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有種閨蜜,為情兩肋插刀
方染,還有李叢睿肩并着肩,在蘆葦叢旁的田埂上聊了很久。
李叢睿說,這段時間,他真沒閑着,“獨孤求敗”苦練修車技能,就是為了更新自己”不務正業“的痞子形象。
方染覺得好笑。恩,不錯,總算有點出息了。
李叢睿一聽,得寸進尺了,說,我将來一定會有出息的,所以,小染,就答應我吧。
跟了我,保管你天天大魚大肉,日日瓊漿玉露。
方染笑得更歡了,得了吧你,拿我當豬養?出欄就可以拉出去宰了。
倆人又胡吹海侃地瞎聊了一通,但都默契地不提雙方的家庭。
人生路上,那些糟心的境遇就像一個個猙獰的傷口,不是誰都有勇氣一遍遍撕扯給別人看的。
方染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很晚了,王淑坤竟還在為她等門。
她才知道晚上程冉來過電話,打到方染嬸婆奶奶的小賣部裏,王淑坤一直找不到方染,才幫忙接的。
“她說,邀請你明天去她家,後天跟她一起過生日,還讓你帶上從數學老師那借的習題冊。”王淑坤邊轉述邊盯着方染:“這個女孩叫程冉,學習成績好嗎?家裏是幹什麽的?”
王淑坤總是這樣,很喜歡幹涉她們兄弟姐妹的交友,就怕自己家的乖小孩被別人家的壞小孩帶壞,讓方染煩不勝煩。
“媽,不要問了,我有分寸的,行嗎?”方染不接話,轉頭将老媽推進了卧室:“你還是快去休息吧,明早4點就得起床了。”
隔天起床,方染還是沒有見到方萍。
一大早,方萍又回廠裏了,不知道是以什麽樣的心情去的。
方染在心裏感嘆,她們幾個,打小就被她家母老虎摧殘慣了,一個晚上不吃飯就已經是天大的反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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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染那天早上去幫方孟平挑水了,吃完中午飯又看了會電視,才匆匆趕到車站,卻買不到票,中間又嚴重堵車,等她回到S市,已經快7點了。
方染在車站又等了好一陣,卻是程皓騎着電動車來載她。
“不放心程冉單獨外出,我媽讓我出來接你。“
還別說,騎着單車,戴着安全帽的程皓還真有另一種味道。
程皓将方染挂在身上,提在手中的包袱一件件拿過去。
“都帶的什麽,亂七八糟那麽多。”
“有衣服,有腌菜,有辣醬,還有我們家自己種的青菜蘿蔔什麽的,我媽一定要我帶的。”
程皓又塞又挂,将電動車能藏東西的地全用上了,卻聽得方染一聲慘叫。
“慘了,我的書呢?”
“什麽書?”
“完了,裝書的那個袋子不見了。“
說完,心急如焚的方染,拔腿就沖出了人行道。
可哪還有什麽大巴的影子。
手足無措之下,方染竟然站在馬路中哭得稀裏嘩啦。
引來路人紛紛側目就算了,還招惹一大票司機不耐地猛按喇叭。
程皓頭痛地将方染拖回了馬路邊。
“都是些什麽書?”
“學校發的化學、物理兩個科目的參考書,還有,跟數學老師借的一本習題冊。”
“學校統一買的參考書我知道,我找人給你弄,至于數學老師的習題冊,打個電話跟老師道個歉,順便問下哪裏能買得到?”
“我,我不敢。”好像犯了難以彌補的大錯,方染瑟縮道:“能不能不讓老師知道,我将他的書弄丢了?”
