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哈，哈，哈，怎麽會有惡靈主動找上門來的，我這幾天連見都沒見過惡靈啊。”淩雁喘着氣狂奔着，時不時向後望下那上竄下跳鬼魅身影。
“加油少爺，還有一點就到家了，家裏有老爺和夫人請法師做的保護結界。”
“啊啊，說起來，一直覺得法師啊，江湖道士什麽的，不靠譜呢。”
“的确不靠譜啦，多數都是江湖騙子，有能力做出堅固結界的那是驅魔師，才不是游俠道士什麽的呢。”雞翅給主人科普。
“不談這些，主人快點。”雞翅飛到前面穿過房門，從裏面實體化打開了家門。
“唔”淩雁一路跑來，喉嚨幹燥無比，完全答不上來腔。
“嘻嘻嘻嘻”不遠處還傳來獰笑，淩雁回頭一看，那黑影躍得老高，正要落下的夕陽成了他的背景，黑霧彌漫，好似要吞噬太陽一般，橙色的光從黑影旁照射出來，卻是那麽的無力，就如所有的能量都被那血紅的眼睛所吸收了。
“快進來！”雞翅的叫喊把淩雁從恐懼中拉扯回來。
淩雁忙進了房間，然而，就在關門的一剎那，一根黑色的棍子伸近了門內。淩雁忙使勁抵住門，不讓這棍子繼續進入，棍
子和門就像起了化學反應一樣，擦出一波波電花。
“啊，結界還有效。”淩雁顫抖着說：“雞翅，我抵住門，你快去打爸媽留下的那個法師電話。”
“少......少爺......”雞翅看着那被黑棍子硬撐開的門縫。
一只幹枯布滿皺紋的手從門縫裏探了出來，手上青筋明顯可見，不顧手和門接觸的電花，使勁地想要擴大門縫。紅色的眼睛就在門後死死地盯着淩雁，發出“咕叽嘻嘻”的怪聲。
“呼”淩雁背靠着門，甩甩頭：“雞翅，我的筷子！”
“诶？哦哦，哦！”雞翅趕忙飛入房間裏，過了一會，兩只翅膀撲閃着，另外兩只翅膀夾着一根筷子飛了過來。
“我的寶貝，委屈你了。”淩雁接過筷子，如轉筆一樣在手上轉一圈，猛地向門縫後的眼睛插去。
“傲唔！”黑影吃痛，手松開了門。
淩雁趁機用腳踢開被黑影扔下，卡在門縫中的棍子，重重關上了門。随後癱坐在地上。
雞翅從貓眼向外看，只見筷子插入黑影的眼睛，噴出電花，而黑影卻無法觸碰到筷子，沒有任何辦法，只能痛苦哀嚎。
“暫時應該沒事了，少爺。”
“啊，是啊，多虧了那筷子呢。”那雙筷子是淩雁吃飯的筷子。因為在淩雁小時父母發現淩雁總是用筷子夾碗中的空氣，而專門做的筷子，筷子上有符咒，能驅散一些小魔物，驅散掉那些想經過食物寄生在人體內的魔物，才終于讓淩雁能好好吃飯。
“但是現在的問題是，琳惠參加社團活動，估計半小時之後就會回來了，該怎麽辦呢。”
“先給小姐打個電話吧少爺，讓她先去同學那避避。”雞翅道。
“......理由呢？”淩雁微微皺眉。
“您要相信相信着你的妹妹，您可是琳惠小姐的哥哥。”
“好，那你去給那個法師打電話，我來給琳惠打電話。”說着就馬上行動了。
“搞什麽鬼？法師電話居然打不通？”
“嗯，沒人接呢。”雞翅無奈道。
“該死，他不是去大寶劍了吧？”淩雁抓着頭發。
“咳咳，少爺，注意形象，你可是主角呢。”
“啥？”淩雁沒聽清。
就在這時，門鈴突然響了。
雞翅湊過去看貓眼：“是華葉小姐呢，少爺。”
“淩雁，在麽？我給你送書包來了！你書包落在學校啦，唉，怎麽老這麽丢三落四的呢。我一個鬼魂把這個書包帶過來可是超難的呢，路上吓跑了好幾個看見書包浮空飛舞的小弟弟妹妹......啊，是不是在他們心中留下了童年的陰影。”
“不說這些，華葉，你周圍有沒有什麽東西，我們遇到惡靈了，你小心點。”淩雁扒開雞翅，定睛通過貓眼看着外面。
“惡靈，不是吧”華葉身體縮了縮，左看看右看看：“沒有啊......別吓我啊，小項項......”
