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

“嗯。”

于是,第一個夜晚就這樣平安地度了過去。黎初一開始的緊張,尴尬,害羞都在困意中消散了,她睡得很沉,也很舒服,乃至第二天醒來都不曾意識到自己枕邊還躺着一個人,正要習慣性地把被子都卷在身上,翻過身接着睡時,才聽到應川說了聲:“早上好啊。”

他應該才醒,說話聲音很迷糊,帶着濃濃的鼻音。

黎初愣了很久,睜開了眼睛,正看到應川的側臉枕在手臂上,頭發軟軟地覆蓋在額頭上,一雙眼睛半睜半眯的,還沒有醒過來,已經彎成了笑眼。

黎初沒想明白應川究竟有什麽開心的,大早上就開心成這樣了。

放在床頭櫃的手機鬧鐘響了,黎初剛想要去關,才動了動身子,便反應過來她的手還在應川的掌心中,她的心裏有些迷幻,應川要牽她的手,就真得牽了一晚上。她試着把手從應川的手掌之中抽了出來,應川下意識地就抓緊了。

黎初道:“你放下手,我關鬧鐘。”

應川這才松開了手,問道:“現在幾點了?”

黎初關了鬧鐘,看了眼:“七點了。”

應川這回倒是清醒了,他揉了揉眼睛,爬了起來,道:“早上吃什麽,我去做。”他還記得黎初不太會做飯,頂多下個面條煎個雞蛋。

應川要起床,黎初當然也不好意思接着躺着睡大覺了,她才剛起身,便看到應川正脫了上衣露出了他寬厚的脊背,黎初盯着看了幾秒,又默默地躺了回去,捂住了鼻子。

不得不說,剛剛視線往下移,好像看到了應川的緊實的腰線收在了棉質的睡褲裏,這身材還真好,黎初不得不嫉妒,她幾次三番想練過馬甲線,但馬甲線實在太過嬌氣,多吃一點就沒了,也不知道應川是怎麽把他的人魚線維持住的。

隔着層被子,黎初一動不動,只能聽到衣服窸窸窣窣的聲音,然後是皮帶上金屬扣子噠噠作響。她的臉好像不自覺地紅了點,黎初捂了捂兩頰,不得不承認,猶抱琵琶半遮面更誘人。

她蓋着臉的被子被掀了開來,露出了應川的臉,他看着黎初:“怎麽又躺回去了?”

黎初随口撒謊:“周末我想多睡會兒。”

應川輕笑,他把被子蓋回黎初的臉上,正在黎初舒了口氣時,聽到他說:“喜歡我的身材嗎?”

黎初見被戳穿,也無所謂了,掀了被子起身:“美好的肉體誰不愛啊。”她原本以為應川是穿好了衣服才有空和他來閑聊,不曾想到入眼的是應川的裸露的上半身,健碩的胸肌和排對排的腹肌,下半身倒是規規矩矩地穿好了黑色緊身褲,皮帶也扣的緊實,但這更襯得他腿長。

黎初扔過去一個枕頭:“你衣服呢?”

應川把枕頭撈在手裏,開始耍賴:“我不知道穿什麽衣服,你起來幫我搭配一下。”

黎初怼他:“以前不穿衣服啊。”

應川道:“以前沒有好好地穿,現在咱有媳婦了,當然要穿得光鮮亮麗點,不要像個沒家回的孤寡老人。”

黎初沒有辦法,從床上下來,打開了衣櫃,應川清一色的襯衫黑褲,黎初拎着衣服反問他:“你這有搭配的餘地嗎?”

應川從她手機把衣服拿過來:“謝謝媳婦。”

等到黎初挑衣服了,應川位置都沒挪,站在後頭看着給建議:“今天穿裙子吧,要出門呢,別拿短裙,長裙最好,再短也得得過膝蓋。”

黎初聽得煩,推他:“行了,你先把你衣服好好穿上。”

反倒被應川拉住了手,他捏了捏黎初的手背,沒有再說什麽,自顧自去穿衣服了。

黎曉晴對他們早起這件事很詫異,尤其是對黎初,她平日裏周末的時候就是個睡懶覺的主,現在竟然大早上地就坐在餐桌前喝酸奶,怎麽瞧都覺得透着點古怪。

黎曉晴試探地問道:“應川,昨天睡得還好嗎?初初的房間小,怕你睡不自在。”

“挺好的,媽。”

應川早上只吃水煮蛋配牛奶,他剝蛋的手法很娴熟,黎初看了很久沒明白他究竟是怎麽做到捏着蛋的兩端擰了幾下就把蛋殼完美地剝了下來。應川見她看得入神,以為她是想吃蛋,于是剝了一個放在她的盤子裏。

黎曉晴沒在應川那兒看出點什麽,便要去黎初那裏旁敲側擊:“今天你和應川要去看房,我幫你把床單洗了吧。”

黎初愣了一下:“洗什麽床單?”

