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教訓小少爺
“你等着，有種別走！”少年連身上的土都沒來得及擦，氣急敗壞的大叫着，轉頭就跑，“我這就叫我爹來收拾你！”
卓北雅冷哼一聲：“好，我等着。”
她倒要看看，那是什麽樣的一個爹。
剛剛拉扯的時候，她看見了少年的腰牌。
乖乖，區區一個六品官員，還大言不慚的說什麽朝廷命官？
到底是小孩子，不知道現在這個狀況應該怎麽辦，只能怯生生的看着卓北雅。
“你們這樣做是不對的知道嗎？”卓北雅走到剛剛被他們欺負的男孩子面前，道，“給他道歉。”
沒人吭聲。
卓北雅：“他明明沒拿東西，你們卻說他拿了，欺負他污蔑他，難道不應該說對不起嗎？”
一個大一點的孩子小聲道：“可、可如果我們道歉了，翔哥就會打我們......”
還有這種事？
卓北雅問：“如果你們對他好點，就會挨揍？”
另一個孩子們用力點頭：“他爸爸在朝廷當官，他說如果我不聽話就會把我抓起來！”
“我奶奶在他們家賣魚，他說如果我惹了他不高興，他就不讓任何人買我們家的魚！”孩子們紛紛議論着。
這算是什麽世道？
“好，”卓北雅說，“那你們跟我一起等着吧。”
Advertisement
根據孩子們的描述，受欺負的孩子家裏困苦，自幼喪母，父親又是殘疾，所以少年經常拿他找樂子。
馬上就到飯點了，卓北雅想了想，将魏君燃的錢袋掏了出來，塞在給那個受欺負的小男孩手裏：“你先回家吧，這些東西你先應個急，吃點好吃的，買點好衣服。”
男孩子不可置信，手直打哆嗦：“給、給我的？”
這個孩子大概十五六的年紀，明明應該在學堂裏飽讀詩書的。
“對，”卓北雅将錢袋往前遞了遞，聲音堅定：“這就是給你的。”
她摸摸他的腦袋，道：“聽姐姐的話，以後要更加努力，這樣就不會受欺負了，知道嗎？”
孩子點點頭。
“還有，”卓北雅微笑，“如果有人欺負你，不要一直躲，就算當時不能反擊，以後也是可以翻翻舊賬的。”
小男孩詫異，小聲道：“爹爹說要善良。”
卓北雅：“善良不等于要受欺負。”
孩子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去吧。”卓北雅拍拍他的背。
“謝謝！”小孩子眼睛裏閃着光，用力攥着錢袋，一溜煙的跑走了。
卓北雅打了個哈睡，眯起眼睛，迎着陽光，仰頭朝屋頂望去：“你看夠了沒有。”
魏君燃正坐在屋檐上，單腿蜷起，手臂搭在膝蓋上。他見卓北雅發現了自己，也不隐瞞，一躍而下。
“哇。”孩子們發出歆羨的聲音。
帥嗎？
卓北雅看着他走過來的樣子，吞吞口水，其實還好吧。
不就眼睛深邃了點，鼻梁挺了點，嘴唇薄了點，身材好了點，動作酷了點，還有什麽？
魏君燃在她面前站住，嗓音寡淡，道：“你這是在胡鬧。”
又教訓她。
卓北雅乖巧的點頭，纖長的手指試探性的朝他的手臂試探過去：“難道不是你默許的嗎？”
魏君燃垂頭看着她，半晌，薄唇輕啓，吐出一個字：“是。”