沒等華葉把話說完，淩雁的眼已經瞪大了。
一道黑色的影子從華葉背後緩緩升起，紅色的眼睛帶着冰冷的氣息直灌淩雁的頭顱，讓淩雁說不出話來：“快......快。”
“快跑啊，華葉小姐。”雞翅大叫道。
“啊？”華葉被雞翅的叫聲吓得身體一抖，随後就說不出話來。
黑影從背後握住了華葉的頸部，向上舉起，因為黑影的個頭不大，還沒華葉高，但是手卻向上伸長着，硬是把華葉懸空舉起。
捏着華葉脖頸幹枯手掌上的黑色霧氣開始蔓延，黑色的氣息幹枯樹枝般在華葉皮膚上蔓延。
“嘿嘿？我的......？”瘦小的黑影咕叽咕叽說着什麽。
黑色氣息繼續蔓延着，攀爬到華葉半邊臉上，使得她看起來更加蒼白了。黑霧全身蔓延着，最後聚集到了另一點。華葉的胸口處，就算隔着衣服也能明顯的看到，黑霧形成了一個圈，那是從華葉胸口的空洞向華葉體內灌入黑暗氣息所形成的。
她有着黑霧的半邊臉上，眼睛也開始泛起紅光，另一邊的眼睛卻越發變得無神起來，手腳無力地抽搐着。
“華葉小姐！”雞翅向前沖去，卻撞到門上，被結界灼傷并彈開：“嗚嗚，結界張開後連我也不能出入了，嗚嗚，華葉小姐！”
回憶，聲樂教室，鋼琴室。
“叮叮噹，叮......”坐在牆角的鬼魂聽見了鋼琴聲......啊，是誰在我的聲樂教室彈奏啊，真難聽。不僅難聽......還如複一日的彈，他累不累啊。
“吶，你彈的真難聽啊。”
“嗯，我想也是啊，大家都這麽說。”男孩苦笑道。
“那你還彈，別彈那首歌了好不好，讓我靜靜吧。”
“嗯，這是你演出時唱的歌吧，我覺得挺好聽哦。”男孩從鋼琴椅上站起身來。
啊......要走了呢。
“你還會來麽？”
“你希望我來麽？”男孩回頭。
“不要，你彈得太難聽了，打擾我睡覺了。”
“不過，這麽好的歌，我倒是真的想要把它彈好呢。”男孩的話語如此的輕，直流入了鬼魂那空無一物的心中。
“嗯，要不，明天你來了，我教你怎麽彈這首歌，怎麽樣？”
......
“啊，小項項，我等你老久了，今天我們練習第二聲部吧？到時候我們兩個還可以連彈哦？”打開鋼琴室門，等着男孩的，是一位陽光的美少女，幹淨的水手服，柔順的馬尾，悅耳而又扣人心弦的美妙琴聲。
他拯救了死于演出意外的我。
她拯救了不被世界所接受的我。
“雞翅，跟緊我。”淩雁握緊拳頭。
“少，少爺？”看見主人在左耳帶上單耳耳機，并把線用線夾卡在衣領上。
耳機內傳來明快的節奏聲。
淩雁轉動門把手，“呼”地打開。
“淩，淩雁......”華葉意識已經有些模糊不清。
淩雁突然開門，使得黑影吃了一驚，轉頭過來看淩雁。
就在這一瞬間，淩雁揮起手中出門就拿着的球棍，球棍的頂端用鞋帶綁着一根筷子，和剛剛插黑影眼睛的筷子配成對。
“我可是自帶BGM的男人！”說着拿起球棍就以要全壘打的勢頭向着黑影的腦袋一棍。
雞翅順勢沖上前，眼球的下方裂出一道口子，口中整齊的兩排利牙，向着黑影的手重重地咬下去。
黑影一下沒反應過來，松開抓着華葉的手，球棒閃着電花，黑影很輕，就像球一樣，被淩雁的球棍打出有十幾米之遠。
淩雁用手托起倒下華葉，他驚奇的發現，自己竟能觸碰得到華葉了。
“少爺，她被惡靈侵染的......太嚴重了。”雞翅無力地看着主人。
“先回家裏再說。”淩雁抱起華葉就想跑。
“淩雁......”懷裏傳來華葉的呻吟。
淩雁下意識地向懷裏看去。
看到的，卻是一雙赤紅的雙眼。
懷裏的華葉猛地張開嘴，露出淩雁從沒見過的獠牙，擡起頭，像吸血鬼一樣，向淩雁咬去。
“啊！”淩雁吃痛，重心不穩，摔在了地上。