“什麽?”程皓哭笑不得,簡直是肺都要氣炸了:“怎麽可能?你們老師的筆跡,誰能模仿。”
見方染一副天都要垮塌的模樣,程皓又覺得挺逗,好笑地嘆了一口氣,很自然地拉過方染的手,又很自然地十指交握:“走吧,先回家再說。”
方染迷迷瞪瞪地跟着程皓回家,途中,幾次紅綠燈急剎車,方染不斷撞上程皓挺拔寬厚的背,無意中還攬了他的腰。
心不在焉的她竟然沒有絲毫知覺,她的心思,全部在那本該死的習題冊上了。
沿着大路一直走,就看到了菜市場後黑壓壓矗立着一整排看着有點歷史,顯露殘敗的民房樓,将摩托車停在菜市場邊的停車場,方染跟着程皓從老市場拐進小巷弄,一整段路黑燈瞎火,還彌漫着一股刺鼻的馊水味。
“手給我,這段路不是很好走。”程皓又自然而然地将手伸了出來。
可這下,方染卻扭捏了,臉不禁緋紅了一大片,突然間,手卻被程皓一把握住,他大大的手掌包裹着她小小的手,領着她一直往前。
黑暗中,程皓臉上的表情看得不是很真切。
程冉母親做了一大桌子的菜,拿方染像風塵遠歸的女兒一樣款待,席上還有一個小男孩,叫羊羊,是程冉母親這陣子幫帶的孩子。
除了是家庭主婦,程冉母親還在外面四處接活,偶爾幫上班族接送小孩,偶爾當小年輕家裏的幫廚。她心善,人又實誠,只要小家夥們的父母接得晚,就留小孩在自家吃飯,卻不收取任何費用。
程冉父母也只能賺些補貼家用的小錢,程皓父親在機關給領導當司機,是沒有正式編制的聘用人員,那點微薄的薪水勉強管夠一家四口每月的花銷,還有房租。
程皓一家是爺爺那輩從城市的近郊搬遷到市中心的,當年爺爺在市場上租了個賣菜攤位,算是小個體戶吧,只是爺爺好賭又好酒,每月賺的那點錢都浪費在酒國和賭桌上了。
所以程皓一家,在這個城市裏,至今無房,程皓兄妹小時候讀書,都是程皓父親給開車的領導幫忙弄的。
但是程皓自讀高中開始,就嘗試在外面做兼職,給孩子做家教,偶爾也幫人做點策劃,幫公司做編程項目什麽的。
他們兩兄妹的學費,大多是程皓自己賺來的。
偶爾有剩餘了,他還能幫媽媽買個化妝品,幫妹妹買件新衣服,幫爸爸買個保健品。
“小皓,聽他們說,菜市場這一帶舊城改造,要拆遷了。”席間,程皓爸爸突然說。
“那怎麽辦不是就得搬家?哪裏找得到租金這麽便宜的?”母親姚凡琴一聽,緊張得不得了。
“沒關系的,媽,我讓俊苼幫忙找下,他人面廣,路子多。”程皓匆匆往嘴裏塞了一口幹飯,忙不疊寬慰他媽。
“老是麻煩俊苼,怎麽好意思呢?小皓,改天讓俊苼也到家裏來吃飯,媽媽給煮他最愛吃的啤酒毛蟹。”
“方方,我媽最偏心了,只有俊苼哥才吃得到啤酒毛蟹,連我們兄妹倆生日都沒有的待遇。”
程冉撅着嘴,擠眉弄眼地對方染嘀咕,倒是讓方染很好奇俊苼這個人是何方神聖,能在程家受到如此禮遇。
“死丫頭,就會貧嘴,你俊苼哥前前後後幫了我們多少?而且,人家是含着金湯匙出生的孩子,當然得拿出最好最貴的來招待,不然讓人看了笑話。”姚凡琴不自在地剜了女兒一眼,又熱情地給方染夾菜。
“方方,說實在的,改天真得介紹俊苼哥給你認識,那真是如詩經裏說的,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關鍵是,財大氣粗的主啊,要是能嫁給他,能少奮鬥多少輩子啊。”
“我吃飽了,你們慢用。”
對于程冉半開玩笑地亂點好基友鴛鴦譜,程皓只是似笑非笑地瞟了妹妹一眼,離席回房了。
程冉卻被母親嚴厲地呵斥:“女孩子家,考大學要緊,要矜持自愛,不要整天想着什麽嫁人,嫁人改變不了什麽,自己才靠得住。”
