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這夜姜眠回房時,青衣拿來了一個看起來極為精致的紫檀雕花木盒。

“小姐,這是四殿下托人送來的,說是淑妃娘娘讓他帶給您的。”

“知道了,先放着吧。”

姜眠面上不動聲色,只是心中不由得感慨:這淑妃是真疼她這個外甥女啊,三天兩頭的送東西來。她不妨借這個緣由進宮表達謝意,再逮住系統君好好拷問一番。

她打開一看,裏頭放了一袋陳記的桂花酥,聽青衣說原身以前常纏着姜致遠買給她吃。可她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啊……也不是原來那個姜眠。

壓下心頭思潮,姜眠發現底下似乎還有個隔層。慢慢打開,裏面放的竟是她抵掉的那只銀镯!

姜眠将銀镯帶回了手腕,這銀镯襯得她肌膚更加似雪。這下好了,省得她整天擔心孟聽雪問起。

這盒子裏還放了一張字條。字跡蒼勁,鐵劃銀鈎,明顯是男子所書。

“物歸原主,望珍存”。

盒子裏放的是民間慣有的小吃,不像淑妃的手筆。姜眠疑心着莫不是謝懷舟發現了她将手镯抵掉的事,借着淑妃的名頭将手镯送了回來。還真是個心思周到的人。

姜眠持着字條,進退兩難。被人看見難免有私相授受的嫌疑,本想拿去燒掉,可這般好看的字跡,最終還是沒舍得讓它化為灰燼。

她翻開冊子将字條夾了進去,突然又想起了自己剛來時送給謝懷舟的那封信。

尴尬,他現在一定還以為自己暗戀他吧。

不過,謝懷言和謝懷舟兩兄弟真的是截然不同的兩種人。謝懷言看着冷漠,但他那日救下了那個小童,似乎是個外冷內熱的。謝懷舟看着溫文,偏偏生了一雙桃花眼,多情的很。

大魏是嫡長子繼承制,太子是謝懷玉她親哥,聽說溫厚敦良,将來應當會是個明君。

不過這種事,也用不着她來擔憂。眼下最該做的事,就是先找到永安當的主人。

民間近幾年出現了一個神秘組織,叫暗閣,聽說勢力範圍遍布三國,空降江湖勢力榜第三。她倒是很想見見他們當家的,請他幫忙找人。

然而這個暗閣的規矩怪得很,一個月只接一次任務。

正思索間,有人替她輕輕捶着背,舒服的她差點要睡着。這萬惡的封建主義,該死的甜美。

“青衣啊。”

“是我。”捶在她背上的手停了停。

“九九?”姜眠坐了起來。“這兩天你會不會太無聊了啊?你們狐……”姜眠握拳抵在唇前,咳嗽了一聲。

“你以前都做些什麽的呀?”

“小時候會和姐妹們一起玩,在林子裏嬉戲,抓兔子。”

“你們還吃兔子的嗎?”

“不吃,只是抓着玩。”

“那你們吃什麽?露水嗎?”姜眠語帶揶揄。

卻不曾想九九竟然真的點頭了。

“果然仙女都是喝露水的。”姜眠仰天長嘆一聲,仰面呈大字型倒在了床上。

“你也躺啊。”姜眠拍了拍被面。

九九搖了搖頭,她穿着素雅,卸了初見時的美豔,整個人清雅得就像枝頭的一朵小梨花。

“自家姐妹,何必拘泥?以後沒人的地方,就自在一點好啦。快躺下!”

九九深深看了她一眼,在這場目光對峙戰中還是落了下乘,只得在她身邊坐下。

“你的眼睛真好看。”姜眠像是有感而發。“跟星星一樣純粹。”

“對了。天上那些亮晶晶的星星,其實是一顆顆石頭,你說神不神奇?”

“在草地上躺着看星星最舒服了,下次有機會的話我帶你去看。”

草原,應當是在北蒼那邊了。九九不能完全聽懂姜眠的話,但還是聽出了她想去草原卧看星辰。

“我帶你去。”

“诶?”姜眠左手撐着床面坐了起來 ,有些不可置信。

“北蒼有草原,去那不過一盞茶的功夫。”九九的話語間頗有些風輕雲淡的味道。

但大魏與北蒼之間,相距甚遠。

……

姜眠在黑色夜幕裏穿梭的時候,耳邊風聲陣陣,暢快極了。往下望去,還可以看見畫舫的紅色燈籠,街邊挂着的彩燈。

“這叫禦劍嗎?”姜眠抱着九九的腰,兩人腳下踩了一柄白色的劍,由九九發間的雪白毛球幻化而成。

“在人間确實是這種講法。”九九說話間,青絲飛揚,散發着幽幽草木清香。

這個世界有一特殊的門派叫做“劍宗”,世人稱它為“最接近仙的地方”。門徒修為高者可禦劍,修法術,包攬了這個世界降妖除魔的活。

九九此舉,不過掩人耳目罷了,否則極容易被劍宗的人發現端倪。

兩人的談話剛結束沒多久,腳下便緩緩下落,最終踩在了一片踏實的土地上。落腳處是極寬闊的一片草原,看不見盡頭,隐隐可見遠方的篝火。星辰浩瀚,人處于其中顯得何其渺小。

姜眠難免有些激動。她是土生土長的南方人,見慣了小橋流水,對江都的雅致自然是親切的,但自小也向往大漠黃沙和騎馬馳騁的大草原。

未受過污染的星夜呈現出一種極其夢幻的顏色,墨藍如寶石。星子璀璨,草原的風亦帶着一種特有的粗犷。

姜眠拉着九九在草原上躺下,指着天邊的星辰獻寶似得跟她談笑。“那幾顆像勺子一樣的星星看見沒?那叫北鬥七星。它們指着的那顆星星是不是很亮?那是北極星……”

夏夜的草原帶着點露氣,兩人衣衫單薄,姜眠的那股興奮勁卻蓋過了冷意。等她緩過這股勁時,整個人都凍得開始發抖。

九九摘了發間的雪球,素手一翻,變出了一件白色披風來。

她默默無言地替姜眠蓋上披風,将她被蓋住的黑發從披風裏細致地取出。

姜眠乖乖站着,看她幫自己披好披風。“九九,你就是我的多啦a夢。”

多啦a夢?九九蹙了蹙眉,姜眠講的話她總是聽不太懂。

不過……瞧她的神色,應當不是什麽壞話吧。

姜眠披着白色的披風,早已沒了耐性站在原地,撒開腿跑出了老遠。皓月當空,那皎潔月光照得她恍若月下仙子。

九九見此,櫻唇慢慢勾起了一抹笑意。美人禍國,不過爾耳。

兩人沒有在北蒼待很久,被人發現她們不在房內總歸會有些麻煩。

再次禦劍回去的時候,姜眠将下巴輕磕在九九肩上,帶着些微撒嬌的語氣。“九九,我們下次來騎馬好不好?”

九九是狐貍,所以她身上又軟又香又暖,姜眠抱着就舍不得撒手了。

“好。”

“嘻嘻。”姜眠垂眼望去,洛河的波光潋滟,瞧着熱鬧的緊。

定睛一看,有一人獨自坐于城樓,右手舉着酒壇。那壇中的酒在半空落于他的口中,有許多順着他的脖頸滑進衣領裏,喉結微動,愣是讓她看出了萬種風情。

姜眠“啧”“了一聲,心想下次如果還能再見到這位仁兄,一定要跟他拼一拼酒。不過他在此獨自喝酒,應該是個有故事的男同學吧。

“九九,我們下去吧。”

對上九九不解的眸光,姜眠神秘地笑了笑。“我們買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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