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溫馨

小雨淅淅瀝瀝的打在窗前的芭蕉葉面上, 頭頂的屋瓦上。還起了風, 吹過來的時候, 樹葉嘩啦啦的響。

墨蘭只覺得耳中全都是風聲和雨聲,哪裏聽得見什麽敲門聲?心中也在嘀咕, 這下雨的天, 還會有誰過來呢?應當是風挾着雨帶在院門上的聲音,姑娘錯聽成了有人在敲門吧?

不過還是揚聲叫個小丫鬟過去看看。

其實許琇寧剛剛也沒有聽的很真切,這會兒心裏也有些狐疑。

目光望着小丫鬟打着傘跑過去開院門。門開了,外面果真有人。

穿一件墨藍色的直身,腰間挂了一枚白玉墜兒。撐着一把青綢雨傘,在如紗的細密小雨中緩步走來。

雖然有傘遮擋着, 許琇寧看不到這人的臉,但僅憑着身形還是能一眼認出來是陸庭宣。

心中又驚又喜,忙從炕上站起來, 掀開碧紗櫥上的粉色繡枝紙海棠花卉的軟綢簾子往外面跑。

陸庭宣這時已經走到廊檐下了。正收了雨傘,在甩上面的雨珠。

不提防許琇寧忽然從屋裏跑出來,笑着就往他的懷裏撲。

陸庭宣眼中不由的浮上柔和笑意, 單手牢牢的抱住她。

許琇寧在他懷裏擡起頭,一臉的笑容:“陸哥哥,你怎麽來了?”

墨蘭也從屋裏趕了出來, 一見自家姑娘一點都不避忌的撲到陸庭宣的懷裏, 她臉上不禁微紅。

忙走過來雙手接過陸庭宣的雨傘, 然後使眼色讓其他的丫鬟都退下, 留陸庭宣和許琇寧兩個人自在說話。

自己随後也退下, 去燒水頓茶。

陸庭宣原本拿雨傘的手一得空閑,便也來環住了許琇寧。

早上他起來要出門的時候曾去卧房裏面看了一眼,見許琇寧睡的香甜,低頭親吻了她白淨柔嫩的臉頰一下就出門去翰林院了。

一整日心中卻總是在記挂着她,等到散值之後便立刻冒雨趕了回來,屋中卻不見許琇寧的蹤影。

便立刻換下身上被雨打濕的衣裳,撐了把雨傘就來繪雅苑找許琇寧。

剛一過來就抱了滿懷的溫香軟玉,心中實在高興。

見墨蘭等丫鬟都很有眼色的退下了,陸庭宣索性彎腰打橫将許琇寧給抱了起來。

許琇寧沒想到陸庭宣會忽然抱她,低低的驚呼了一聲,一雙杏目有些不安的望着他。

陸庭宣輕笑出聲,叫她:“抱着我的脖頸。”

許琇寧瞪他一眼。不過還是很聽話的伸了雙手摟抱住了他的脖頸。

陸庭宣最愛看她這般乖巧的模樣,眼中的笑意一時壓都壓不住。

許琇寧雖然已經開始抽條,身量較去年高了不少。且這一年多在陸庭宣的細心喂養下,身子也好了很多,但依然很輕,抱在手裏柔若無骨般。

陸庭宣輕輕松松的就将她抱到卧房裏面去了。就放在南窗木炕上坐好。

原本是不想放開她的,就将她抱坐在自己懷裏,但是被許琇寧輕斥:“放開我。墨蘭待會兒會進來奉茶。”

陸庭宣輕笑。

方才見到他倒是敢立刻就撲到他的懷裏去,這會兒怎麽曉得害羞起來了?

不過剛剛她肯定是沒有料想到他這會兒會過來,驚喜之下,一時沒有想太多,現在回過神來,就曉得害羞了。

許琇寧這會兒确實害羞。一張嬌麗的臉上滿是紅暈,怎麽都想不明白,剛剛她竟然看到陸庭宣的時候就直接往他的懷裏撲了過去。

就不說話,低着頭,手指頭無意識的勾着炕桌上的繡繃。

是一塊大紅色的杭綢,看描繪的花樣,應該是要繡一枝桃花的。這會兒才剛繡了兩朵出來,是很粉嫩的顏色。繡的也很有模有樣,比以前要好很多。

陸庭宣看到,就伸手拿了繡繃起來看。然後問許琇寧:“這個是要做什麽的?”

許琇寧聞言,一張臉滴血似的紅。

探過身子,劈手就将繡繃搶回來,然後一把塞到自己身後。目光也不敢看陸庭宣,言語支吾:“這個,你,你不用知道。”

陸庭宣是何等聰明的人,一見她這個模樣,便曉得這肯定是要做私密的東西用的。

再略一思忖,心中便已明了。身子湊近來,貼着許琇寧的耳旁輕聲的笑着問:“是做肚兜用的?嗯?”

