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大會開始
武林大會如約而至。比武擂臺上揮霍着各類各色的比武人，第一天的比武，大家都興致非常，但所有人都知道比武的最後一天才是重點。不過第一天還是擠滿了人，擂臺邊的好幾個地方都被那些所謂的達官貴人租下，三天下來簡直是重金。舒子樂跟着秦西北來到一處地方，打開窗口就能看到擂臺中央。
舒子樂揚眉道：“師兄何時發達了？”
秦西北搖着折扇，慢悠悠道：“當然不是我做的好事。”
“那是誰這麽大手筆。”
秦西北淡笑。舒子樂看着他笑得不懷好意的樣子就知道是誰了。“你怎麽也不攔着劉隽師兄一些？”
“我哪兒攔得住，你也知道他那錢都是燒的。”秦西北搖搖扇子，“算了，反正他家是京都首富，這點錢不算什麽。”
“那他人呢？”
“應該在下邊吧。”
“在下邊做什麽？”
秦西北笑了一聲：“不知。咦，上來了。”
舒子樂轉頭看到劉隽出現了，他的身邊帶有劉玥和兩個小厮。
劉玥立馬跳到秦西北的面前：“西北哥哥。”
秦西北呵呵兩聲。
這時候，冉羲從劉隽的身後出現，“各位，不介意讓我一同觀賞吧？”
舒子樂看着他，又看向劉隽。劉隽咳嗽一聲：“那個……還是子樂師妹做主。”
她眨了眼睛：“自然是劉隽師兄說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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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隽臉色一黑，估計讓她當擋箭牌失效了。
冉羲輕笑：“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秦西北倒是一句話也不說，劉玥也是一副無意插柳的模樣。衆人尋了位置坐下，冉羲坐在舒子樂的邊上，劉隽坐在中央，身邊是分別是劉玥和舒子樂。除了劉隽帶的兩位小厮之外，冉羲身後也跟着一個方絡。舒子樂能感受到方絡的內力，之前他能抵擋歐陽明月的掌力，可見冉羲身邊的人都不可小觑。
武林大會的熱潮剛剛崛起，不過他們這幾人很是淡定，舒子樂看了一會兒之後沒什麽感觸，畢竟最後一天才是重點。秦西北搖着扇子站起身來：“無趣無趣。”
劉玥跟着站起身來：“西北哥哥，你去哪兒？”她跟着秦西北的步伐離去了。
舒子樂抓了抓臉龐，看了看，她的心思也不在這兒。
冉羲靠近她說：“舒姑娘可是看得煩悶了？”
舒子樂側頭對上他的視線，因為他靠得近，她能感受到他鼻息的氣息。她微微一怔。冉羲輕笑：“那要不要出去走走？”
劉隽也注意到他們的對話，立刻插口道：“子樂師妹想去哪兒？我陪你一起去。”
舒子樂眨了眨眼睛，摸了摸鼻子：“這個，其實比武也挺好看的。”
冉羲輕笑出聲。
劉隽瞪了一眼笑得燦爛的冉羲，“子樂師妹，我們走吧。”
舒子樂額了一聲：“那這裏怎麽辦？”
“大不了空兩日，後日再來看呗。”
冉羲淡笑：“不愧是京都首富，這點錢不在話下。”
劉隽不理會他，興致高昂地看着舒子樂。
舒子樂暗暗摸着額頭，終于知道秦西北為何走得那麽快了。坐在他們兩人中間是一種煎熬。她看着對面的幾間廂房都緊閉窗口，想必他們也是等着最後一天，擂臺邊上圍繞很多看熱鬧的人。劉隽拉着她站起身來：“我們走吧。”
劉隽得意的看着冉羲道：“冉公子就自行觀看吧。”
冉羲也跟着站起身，看向舒子樂：“那就走吧。”
劉隽微微眯起眼睛，他很不爽冉羲，不僅是他身上的氣息，更多的是舒子樂對他的态度。
他們遠離了擂臺都還能聽到呼叫聲，的确是熱鬧非凡。舒子樂已經悄無聲息地的避開劉隽的手，她并不适合與他們走在一起，這樣感覺讓她很不自在。她是一個說得出做的到的人，突然，她一躍上了屋頂，然後低頭看向他們道：“劉隽師兄，冉公子，你們二人自己逛吧，我先走了。”
劉隽還沒有反應過來，舒子樂就已經離開了。冉羲倒是很淡定，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他身後的方絡更是一副無我的狀态。
舒子樂離開他們之後才算是松了一口氣。不過很巧的時候，她竟然遇到了沈嘉碩一行人，趙雪輕是最先看到她的。她笑着喊道：“舒姑娘。”
舒子樂看向他們。
沈嘉碩師兄妹四人走到她的跟前：“舒姑娘，可是觀看了武林大會？”
舒子樂說道：“看着無趣。”
趙雪輕笑着說：“三師兄說最後一天才熱鬧。舒姑娘可有去的地方，我們正要去郊外，你要跟我們一道嗎？”
