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私心來講,姜眠深知自己技不如人,而作為才藝大賽的主辦人,自己參賽也确實不公平。因而姜眠在衆人面前做了承諾,為保證賽事的公平,她此次不會參賽。

此舉正合大多數參賽者的心意,她們皆心滿意足地準備大賽去了。只是對姜眠而言,報名的人還是太少了。

有許多貴女放不下架子,或者是平民女子擔心自己技不如人,必須得放出讓她們更加心動的籌碼才行。

姜眠在屋裏踱了幾步,邊思考邊捶着自己隐隐作痛的腦袋。

古代女性最看重的應當就是……婚姻了吧。

思及此,姜眠毫不猶豫地将姜致遠作為了籌碼之一。她放出了消息,姜家有意于魁首中挑選未來兒媳,真真假假,虛虛實實,立刻混淆了試聽。

同時大賽決賽時姜致遠會出面觀賽,還有若幹神秘嘉賓。這般近距離的接觸,怎能不讓人動心?

神秘嘉賓自然是姜眠胡謅的,但姜致遠她還是可以指使得動的,不算诓人。

不知是姜致遠的功勞,還是那個神秘嘉賓太具有吸引力,一覺醒來,姜眠收到了許多新的報名表。

她找大師算了個良辰吉日,最後定在了三日後舉行初賽。

只不過,她在這堆報名表裏看見了一個熟人。

都說字如其人,卻不盡然。觀唐皎皎之字,可絲毫看不出來她會是個如此活潑的性子。

姜眠将報名資料整理完時,一天的時光又過去了。

隔天,她找掌櫃的說要包下雲天樓,掌櫃的卻死活不收她的錢,姜眠猜一定是歸楫授意的。

見狀,她将銀子往櫃臺上一磕,佯怒道:“你不收我就不包了。”

掌櫃的是個會察言觀色的,見她似乎真動了怒,只得陪笑收下銀子,倒搞得姜眠生出了一絲不好意思。

之後姜眠找了人來,将桌椅全搬空了,擺出了只有座位,且層層疊起的看臺,還在正中間搭了一個原型高臺,兩邊有帷幔,輕輕袅袅,像是無邊的美夢。

……

一日後,才藝大賽如火如荼地進行着。因書畫是直接提交作品的,所以省了現場評比的環節。而棋的參賽人數本就不多,姜眠特意讓棋聖布的一輪初級殘局,卻刷掉了大部分人,只剩下兩人,直接晉級決賽。

姜眠這才察覺到了賽制的問題,立刻更改了比賽規則,規定決賽時若有人不服,也可以現場報名,上臺打擂。并且,若拔得頭籌之人還達不到魁首的水平,該項目便沒有魁首。

同時,一人可拿下多項目魁首,不限項數。

新更正的賽制一出,使得才藝大賽更有看點了。決賽時更是出現了萬人空巷的盛狀,此乃後話。

唐皎皎找過來的琴師在幾個評委裏顯得格外年輕,姜眠本有些猶疑,然而聽他一曲奏過,立時心服口服,直言後生可畏。

琴和舞的報名人數不相上下,皆超過了五十人,只不過,平民女子的數量還是沒有增加。

琴和舞評比時,姜眠特意設好的場地就此派上了用場。觀衆席上坐了不少人,皆翹首以待,伸長了脖子看着空空如也的舞臺。

不過,一方面是顧及到參賽者都是女性,另一方面是為了營造出猶抱琵琶半遮面的懸念感。琴弦響起的同時,兩邊的帷幔如粉色的波浪般漾下,遮住了舞臺正中女子的容顏,帶來無限遐思。

琴藝好壞,連姜眠這樣的半吊子也分辨得出,因而一個接一個地表演過來,中間只停了一炷香的時間,很快便選出了晉級複賽的二十人。

不過初賽後,姜眠改變了對餘婉清的原有看法,不愧是太傅之女,是個有真本事的。

一般俗人都認為,舞蹈是整個大賽最吸睛的部分,姜眠也不外乎如是,因而将舞蹈這一項目留在了第二天評比。

書畫那邊的結果也出來了。參賽作品參差,水平差距大,因而不過一個下午的時間便已經區分出了前十五。

其中有副繪畫作品争議頗大。姜眠拿過來一看,畫上似乎是兩只野鴨在互啄?

再一看名字。鴛鴦戲水?

“這有什麽好争議的?我畫的鴨子都比她的鴛鴦好看。”

顧允之今天沒來,出面的是他家裏的兩個小童。姜眠原以為跟在畫聖身邊的,不可能會差,現在瞧着竟是眼睛有些問題。

“這畫返璞歸真,突破了世俗的藩籬,且着墨十分用心……”

兩個小童年齡不大,話倒不少,圍着姜眠倒豆豆似得說了一大堆。

姜眠正頭疼時,姜致遠來了,她連忙拉了自家哥哥來品品這幅畫。

“你畫的是鴨子?不錯,進步了。”

得,姜致遠都以為出自她之手了,可見這幅作品的水平。

“不是。”姜眠将這事簡略說與他聽。

姜致遠拿起畫細細端詳了片刻,慢慢放下畫後,開口道:“這畫雖如小兒信筆塗鴉,但細細一看,筆觸卻是認真。”

“真的?”姜眠将信将疑,又拿過畫翻看了起來。

還是覺得一般,難不成大魏流行審醜風?

