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姜眠開始籌劃起才藝大賽的事了。規模小些便小些,名揚天下也要一步步慢慢來。
場地,經費,評委,這些都是要解決的問題。
只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雖是尚書令的千金,但她手上還真沒什麽餘錢。
她正想着要不将自己身上值錢的東西典當掉時,姜致遠身邊的小厮就來尋她了。
“小姐,公子正找你呢。”
姜眠随他去了書房。姜致遠聰穎有能力,姜炳很重視自己的這個兒子,因而姜致遠可以随意出入書房。
而姜致遠平日裏沒事的時候,就喜歡待在書房裏看看書。
“公子,小姐來了。”小厮在門外通報了一聲,得到允許後,替姜眠開了門。
“哥哥,你找我?”
“過來。”姜致遠的眉梢似有喜意。“跟你講一件好事。”
“莫不是哥哥你看上了哪家小姐?”姜眠忍不住打趣道。
“休要胡說。我說的,正是你心心念念的事,不打算聽了?”
“哥哥,我錯了。您說。”姜眠頗有些狗腿地跑到姜致遠身後替他捶背。
“皇上同意了……”
“同意了!”耳畔的聲音如平底炸雷,驚得姜致遠捂了耳朵,“嘶”了一聲。
“世上只有哥哥好,有哥的孩子像個寶。”姜眠哼得調子奇奇怪怪,姜致遠的眼裏露出了無奈又寵溺的笑意。
“先別謝我,你該謝的另有其人。”
“誰?”姜眠有些好奇,莫不是淑妃?
“是四殿下。”
四殿下?
姜眠憶起了初見時的驚鴻一瞥。那人皎皎如月,眼底風流。
也是他替她找回了镯子。
姜眠有些尴尬,吶吶道:“他可真是個好人。”
“你這丫頭。”姜致遠啞然失笑,他還是頭一次聽見有人這樣評價謝懷舟。真該讓他親耳聽聽。
可還是沒錢啊。
姜眠垮了臉,姜致遠似乎看穿了她心中所憂。
“三個月後将會有天麒的使者出使大魏,皇上特許魁首可于宴會上獻藝。因而他十分重視這次國宴,特意撥了一筆錢給你來籌辦大賽,讓你選拔出大魏國最優秀的姑娘。如此說來,你應當知道這次大賽的重要性吧。”
在這樣彰顯國威的場合上獻藝,那就是在為國争光啊。光宗耀祖,指日可待,聽着就讓人心動。
“包在我身上。”姜眠打了包票,跑回房間去苦思冥想了。
場地方面,她本想長期包下雲天樓,只是這樣花費太多,昭文帝給的錢也不算多。
姜眠想着精簡工作,書和畫不用當場比試,而是由參賽者挑出三張最為滿意的作品來參賽。棋的話也簡單,找高手布一道殘局,若有人破解,便可進入初賽。
琴和舞就免不了要當場比試了。
先選拔出二十人進入初賽,海選地點就定在雲天樓,包個兩三天便差不多了,減少開銷。
宣傳方面的工作也要做好,姜眠打算按照現代的樣式畫幾張海報貼在城牆和市集處來吸引民衆參賽。正好快要月中了,還可以請陳三寸幫忙在說書時宣傳一下。
不過,世家這邊還是得再另外通知一下。普通人家在這世道上只是生存便已極其艱難,所以才藝出衆的多是貴女。姜眠猜,最後的五魁首應當都出自貴族世家,所以一定要極力拉攏她們參賽。
她平日裏沒事,便會到各大酒樓聽故事,倒是聽說了餘婉清身份高貴,以她為首的詠絮詩社,是江都才女聚集所。平日裏會由社裏的姑娘做東道主,組織各種活動。如上次的賞花宴,便是由餘婉清做東,邀了大家一起作詩賞花。在酷暑之日,還會去避暑的郊區山莊行曲水流觞之樂。
這似乎是極為值得炫耀的一件事,因而各貴女們紛紛擠破了頭想要成為詩社的一員。
不過餘婉清還真是一點都不客氣。詠絮之才,竟是自比起謝道韞了嗎?