其餘的人都看着她，舒子樂輕微歪着腦袋說：“也好。”
趙雪輕說：“那我們走吧。”
所謂的郊外并不是什麽荒野的地方，不過是洛陽城外的一處山水寶地。舒子樂臉上帶着詫異，沒想到洛陽還有這樣的美麗之地。這個地方有一處小型的瀑布，旁邊都是岩石，大塊的小塊的都有，不過花草倒是少。
他們一行人進入這個地方之後，舒子樂發現這裏竟然有人住着，裏面有一間茅草屋。寧啓站在一旁解開她疑惑說：“這是黃前輩的故居。”
“黃前輩”
寧啓笑道：“黃寧前輩。”
舒子樂這才恍然。她對過去的江湖不了解，不過黃寧她是聽說過的。黃寧已經去世十幾年，他的風光時代應該是在二十幾年前，那時候他是武林上難得的一位高手。黃寧與長山派有些淵源，難怪他們會懂得這裏是他的故居。
舒子樂道：“黃前輩沒有後人嗎？”
寧啓眨了眨眼睛：“黃前輩一生未娶妻。”
舒子樂明白點頭。
趙雪輕突然問：“黃前輩為何不娶妻呢？難道他沒有喜歡的人嗎？”
利陌棕說：“并非如此，我聽前一輩的人說黃前輩有一個摯愛的女子。只是那位女子在黃前輩還沒有成名之前就死了，所以他才一生未娶。”
趙雪輕輕嘆：“真是難得。沒想到黃前輩還是一個長情之人。”
他們走到茅屋前，推開門進去，裏面的灰塵并不大。“這裏還有人來過？”趙雪輕說。
“應該是黃前輩的弟子來過吧？”
“黃前輩的弟子是誰？”
正巧，一人出現在門口，遮住了光線：“你們是誰？”
大家紛紛往後看，舒子樂倒是認得這個人，他是寧秋雨。
寧秋雨看着四周，倒是先看到舒子樂：“是你？”
舒子樂沒有說話。
沈嘉碩上前一步：“這位可是寧将軍？”
“你認識我？”寧秋雨道。
“我是長山派的大弟子，沈嘉碩。這幾位是我的師弟師妹，這位是與我們同行的舒姑娘。”
寧秋雨看向舒子樂，之後才轉頭看向他們幾人：“原來是天山派的幾位師兄弟，久仰。”
“哪裏，倒是我們唐突了。”
茅草屋很小，因此大家都走出屋外。外面的瀑布聲嘩啦啦的流下，發出很有規律的聲音。舒子樂看着瀑布，這裏還是別有洞天。
寧秋雨似乎總是看向她，舒子樂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利陌棕似乎看出了他們之間的問題，轉頭問：“寧将軍，你認識舒姑娘？”
寧秋雨餘光看向舒子樂：“有過一面之緣。”
寧啓笑道：“沒想到舒姑娘與寧将軍竟然相識。”
舒子樂淡笑：“寧将軍的待人方式比較特別，讓我記憶猶新。”
寧秋雨自然聽得懂她的言外之意，犀利的眼神看向她：“你現在在我眼裏就是一個逃犯。”
舒子樂輕笑一聲：“寧将軍也是快言快語。”
沈嘉碩看着他們問：“寧将軍，可是舒姑娘有多麽對不住你的地方。”
趙雪輕點頭同意道：“是啊，是不是大家有什麽誤會呢？”
寧秋雨是一個直言快語的人，不管對方的職位有多高他都能直言不諱，這是舒子樂欣賞他的地方，所以才不會對他的舉動感到不滿。
寧秋雨冷哼一聲：“哼，到底是不是誤會，這位舒姑娘自己清楚。”
舒子樂對他的冷言冷語，嘆氣道：“寧将軍，你說我與莫慶有勾結，實話說，我與莫慶确實見過。”
寧秋雨冷哼一聲：“我看不是那麽簡單吧。”
舒子樂不着急，淡淡道：“你說不簡單，那你是否真正見過我與他勾結什麽？”
“一個月之前，在少涼城是你救走了莫慶，你敢說你與他沒有勾結？”
舒子樂揚眉，他查得還真快。“我救過他，可當時我并未知道他的身份。”
“誰知道你是不是在編謊話。”
趙雪輕插口道：“這個我們能作證，當初舒姑娘的确沒有認識莫慶，那時候我們幾個人也在現場。”
沈嘉碩微微皺了一下眉頭，其實他并不想湊到這個漩渦中去。無奈之下，他只好開口道：“确實是這樣。”
寧秋雨看了舒子樂一眼：“既然是這樣，當初為何不說？”
舒子樂淡然地看着他：“當初就算是說了，寧将軍也不會信的。”
寧秋雨看向她。的确，他是不會信的。
利陌棕向前走了一步說：“其實莫慶這個人心狠手辣，更是詭計多端，想要抓住他比較難。更何況現在楚魏兩國正處于和平時期，如果因為一人生死導致兩國兵戎相見那就得不償失了。”
寧秋雨看向他：“哼，終于一天我們與楚國還會有一戰，到時候不是他們死就是我們亡。”
舒子樂嘆嘆氣，莽夫。
利陌棕開始轉移話題：“聽說這次燕世子也回來了？”
寧秋雨點頭：“不錯。”
“是因為武林大會的比陣嗎？”
“楚國使者正有此打算，燕世子也是因為陛下的召喚才回來的。”
寧啓抿着嘴：“燕世子常年駐紮在軍營，此番回來真的只是因為這個嗎？”
寧秋雨看向他，沉默了一下說：“楚國如今已經蠢蠢欲動，燕世子這次回來不只是因為與楚國的比陣。”寧秋雨看向遠方，“再過幾天就是燕國公的忌日…….”
