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

決定和黎初結婚的當天，應川便給應玮迪和張潔玲打了電話，他雖然已經不在乎父母了，但還是希望黎初能體面地嫁給自己，于是，他破天荒地撥下了電話。

接電話的張潔玲，一如既往的冷漠的語氣，只是此時冷漠中還帶着幾分疲倦，沉默地聽完應川說完來龍去脈後，只道：“婚姻是你自己的事，随便你。”

倒是應玮迪在電話那頭氣到暴跳如雷：“我不允許，聽到了嗎？誰家的姑娘都可以，就是黎初不行，你跟着她能幹出多少的壞事！別看她平時裏悶聲不吭的，感覺是個好姑娘，但就是這種人最壞。”

應川不客氣，直接嗆他：“我可不是人姑娘帶壞的，我壞都是跟你學的，人姑娘父母沒嫌棄我從小不學好已經是我祖上冒青煙，你還有臉嫌棄她？”

應玮迪氣得臉後憋紅了，道：“你注意點，往後別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

應川道：“我帶黎初回來，如果你态度好，我當然也會客客氣氣的。”撂下這話後，他便不客氣地挂了電話。

應玮迪能拿出什麽态度對待黎初，應川是心知肚明的，他轉頭看了眼黎初，見她正捧着飯碗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應川微微一笑，給她夾了塊紅燒肉，道：“早就和他們說了，等什麽時候有空了，我帶初初回去吃頓飯。”

“已經和他們說了，就等十一長假帶着初初回去。”應川夾了塊紅燒肉壓在碗裏，“我們現在先把小家給安置起來。”黎初看着碗裏的肉有些不知該怎麽下筷了，她猶豫了一下，正看到應川眼風掃了過來。

“怎麽，不愛吃肉？”

“沒，沒有。”黎初捧起碗。

吃完飯，黎初幫黎曉晴把碗筷收進了廚房裏，黎曉晴掐着黎初的腰，輕聲道:“今晚吃飯的時候是怎麽回事？”

“什麽怎麽回事？”黎初擰開水龍頭，又拿起洗潔精往洗碗池裏面擠了些，黎曉晴一把把洗潔精從她手裏奪了下來，“媽，你幹什麽？”

黎曉晴道:“剛在飯桌上，應川給你夾了多少次菜了？你就在低頭悶着吃，也不給人夾菜。”

黎初道:“我不愛給人夾菜，應川自己有手也有筷子，他愛吃什麽自己就可以夾啊。”

黎曉晴道:“這話說的，夫妻之間都是有來有往的，只有這樣感情才能培養起來。你剛剛那樣子，有那種新婚的感覺嗎？我跟你說，人是你自己挑的，好死賴活的以後都要一起生活，先治治自己的臭臉。”

黎初洗了自己的手，道:“?我愛怎麽和應川生活，那上我和應川之間的事，媽，你就別來摻和了，這像話嗎？”

黎曉晴瞪着眼睛看着黎初，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我說這些都是為了你好，現在你倒是開始嫌棄我管東管西的，我該不是為了你，不然你以為我願意管你嗎？”

她的聲音大概是拔高了很多，把在房間裏收拾東西的應川吸引了出來，但他只在廚房門邊聽了會兒，便回房間了。

“初初，你能過來嗎？我有個東西找不見了，你見過嗎？”

黎曉晴頓了一下，推了把黎初，道:“應川連你呢，進去啊，開心點，人是你自己挑的，總不能剛生活在一起明天就離婚吧。”

黎初也是滿臉的無奈:“胡說什麽呢。”

黎初回了房間，看到應川坐在椅子上，沒有一點焦急的樣子，她大概猜到了是怎麽回事，但還是問了句:“什麽東西找不見了？”

應川腳在地板上一點，轉椅便滑了過來，黎初不自覺地往後退了一步，應川擡起手，手裏拿了一顆洗好的葡萄，葡萄晶瑩剔透，是他剛買回來，親手洗好的，分了兩份，拿了一份進卧室:

“很甜的。”

黎初想伸手拿了葡萄，應川沒讓，于是她試探性地低下了頭，又擡眼觀察着應川的神色表情，她小小地張了嘴，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像是只花栗鼠想吃堅果卻又不敢只能拿爪子去戳了戳外殼。

應川看着笑，他把葡萄湊在黎初的唇邊，道:“啊。”

黎初白了他一眼，咬了葡萄，道:“哄小孩子呢。”

“不是，哄小紅帽呢。”應川拉着黎初的手，仰着頭看她，“我能抱抱你嗎？”

黎初推他:“好好坐着，我還沒洗漱，先讓我去收拾一下自己，忙了一天，怪累的。”

應川便松開了手，黎初去衣櫃裏拿了睡衣進了浴室。

其實黎曉晴說得并沒有錯，應川是她自己挑的，剛剛結婚，無論怎麽樣，也該先湊合着過段時間，至少也該付出點來磨合一下兩人的情感。但是黎曉晴在開口的瞬間還是讓黎初很不舒服，黎曉晴的确沒有來幹預黎初的婚姻，但很顯然，她對這樁婚事沒有抱有太大的希望。