為了公正角度考慮,書畫作品上都沒有署名,而只是打亂順序标了序號,對應相應的名字。

姜眠雖将這畫淘汰掉了,但還是暗暗記了下畫上的序號。這晚得了空,她便随手翻了冊子想看看這畫是哪家姑娘的傑作。

一看,不禁樂了。

唐皎皎。

這姑娘也是拼啊。

第二日早起時,天公不作美,飄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但因為場地在室內,所以舞蹈大賽如期舉行。

看舞時自然不能用帷幔遮擋,因而姜眠給每個參賽者都配備了不同顏色的面紗,可供選擇。

賽事十分激烈,參賽者各顯神通,甚至有參賽者跳了異國之舞,以紗覆面,雙眸靈動,腳踝處的鈴铛清脆,添了幾分異域風情,頓時在這些跳古典舞的姑娘裏脫穎而出。

除了一些賞花宴上見到的貴女外,姜眠還在臺上看見了一個面熟之人。

是那日賣蓮子糕的姑娘。

她的身姿輕盈,舞姿曼妙,有幾分實力,最後順利晉級了複賽。

其中還有一個人,帶着猙獰的鬼面,穿黑衣,手中的劍舞得生風,頗有氣勢。

自此,初賽結束,結果陸陸續續公布了。

姜眠留下來稍微收拾了一下場地,正要離開時,卻見那舞劍的姑娘徑直朝她而來,似乎是要找她。

姜眠的臉上現出了和善的笑,正要開口,卻被姑娘先發制人。

“你為何要淘汰我的畫?”

那姑娘右手扶着面具,摘下後,露出了一張清麗的小臉。

水眸含怒,嚷着要姜眠給她個交代。

她這一說,姜眠又想起了那副“鴨子互啄圖”,頓時笑得不能自已。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在嘲笑你哈哈哈。”縱然她百般掩飾,唐皎皎還是看破了真相,俏臉一冷,手上帶着鞘的劍直直向她揮來。

“別沖動,別沖動。”姜眠被她逼得倒退着往門口逃去。劍再次揮來,姜眠閃身一避,好死不死地,身後出現了幾層臺階,她整個人往後仰去,手上抱着的畫滾落在地,徐徐展開。

身後出現了溫熱的觸感,那人似乎受不住她的重量,兩人齊齊往後倒去。

姜眠耳邊響起了女子的一聲痛呼,聽着竟有些耳熟。

那邊的唐皎皎發現自己做錯了事,立馬上前遞了手要拉她。姜眠也不怪她,因而借着她的力起身了。

“小姑娘,你太沖動了。俗話說得好,沖動是魔鬼……”

唐皎皎的面色一變,張了張嘴,似乎要開口。

畢竟還是個小姑娘,姜眠也不想吓壞了她,因而十分善良地對她說:“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你也別太內疚了。”

唐皎皎的神色變得更奇怪了,突然,她福身道:“公主萬福金安!”

公主?

能讓唐皎皎都大驚失色的公主,除了刁蠻之名滿江都的康樂公主,還能有誰呢?

姜眠有些機械般的轉過了頭去,尴尬地朝她行了一禮。

“姜眠,我有要事找你。”

謝懷玉眼裏帶着駭人的笑意,說着,竟是親密地拉起她的手腕,要帶她離開。

“公主,我跟皎皎有約。君子一諾千金,斷沒有背約之理。我們下次再約。”

被點名的唐皎皎有些懵,詫異地看向姜眠。她正要開口,卻被姜眠一巴掌糊在了嘴上。

“那唐小姐也跟着一起來吧。”

“不用了。不過,公主,我能跟皎皎講幾句話嗎?”

謝懷玉淡淡颔首。

姜眠立刻拉着唐皎皎退到了一邊,湊在她耳旁道:“快去找我哥來救我。告訴他,他不來的話,我今天怕就是要死在康樂手裏了。”

唐皎皎驀得紅了臉,癡癡地點着頭。

“好了嗎?”那廂,謝懷玉開始催促她了。

“記住啊!”姜眠重重握了握她的手,語重心長地囑咐道。

“就來了。”而後一步三回頭,想要拖延些時間。

“我怎麽不知,你什麽時候跟唐家小姐的關系這麽好了?

姜眠幹笑了兩聲。“我也不知道,莫名投緣啊。”

“姜眠,欺君之罪,當誅九族。”謝懷玉的紅唇輕啓,眸裏的笑意消失得一幹二淨。

“那麽,欺騙本公主,你又該當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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