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當初是我糊塗了,竟然着了你的道。你喜歡的明明就是我二皇兄,竟然還敢說自己心悅于我?你滿口胡言,欺騙本公主……”謝懷玉意味深長地看了姜眠一眼,“可惜你只有一個腦袋。”

“公主,我……”

姜眠正欲解釋,謝懷玉卻神色揶揄道:“你這人還挺有意思的。”

姜眠:???

這算是誇獎嗎?

“本公主長這麽大,父皇母後和太子哥哥都十分寵我,一句重話也未曾說過我。沒想到,我卻在你這裏吃了好幾次虧。”

“姜眠不敢。”

“罷了。本公主的氣也消得差不多了。只不過剛想明白時,我真的是恨不得找人立刻把你抓進宮來,削你口鼻,斷你手足……”

“公……公主。”姜眠弱弱發聲提醒道。

這謝懷玉是想效仿呂後,把她做成人彘嗎?什麽仇什麽怨?

心裏雖這般想着,面上卻仍舊不失恭敬。

謝懷玉觑了她一眼。“本公主此番是來傳我父皇的口谕的。”

“父皇命你好好操辦大賽,此事全權交由你負責,因而出了什麽事定要拿你是問。”

“姜眠明白。”

謝懷玉見她垂着頭做出一副接旨的樣子,“嗤”一聲笑了。

“你今天的事情辦完了?”

“沒有,還有一點瑣事。”

姜眠可不敢說閑,怕被謝懷玉抓到宮裏去逗趣兒。

“先別管了,今兒個本公主請你喝茶。”

“姜眠不敢,公主折煞姜眠了。”姜眠的頭垂得更低了,生怕一擡頭對上她的眼睛又要生出什麽禍事來。

“你敢拒絕本公主?”話裏竟是帶了幾分怨意。

“姜眠不敢。”

“別磨磨蹭蹭了,你不是挺會來事的嗎?自己跟上。”

姜眠擡頭一看,謝懷玉已經走出了幾步。她今日穿了一件水藍色薄煙百褶裙,雲鬓松松挽就,端的是氣質如水。富養出來的姑娘,氣派自是和普通人不一樣的。

姜眠瞧了一會,慢慢跟上她。

謝懷玉出手也大方,帶她去了盞茶千金的攬月局。姜眠來過一次,只一次便體會到了這家店有多坑,默默把它拉入了黑名單,再沒來過。

一進門便是滿室茶香,這裏來來往往的人皆是錦衣華服,氣質顯貴。店裏端茶忙碌的無一不是膚賽雪,氣質佳的妙齡女子,可以稱得上是視覺的盛宴。

謝懷玉是這裏的貴客,在攬月局裏有獨屬于自己的雅間,她熟門熟路地帶姜眠進了房間,都不用人招呼。

不多時,有人端了精致的木盤上來,上面放了一個小小的茶壺和兩個茶盞。

“這是攬月居的招牌茶,你嘗嘗。”面前的女子言笑晏晏,聲線也放柔了一些。

“謝謝公主。”姜眠先給謝懷玉斟了茶,才給自己也斟了一杯。她輕輕放下茶壺時,發現茶壺差不多已經空了。

見謝懷玉動了茶,姜眠才捧起茶盞輕輕啜了一口。

味道确實清香,不過,還是不如梨花釀來的帶勁。

“怎麽樣?”謝懷玉見她放下茶盞,便問了一句。

“好。”

雅間裏靜了片刻,謝懷玉理了理衣袖,漫不經心道:“過幾日你來宮裏,我将餘婉清的寶貝泡了給你喝。”

餘婉清的寶貝?

“相思蓮?”姜眠有些詫異,她還以為早被謝懷玉泡茶喝了呢。

“她也不想想,她家裏有的,皇宮裏怎麽會沒有?那相思蓮現在活得好好的,我也只是說那話氣氣她而已。”

“不過,聽她說起來這東西如此稀罕,估計泡起茶來味道肯定不錯。”

姜眠尴尬地笑笑,不搭話。

謝懷玉突然有些神秘兮兮地湊近她。“你喜歡的是我二皇兄吧?”

“姜眠不敢。”

謝懷玉嗤笑一聲,似嘲帶諷:“你有什麽不敢的?”

姜眠不說話。

見她沉默,謝懷玉突然想起了莊子裏的那一幕情景,納罕道:“難不成你喜歡的是我四皇兄?”

“不敢不敢。哪個都不敢。”

瞧見她這般慫兮兮的模樣,謝懷玉驀然笑得開懷。

天色漸暗,她終于仁慈地準了姜眠回去,并且順路捎了她一程。

期間,謝懷玉不知怎的,跟姜眠說了很多餘婉清小時候的醜事。姜眠不能應她,只能維持着滿臉尴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直笑得腮幫子疼。

回姜府的路上她這才想起了下午讓唐皎皎傳信的事,姜致遠找不見自己估計該急了。

只是回家時,姜眠問了小厮,小厮卻說姜致遠下午沒出過門。

“倒是有個姑娘說是您的朋友,要來找少爺。”

“是不是穿黑衣,脾氣不太好?”