雞翅慌忙地看着被咬傷的主人，鎖骨兩處深深的牙印，牙印周圍散發出黑色的氣息，竟在淩雁人類的軀體上開始有着蔓延的趨勢。
遠處黑影緩緩站穩身形，咕咕唧唧道：“幫手！......好。”
“淩雁......”咬了淩雁一口的華葉微微清醒，看着自己咬下的傷口，淚水不住地流淌下來：“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淩雁撫摸着華葉的頭，安慰着她，也安慰着自己。
“還好，華葉小姐現在還沒惡靈化，這點傷對少爺應該沒大礙。”雞翅點點自己的大眼睛。
黑影不再杵着黑棍，而是反握起，當作武器。腳微微向前，只留下一串塵土，也不再竄來竄去，而是筆直地向淩雁沖來，黑棍指向地面，在地面劃出深深的溝壑，看那勢頭，估計只要微微點到淩雁身上，淩雁估計馬上就身首異處了。
10米的距離轉瞬即逝，在淩雁面前的是那雙通紅的眼睛，以及被黑霧包裹的布滿皺紋的老臉。這，這個人是，早上騎車不小心穿過的老爺爺！但是，那時他并不是惡靈啊。
老人的拐杖嗡的一聲架在淩雁的脖子上，并緩緩擡起另一只手，向淩雁伸去，淩雁此時已經心灰意冷了，自己什麽都做不到了。
一只蒼白的手從淩雁懷中升起，輕輕地抓住老人幹枯的手臂，借着這股勁坐直身體，擋在摔倒的淩雁前面。
“華葉......”
華葉顫抖着，她也非常懼怕這個惡靈。雙手慢慢緊抓住老人的手臂，身上的黑氣已經沒有了，但身體卻變得無比蒼白與透明。
“......？無用！”老人的手微微停頓，扔掉了架在淩雁脖子上的拐杖。
然後雙手一齊，直接插入華葉胸口的空洞中，貫穿到背部。
口中吐出鮮血，染紅了她那蒼白的肌膚。
“華葉......！”淩雁捂着脖子上的傷口站了起來。
回憶。
“華葉，好棒哦，今天是最後一次在學校演出了吧，馬上你們樂隊就會出道了吧。”
“借你吉言，以後還要多多關照我們啊！”
“畢業了，你們可別太想我們啊。今晚，我們要好好慶祝！”
“嗯嗯。”華葉和同學們開心地笑着。
......低音炮的轟鳴，松動的螺絲釘，掉落的舞臺鋼筋。
“喝！！！！！！”沉重的呼吸聲，呼出的氣伴随着大口大口的血從口中流出，發不出任何聲音。同學們呢，快來救救我啊，華葉看着四周被鋼筋砸中的舞臺。胸口好疼啊，我想站起來啊。救救我吧，我還沒死啊，有誰？有誰？我還想唱歌啊......
華葉眼角流出點點淚水閉上了眼睛。
老頭一陣獰笑，雙手向外分開......瞬間，撕裂，華葉的身軀化為點點碎片，化為光點，融入空氣，消散了。
“虛無呢~”老頭咔咔張開嘴。
“啊！華葉小姐！”雞翅再次亮出利牙，瘋狂地向黑影老人沖去。
老人手擡起，猛地一甩，便把雞翅掃飛開，雞翅沒來得及改變形态變成靈體，重重地撞在了牆壁上，在牆上撞出了一個深坑，掉落在地上，失去了知覺。
“咯咯咯咯咯，”老人喝醉了一樣，左晃右搖地上前一步：“學生，學生？”老人用手拍拍淩雁的肩膀。
“來爺爺這玩吧，爺爺幫你趕走那幫小壞蛋......來......來和爺爺！”老人說着，聲音就變了，身體極度膨脹，身上的黑霧越發濃密，并以極快的速度擴散開來，以淩雁為中心形成一個圈，将淩雁包覆其中。
“淩雁，”腦海中，聲音回響“淩雁，我們來聊天嘛。”“反正你不也呆着無聊嘛，淩雁！”“吶，淩雁，我唱歌給你聽吧？”“你樂感不錯，但是基礎太差啦，這一節要這麽彈。”
“淩雁，淩雁，淩雁。”有人在呼喊着，急切地呼喊着。
“淩雁！”
猛然醒來。