利陌棕輕聲道：“聽說，燕國公還有一位掌上明珠，名叫燕梳。”
寧秋雨點頭：“确實如此，燕國公之女燕梳，封號雯凰郡主。”
趙雪輕眨眼：“這位雯凰郡主可是什麽人物？”
寧秋雨繼續看着遠方，并沒有回答她的話。
利陌棕看向自己的師妹：“雯凰郡主是一位女将軍，曾經帶領燕家軍擊退楚國的攻擊。”
“這麽厲害？那她現在呢？是否也是跟燕世子一起回來了？”
利陌棕搖搖頭。
趙雪輕看向四周，大家的表情都很沉重。舒子樂只是聽着他們說，她的視線一直看着那個嘩啦啦的瀑布。
寧啓這時候才說道：“雯凰郡主是一個不輸于男子的女子，是一個傳奇女子。只是三年前因為與楚國的交戰，她受了重傷，到現在一直沒有她的消息。”
趙雪輕驚訝：“那她不在京都嗎？”
“郡主長期與燕世子駐紮在軍營，京都的府邸極少回來。受傷之後，燕世子告假陛下，只是這幾年誰也沒有郡主的下落。”寧秋雨說，“恐怕……”
“難道她......”趙雪輕問。
“當初随行的軍大夫都束手無策，就連秦公子都沒有辦法解救。”
“秦公子？你說的可是秦西北？”沈嘉碩問。
“你認識他？”
沈嘉碩等人紛紛看向舒子樂。
舒子樂擡眸：“秦西北正是我的師兄。”
寧秋雨驚訝，着急道：“那他……”
舒子樂淡笑：“我未曾聽師兄提過雯凰郡主的傷勢，而我是最近才在洛陽遇到師兄，師兄這些年都是走南闖北，可能與雯凰郡主沒有多大的關系。”
寧秋雨頹然。
舒子樂看向寧秋雨說：“你可見過雯凰郡主？”
寧秋雨搖頭：“沒有。我與燕家軍駐紮之地相反，只是在前年才調回這裏。”
趙雪輕長嘆一口氣：“我相信雯凰郡主吉人自有天相，她一定會沒事的。”
他們聊了很久，一直到太陽落山。舒子樂倒是沒有參與到他們的談天說地中，她只是靜靜的遠離他們，坐在一處岩石上，感受着這片天地，這瀑布的聲音，這花草的香味……
離別之時，寧秋雨走到她的面前說：“之前多有得罪，請見諒。”
“寧将軍客氣了。”
寧秋雨笑了一聲，“既然你與他們有緣，那就是與我有緣。”他雙手抱拳，“舒姑娘，後會有期。”
舒子樂雙手也抱拳，“後會有期。”
寧秋雨與他們分開之後，他們在走回洛陽城的路上，沈嘉碩說道：“看舒姑娘的武功和秦公子的醫術，不知舒姑娘與秦公子師承何處？”
舒子樂揚起眉來，“家師已經過世多年，你未必聽說過。”
沈嘉碩知道她不想說，也不再說些什麽。
趙雪輕走到她的身邊，笑着說：“真羨慕舒姐姐出到江湖那麽多年，一定去過很多地方吧？”
舒子樂對她的那句舒姐姐并不反胃，這個趙雪輕就是一個沒心思的小姑娘，除了貪圖玩樂之外還多些善心。“确實去過一些地方，看過一些風景。”
利陌棕看向舒子樂的側臉，她的眼中帶着向往。這是一個吸引人的景象，更何況舒子樂是這麽一個賞心悅目的女子。
剛進入洛陽城，天已經黑了。一路上都是能聽過別人談論武林大會的事情，熱度依舊不減。突然趙雪輕突然問道：“那個人是誰？”
大家紛紛看向她指着的方向，一男子的背後懸挂着一把劍，他的長發披散在後。寧啓搖頭：“并不認識。”
那人轉過頭來，看向他們，不，确切的說是看着舒子樂。
巧的時候，冉羲就在他們的不遠處走來，身後依舊只有一個方絡。等到他們走到的時候，華文直接走向冉羲，“公子。”