不過話說回來，黎初自己也沒有。

黎初在浴室裏磨蹭了很久，才終于認命般推開門出來。應川已經半躺在船上看房地産的消息了，他聽到黎初的動靜，擡眼看過來，見她的長發濕漉漉的，便道:“我幫你吹頭發吧。”

黎初道:“不用了，我有手。”

應川已經準備掀了被子下床，聽到黎初說的話，啞然失笑，又坐了回去，看黎初找了吹風機又進了浴室。

等她再出來，已經是半個小時後的事了。應川還在等她，黎初臉蛋紅撲撲的:“其實你可以先睡的，不用等我。”

應川看了她會兒，問道:“女孩子洗漱吹頭發都這麽費時費力嗎？”他自言自語的，“下次應該讓你先洗漱的。”

黎初在抹面霜，應川又很好奇:“那一小箱的東西你每天都要抹一遍嗎？”

黎初愣了愣，道:“也不是啊，我不太化妝，每天就用點護膚品，就這幾瓶。”她點了點，應川看得有些驚訝。

過了會兒，才笑道:“我總算明白為什麽我的朋友都有點嫌棄女朋友敗家了。不過我不打游戲，不買皮膚，不買裝備，都給你買護膚品。”

“謝謝啊，”黎初頓了頓，“不過我自己有錢啊，省下的那筆錢你自己買別的吧。”

應川良久沒有說話，黎初話剛出口，就有點後悔了，只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她的意思已經明白了，再多說一句，好像有點尴尬。

黎初這樣想着，索性一聲都不吭，她上了床，想到無論是她還是應川都沒有買避孕套，但總不能現在出去買，于是只能将就着上床，身體挨着床沿躺下，又問應川：“我關燈了。”

應川輕輕應了聲，黎初關完燈，房間裏便陷入了一片黑暗中，她小心翼翼地躺下，在這片黑暗中，所有窸窸窣窣的聲音都被無限放大，她的臉越來越紅，也更加得尴尬，好不容易躺穩了，剛要裝傻閉上眼睛睡着了，便聽到應川輕聲道：“我不知道你們女孩子心裏怎麽想的，也有看了很多你們女孩子喜歡的小說，但是好像效果不太好。”

黎初愣了一下，她微微偏過肩頭，接着聽應川說什麽。

“如果我做的事情你覺得不喜歡了，一定要和我說，我能改的。”

黎初翻了個身，她看不大清楚應川在哪裏，但仍然勉強地對着應川的方向道：“其實我也不太知道怎麽和男孩子相處，而且還是對年紀比自己小的，更加不知道怎麽辦了，如果多有得罪的地方，你下回也直接和我說就是了，別藏着掖着。”

應川過了好一會兒，才應了聲好，道：“你這……是在把我當兄弟處啊。”

黎初愣了一下，還沒有反應過來又聽應川道：“你能把手遞給我嗎？”

黎初沒有動：“做什麽？”

應川道：“因為想要牽着你的手睡覺啊。”

黎初頓了頓，道：“這麽睡怪累的。”

應川就不說話了，只是翻了個身，黎初咬了咬唇，開始懷疑自己剛才是不是又不解風情了一次，于是試探地叫了聲：“應川？”

應川悶悶地應了聲，黎初問：“牽手嗎？”

應川反問：“你不嫌累了？”

黎初愣了一下，道：“你想牽就牽手啊。”

應川那邊有很長的一段時間都沒有動靜，黎初等了會兒，覺得應川應該沒了這突然起來的稀奇古怪的念頭，于是剛想要翻回身接着睡覺算了，正在這時候，她忽然感覺到了一只手試探地伸

了過來，那只手小心翼翼的，一點點地在磨蹭着，黎初便伸出手用手掌覆在了應川的手背上。

應川愣了愣，很快便翻過了手掌，反握住了黎初的手。

“我們好久沒有這樣睡了？”

黎初沒吭聲，他們在很久之前的确有這樣一起睡在過一張床上，但那時候的應川還在上小學生二年級，長得還很胖墩，完全看不出來往後竟然能長成一個帥哥。

他那時候挨了應玮迪打，像個可憐的小倉鼠一樣躲到黎初家裏，晚上睡覺還因為身上的傷痕疼得睡不着，又害怕第二天應玮迪把他拎回家接着打一頓。黎初便總是陪着他，給他放點能舒緩

身心的輕音樂，或者給他看點好笑的動畫片。

入睡雖然困難了點，但是應川好歹還是能睡着。但也只是片刻，他很快就能在睡夢裏驚醒，又開始哭，為了哄他睡着，黎初開始時會給他買點公仔讓他抱着睡覺，但這些的效果都不是很好，到了後來，黎初索性便坐在床邊看書，而後給了應川一只手，讓他抱着自己的手睡覺。大約是因為這樣會讓應川感到有了依靠，好像身邊果真有人陪有人關心一樣，所以他夜晚驚醒的次數便少了許多，慢慢的也能睡個踏實覺了。

黎初很難說她回想起這種事會有什麽別的感覺，在她看來也不過是順手幫了一個小朋友而已，不值得一次一次地回憶。

應川道：“睡吧。”他這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