程冉被姚凡琴一通訓斥,臉上挂不住,拉起方染就想躲回房間。
轉頭卻見方染還慢條斯理地在嚼着飯粒,“方方,你吃飯也太慢了,跟個蝸牛似的,快,這幾口趕緊扒拉完,我有話跟你說。”
“這孩子,吃飯就要細嚼慢咽,不要這麽催方方。”姚凡琴一邊數落完自己女兒,轉頭又對方染說:“方方,別聽她的,慢慢吃對腸胃才好,吃完将碗擱着,跟小冉說女孩家的悄悄話去,廚房的事阿姨自己收拾。”
其實,方染故意吃得慢吞吞的,就是想等席上人都散了,“很自然”地幫程媽媽洗碗,沒想到這點小心思被姚凡琴一眼看穿。
程冉的房間很小,只放得下一張單人床和一張小書桌,連個衣櫃都沒有,程冉的衣服、鞋子什麽的,當季的就挂在一個差不多80厘米長,15厘米寬的橫檔衣架上,不是當季的,則統統收進床頭的行李箱裏。
即使這麽擁擠的空間裏,卻還是在床頭弄了個簡易的書架,方染一眼就看見了上頭的《花季雨季》這類書。
“怎麽,你還看這種少兒而不宜的書?”方染大聲驚呼。
“噓,小聲點。什麽少兒不宜,方方你眼花了,就一般參考書而已。”程冉漲紅了一張臉,一手按住方染的嘴,一手指了指房間的牆壁,附在方染耳旁嘀咕:“別亂說話,房間隔音效果太差,我哥都聽得到。”
這下,換成方染的臉漲成了大豬頭,随後,她就看見程冉故意扯大了嗓門:“方方,你知道嗎?床頭這個書架,還有床邊這個衣服架子,都是我哥自己弄的,我哥真的非常非常厲害的。”
然後,她就看到程冉那個非常非常厲害的哥哥,穿着白色的背心和白色的大褲衩,推門走了進來。
沐浴過後的馨香就萦繞在鼻尖,整個人散發着慵懶和随意,和俊朗的臉蛋,健碩的身材渾然一體,在咫尺之間,就輕易俘獲一個“顏控”女孩的芳心。
盡管,方染并非“顏控”,但還是覺得奇怪,狹小的空間裏,這個人的存在感怎能強烈到“突兀”?
“方染,打電話給你數學老師,說書丢了,問他怎樣才弄得到。”程皓将諾基亞手機遞給了方染,随手又将床頭的《花季雨季》這本書拿起來翻了翻。
“什麽書丢了?小染,別跟我說向數學老師借的練習冊丢了?”程冉訝異地提高了嗓門,一回頭看見方染瑟縮的樣子,心理頓時明白了七八分。
程皓還在翻着手中的《花季雨季》。
“哥。那你說怎麽辦嘛?”程冉谄媚地對着她家哥哥誇張地笑,幾次試圖将程皓手中的書搶過來,卻搶不過自家老奸巨猾的哥。
無奈之下,只能試圖轉移話題:“哥,進女孩子房間,怎麽能穿得這麽随意?”
程皓不理她,拿着《花季雨季》這本書一直晃,對着程冉一字一頓地說:“這本書,這階段确實少兒不宜,沒收。以後別讓我在你房間裏再發現這類書。”
“還有,方染,現在,立即,馬上打電話給你數學老師。”
程皓的聲音裏透着一股威嚴,有種不容分辨,不容拒絕的味道。
方染心裏起伏不定,接過手機的手一直在發抖,程冉則瞬間慘叫:“不要啊,哥,這本書才剛買,我都還沒看呢。”
可一碰上程皓嚴厲的眼神,方染還是戰戰兢兢接通了數學老師的電話,程冉的聲音則越來越小,越來越沒底氣。
對于程皓,她們都“不敢造次”。
在程家,程皓似乎才是這個家凝聚力的源頭,精神力的核心,他的威嚴,甚至已經淩駕于程家父母之上,這是方染第一次到程家,最直觀的感受。
這讓方染感到新鮮,因為在自己家,将一家六口牢牢維系在一起的,靠的是母親王淑坤。
而同樣是大家長式作風,程皓給人的感覺,卻跟母親王淑坤有很大不同。
作者有話要說: 2017年10月6日,作者菌回來了,中秋過得好嗎?好久沒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