姜眠剛知道這件事時,一點都沒放在心上。不過現在她倒是動了去找餘婉清合作的心思,作為詩社之首,她一定有法子勸說其他人參賽。
餘婉清知曉了姜眠的來意後,沒有說話,她端起茶托,捏起茶蓋輕刮幾下,抿了一小口,才放在一邊。
她一搖頭,姜眠的心便一跳。
“這才藝大賽,有何意義呢?”
“可以切磋技藝,發現不足,取長補短啊。正所謂三人行,必有我師焉……”姜眠說了一大堆,直說得口幹舌燥。
“那你又為何來尋我?”
“餘姐姐你才藝雙全,自是要你坐鎮,才可證明比賽的權威性啊。”
姜眠的這番話餘婉清顯然很是受用,本來微蹙的眉眼頓時舒展了開來。
“我們幾個姐妹之間平日裏偶有小小的比試,無傷大雅。只是她們皆氣傲,你說最後要選個魁首出來,難免傷了和氣……”
“餘姐姐,這可不是小小的比試呢。”
餘婉清擡眼看她,似是在問怎麽個不平常法。
“三月後天麒使者将會出使大魏,餘姐姐應當有所耳聞吧。以前向來是宮廷內準備的節目,這次卻不同了……皇上可是十分重視這次比賽的。”
餘婉清不笨,聽懂了她的言外之意。
“也罷,那我便跟衆姐妹說一下這件事。”
“姜眠在此先謝過餘姐姐了。”
“自家姐妹,何必客氣。”餘婉清淺抿了一口茶水,心裏似乎已有了主意。
告別餘婉清後,姜眠開始在房間裏做起了海報,同時親筆寫了封信交給了青衣,囑咐她一定要送到陳三寸手上。
姜眠熬了夜,粗略地把海報做了出來。
琴,棋盤,毛筆,畫和舞者,她把這五樣東西融合在了一起,效仿竹林七賢的典故,畫了四個姑娘。
一人撫琴,一人執子,一人左手毛筆字,右手山水畫,還有一人以袖掩面,是跳舞前的預備姿勢。只不過她的小學生畫技,畫不出她想要的感覺。
還有海報必須要夠大才醒目,而且貼在外面還得防止風吹日曬。
不過姜瑤在這個連紙都是稀罕物的世界,還真沒見過那麽大的紙。
她正在埋頭苦思,提着筆不知道要如何下手時,救星來了。
姜致遠正好來了她的房中看看她的進展如何。
聽了姜眠的構思,他拿起桌上的畫看了看,很不厚道地笑了。“你的畫技還是跟小時候一樣呢。”
姜眠氣得捶了他一下。
“你不是在煩心評委的事嗎?我這裏倒是有一個人選。”
姜致遠口中之人,便是大魏有“畫聖”之稱的顧允之,老夫人壽宴上謝懷舟送的賀禮《仙鶴圖》,便是出自他之手。
“哥哥你與他熟識?”
姜致遠笑着搖頭道:“不是我。”
姜眠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是四殿下。”
果然,還是謝懷舟。這個名字最近出現的頻率未免也太高了。
“先生是四殿下的老師,四殿下跟他學畫已久。先生性子高潔,不會輕易收徒,據我所知,他門下就四殿下一人,可見先生對四殿下的看重。”
“那……”
“先生已經答應做這次比賽的評委了。”
“真的?”幸福來得太突然了吧。
“不過,先生喜靜,我琢磨着他最後才會出面。你說的層層選拔的事,怕不是……”
“這樣就可以了,前面的事宜我可以自己解決。謝謝哥哥。”
這句道謝,帶了十足的誠意。
“別謝我。”
姜眠接了話。“要謝就謝四殿下。”
這句話,她都能倒背如流了。
“我和四殿下約了正午一塊喝茶,念念你要一起嗎?”
姜眠正收拾着筆墨,随口嘟囔了一句“你跟四殿下喝酒,我去幹嘛?”
不過當她正準備把自己半成品的海報卷起來時,卻突然改變了主意。
“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