淩雁嘴角苦笑：“謝謝你，華葉，帶給我這麽多美好的回憶。”擦去雙眼的眼淚。
“死老頭，哪裏涼快就去哪乘涼啊！”淩雁深吸一口氣。
不知道為什麽，但淩雁知道自己現在有了一個新能力。
“啊——————————————————————————！”
瞬間，黑霧破散，狂風刮起，吹地老人身上黑霧散去，露出他那驚異的面龐：“獅吼功......？”
四周停的轎車警報聲此起彼伏，窗戶一面接着一面的龜裂，樹葉和女式內衣在空中翻飛，挂在了惡靈老人的頭上。
老人憤怒地扔掉內衣，把拐杖深深地插入地面內，防止在聲波正中的自己被吹飛。
“哈啊，”淩雁感到自己嗓子在冒煙：“呼，”吐出一口熱氣，又馬上吸回來。
“吼！！！！”又是一聲吼叫。
“唔！”老人剛松口氣，又被一次沖擊波襲來，一個沒抓穩，被吹飛到空中。這次，所有周圍的住戶玻璃全部爆裂，路燈也砰砰熄掉。
“華葉，我會為你報仇的！”淩雁停下，用着嘶啞的聲音自言自語道。緩緩深呼吸着，準備下一輪的吼叫。
“好了，到此為止，剩下的交給我們吧。”一雙手輕柔地擡起淩雁的胳膊，架在自己身上。身體一有了支柱，淩雁就泥人般地倚靠了過去。
“唔。”那人猛地被壓，差點摔倒，但還是穩住了身體。
一道閃光彈照亮了因為淩雁的吼叫而陷入黑暗的四周，一個身影沖上天去，一身白色的裝束，手上拿着一柄禪杖，躍到被吹飛的惡靈老人身後。
“那個惡靈攻擊能性很強，單靠拐杖就能斬殺敵人，但是防禦屬性很弱，稍加封印就能消滅掉。”架着淩雁的人輕柔地說道。然而淩雁目不轉睛地看着天上的一切。
“梵咒，十字光斬。”惡靈身後的白衣人用禪杖劃出十字，并嘴裏念念有詞。
在禪杖劃過的地方迸發出強烈的神聖金光，并在接觸到惡靈後變為看不懂的梵咒向惡靈身上蔓延，梵咒一個接一個好似鎖鏈把惡靈綁在了聖光的十字架上。
“斬！”禪杖橫掃而過，老人瘋狂地掙紮，手向外伸去，卻又被梵咒鎖鏈重新綁回來。
“啊啊啊！”臉上無比猙獰，身體變得像橡皮糖，瘋子似地變化着自己的外形，卻怎麽也突破不了梵咒的束縛。最終被禪杖橫掃而過，一分為二，化作點點星塵消失了。
淩雁看着天上的一幕，眼淚再次從眼眶滑落，卻面無表情。自己穩了下身子，不再依靠着旁邊的人。向前走兩步，依舊望着天空，似乎想找什麽。環望四周，就好像什麽都沒發生一樣，路燈已經重新亮起，玻璃也完好的安裝在窗框上，地上甚至連樹葉都沒有。剛剛降服惡靈的人單手舉過頭頂，貌似正在回收着什麽，那是，某種結界？
淩雁愣了愣，回頭看向攙扶他的人，那是一位身着白衣的女性，黑色的齊腰長發仿佛能吸引夜空，在路燈下微微泛着些藍光，加上深邃的黑瞳直接想把人的神給吸進去。個子和淩雁相差無幾，相當的高挑，身材更是前凸後翹，被那白色的長袍裙凸顯得淋漓盡致，讓任何男人都不想爸眼神從她的身上移開。
淩雁吞了口口水......口水流過幹燥無比喉嚨，那直刺耳根的疼痛讓他确信了剛剛發生的事情。
女子如星空的眼睛看到淩雁脖子處的咬傷，緩緩擡起手，準備幫淩雁看看：“淩雁，想必你已經不記得我了，我叫心藍，是驅魔師......。”
“驅......魔師！”沙啞的嗓音，淩雁擋開驅魔師心藍伸過來的手。眼睛直直地盯着她。
緩緩地後退，搖搖晃晃地退到牆邊，抱起暈倒在地上雞翅，擡起頭看着白色的粉刷牆壁發了下呆，随後連走幾步，跑到家中重重地關上了門。
我的故事，就此開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