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隔牆有耳，還是在別人的地方，謝婉說的含糊，但孟緋幾人都聽得明白，尤其是孟緋，再次表示同情的掐了下她的臉頰，“對。”
這丫頭可是個香饽饽，長安不知道多少人盯着她呢。
如今太子之位空懸，各路人馬大顯神通，朝堂之上正鬥的不亦樂乎。五皇子有薛貴妃和薛家護航，機會很大，幾乎與嫡出喪母的二皇子、還有占據皇長子之位的大皇子三者鼎足而立。
謝婉對朝政一知半解，不過對自己爹爹的地位還是有深刻認識的，因此無法理解他的所作所為，抽了抽嘴角，這五皇子是瘋了嗎？上頭那位明顯忌憚她爹得很，這緊要關頭五皇子還敢娶她？
那可真是老壽星上吊――獲得不耐煩了。
“五皇子沒瘋吧？”
曹玉脫口而出，問出了謝婉的心裏話，她皺着眉頭，“到底是怎麽回事？”她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消息。
她爹也是武将，自然清楚武将一般都很忌諱卷入這種權力争鬥，尤其是武國公這樣已經受到皇帝忌憚的武将。
孟緋搖了搖頭，一攤手，“我哪知道他瘋沒瘋，只是偶然聽到一些風聲。”孟家在武将之中的地位只是稍遜謝家，消息靈通。
亭子裏的氣氛因着這個話題有些沉悶，秦璐出聲打斷她們，她聲音似水般溫潤，和她的外表一樣娴靜怡人，耳聞之心怡，“有什麽可擔心的，國公夫人不是已經在為縣主物色夫婿人選了嗎？想來國公夫人心中有數。”
今日來此的夫人多半都抱着為自家子女相看人家的想法。
一旁侍立的清秋眼皮子一跳，心道不好，連忙擡眼去看她家小姐。
果然謝婉的臉黑了黑，一直想不通的細節終于連貫起來。
怪不得謝夫人特意給她請了教養嬷嬷；怪不得謝夫人非要帶她出門，連她裝病都不妥協；怪不得今天謝夫人壓着她好生打扮了一番……
謝婉咬牙，她還以為謝夫人讓她交朋友的說辭是真的呢！
“婉表妹……不會還不知道這件事？”孟緋見謝婉臉色一陣青一陣黑，表情變化豐富，遲疑問道，說起婚事來，這幾位長安貴女臉上出乎意料的不見羞紅，和謝婉對貴女們的認知不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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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謝婉此時沒有心思去注意這個，聽到孟緋的問話，她沒回答，但臉上卻是又黑了一層。
孟緋撲哧一笑，手又蠢蠢欲動，“女大當嫁，婉表妹都及笄了，姑姑忙着為表妹物色夫婿再正常不過了。”
是很正常，但謝婉前世孤兒之身，除了一位早早亡故的授業恩師再無其他親近之人，又身處江湖，早早就把“女大當嫁”這四個給忘了，也沒人提醒她。
見她果真全然無知，孟緋幾人都笑了起來。
“婉表妹放心，表姐一定替你把好關，給你找一個良人。”孟緋調侃道。
謝婉默然無語，任她們打趣，心頭很是疑惑，長安貴女都這般大膽嗎？
“幾位小姐，時辰已到，該入席了。”薛家婢女在亭外喚道。
幾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收了笑意，孟緋拉着謝婉走在前面，步履優雅，矜持一笑，一派世家千金風範，“有勞。”
連最爽朗大方的孟緋都是這樣，其餘幾人更不用提了，好在謝婉基礎功紮實。
“幾位小姐客氣，”婢女連忙側身行禮，為她們帶路。
紅梅園是薛家曾經一位公主下嫁後的所建造的別院，後來經薛家幾番擴建，成為長安一景。每每寒冬凜雪過去，紅梅蘸雪，美不勝收。
謝婉幾人一路行過，忍不住感嘆出聲。
“每年都來此，還是沒法子不感嘆一番，偌大長安，沒有比紅梅園更适合看雪賞梅的地方了。”秦璐緊了緊披風，伸手接住一片飄飄搖搖落下的紅梅花瓣。
謝婉在心底默默點頭，很贊同她的話，怪不得人人都羨慕有權有勢的人呢，人家享受的都和他們不一樣。
窮人看雪頂多出門和朋友打個雪仗，貴人看雪直接建個園子。
薛家婢女聽到秦璐的話，也很是驕傲，“這裏只是紅梅園的外圍，稍後開宴的地方才是整個紅梅園最适合觀雪賞梅的地方，幾位小姐可盡情欣賞。”
孟緋幾人又偷偷交換了一下眼神，聽聞今日設宴宮中幾位公主也可能駕臨，包括和五皇子一母同胞的八公主，薛錦衣可真是費盡心機。
謝婉若有所思，看樣子薛貴妃和薛家出了問題，要不然根本不會有今日紅梅宴的存在。
只是……難不成她娘還打算讓她去争一争這五皇子妃的位置？
當然不是。
謝夫人老神在在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和身邊的夫人聊得歡暢。
