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番外:弗洛伊德2

在整個交流的過程中, 波塞頓的表現都極為正常, 除了耷拉着眼皮看上去有些無所事事。

兩人被要求前往警局做筆錄, 沈略不大放心地看了一眼波塞頓, 他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沒有對警方人員的言語做出更多的反應。顯然警官也察覺了波塞頓身上的異樣來, 他用着懷疑的眼色瞥了波塞頓一眼, 沈略輕輕抓住了波塞頓的手臂。

波塞頓便順着她的動作将視線移到了兩人之間的空氣上,那裏似乎隔着一層透明的玻璃, 沈略難以說清道明其中的疏離感究竟從何而來,但她只是用安慰的口氣對波塞頓說道:“待會兒去一個地方,你在那邊乖乖地坐一會兒,等我出來。”

沈略抵達警局之後很快地同那邊溝通了情況, 波塞頓被安置在一個小房間裏,他有些無所事事地四下掃了掃,沈略也放心地要往外走去,冷不丁聽見她身後的波塞頓忽然說了話:“你要去哪裏?”

沈略不明所以,以為他有些不安,随口回答:“馬上回來,就在你的隔壁。”

波塞頓的眼睛微微眯起來,似乎在思考這句話中有幾分真假。

沈略已經關了門出去了。

可是當她回到房間的時候, 哪裏還有波塞頓的影子, 她的神經一下子緊繃,推開了門便向廊道邊上的警官詢問,可是得到的回答大同小異, 沒有人見過這麽一個人。

她一時間不知道作何反應,一邊思索着他可能時自己回家了,但是不可能在他走出那個房間的時候,沒有人看見他。

沈略只好沉默着沿着走廊往外走,屋子的布局有些惱人,有一塊走廊半點陽光也照不到,因為還沒有到夜間的原因,也沒有開燈,她的眼前像是鎖上了一層深深淺淺的霧氣。

終于有光撥開那并不善意的霧氣,落到了她的眼角眉心,她微微閉起雙眼來适應這有些過分的明亮,餘光卻瞥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波塞頓坐在門口的長椅上,微微彎下脊背,右手随意地伸展開來,摸着他的那條德牧的腦袋。德牧比他先發現了沈略,它動作歡快地掙脫了主人溫柔的手掌心,邁着歡快的步子跑到了沈略的身邊,動作親昵地蹭着沈略的小腿。沈略有些僵硬地往後退了一步,不管德牧再怎麽可愛,可是它才剛剛扯着條人的手臂到她的面前。

她本能地有些不想靠近它。

但是這條犬類動物并沒有讀心術,于是它還是高高興興地在沈略的身邊打轉。

沈略平複了一下情緒,上前一步走到了波塞頓的身邊,她居高臨下,波塞頓也并不起身,他仰起頭來,用他淺色的眼眸注視着沈略,光暈在他的眼睛裏打轉。

沈略只字不提他為什麽跑到了這裏來,因為問了也是沒有意義的事情,她的話波塞頓十句裏能回應一句已經很了不起了,故而她只是口氣溫和地開口:“我剛剛想起來今天玩蛇你父親回來,現在回去應該還趕得上晚飯。”

波塞頓只是看着她,沒有說話。

沈略把波塞頓送回山上的別墅之後立刻回了學校,想要聯系她老師,但是沒有什麽消息,只好托她師兄幫忙找出了之前的卷宗。她呆在資料室裏一卷一卷地翻找,最終自暴自棄地把頭埋進了書堆裏,長長地嘆了口氣。

她到底為什麽會懷疑波塞頓,因為他畫紙上那只戴着精致戒指的手嗎?

很顯然,如果僅僅是這麽一條線索,不可能作為判罪的證據。

但是太巧了不是嗎?

可是當她面對波塞頓那雙無辜至極的雙眼時,她不得不承認,她不願意懷疑他,也問不出口任何多餘的疑問。

“不過你找我要那個卷宗做什麽,想來我這研究犯罪心理?”章敦發了條語音給沈略,沈略對着這條信息發了會兒呆,自動略過了波塞頓這個人的存在,她本能地不想和章敦透露這個人的存在。

“話說起來,老師的那個病人,最近怎麽樣了?”章敦的消息忽然進來了。

不對吧。

沈略本來還想繼續詢問一下卷宗相關的更詳細內容,可是很顯然的,章敦的這條發言突兀至極。

他為什麽忽然問起這個問題。

沈略沉默了幾秒,打算開始打字,手指一不小心戳到了之前的內容。

并沒有之前的內容,剛才那條發言已經消失了。

撤回了?可是很明顯,并沒有撤回的提示。

沈略強迫自己忽略掉這一點,然後口氣随意地掠過了這個話題:“狀況還好,只是不愛說話。”