利陌棕看着華文的身影說：“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他身後的劍是青龍劍，劍柄處有一條青龍樣式，青龍劍乃是千年玄鐵制造而成，不管是什麽武器會被一斬兩段，厲害非常。”
沈嘉碩點頭道：“沒錯。只是青龍劍怎麽會在這個年級輕輕的人手中。”
冉羲看向舒子樂道：“舒姑娘回來了。”
舒子樂看向冉羲，又看向他身後的華文，随後轉移視線道：“冉公子身邊的人實在是能人倍多。”
冉羲揚眉：“哦，舒姑娘難道是看上我身邊的誰了？”
舒子樂輕笑一聲：“那冉公子是否能割愛？”
“那就看子樂的了。”
舒子樂對他的稱呼微微皺眉，随後仰起頭，“冉公子說笑了，君子不奪人所愛，更何況……是你的。”
這次到冉羲笑出了聲：“子樂才是說笑的人。我身邊的人都随去自如，只要他們想要離開，我都随意。”
“是麽。”
趙雪輕看着冉羲雲淡風輕的模樣，實在難得看到一個男子可以這樣模棱兩可。她輕聲問了身邊的寧啓：“四師兄，你知道他是誰嗎？”
寧啓微微擡頭。
冉羲看向與舒子樂随行的幾位，“這幾位想必就是長山派的弟子吧？”
沈嘉碩一怔，随後道：“你認識我們？”
冉羲揚起笑：“我與貴派的白羽前輩有些淵源。”
“你認識我們白羽師叔？”
“白羽前輩武功高強，自然是我們這些晚輩多多學習的對象，不知這次的武林大會，他是否會參加？”
趙雪輕道：“白羽師叔長期閉關，已經極少關心江湖的事。”
冉羲聽到微微點頭，“那就可惜了。”
利陌棕看着冉羲就覺得很有壓迫感，這種感覺是見到冉羲之後爆發出來的，可見冉羲的一個身影一個眼神就能給他如此大的壓力。可是他未曾見過冉羲，為何會感到這樣呢？他在黑夜中微微閉上眼睛之後再次睜開就看到冉羲對上他的視線。可只是一瞬間的時間讓人覺得那是一種錯覺，不過利陌棕敢肯定那不是錯覺。
冉羲看向舒子樂道：“子樂，一起走吧？”
舒子樂想了一下，然後對上利陌棕他們說：“各位後會有期。”
趙雪輕着急道：“舒姐姐，你不和我們一起吃飯了嗎？”
舒子樂笑道：“不了。”
沈嘉碩雙手抱拳道：“舒姑娘，後會有期。”
舒子樂走向冉羲的身邊，與他并肩走着。在這樣的黑夜，旁邊的房屋挂着紅色的燈籠，這是一個多麽美麗的景色啊，沒有人願意打破這個美景，就連利陌棕都覺得他們此刻的呼吸都是多餘的，所有的東西都是摻加在他們之間的一個塵埃。可惜這注定是一場開玩笑般的命運，冥冥之中上天都已經有了安排。人定勝天的這種說法不過是那些不願服輸的人自憐自愛垂死掙紮罷了。在很多年後，利陌棕再次回到洛陽，再次站在這個地方，發現時間都已經過去，很多事情都已經物是人非，有些事情都已經回不頭。
寧啓深呼吸道：“那個人，深不可測。”
沈嘉碩點頭道：“看得出來，單單看他身邊的這兩人就已經不得了，加上那把上古青龍劍。他竟然可以讓這樣的兩個人站在他身邊左右臣服，可見這個人不簡單。”
利陌棕看着他們的背影遠去之後才開口道：“他給的感覺讓人窒息。”
趙雪輕不知道他們說些什麽，她只是笑着說道：“我只是感覺這個畫面很美。”
幾人沉默的看着那副景象，再也沒有說話。
所謂時過境遷，也是多年之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