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結束是另一種開始

邱一天讓大船趕緊靠岸,燕梳等人剛上岸就看到燕錦等人被圍在中央,而這次的人數比之前的要多得多,上萬人,這次他們連一千人都不到。燕錦帶來的士兵已經被擊殺得差不多,就連單玮身上都被劃開了好幾刀。

燕梳出現在這兒,剛剛好。燕錦似乎看到了燕梳,連忙轉移方向,仿佛不想要楚兵發現燕梳的蹤跡。而這次岳子歸似乎真的想要燕錦的命,他底下的三名大将都在。因為鳳凰鳥的召喚,燕家軍的将領差不多都來到了這兒。

燕梳皺起眉頭,岳子歸真是走了一步好棋,讓她都無能為力。她微微眯起眼睛,從脖子上拿出了骨哨,這個哨子是老虎的肋骨做成,她把骨哨放在嘴邊吹起了聲音。天上的鳳凰鳥開始盤旋,越飛越快,盤旋的區域越來越大,直至在西北的方向飛去。

西北方向正是月河的下游,收到消息的燕家軍将士們立刻明白燕梳的指示,向西北方向轉移,并護送燕錦從這個方向離開。

燕梳看向身後的邱一天說:“讓大船開往月河下游等着。”

身後的七百士兵跟着她的步伐向月河下游的方向離去,楚兵已經發現了燕梳的蹤跡,分開了一部分的人來圍攻燕梳,她與燕錦的隊伍還有很大的一段距離,楚兵是不可能讓他們彙合的。

他們正在慢慢靠近,楚兵很多,就算是燕家軍也敵不過如此的人數比例。張弛、薛凱和何韬飛都還坐在馬背上觀戰。突然,何韬飛騎着馬向燕錦的方向,而張弛和薛凱向燕梳的方向飛奔而來。在之前的所有戰役中,燕梳都沒有使用內力,因為她知道只要打破內力的保護圈,她的身體就岌岌可危,五髒六腑就會被震傷,之前雪裏子所護着的心脈也會功虧一篑。

燕梳突然停下來,身後的士兵跟着她停下來。視線越過楚兵之後,看到岳子歸和冉羲站在一起。燕梳看不到冉羲的表情,她知道這次又是她輸了,但她絕對不會乖乖的等着結局的審判。

她從身後士兵的手中抽出長矛,然後翻身一躍,放開長矛,矛的一頭直接插入到一個楚國士兵的身體裏。

她在向他們宣戰。

燕梳身上的盔甲泛着光,眼神中透着犀利。此刻之後,她又抽出脖子上的骨哨,鳳凰鳥又出現在天空中。鳳凰鳥不再是盤旋的方向,而是從天空中直線墜入,然後又發出“吱”的一聲從月河的河面上直線飛起。這是絕地反擊的信號。

張弛和薛凱才不會理會她的這些信號,直接沖擊她的方向,一刻都不停留。單玮等人已經護送燕錦到月河下游的方向,但是燕梳還沒有趕到。燕錦喊道:“阿姐。”

燕梳不能分心,雖然聽到他的叫聲,也不能回複他什麽。突然,一只弓箭向鳳凰鳥的方向射去。燕梳眯起眼睛看向岳子歸的方向,看到他拉着弓箭。她突然變換節奏,鳳凰鳥轉移方向,在北面的上空盤旋。燕梳放下骨哨,吩咐邱一天說:“趕緊護送燕錦上船。”

“是。”

此時,張弛和薛凱已經靠近燕梳,燕梳擊落一個楚兵,騎上馬拉着馬繩,手中拿着一根長矛面對着楚兵。那樣的架勢仿佛就是等着他們的出現。燕錦的方向還有很多楚兵在圍着他們,想要上船還有一定的難度。

她舉起長矛指向天空:“衆将士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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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

她的手臂一揮,長矛直指楚兵方向,她身後的士兵立刻沖上前去,為燕錦打開了一片空閑的時間。燕錦順利上船之後,他繼續喊道:“阿姐。”

張弛和薛凱不會那麽容易的放過她,她的長矛反擊,一個馬上旋轉擊落了張弛手中的兵器。可薛凱反手擊打她的坐騎,她使用輕功翻身下馬。

突然,一排的弓箭手出現,燕梳微微眯起眼睛。燕錦見狀連忙喊道:“阿姐,趕緊上船。”

燕梳沒有理會他,她身邊的士兵帶有盾牌者都圍着她的身邊。

此刻站在對立面的岳子歸看着她的身影,輕聲說:“難怪你會對她上心,這樣的女人實在令人欽佩。”

冉羲沒有回答他的話,只是沉默着,看着燕梳的身影搖搖欲墜卻還在堅持着。

剎那間,燕梳的喉嚨中冒出了甜腥味,她的身體站在原地搖擺着,但是手中武器依舊緊握着。她聽到燕錦的聲音,阿姐阿姐的叫着,他的聲音摻雜着哭泣和絕望。

燕梳握着長矛,只指着上空,嘴邊吹着骨哨,鳳凰鳥依舊盤旋在上空。

燕錦眼睛睜大,搖着頭:“不要,阿姐不要。”

