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比起花月,蘇祈果然還是更相信笙歌的話。
他在原書裏是反派不假, 可他現在不是沒黑化嘛。
好吧, 其實是因為, 蘇祈相信自己的判斷——她也覺得飛天有問題。
只是,到底哪裏有問題, 她現在還說不出個所以然。
“主人, 只剩下我們兩個了。”
忽然, 笙歌試探着開口,說起了別的。
話說到一半, 一對毛茸茸的耳朵從他腦袋上立起來,在蘇祈身上輕輕蹭了蹭, 蹭得她有點癢。
“你想幹嘛?”蘇祈一把揪住笙歌其中一只毛色偏灰的耳朵, 對他的舉動又好氣又好笑。
他的耳朵很軟,卻也是有厚度的, 在她的指間輕輕顫動, 讓她忍不住摸了又摸, 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理智, 輕咳一聲:“我看你是好了傷疤忘了疼,花月為什麽襲擊你,都忘幹淨了?”
笙歌微微一愣, 有些驚訝。
他當然不會忘記, 可他以為蘇祈并不知道……他試探着擡眸:“主人以為,花月為何要襲擊笙歌?”
“你離我太近了。”蘇祈脫口而出,“他覺得你不配與我這麽親近。”
蘇祈邊說邊觀察着笙歌的表情, 見他面色不改,不由地挑眉:“難道還有別的原因?”
“沒了。”笙歌連忙吐出這兩個字,阻止蘇祈深究下去。
他勾|引她摸他那裏的事被花月知道了,所以花月才會氣得恨不能閹了他——這件事,他還是別讓蘇祈知道比較好。
然而,因他回應得太快,有種欲蓋彌彰的感覺,反而讓蘇祈不由地多想了一下,回憶起了那時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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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說,看着一個豔傾天下的異性在自己的掌控之下喘息呻|吟,是種很奇特的體驗,讓蘇祈的心剎那間變得柔軟,想要盡可能溫柔地對待這個人。
唔,不行,不能再想了。
蘇祈驀地松開笙歌的耳朵,沉默片刻後,挑眉道:“你在我身上坐得很舒服嗯?不打算下去了?”
笙歌哀怨地抖了下耳朵:“主人是嫌笙歌重麽?”
“不是。”
重?你有重量嗎?
“那主人是摸膩笙歌了?”笙歌可憐巴巴,“主人還要笙歌麽?”
蘇祈:“……戲別這麽多,先下去。”
“好的,主人。”
笙歌乖乖應着,總算從蘇祈身上離開,赤着腳落在了地毯上。
他背對着蘇祈,失落從眼中一閃而過——唉,還想趁着跟她獨處再勾|引她一次呢。
好了傷疤忘了疼?
不,他沒有忘,這輩子都不會忘。
他不是什麽正人君子,不過是個小人,所以他不懂什麽叫寬恕,只知道以牙還牙——總有一天,他會把所有傷害過他的人全部報複一遍。
至于因為怕疼而就此收手?不可能。
哪怕遍體鱗傷,哪怕與全世界為敵,他也會想盡一切辦法,去得到他喜歡的人。
沒辦法,誰讓他心眼小呢?容下了蘇祈,便再也容不下別人了。
笙歌抿了下唇,轉身面向蘇祈時,将眼底的失落收拾得一幹二淨,毛茸茸的尾巴從衣袍裏探出來,讨好般地搖了搖:“主人,我下來了,接下來要做什麽?”
蘇祈無奈地看他一眼,好心提醒:“你狐貍尾巴露出來了。”
“嗯。”笙歌抱住自己的尾巴,一臉無辜,“笙歌知道主人喜歡摸笙歌的耳朵和尾巴,所以,和主人獨處時,笙歌會一直露出來的。主人嫌抱着笙歌累,笙歌可以站着讓主人摸。”
蘇祈:“……”
笙歌眨了下眼睛,把自己的尾巴往蘇祈眼前送了送:“現在要摸麽,主人?”
“……”
蘇祈心裏無語着,身體卻很誠實——在笙歌滿足的視線裏,她輕輕撸了把他的尾巴,然後從神座上站起身。
見她起身,笙歌立刻退至一旁,給她讓出道路,于是蘇祈緩步走下神座,在殿內閑逛了一圈。
不知妖神殿內的偏殿如何,這正殿不是一般得大。
蘇祈剛踏進來時,便覺這裏寬敞得過分,如今又在大殿的東西兩側發現了兩個隔間。
一間是卧室,有着一張足以容納三人的大床。
還有一間是書房,裏面文房四寶應有盡有,可惜沒什麽藏書。
笙歌随蘇祈踏進書房,看着桌上的宣紙一陣失神。
注意到他的失神,蘇祈不禁挑眉:“怎麽了?”
笙歌搖了搖頭,可踟蹰了一會兒,還是試探着開了口:“主人介意笙歌為您畫幅畫麽?”
蘇祈微微一愣:“你會畫畫?”