屋裏只有他們兩個人,原本不用靠的這樣近的跟她說話的。但是這樣貼着她的耳朵說話,聲音再壓低些,便覺得是件極有情、趣的事。

特別是最後的那一個嗯字,尾音上揚,蕩蕩悠悠的自耳中一路到許琇寧心裏。便如一支蓬松的羽毛,悄悄的搔過她心尖,酥癢難當。

許琇寧忍不住他這樣的撩撥,身子往一旁側過去,想要離陸庭宣軟一些。

卻被陸庭宣眼疾手快的伸臂圈住了她纖細柔軟的腰肢,張口便含住了她瑩白小巧的耳垂,在唇齒間輕輕的吸吮着。

許琇寧只覺得半邊身子都酥軟了,竟是一絲力氣都沒有,想要動一下都難。只能鼻中無意識的輕哼出聲,以示抗議。

她的嗓音原就軟糯,這會兒帶了輕微的鼻音,就越發的嬌軟甜美起來,聽在陸庭宣耳中,只覺全身的血液都沸騰起來。

今兒原就想了她一整天,現在她就在自己身邊,還這般的嬌媚誘人,陸庭宣如何抵擋得住?雙臂略一用力,便将她的身子扳轉過來正面對着他。

許琇寧尚且還來不及驚呼,就已經被陸庭宣扣住後腦勺往他那裏壓過去。随後唇上一陣溫熱,是陸庭宣低頭親了下來。

墨蘭這時就站在明間,手裏捧着朱漆描金的茶盤,裏面放着兩盞茶。

隔着一道垂下來的單薄門簾,她隐約能聽到裏面傳出來的讓人臉紅心跳的聲音。

想了想,最後到底還是沒有進去,紅着臉,捧着茶盤轉身出屋。還叫在廊檐下伺候的小丫鬟将兩扇槅子門都關上,低聲的吩咐她,不得陸少爺和姑娘傳喚,不要入內。

小丫鬟恭聲的應下了,她這才捧着茶盤到旁側的茶水間內。

許琇寧也不曉得自己到底被陸庭宣親吻了多長時間。只曉得等到陸庭宣放開她的時候,她雙唇和舌尖上都隐隐的有刺痛的感覺。

心裏又是羞又是氣,就瞪着陸庭宣,說他:“你屬狗的啊?”

臉頰上面還滿是暈紅,一雙杏目水潤潤的。雙唇也嫣紅色,略有些腫。

陸庭宣不說話,只輕笑。然後擡手輕柔的摩挲着她的雙唇。

許琇寧生起氣來,張口便咬住了他的中指。牙尖還洩憤似的輕磨着他的指尖。

她壓根兒就不曉得這樣意味着什麽,陸庭宣卻曉得。目光幽深下來,聲音也啞了幾分。

“到底誰才是小狗,嗯?”

竟然敢說她是小狗!

原是想要狠狠的咬他一下的,但到底舍不得。最後就只不輕不重的咬了一下就松開了他的手。

陸庭宣能看到她口中一小截嫣紅的舌尖,心中一蕩,忍不住的就低下頭想再去親她。

卻被許琇寧眼疾手快的給擡手一把握住了他的下半張臉,用力的将他往後推。一面還目光很警覺的望着他。

都已經親的她唇舌作痛了,還要親?可不能再讓他得逞了。

見她這個模樣,陸庭宣忍不住的莞爾。不過也不再強迫她,只伸手攬她入懷,柔聲的跟她說話。

窗外細雨如織,雨聲淅瀝。分明是個惱人的下雨天,但這會兒他們兩個人相擁在一起,靜聽着對方說話,便覺得心中生暖,極是溫馨。

小雨綿密,斷斷續續的下了好些天,總不見有放晴的時候。便也沒有注意到牆角的荼蘼花已然悄悄的開放,又悄悄的凋謝。

忽一日豔陽高照,便覺身上的春衫累贅,竟是要穿輕薄的夏衫了。

謹言在忙着找尋放折扇的匣子。

雖然天氣漸熱,但陸庭宣去翰林院的時候身上依然要穿着官服。官服雖然是用上好的綢子做的,但總歸還是熱的。只能袖中袖一把折扇,閑暇的時候拿出來扇兩下。

這挑選折扇也是個技術活兒。少爺現在畢竟是做官的人了,是肯定要臉面的。這折扇肯定不能差,要被人笑話。但太名貴的肯定也不行,旁人照樣會說道。

所以最後謹言挑選了一把老棕竹扇骨,扇面上一面畫着山水,一面寫着字的折扇出來,雙手呈給陸庭宣,詢問今兒用這柄折扇如何。

陸庭宣就着他的手看了一眼,認出來扇面上的畫和字都是去年他畫下來寫下來的,便接過來袖在袖中,擡腳出門去翰林院。

一上午的埋頭案牍,午膳過後短暫的休憩時間,屋裏的衆人都紛紛的打開自己帶來的扇子搖起來,一面彼此說話。

翰林院裏的人都是經過科考進來的,年數多數不輕。陸庭宣現年尚且不到二十歲,這個年紀就能考中狀元,不說本朝開國以來沒有過,就是歷朝歷代都少見的。所以翰林院裏的人年紀多較他年長。

但是陸庭宣從來不恃才傲物,為人還懂得變通,是以翰林院裏的人都喜愛他的謙遜溫和,也都願意跟他說話聊天。

這會兒衆人圍坐在一起,看陸庭宣手中折扇扇面上的畫和字清奇,便詢問他這是哪位大家的手筆。

與此相對應的,是淩恒孤零零的坐在案後,并無一個人跟他搭話。

他手中拿的是一把灑金川扇。竟是象牙做的扇骨,極名貴。連喝水的茶盞都是家中帶來的上好官窯瓷器。

淩家也算是幾代官宦之家了。淩父淩母生養了淩恒下來,鳳凰蛋似的一直捧在手掌心裏面長大,吃穿用哪一樣都是最精美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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