卓北雅輕輕攥住他的袖口，眼睛月牙一樣彎起來，滿臉寫着三個字——
求誇獎。
她的眼神太熾熱，魏君燃被看得無奈，只得用扇子敲敲她的腦門：“就你機靈。”
說完，便朝那群小孩子堆裏走去。
“我厲害嗎？”魏君燃蹲下。
“厲害！”孩子們異口同聲道。
“想當英雄嗎？”他再次發問。
“想！”
男人總結：“那就要懲惡揚善。”
魏君燃嗓音溫和，把什麽是善什麽是惡細致的給孩子們講了一遍。
發自內心的，使人身心舒泰是善。忐忑不安，損害他人是惡。
魏君燃問：“所以剛剛你們剛剛是不是做錯了？”
小孩子們你看我，我看你，終于有一個小女孩舉起手來，大聲提議道：“我們明天就給他道歉。”
“我們不怕大翔！”
“他老欺負我們！”
“他不但喜歡搶我們東西吃，還搶我們銀子！”
這一下子，全都炸開了鍋。
這哪裏是熊孩子，這是霸淩啊。
卓北雅靠在旁邊的圍牆上，敬佩。沒想到魏君燃看起來一板一眼，正經的可怕，教育孩子來還真有一套。
“是誰打的我家孩子！”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響起。
魏君燃本來正在跟孩子們說話，看有人來了，慢慢起身，站在卓北雅身側。
卓北雅笑容不變，有靠山的感覺真好。
“就是她！”少年剛伸出手，就一下子被來人打了下去！
“爹！”少年不解。
“參見穆王爺，”來的男人大概四五十歲的模樣，一臉恭敬，“老臣眼拙，剛剛沒認出王爺，還望王爺海涵！”
海涵？
卓北雅吸吸鼻子，緊緊地拉着魏君燃一袖子，受害者似的小心翼翼從他身後探出個腦袋，一臉柔弱，哪裏還有剛剛驕縱的模樣。
魏君燃臉色清冷，道：“大人就是這樣縱容自家孩子欺負人的嗎？”
男人一聽，趕緊把剛剛還猖狂無比的少年拽了過來，大聲呵斥道：“還不給王爺姑娘道歉！”
卓北雅更加用力的拉近魏君燃的袖子，卻趁機從背後湊近他。
哇，這脊背......
魏君燃的身體微不可查的一僵，沒動。
“不是給我們道歉，”卓北雅悶聲道，“那邊的孩子受了不少苦，我一時沖動就教訓了一下犬子，誰知道......”
“該教訓！”男人趕緊用力的打了一下少年的腦袋瓜，“叫你不聽話，還不去給人家說對不起！”
少年嘴巴張大，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爹！”
他本來是拉着父親教訓人的，怎麽到頭來倒黴的又是自己？
“爹什麽爹，快去！”
少年知道逃不過這一劫了，磨磨蹭蹭的走了過去，僵硬的朝孩子群一彎腰：“對不起。”
卓北雅嗓音細小，裝作無意識的補充：“經常在學堂蹭課的那個男孩子也應該聽到。”
剛剛通過孩子們的談話，卓北雅稍微了解了一下那個小男孩的情況。雖然他家境貧寒，但耐不住一顆想學習的心，經常偷偷跑去聽課。
實在太可憐了。
“姑娘放心，我回頭帶着他登門道歉！”像是想起了什麽，男人又說，“那孩子的學費我替他交！”
“大人有這份誠意，魏某也就放心了。”魏君燃道，“還希望大人多多管教令郎，不要出了難以挽回的差錯。”
“那當然，那當然......”