“嗯……只是,許久不曾畫了。”笙歌走到桌前,輕輕撫摸那張空白的宣紙,就好像在撫摸一件珍寶,“笙歌琴棋書畫無一不精,喜愛音律,其中以琴藝最佳。以後若有機會,讓笙歌為您彈奏一曲吧。”
“好。”蘇祈應着,忽然覺得,自己似乎從未認識過笙歌。
在原書裏,笙歌不過是個活不過十章的反派,所以蘇祈在塑造他的時候,并沒有塑造得太深,比如他的過去,他在成為奴隸之前的人生。
可是,蘇祈沒寫,不代表那就不存在。
原來,笙歌會的東西,遠比她想象的要多,他的魅力,也遠比他展現出來的要多。
蘇祈安靜地看着他研磨、提筆。
他執起筆的那一刻,周身的氣質都仿佛發生了變化。
他的舉手投足間盡顯優雅,毛筆在紙上靈活地舞動,仿佛與他的手合二為一。
待他畫好了,蘇祈湊上去看。
光滑的線條,如行雲流水般自然而令人舒暢。粗與細的轉變,濃與淡的交織,每一處細節都挑不出任何毛病。
再看畫上的人,與她有七分相似,唇角微揚,神情柔和,一點也不似她平日裏的張揚跋扈,卻別有一番魅力。
——這是他眼中的她麽?
“畫得很好看。”蘇祈發自內心地贊嘆。
笙歌的臉微微一紅,輕輕擱下手中的毛筆,衣袍之下的尾巴不自覺地搖了搖。
蘇祈是會畫畫的,但她只會畫漫畫。
毛筆什麽的,怎麽也用不順手,所以她一直都很欣賞會畫水墨畫的人。
怎麽也沒想到,自己身邊就有這麽一只,不僅會畫,還畫得那麽好。
蘇祈第一次對笙歌的過去産生了興趣:“小雜毛,這些東西——琴棋書畫什麽的,你都是跟誰學的?”
“自學,沒有人教。”笙歌對自己在這方面的天賦和造詣一向自豪,可如今,他再也找不回當時的自傲了,低垂着頭,說得淡然,“剛踏進人類的世界時,對這些東西很感興趣,兀自把玩,玩着玩着便會了。”
“這樣。”蘇祈一陣失神,正想繼續追問,忽然聽到書房外有腳步聲,驀地擡頭。
笙歌也在瞬間收起自己的耳朵和尾巴,一臉警惕。
蘇祈先一步走出書房,只見一個天使般的男子正捧着一個色彩絢爛的琉璃碗,在她的正殿裏四處游蕩。
不是飛天是誰?
蘇祈不由地皺眉:“誰允許你進來的?”
聽到她的聲音,飛天轉身面向她,随即溫柔笑道:“蘇祈,我……”
“叫主人。”
聽到這三個字,飛天微微一愣,碧藍色的眼眸一下黯淡了些許,很久都沒有說話。
直到蘇祈再次開口,質問他:“你來做什麽?”
聽出她語氣裏毫不掩飾的敵意,飛天暗暗嘆息,輕聲回應:“你把我從一重天的雲池裏解救出來,我一直都想為你做點什麽。現在,我知道了你的原形是九尾天狐,屬金。土生金——便去為你尋來了這稀有的神土。”
他說着,蹲下身,把手中的琉璃碗放在地上,碗裏确實是一些顏色奇特的土,流光溢彩,散發着細碎的光。
“你将這些土帶在身邊,能滋養你的神體,提升你的神力。”飛天說着,松開碗站起身,臉上的神情很平靜,碧藍色的眼眸間卻壓抑着明顯的落寞,“我知道你懷疑我,無論我如何辯解都沒用,所以我不會辯解。我會用實際行動去挽回你的信任。”
蘇祈平靜地看着他,才不會天真到因為他這寥寥數語便排除他的嫌疑。
不過,也不想真的冤枉了他。
看來這件事還是得調查清楚。
蘇祈不由地思考起了用契約逼問飛天的可行性,沉思片刻後還是打算先心平氣和地跟他聊聊:“你是不是對花月說過,無論我喜歡誰,都與他無關,只要我自己開心?”
飛天愣了一下,點頭:“是說過類似的話……怎麽了?”
“那你自己心裏,真的是這麽想的麽?”蘇祈一邊問着,一邊故意攬過笙歌的腰,把他圈進自己懷裏,“若我真的選擇跟笙歌在一起,你也無所謂?”
問出這句話的時候,蘇祈确信自己看到飛天的額角抽搐了一下。
在蘇祈探究的注視下,飛天臉上的溫柔消失,神情變得有些冷,再次開口時,語氣也不由地冷下來:“你執意如此的話,我也只能接受,畢竟這是你的人生,沒有人可以指手畫腳。只是,就我個人而言——我不喜歡他。”
沒想到飛天會這麽爽快地承認,蘇祈饒有興致地挑眉。
她摸了摸笙歌的腦袋,充分地安撫過他後,這才松開他,淡淡地開口:“行了,飛天,神土我收下,你去歇着吧。”頓了頓,“下次進來前記得敲門,否則,別怪我把你從窗口丢出去。”
“嗯,記住了。”飛天淡淡地應着,轉身便走。離開大殿時,動作輕柔地帶上了殿門。
看着關上的殿門,蘇祈“啧”了一聲,只覺一陣頭疼:“小雜毛,你怎麽看?”
和先前的果決不同,這一次,笙歌居然也遲疑了一下:“不知道……我覺得,至少他對您是沒有敵意的。神土應該沒問題。”
“他一直探問我的原形,該不會就是為了這個吧?”蘇祈越想越頭大,突然想起隔壁住的那條蛇,連忙道,“小雜毛,去把碧鱗給我叫來,我有事問他。”
“好。”笙歌應着便要出門,然而,才踏出一步,便被蘇祈拽住衣袍一把揪回。
“算了,還是我自己去吧。你去太危險了。”
笙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