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寵
邱禮源莞爾,轉頭對還沉浸在幸福中的女生說:“書看完不用還我了。”
“你真好,我都不知道該怎麽報答你了,邱學長。”
“不用,”邱禮源看見樓下的蘇螢已經回過頭,從他的角度只能看見她纖弱的背影,還有與她并肩而行的那個眼中刺,“以後對蘇螢好一點兒就行。”
他的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落入蘇螢耳中。
葉旌自然也聽見了。
蘇螢腳步沒停,葉旌跟着她一起走出教學樓,才問:“你認識那個人?”
“哪個?”
葉旌手抄在褲兜,漫不經心地說:“從樓上看你的那個。”
“學生會長邱禮源,”蘇螢反問,“你難道不認識嗎?”
葉旌聳聳肩:“不認識。”這名字他有幾分耳熟,不知在哪裏聽過,但臉他确實記不住。事實上,這些年來,大多數人對葉旌來說都是過客,走過了就過了,名字、面孔、身份統統沒入過心。
但這人,曾經坐在寶馬Z4裏打過的那通電話,使葉旌将這個臉孔和這把聲音記得一清二楚。
這個吩咐女同學“對蘇螢好一點”的男人,曾經用鄙夷的語氣對自己的同伴發洩——“我真沒見過像蘇螢這麽難搞定的妞,你說她丫到底有什麽可矜貴的!”
桃花眼微眯,眼神暗了一瞬,直到蘇螢回頭看他,葉旌才歪過頭,眼神裏的那抹銳氣蕩然無存:“你那些女同學背後可沒少說你壞話。”
“嘴長她們身上,愛說什麽說什麽。何況,本來就無足輕重的人,說了無足輕重的話,對我有什麽影響嗎?”
葉旌哦了一聲,随口問:“那要是那個邱會長,也這麽說你呢?”
蘇螢奇怪地擡眼看看他:“邱學長?他不會。”就像剛剛邱禮源為她所做的,他總是在盡所能地替她維護關系,彌補因為她的不善交流而糟糕的關系網。這樣的人,雖然不是男朋友,卻是個可以信賴的紳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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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她毫不猶豫的答複,葉旌短促地笑了一聲。
“你笑什麽?”
葉旌搖頭,蘇螢瞥了他一眼,轉身要走,卻聽見他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那如果我像她們那樣對你,你會生氣嗎?”
“你敢!”蘇螢下意識地脫口而出,連她自己都察覺到這語氣裏的嬌嗔與親昵。
對邱禮源,她是相信他的人品,說他不會。而對葉旌,則是單純地認為他不會。為什麽?也許無足輕重的人,說什麽都無足輕重,而有些人是有特殊意義的——她不經意的一句話,将他放在了特殊的位置上。
蘇螢想掩飾,可葉旌已經心滿意足地笑笑,走在了她前面。
蘇螢看着葉旌被自己踩住的影子,不由出神。
自己已經……剎不住車了了嗎?
借口要備課,蘇螢好不容易才把葉旌從身邊趕走了,直到獨處,她才長長地籲出一口氣來。
明明……那只不過是個比她還小兩歲的家夥,一副沒長大的孩子脾氣,既有有錢人家小孩的任性,又有少年未脫的稚氣,而且還長了張足夠騙女孩子的面孔。
雖說蘇螢或許從不知道自己喜歡哪種類型,但可以肯定的是,絕不是玩世不恭的有錢少爺。
就連邱禮源,踏實、穩重而且锲而不舍,她也依舊忌憚于他過于顯赫的家世,怕他終有一天會因為條件懸殊而及時止損。
在蘇螢心裏,最完美的對象應該是真正成熟的男人,有強大的內心和堅實的臂膀,能和她一起,一磚一瓦地築起安安穩穩的家。
是的,她甚至認為自己不需要談戀愛,也不需要愛情,只要有個家就足夠了。
而這樣的需要,似乎與葉旌完全南轅北轍,他像一個意外,完全在蘇螢的設想之外,卻偏偏霸道地一點點蠶食着她的心。他非但不成熟,還偏偏給了她最不需要的東西——心動。
蘇螢坐在小吃店的桌前,托腮對着資料,兩眼放空,卻看路上走來走去的人群裏,哪一個都有葉旌的影子。
淺棕色的短發,鬓角有一點自然卷。
走路的時候,脊背挺得筆直,即便穿着極為街頭的服飾,也一樣有挺括的儀态。
說話的時候,還沒開口,眉眼都帶着微笑的弧度,宛如五月的陽光,慵懶,醒目。
葉旌。
蘇螢盯着不知道何時被自己寫了一頁紙的兩個字,瞬間紅了耳朵,連忙一頁翻過去。
她真的是……魔怔了。
一向專注的蘇螢,頭一次感覺到滿紙小蝌蚪、注意力完全沒有辦法集中的困擾。
直到有人坐在她面前,蘇螢才茫然擡頭。
是邱禮源。
“怎麽走得那麽快,讓我好找。”
蘇螢沒好意思說自己是故意躲開他,只好解釋:“因為趕時間備課。”
“備課?備什麽課?”