男人沒敢多逗留，拽着少年怒氣沖沖的走了。
孩子們看到大翔灰頭土臉的樣子，高興的不得了，忍不住歡呼起來。魏君燃低頭，道：“如果以後他再敢欺負你們，可以到穆王府找我。”
“謝謝王爺！”
通過剛剛短暫的交談，孩子們自然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份。
卓北雅趁機發問：“那現在幹什麽呢？”
“去道歉。”他們異口同聲道。
卓北雅滿意的點頭，孩子們正在興頭上，一窩蜂的開始行動了。
年輕真好，卓北雅笑盈盈的看着他們都背影，忍不住感嘆。
不過——
她這邊可能有點問題。
魏君燃轉過頭去，問：“滿意了？”
卓北雅乖巧的點頭，做好挨訓的準備。
“莽撞，”魏君燃道，“那人可不是什麽善茬，若是我不來，你知道你要吃多少虧嗎？”
“我知道你要來的啊。”卓北雅仰着下巴，眼睛裏毫無俱意，細小的聲音反駁，“你不是說好要保護我嗎？”
魏君燃按按太陽穴，深深呼出口氣。
“折騰了這麽久，只喝了點茶，”卓北雅摸摸肚子，委屈巴巴道，“公子，我餓了。”
魏君燃：“你叫我什麽？”
“公子啊，”卓北雅拉着長音，道，“我才不要跟他們一樣叫你王爺，這樣顯示不出我特殊的地位。”
魏君燃跳過這個話題，擡腳就走：“走，我帶你吃飯。”
“咦？”卓北雅一邊跟上一邊追問，“你怎麽不問我什麽特殊的地位？”
魏君燃：“你好好說話。”
“你不好意思了嗎？”
魏君燃：“......”
自從穿越以來，卓北雅第一次在外邊吃飯。酒館不大不小，店小二穿着灰色的衣裳，殷勤的招呼客人。
“看什麽呢，”魏君燃問，“這麽新奇？”
當然新奇了，電視上才能看到的東西忽然出現在你面前，任誰也想多看兩眼。
“我想吃桂花糕了。”卓北雅緊緊的盯着小二手裏的盤子，他小心翼翼的将東西放在那邊客人的桌上，又勤快的去了另一桌。
魏君燃：“這幾天你還沒吃夠？”
自從上回卓北雅搭救了他之後，魏君燃果真每天命人給她做甜點，別說口味了，連花色從來都不帶重樣的。
“沒，”卓北雅搖頭，“我還想吃。”
這個朝代的東西跟她之前帶的時代大不相同，就連食材都新鮮的很。卓北雅想好了，她必須得在回去之前大吃特吃享受一頓，以此來犒勞她受到驚吓的小心靈。
魏君燃除了點了些正經的菜色之外，按她的要求，要了一份桂花糕，頓了頓，又低聲朝小二道：“把你們這兒最新做的茯苓餅也給我呈上來。”
“好嘞。”店小二高興地合不攏嘴。這位爺要的全都是店裏上等的好菜，因為價格略貴，所以除了達官貴族，很少有人點。
很快，午飯就上來了。
卓北雅挽起袖子開動，一點都不含糊。
過了一會兒，魏君燃終于忍不住開口問道：“你在西涼也是這樣嗎？”
“嗯？”卓北雅啃鴨腿的動作停住。
西涼這不這樣她不知道，但在家裏她都這樣。
可雞翅鴨腿，哪個不應該上手啃？
難道這個時代還有什麽別的規矩？
她讪讪的将美食放下，道：“這裏的東西比較好吃，父王很少讓我吃這些東西。”
在她原來的家裏，爸爸的确經常制止她吃甜品，說含糖量太高，不健康。
“也對，”魏君燃點頭，“你們那邊地域寒冷，這種東西應該不多。”
卓北雅立刻小雞啄米似的點頭，你長得帥，說什麽就是什麽。
在古代生活的這些日子裏，卓北雅實在謹慎的可怕，身體裏仿佛有根弦緊緊繃着，如今終于得了空隙，忍不住就想要放松一下。
卓北雅擦擦手，拿起筷子，夾着雞腿小口的吃。
“沒關系。”魏君燃忽然開口，“你那樣子挺好的。”
“嗯？”
“看你吃飯很有食欲，按照你的習慣就好。”魏君燃将一塊茯苓餅夾進她碗裏，又道，“不過你最好少吃一點。”
卓北雅：“為什麽？”
“怕你一會兒承受不來。”
等到了停屍房，卓北雅才知道他這句話的用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