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共産國際
明樓和阿誠在法國安頓下來,阿誠申請了經濟學的研究生學位,積極準備入學考,明樓的研究成果得到了幾個教授的認可,被聘請當了講師,順便攻讀博士學位。
明家在巴黎有棟別墅,不過離市區有點遠,明樓幹脆申請了學校的兩人公寓,方便省心。
雖然轉移到巴黎是迫不得已,但是軍統的工作還是要繼續,只不過軍統在巴黎沒有情報網或者情報部門,平時便只有一些暗殺任務,倒是比收集情報省心多了。但明樓不願意松懈,他養成的睡前分析情報的習慣,不管多細小都會認真推敲,他不希望再看到阿誠毫無反應的躺在自己面前。
阿誠倒是徹底放松下來,巴黎的學術氣氛比上海濃郁,也比較自由,各種新思想蓬勃發展。阿誠原本就負責情報收集,情報分析和任務布置都是明樓和王天風的活兒,他在巴黎沒什麽任務,又脫下了掌管家事的重任,每天只要照顧好明樓就可以了。再加上周圍都是陌生的外國人,他不用跟明樓守着主仆兄弟的禮數,整個人都有活力了。
明樓雖然依舊有很多細碎的情報和任務需要煩心,但是在家裏則徹底的變成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狀态。在上海的時候,明鏡不慣着他少爺習性,阿誠跟他又不能太親近,他能親力親為的事情都是自己做。到了巴黎,阿誠把他寵得不像樣,說什麽是什麽,在家動動嘴,連書頁都是阿誠替他翻。時間長了,他連嘴都懶得動了,就拿眼神掃一掃,阿誠自然知道他想要什麽。
明樓過上了五體不全的生活,阿誠又學會了法國菜,最大的惡果就是明樓的體重直線上升,用阿誠的原話就是,攀升速度堪稱幾何倍。
阿誠看着明樓圓潤的臉蛋,躺在自己腿上看書,時不時張張嘴索要吃的,有點好笑道:“大哥,我覺得你眼睛越來越小了,萬一以後連眼神都表達不了了,我們怎麽交流啊。”
“你不會猜麽,跟了我這麽多年,我想什麽你都猜不到?”明樓随意道。
阿誠悶笑,翻了翻手裏的論文,謹慎道:“大哥……你對共産國際和共産主義怎麽看?”
“過于理想主義,但是很美好,怎麽,共産國際的人又聯系你了?”明樓說着放下書坐了起來。
阿誠在法國收集情報,自然會跟共産國際有些接觸,共産國際裏的幾位同志很欣賞他和明樓,經常會寄些共産主義的論文給他們。明樓回過幾封信,對方更加看中明樓,最近非常積極的聯系他們。
“我只是想到,大哥說過,希望建立一個自由平等的新時代,似乎共産主義的目标,離自由和平等更近一些?”阿誠猶豫道。
“也不能這樣斷定,但是黨國內部腐朽,我存在着擔憂。”明樓沉聲道。
阿誠和明樓又讨論起新收到的論文,最後卻沒下什麽結論。
1934年悄然而逝,轉眼到了1935年的春季,明樓和阿誠在巴黎生活了一年,中間因為任務也去過了其他幾個歐洲國家,就在兩人都習慣了巴黎的生活,快要忘記上海那些陰暗僞裝的歲月的時候,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到訪了。
“瘋子?”阿誠驚疑不定的看着王天風站在他和明樓的宿舍門口。
王天風不耐煩的揮開阿誠,把門關好,又去拉上窗簾,才坐到椅子裏開口道:“我來巴黎執行任務,順便看看你們兩個。”
明樓皺眉道:“你不在上海看好我們的網,跑到這裏做什麽。”
“是我不想看着麽?軍統那幫廢物,除了勾心鬥沒有半點長處!”王天風不客氣的翻開明樓的抽屜,找了一根雪茄點上,狠狠的吸了一口。
“你自己也是軍統。”阿誠提醒道。
明樓卻沉默不語,上海局勢複雜,雖然軍統卧虎藏龍,但是除了他又有誰能比王天風更适合上海的地下工作,更能掌控全局,挖出日本人暗地裏的陰謀。明樓沉聲道:“你把網交出去了?”
“我能有什麽辦法,有人舉報我私藏情報,上面要把我調離上海,我總不能真的帶着網拍拍屁股走人吧。網上那麽多蟲子,說不定哪一只就能在中國這條船上蛀出一個洞,不交接還能怎麽辦。”王天風難得抱怨,他縱然三十幾歲,還是沒辦法平靜面對自己做的嫁衣穿在別人身上。
“上海的局勢緊張,上面就這麽胡鬧?誰接手你的工作?”明樓壓抑着怒氣問道。
“猛虎”王天風沉聲道。
“猛虎?據我所知,猛虎一直在東北,好像本身就是北方人,他連上海的習俗都不怎麽了解,怎麽接替你的工作?”明樓有些急切道:“這樣早晚會出亂子的!”
“出了亂子,上面自然會調我回去。明樓,上海的局勢,除了我們兩,誰都控制不住,我今天來在這裏,就是希望你随時做好反滬的準備,不要松懈。”王天風認真道。
“我知道了。”明樓調整情緒,應道。
“行了,我走了。”王天風說着,将吸完的雪茄尾巴扔進煙灰缸,起身彈了彈身上的煙灰,往門口走去。
明樓掃了阿誠一眼,阿誠立刻會意的送王天風出門。王天風看了阿誠一眼,道:“不用送了。”
阿誠笑道:“我不是送你,我是協助你,幫你置辦任務需要的行頭。”
王天風哼了一聲,挑眉道:“明樓倒是想得周到。”
阿誠幫王天風置辦了僞裝需要的一應事物,又幫王天風用假身份找好住處,才跟王天風道別,他猶豫再三還是開口道:“這一年在上海,組長肯定很辛苦吧。大哥身為你的生死搭檔,沒能出上力,他也覺得很歉疚。”
王天風看着阿誠,笑道:“這話肯定不是明樓讓你說的。”
阿誠驚訝的看着王天風,明樓自然不會對王天風覺得歉疚,阿誠只是想安慰一下王天風,沒想到被王天風看穿了。
“所謂生死搭檔,并不是要同生共死,而是哪怕其中一個人死了,另一個人也會完成他未竟的事業,讓他雖死猶生。你還太年輕,行了,我走了,就此別過。”王天風說着,轉身潇灑的走了。
阿誠目送他離開,心想,自己果然不能跟明樓成為生死搭檔,因為他不想幫明樓完成什麽未竟的事業,他只想跟明樓同生共死。
阿誠回到學校的宿舍,明樓難得抽起了煙,想必他很擔心上海的局勢。
明樓确實是在擔心,但他擔心的不僅僅是上海局勢,他擔心的是黨國的局勢,擔心的是整個中國的局勢。也許黨國确實難以開創一個新時代,但是共黨太弱小了,明樓不認為他們能扛起抗日這個重擔。
明樓時刻準備着調回上海,只是最後沒等來反滬的凋令,卻等來了明臺。明臺在家裏面不安分,明鏡沒辦法,把他也發配來了法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