岳子歸的身後出現了魏國的軍隊,應該是馬岩帶着的援軍到了。馬岩的身旁還有秦西北和劉隽。

秦西北看到這一幕震驚了。無數的楚兵圍着燕梳,燕梳身邊的魏兵少之又少,弓箭還向她射去,張弛和薛凱依舊緊逼着她。

她真是好啊!秦西北緊握拳頭,她故意調離他們,讓他們回落子山,無非是不想他們涉及到這場戰争,走到一半的路程時才發覺有問題,打開她給的木盒子是空的,連忙趕回來發現馬岩要調部隊,細問之後才知道這兩天她發生了什麽。看到這一幕,她的身體已經透支,身上的氣息漸漸減弱,嘴角流下的血那麽醒目。

燕梳知道自己大限已至,她的遺憾終究要留給燕錦,她親愛的弟弟,未來的燕國公。她守護他長大,擁護他成長,如今她能做的只有這麽多。魏國是她的家土,燕家是她的羁絆,她要在閉上眼睛之前完成最後的使命。

燕梳勉強的站立着,看向燕錦的方向:“燕錦聽令。”

“阿姐。”

她沒有回答他,看着他,一直看着他。

燕錦低下頭,忍着不哭泣,直直跪下。

“今天我就把燕家軍帥印傳給你,從今往後你就是燕家軍的當今主帥。我不允許你哭泣,燕家不允許你哭泣,你,要帶領好燕家軍,不要辜負燕家和我對你的期望。”

“......燕錦遵命。”

燕梳看着他,“幻林,不要怪阿姐。”說完把挂着她身上的令牌扯下扔給燕錦。剎那間,她飛身向月河下游的方向,半空中她看向冉羲的方向,她看到他的眼神,一覽無餘的鎮定。

燕梳的身子飛到月河之下,沒落于月河中。

燕錦的眼睛通紅,“阿姐!”

郡主......

所有的燕家軍将士們都奮紅了眼。

一年後。

江湖洶湧,朝廷動蕩,這一年來,燕梳的名字漸漸消失在衆人的口中。邊境的一個小鎮裏,一輛馬車慢悠悠的進入鎮中,這裏聚集各地的人,就算是外地人進來,他們都不覺得有什麽奇怪。

一個纖纖細手掀開簾子,眼睛轉動着看着外面。一個低沉的聲音道:“子樂,外面灰塵大。”

女子抿着嘴唇放下簾子,轉頭看向他。“外面好多人,我們下去看看吧。”

冉羲看着她閃爍的雙眼,低笑道:“好。”

舒子樂嘴角帶着笑。得到允許之後,她立即讓人停車。她一身淡綠色紗裙,在這片區域中顯得很淡雅,她看着所有東西都很稀奇。她莞着笑,回頭看向冉羲說:“冉羲,我們去那兒。”

“好。”

冉羲看着她的身影,找到她很不容易。一年前,她為了燕家軍,為了她的弟弟,為了魏國而犧牲自己的性命,隕身于月河。他找了整整三個月,發現她的時候,她被月河下游的一戶人家救起來,原本已經奄奄一息沒有生命,可她還很頑強,硬生生的活了下來,只不過她的武功全失,記憶也沒了。他見到她的時候,她穿着一身粗衣麻布,卻絲毫沒有減弱她的氣質。看見他,她的眼神中帶着警惕。可他仍舊帶着笑,去接近她。這次他只想帶着她,護着她,讓她好好的待在他的身邊,他想要她遠離之前的紛争,江湖,朝廷都與他們無關。他沒有給她任何一個身份,任何捏造的身份都不适合她,他只說她的名字叫舒子樂,他不想騙她,更不想給她束縛。名字是她曾經的選擇,未來她可能恢複記憶,到時候他希望她能留下的是美好的記憶而不是那些痛苦。

舒子樂轉頭笑着說:“阿亮,你停好馬車再來找我們哦。”

“好的,小姐。”阿亮點頭。阿亮你在南極二十歲,但是看着老成,舒子樂覺得他是跟在冉羲身邊久了,習慣的吧。

冉羲眼角帶着笑,與她走在路上,她看着很多東西都很稀奇。她側頭看着他問:“冉羲,你之前來過這裏嗎?”

冉羲看向她說:“未曾來過。”

她抿着嘴唇:“你那麽聰明,看過那麽多書,知道那麽多事情,我還以為你都是走過這些地方知道的呢。”

冉羲淡笑道:“我也是聽別人說的。”

舒子樂詫異的看着他,眼睛還帶着笑:“真的嗎?”

他點頭:“真的。”

舒子樂笑出了聲:“你也會相信別人說的?”

“為什麽我不相信?”