小厮回憶了一下。“是穿的黑衣,脾氣好不好我不知道,不過身體可能不太好。”

姜眠皺了眉。“出什麽事了?”

“聽說那姑娘見到少爺時,正要開口,卻突然一口氣沒喘勻,暈死過去了。現在還在房間裏躺着呢。”

“……”

姜眠讓他去忙自己的事,提步往客房走去。

她伸手正要開門時,門卻從裏面被打開了。唐皎皎頂着一張紅通通的臉,眼神有些迷離。

“你回來了,我正要去救你。”

“等你來救,我早就死透了。病了就好好歇着。”姜眠推着她回了房間,關上了門。

“我沒病。”這姑娘的表情還挺倔強。

“那你之前是怎麽回事?”姜眠摸了摸茶壺壁,已經不溫了,她喊了人進來換茶。

“我……”唐皎皎“我”了好久也“我”不出個所以然來。

“我的事你跟我哥說了嗎?”

“還沒有。”面前的小姑娘垂下了腦袋,看起來似乎有些愧疚。

姜眠笑了一聲,丫鬟正好送了茶進來。她接過茶壺,倒了一碗茶遞給唐皎皎。

“喝吧。躺了一下午,潤潤嗓子。”

唐皎皎捧着茶碗慢慢喝着。

“要再來一杯嗎?”

對面的人點點頭。

“給。”

姜眠看着唐皎皎乖乖地把茶喝完,一滴不剩,心裏突然産生了一股無以言表的滿足之情。

烈馬變麋鹿,真真有趣。

唐皎皎盯着茶碗走起了神。

“不要了?”姜眠問她。

“不要了。”她這才回過了神。

“那我去找我哥哥了,跟他解釋一下下午發生的事。”

姜眠剛站起,卻被一股極大的力道扯住了。一回頭,見唐皎皎的兩只手都纏在她身上。

“你也要去?”

“不……不是。”唐皎皎聞言立馬松了手。

姜眠心裏暗暗覺得有些好笑。

“你的那副畫雖被淘汰了,但我哥哥對它的評價還挺高的。”

“真的嗎?”唐皎皎仰頭望她,眼神七分柔情,三分憧憬。

“是啊。他說你很認真。”

“我……我該回家了。”唐皎皎絞了絞衣角,有些扭捏。話剛說完,又似一陣風吹過蒼茫原野般不見了身影,絲毫瞧不出一絲病弱的樣子。

姜眠也沒攔她,轉身去了姜致遠那邊。

初賽已經結束,參賽者們稍作休憩,便要迎接下一輪的複賽了。

琴和舞的複賽形式與初賽相同,只不過設了大衆評審環節。書畫也是現場作畫寫字,且入圍決賽的作品會公示出來,大家都可以看。

流程姜眠早已和姜致遠商量過了,只是今天謝懷玉帶來的那番話讓她不得不再深思熟慮一點。

“這般應是沒什麽問題吧?”

“嗯。你做的比我想象的要好很多。念念終于長大了。”姜致遠習慣性地想摸摸她的頭,卻意識到當初那個怯怯拉着自己衣角的小姑娘已經長到了他的肩膀。莫名地有些惆悵。

“我本來就不是小孩子了。”姜眠躲開他的手。

“是啊,年底你就滿十四歲了。”姜致遠輕輕嘆了一口氣。

“哥哥你怎麽了?瞧着不高興似得。”

“沒什麽……今天那個姑娘沒事了嗎?”

“已經回家了。她讓我替她向哥哥道歉,說今日驚擾到哥哥了。”

姜眠面不改色地胡謅了起來。

“那我也請你幫我轉告她,讓她不必在意,且放寬心。”

姜眠應下了。

兩人又聊了幾句,便各自回房歇息去了。

“九九呢?”姜眠這才想起這幾日忙得都沒好好跟九九說過話了。因九九容貌太引人注目,所以近段時間姜眠都沒怎麽帶她出去過,九九在府裏估計悶得很。

“沒看見。”青衣搖了搖頭。“近幾日很少看見九九姐姐。”

“嗯。”姜眠也沒在意。

只是這日睡得卻極其不安穩。

夢裏,大魏太子謝懷哲喜歡上了一個女子,身份來歷皆不明。為她,與昭文帝和孝純皇後争執多次。

眼前滿是迷霧重重。

再一轉,竟是從太子府中搜出了龍袍。太子被昭文帝廢去太子之位,□□于皇宮之內 。

最後端王謝懷言登位,冊封大理寺少卿二女為後。

姜眠睜開眼,頭頂是黑漆漆的床帳。

那姜家呢?

姜家因着孟聽雪與淑妃交情甚好,但因為謝懷舟無意皇位且非淑妃親生,系統君又年幼,便不結黨派,明哲保身。

但許多人還是将姜家視為了四皇子黨。太子派系也多次來籠絡姜家的勢力,甚至想借聯姻拉攏關系。

謝懷言的生母德妃不問世事,整日長燈古佛相伴。誰能想到,這平日不善言辭的二皇子竟有這般野心,且真的成了最後的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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