黎曉晴壓着嗓子問道:“昨天你們……沒沒弄髒嗎?”

黎初這才反應過來黎曉晴問得是什麽了,她張了張嘴,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黎曉晴,在她看來這已經完全是她的私事了,黎曉晴不應該來幹涉,但顯然黎曉晴不是這麽想的,她覺得女兒的事,無論女兒長得多大,都是她的分內事,因此問完這話後邊一心一意地等着黎初的回答。

黎初轉過頭去,壓着嗓子道:“床單我自己會洗的,我現在就洗。”

趁着黎曉晴還沒有來得及說出下一句話,黎初便轉身回了房間,從床上扯下了那條新換上去的幹幹淨淨的床單,一股腦塞進了洗衣機裏。她倒洗衣粉的時候,應川走了進來,靠在門邊問道:“你洗床單做什麽?”

黎初道:“今天太陽好,把床單洗了剛好能曬幹。”

随口又是一個謊言,黎初覺得自從應川搬進了家裏,她旁的事情都沒有做,只是淨撒謊了。但好像那些雜志上的戀愛專家,婚姻專家都說維持一段親密的男女關系,最重要的便是要學會撒謊,因為只有謊言才能潤滑人類之間的關系。

畢竟在陳建初花天酒地的真相暴露之前,他們家勉強還算得上模範家庭。

應川開車帶黎初去看房,兩人對那套複式小公寓感覺都不錯,于是便直奔着去了。一早聯系好的銷售員已經在小區門口等着他們了,他倒是不急着帶黎初和應川看房子,而是先讓他們開着車在小區裏兜了圈,給他們看些基礎設施。

最末,銷售員指着一棟單獨的很卡通的矮房道:“這是我們小區自帶的幼兒園,等将來兩位有了孩子,可以讓孩子就近在這裏上學,或者是等孩子放學之後托管在這裏,很方便的,這幼兒園也是免費對業主開放,只要交一點膳食費就可以了。”

兩人都沒有說話,孩子對他們來說,還是太遙遠的未來。

房子看得很滿意,銷售員說得沒錯,的确很适合小夫妻住,兩人又都是很果斷幹脆的人,便當即下了決定買下了。兩人唯一的争執是在應川驅車找餐館時,黎初坐在副駕駛上提議:“房子的費用我也出一半吧。”

應川頓了會兒,道:“我有錢的。”

黎初解釋道:“我知道你是有錢的,但那個屋子我也要住啊,只讓你付房款我不太好意思,再說了我給了房款也不虧啊,登記的時候寫兩個名字,這房子我也有一半。”

應川道:“我們結婚本來就結得倉促,既沒有求婚,也沒有結婚照,更沒有婚禮,已經夠簡單了,也該讓我做點什麽事。”

但黎初很堅持:“這房子是我們的家,總不能讓你一個人耗財費力吧。而且我工作了好多年,有存款,也有公積金,也能幫你分擔點壓力,不需要你一個人扛着。”

應川道:“我存了很久的老婆本,總該讓我用上吧。”

黎初道:“你出一半,我出一半,剛剛好啊。”她害怕應川還要說話,又覺得麻煩,于是道,“如果你真的不答應的,那我還是住在自己家裏好了,不然白住你的屋子,我還是有點不好意思。”說了這話後,又覺得應川誤會,解釋道,“主要是我們之間是閃婚的,沒有感情基礎,所以很多時候我覺得挺有心理負擔的。”

應川把車開進了停車位,熄了火,卻還是看着前車玻璃,道:“你不要總想着這些就沒有心理負擔了。”他轉過臉來,抿着唇,下颌線條收得很緊,道,“如果你真覺得不好意思,裝潢的錢我們平攤,家具由你來挑,錢你也付一半好了。”

黎初見他退了一步,怕自己再堅持,兩人便真要吵起來了,于是只能也後退一步,做了應允。

應川道:“你應該習慣的,以後真要一起生活了,不可能每筆賬都算得清楚,也不該算清楚。”

黎初知道應川是在指責自己所作所為有些太過冷漠,但她很明白自己就是這麽個人,別人閃婚可以很快地搭夥過日子,但她不能,總覺得不好意思,總怕麻煩到對方,但也更怕對方麻煩自己。這也是為什麽從最開始黎初便認為自己不适合婚姻的一個重要原因,只是可惜,這種理由,說給一萬個人聽,一萬個人都會覺得很荒謬,很難以理解。因為他們總覺得每一代的人都是這樣過了下來,尤其是從前盲婚啞嫁的人更是如此,他們都能勝任丈夫和妻子的角色,沒道理有人不會。

黎初咬了咬唇,沒有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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