蘇螢将自己在做家教的事告訴了他,但下意識地沒有提及學生姓名。
邱禮源的第一反應是問:“是經濟上遇見什麽困難了嗎?我可以借給你。”
“不,不用了。存點錢以備不時之需而已,我不缺錢。”
邱禮源壓根沒有把她的拒絕當真,徑直摸出錢夾,取出一疊紅鈔遞給過去:“今天沒怎麽帶現金,明天你咖啡店當班嗎?我送到店裏去。”
鈔票在簡陋的小吃店桌子上紅得刺眼,蘇螢猛地站起身。
邱禮源反倒被吓了一跳,追着她起身:“怎麽了?”
蘇螢有種被侵犯的憤怒,雖然她知道對方沒有惡意。胸口起伏了片刻,她終于緩下語調:“……沒事,到上課的時間了,我要走了。”
“在哪裏上課?我開車送你。”說着拿起那疊錢,就勢要往她的課本裏夾。
蘇螢像被燙着一樣,飛快地抽回書本,背起雙肩背包,向邱禮源微微躬身:“學長,我先走了!”
連再見都沒說。
小店的玻璃門哐啷一聲合上了,邱禮源手裏捏着的紙鈔已經被揪得扭曲異常。
蘇螢到葉家的時候,剛剛好七點整。
她按響門鈴,沒想到開門的居然是葉少爺本尊,蘇螢頭皮發麻,跟在他身後進門,才發現家裏安安靜靜的。
“雲姨人呢?”
葉旌站在廚房門口,輕描淡寫地說:“她女兒生寶寶了,請了一周假。”
蘇螢消化了幾秒,終于聽懂了——起碼這一周的時間,他們倆在葉家都得獨處了。幾乎是下意識的,她第一個念頭是找個理由,停課一周。
可葉旌似乎對此毫無察覺,又轉身回了廚房。
葉家別墅客廳很大,但也很空,加上家裏沒有人走動,廚房一驚一乍地傳來的響動,時不時吓得蘇螢回頭去看。
終于,她忍不住放下書本,起身去廚房查看。
廚房整體是白色的,點綴着零星的紅色裝飾,顯得既幹淨又溫暖。
葉旌就站在這寬敞的廚房裏,右手提着菜刀,左手抓着一小捆青菜,面前的案板上還有大小不整的西紅柿塊和東倒西歪的豆腐。
而他那身純黑的T恤,前襟一塊已經沾滿了各種難以辨認的污漬。
他沒注意到蘇螢的出現,正對着滿當當的案板,認真地琢磨着應該把青菜放在哪裏切,一手舉着菜刀,一手拎着菜,滿臉困惑,與平時裏成竹在握的模樣判若兩人。
這幅呆萌令蘇螢忍不住彎了彎嘴角,清咳了聲。
葉旌這才注意到她站在門口,拿菜刀的那只手揮了揮:“你等等……我一會就好。”
蘇螢問:“在幹嘛?”
“燒菜啊,”葉旌理所當然地說,“看不出來嗎?”
蘇螢看了看他弄得一團糟的衣裳,又擡起視線,戲谑地打量他沾着西紅柿汁的臉:“确實看不出來。”
葉旌下意識伸手去抹臉,蘇螢被吓了一跳,連忙箭步上前一把握住他的右手——這還握着菜刀呢!
葉旌的目光停在她白皙的手指上。
蘇螢原本是一時情急,在他的視線裏終于察覺到兩人靠得極近,連忙退了半步:“你傻啊!手裏拿着刀,你去摸臉?”
這份緊張令葉旌心情大好:“男人嘛,不靠臉吃飯的。”
蘇螢忍俊不禁,手握着他的手腕,連着菜刀一起提起來:“那現在劃一道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