是神荼。

怎麽辦?!是被凍死還是肉麻死?在線等啊,挺急的!

最後,我看見許建飛一口一個阿青阿青的飛奔過來,想到我的墳頭會被他的鮮血灑滿我就一陣雞皮疙瘩,索性不管了。跑到車旁推開安岩,麻利的鑽進副駕駛。

安岩看着我一系列的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臉上的錯愕又轉成一副高深莫測的笑。

我理虧,也不和他計較,正琢磨着怎麽跟神荼解釋。誰知一擡頭發現他根本沒鳥我,一點也不在乎誰坐他旁邊,我當下反倒放下心來。

很快的,一天的功夫,我們就到了秦皇島,開始了我人生中的首次探險……

☆、東夷螢火墓7

7.

等到了秦皇島的時候,我已經在車上半夢半醒好一會兒了,最後還是安岩把我給徹底叫醒的。我吐了吐舌頭,感覺有點丢臉。

這麽靠在椅子上毫無形象的睡法肯定被安岩又收集起來作為我的黑歷史了。從他那反光得跟盲人鏡片似的眼鏡背後我看到了他一副忍笑到內傷的表情和□□裸的算計光芒。

我下意識地摸了摸嘴角,還好沒流口水。雖然坐我旁邊的人是神荼,不過,我一點也不覺得他有那個閑情雅致轉過來看我這個神志不清的菜鳥。所以,安岩才是最危險的那一個!

這家夥手裏有太多我的把柄,我甚至有時候看着他臉上那種玩世不恭的笑容都想,幹脆要不探險的時候趁他病,要他命。完事兒了回去再跟THA說他因公殉職,然後我再擠出兩滴眼淚給他的墓碑上貼上兩顆大星星。

不過等我真正開始和他們合作的時候我才知道我的這個想法有多蠢,而且他們竟然能忍住沒弄死我,實在是耐力可嘉……

秦皇島是河北省地級市,又有渤海明珠城、京津後花園等美稱。這個地方沿海,自然風景美不勝收,如果不是因為時間緊急條件不允許,我真想跑到海灘上去撒歡的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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