“這樣啊。”

章敦的回應看上去很輕松,話題也最好就此終止。

這個星期沈略見到了波塞頓新的畫作,用淺色亮色的顏料描繪的小型別墅,樹木蔥郁并且帶着漂亮的光暈。

沈略坐在他的身邊,能夠很清晰地從他平日裏難以捉摸的情緒中體會出輕松愉悅來。不過話說回來,他為什麽會這麽高興。

這似乎是一個無解的問題,波塞頓很顯然已經恢複了最開始的沉默,他安靜地畫畫,似乎除此以外沒有什麽其他的事情可以做了。

波塞頓的上一本素描本已經不知去向,沈略無法再看一遍來确認一下當時的畫。

波塞頓并不抗拒沈略看他的素描本,如果說房間有壁壘在,那麽波塞頓為她開了沈略開了一扇窗,當她借着午後的陽光打量着新素描本上的繪畫,她依舊看到了那座小型別墅。

只是畫着別墅幾頁被打翻的茶水染上了淺褐色,讓它看上去就像是中世紀的古堡,他甚至在細節之處加上了藤蔓一類的植物。

她翻到了下一頁,小別墅的畫面變得有些模糊不清。

窗外的陽光忽然有所收斂,而當沈略意識到這件事情擡起頭看向窗外的時候,雨點已經敲落在了落地窗外,像是午夜的幽靈,輕叩門扉。

畫紙上的模糊是用以表達環境裏的大雨。

下一頁畫着的是上山的路上那一段山路,樹被泥石流裹挾着往下移動,阻止了山下的人上來,也阻止了山上的人下來。

雨越來越大了。

沈略望着窗外糟糕透頂的天氣,終于站起了身,與此同時,放在外衣口袋裏的手機響了起來,波塞頓那雙看上去有些漠然的雙眼于此刻也無所波動,他望了一眼聲音的來源,然後回到了自己的畫中。

沈略接通了電話,對面是章敦急切的聲音。

“你在哪裏?”

沈略瞥了一眼一點也沒有理會自己的波塞頓,口氣随意的回答:“我在老師那個病人這邊,出了什麽事情了嗎?”

章敦似乎松了一口氣似的,沈略能想象出他閉上眼睛吐氣的神情:“剛才新聞說那邊發生了泥石流。”

沈略忽然覺得周圍的空氣冷了下來:“泥石流?”

章敦道:“現在呆在那裏哪也不要去,應該有搜救人員過去了,最近天氣很好,可能還有一些登山者,怎麽忽然就暴雨了呢……”

怎麽忽然就暴雨了呢?

沈略也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雨下得太過突兀,仿佛是循着沈略手中的那幅畫而來。

章敦卻在此時突然轉了畫風,就像上次忽然問起波塞頓一樣:“離波塞頓遠一點,他很危險。”

沈略愣了一下,托着手機的那只手忽然抽搐了一下,聽到了波塞頓的名字,她也不自覺地朝着波塞頓望去。方才什麽都不在意的少年已經停下了手中的畫筆,沉默着側過臉看他。房間裏昏暗而安靜,他的雙眼讓人聯想到文學作品中的幽冥,仿佛知道一切。

沈略有一瞬間的失聲,轉而她反應過來,略顯焦急地問道:“你是怎麽知道他的名字的?”

電話卻因為信號不佳而斷線了。

整個室內陷入了固體似的安靜,或許這種安靜應當屬于沉默的深海,未名的島嶼。

沈略和波塞頓對視的一瞬,忽然體會到了毛骨悚然。

波塞頓卻在恐怖氣氛達到高潮的前一瞬間站起了身,走到窗邊打開了,打開了牆上的燈的開關,一面沉默着将窗簾拉上,将疾風暴雨隔絕在了深色的簾子之外。

整個房間都被松軟明亮的燈光填滿,那是一種蜂蜜似的又甜度的淺黃色,帶出一種缱绻的微醺。

沈略微微顫抖的手攥着手機,試圖說些什麽,站在不遠處的波塞頓卻将食指抵到了他少有言語但形狀好看的嘴唇上。

“噓。”

“有人嗎?有沒有人啊?”

波塞頓的畫室位于他家的二樓,很輕易地便聽清楚了來自大門的呼喊聲,那是一個年輕的女聲,聽上去沒有什麽威脅性。

作者有話要說: 米娜桑,我穿越了(并沒有

明天還有一章完結大概

波塞頓是好人是好人是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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