邊說邊不動聲色一一繞開身邊夫人的試探，終于等對方知道事不可為轉移了話題，謝夫人才松了口氣，端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心中暗道她不過是想替閨女找個如意郎君，她容易嘛，那麽多事。
這樣想着，又不禁暗恨薛貴妃不識趣，都早早拒絕過她了，還往外放風聲，意圖逼迫她們家。
她擡袖掩住嘴角的嘲諷弧度，薛貴妃十幾年都沒什麽長進，手段一如既往的低劣，腦袋也是一如既往的不清楚。
說起薛貴妃，長安貴女圈就那麽大，謝夫人自然和薛貴妃認識，不過因着家世原因，一文一武，不是很熟悉。不過盡管不熟悉，謝夫人對薛貴妃的為人手段還是有一定了解的。
她面上端着溫柔可親的笑容，心裏把薛貴妃的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一遍。
在又送走一位前來打探消息的夫人後，孟二夫人好笑的遞給她一杯茶，“四妹潤潤嗓子，別生氣。”
謝夫人磨了磨牙，接過茶速度極快又不失禮儀的迅速喝光，砰了一聲放到桌子上，壓低聲音道，“她就是看我們孤兒寡母的好欺負，不還回去我咽不下這口氣！”
孟二夫人嗔了她一眼，說什麽孤兒寡母，不過還是表示支持，“四妹盡管去做，我和你幾個哥哥嫂子都支持你。”
她這話也是代表孟家的意思，武将之家多子嗣不豐，又因為男丁多在邊疆沙場，因此女眷相處和諧，沒多少沖突。
得了孟二夫人的保證，謝夫人向她投去感激的一瞥。武國公府是地位高沒錯，可就像她自己說的她們孤兒寡母在長安，有些人行事難免沒有顧忌，這次的事就是一個例子。
身為武将之女，謝夫人從來不是優柔寡斷的人，既然出了事，自然就要解決。
她在心底盤算了下，打算先和自家閨女通個氣再說。
剛想着她閨女，那邊小姐們陸陸續續就來了。“婉姐兒越發俊俏了。”孟二夫人看着遠處踏雪而來的少女，神情若有所思，“婉姐兒也到了年齡，不知道四妹到底是個什麽章程。”
謝夫人似欣喜似詫異，“二嫂……的意思是……”
孟二夫人肯定的點了點頭，嘴角噙着一抹笑意，“婉姐兒這樣懂事的姑娘，自然是受歡迎的。”她家裏還有兩個沒有婚配的兒子。
“這……”謝夫人不是沒有想過，只是她更傾向于給謝婉尋一個普通安穩的人家，不需要多富貴，謝家已經足夠富貴了，家庭簡單好相處就好。
她自然是信得過孟二夫人的，只是若再和孟家聯姻，陛下那邊……
見她猶豫，孟二夫人也不催促，她也只是一時之間起的念頭而已，“四妹不着急，婉姐兒的終身大事要好好思量。”
“嗯。”謝夫人抱歉一笑。
“婉姐兒，這是你二舅母。”這時謝婉幾人也走了過來，謝夫人給她介紹請安。
“見過二舅母。”謝婉匆匆在這位二舅母面上掃過，心下了然，是孟緋的母親。
“嗳，婉姐兒可不要多禮。”孟二夫人受了她這一禮，轉而拉着她的手，上上下下看了她一遍。
“四妹也真是，身體好了就不要拘着孩子，趕明兒帶婉姐兒回孟家認認門。”
謝夫人苦笑，哪裏是她不帶謝婉出門，是這丫頭的身體真的不允許，也就這兩年才好了點，結果這丫頭又不肯出門。不過這話她也沒跟孟二夫人說，只笑道，“二嫂說的事。”
又拉着謝婉說了會話，謝夫人就放她回席去了，小姐們的席位和夫人們不在一處。
“瞧瞧，我娘才見你一面就不記得我這個親生閨女了。”孟緋邊走邊打趣謝婉。
謝婉、謝婉寧願不要這種親近！
她面無表情的瞥了一眼無知無覺的孟緋，等她知道她娘打算讓她當她嫂子，不知道她還笑不笑得出來！
自從知道了謝夫人的心思，謝婉就對此敏感的很，剛才孟二夫人看她的眼神明顯不對！
那越看越滿意的樣子，分明是在看兒媳婦！
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
她還不瞎！
謝婉身份不低，她的席位很靠前，同桌的幾人也都是身份想當的，孟緋也在其中。
她還特地和謝婉身邊的人換了個位置，謝婉看了她一眼，孟緋笑了笑，“我娘說你是第一次來，讓我好好照顧你。”
謝婉：“……”
謝婉無話可說，和孟緋換位置的是李相的嫡女李青禾。
孟緋湊到她耳旁悄悄說道，“李青禾和薛錦衣關系不好。”
謝婉表示理解，一山不容二虎，以李青禾兩人背後的勢力，誰都不服誰，不和才是正理。
孟緋看了看她家表妹白皙如玉的側臉，心中暗道，以武國公府的權勢，她表妹若是早點步入長安貴女圈，武将貴女圈該是以她為首。
不過見謝婉興致缺缺，孟緋搖搖頭，還是盡職盡責的給她介紹在場的貴女。
畢竟除非她嫁到長安以外，不然遲早要和這些人打交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