“你就是那種無所不知的人啊。”

冉羲失笑,這是什麽歪理。“我又不是神仙,怎麽可能無所不知。”

“那你知道我喜歡你的嗎?”

冉羲聽到後,突然停下了腳步,眼睛有些詫異的看着她。這是她第一次說喜歡他,還是這樣随意而刻意的說出來。半刻之後,冉羲笑了。

舒子樂沒有與他停下來,而是繼續走着,只是她的嘴角彎起,心情都寫在臉上。

冉羲跟上她的步伐,舒子樂在一處地方停下:“冉羲,那邊在做什麽?”

他看着她指着的方向,“比武。”他看了幾個大字,周圍有很多人圍着,樓上還有幾個人站着看下面,中央就有一個搭建起來的擂臺。

“比武?”舒子樂笑了笑:“這裏還有這樣好玩的擂臺?我們去看看。”

冉羲微微點頭。

所謂比武不過是比武招親罷了,舒子樂的眼睛轉了轉說:“比武招親?”她笑了一聲,“這家的姑娘不是很醜就是很美。”

“為什麽?”

“你想啊,很醜嫁不出去,很美也嫁不出去。一個是別人不願意要,一個是提親太多,沒辦法選。”

冉羲看着她問:“那你覺得是太醜還是太美。”

她莞爾一笑說:“美。”

“為什麽?”

“你看出來的婢女,她們身上都有一種香味,眼神自是很淡定。我想應該是那位小姐教養帶出來的。那個小姐雖然隔着屏風,但是她的品位不俗。一個品味不俗的女子,她的選擇自然要比一般人高,能有這種資本的,除了家世強大之外,本身就絕對不會太落後。只是……”

“只是什麽?”

“只是一個姑娘家,為什麽不選擇文雅一點的男子,而想要武功高的人呢。”

“或許人家覺得文雅都是太過柔弱的文弱書生。”

舒子樂看向她,上下打量了他。

冉羲淡笑問:“你看着我幹什麽?”

舒子樂眨了眨眼睛說:“你一點都不像。”冉羲雖然一身文氣,但是他天生帶着一種與生俱來的氣質,拒人于千裏之外的眼神。他總是帶着笑,面對陌生人的時候都帶着疏離感。

冉羲失笑,“我又不是說我自己。”

比武開始了,武功屬于一種很神奇的境界。舒子樂看得很入迷,随後她說:“那個穿黃色衣服的一定輸。”

冉羲低頭看着她:“為何?”

舒子樂淡笑:“他的招數都是那幾種,對方的招數雖然慢,感覺是處于下風,但是漸漸的他能摸清方向,自然能找出他的弱點。”

冉羲望過去,的确像她說的那樣,黃色衣服的人漸漸打得很吃力。舒子樂雖然失去記憶,失去武功,但她的記憶深處仍然能分辨出很多東西,如武功。

舒子樂轉頭看到他出神,詫異問:“你怎麽了?”

冉羲側頭看向她說:“子樂。”

“嗯?”

“我們走吧。”

舒子樂詫異一秒,然後點點頭。

冉羲牽起她的手,掌心的溫度在彼此之間。他的手很長很細很大,不像一個男子的手,相比于子樂,她的手有很多細小的傷痕,摸起來感覺很粗糙,不像一個女子的手。冉羲總是一身白色衣裳,舒子樂看着他的背影,仿佛有種非常熟悉的觸動,猶如很久之前就已經相見過。

一人站在不遠處看着他們離去的背影,眼神中帶着探究和不解。

“月娘,你站在這兒幹什麽?”

月娘收回視線:“沒什麽。”

杏花順着她的方向看去:“可是看到熟人了?”

“感覺很像,只是……很不一樣。”是那個穿着淡綠色衣裳的女子很不一樣,與她認識的舒子樂不一樣。

“不一樣?想必是你認錯了。”

“可能吧。”

“我們走吧。”

“好。”

月娘原以為剛才看到的不是舒子樂,當她站在她的面前時候,她震驚了。“子樂。”

舒子樂側頭看向她:“姑娘認識我?”

月娘離開少涼城後來到這個小鎮開了一家小酒館。她不知道今生還有機會看到舒子樂,此刻看到她,除了震驚之外,更多的疑惑。

“你不認識我?”

冉羲從外面走進來。

月娘有些詫異:“這位是?”

冉羲看向舒子樂,“怎麽了?”

舒子樂指着月娘說:“她好像認識我?”

冉羲淡笑一聲:“是嘛。”

月娘看到他笑,卻感到異常陰冷。這個人很危險,舒子樂怎麽會跟他在一起,而且她好像不記得她了。她對上舒子樂的臉說:“抱歉,你很像我的一個朋友。”

舒子樂哦了一聲:“是嘛,那她也叫子樂嗎?”

月娘愣了一下,然後笑了起來:“不,她不是叫子樂。”

舒子樂看了她一眼,也不點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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