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發來一張照片,并未附上只言片語。如此安靜到不如火山噴發的他讓人心安。

得了!不要想了,不要想了—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

喜兒右手成拳打在自己的左手掌心上,口裏念念有詞。

東永貝只知道喜兒說的是中文,卻完全不懂意思。低頭看看随身攜帶的英文單詞,不禁皺眉。

也許該用功學學中文才是。

旁邊的老先生雖然手裏拿着雜志,但是餘光一直注意這喜兒這邊的動靜。

聽到喜兒忽然冒出一句韻律感頗強的句子,一時耐不住好奇問道:“你剛剛在說什麽?感覺很押韻。”

喜兒笑着側頭解釋,這是她上大學時跟舍友學來的。她住的是混合宿舍,那位室友學習中國古代文學,課業很優秀,時不時還會教她們一些着名詩句。久而久之,她也記住一些。

“你在中國念的大學?為什麽不在國內呢?或者西方國家?”老人頗有興致開始進行采訪,連帶手中的書都丢到了一邊。

中國是個很神奇的國家,他也有繼續擴展企業版圖的想法。最重要的是,如今那裏正在飛速發展,機會很多。比起飽和的西方市場,還是中國更有潛力一些。

老人的問題很簡單,卻把喜兒問的一愣。這一時間要找個什麽理由好呢?總不能說自己是為了去找回天林的方法吧?

喜兒不由自主的露出思考時的小習慣——頭部習慣性的向左微微傾側,圓滾滾的眼睛因為思索不由自主的向右上看去。

過了大約也就三秒鐘的時間,喜兒眼睛一亮。旁邊的兩位男士一位喜兒想到了一段絕倫的說辭,卻沒想到只有簡短的一句:“因為我喜歡中國啊!”

這個理由需要想這麽久嗎?

為了避免老先生繼續往下追問,喜兒便忙不着痕跡的轉移話題,詢問起了關于老先生的一些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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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交談中得知,原來這位老人姓金,是做酒店行業的。老人老伴早逝,獨自撫養了一雙兒女,只是以前工作忙沒什麽時間在家陪他們,遺憾的缺席了孩子們的成長過程。如今大兒子幫忙管理公司,而小女兒卻在很多年前為了一個男人離家出走,抛棄了父親和哥哥。

“如今呀,那個丫頭肯定也早已為人母了。”

“那您沒找過您的女兒嗎?”

老先生“哼”了一聲,道:“找她做什麽?既然當初那麽堅定的頭也不回的走出家門,就永遠也別想再回來了。”

口是心非!

“我就不信您不想孩子。不過您跟您女兒也真是一脈相承,老的少的都這麽倔。誰也不肯先低頭。”

“哈哈,你這丫頭真是說到點上了。我老伴在的時候就抱怨,這丫頭十足十随了我的牛脾氣。”

明明滿是對女兒随自己的自豪,卻不肯放下身段去找回女兒。而且這麽矛盾的過了這麽多年。

東永貝一直安靜的在一邊聽喜兒和老先生的對話。看喜兒還有想進一步勸老先生的意思,便不着痕跡的戳了戳她的胳膊。有些話可以勸,但最主要是當事人自己轉過彎兒來,相識不久的人可以淺聊,過多就讓人感覺自己的領域被侵犯了。

東永貝岔開話題對老先生說:“說起來喜兒家也是做餐飲的。有時間您可以去試試,我們小輩來請客。”

聞言喜兒狂點頭,表示熱烈歡迎,“我父親做的脊骨土豆湯很棒的!您一定要來試一試。反正我有您的電話,到時候一定會提醒您的!”

說着喜兒笑眯眯的沖老人搖搖手機。

有相熟的人一起的旅途氣氛是很松快的。聊聊天再小睡一會兒時間很快就在不察中溜過,緩過神來已經到達了目的地。

“您真的不跟我們一起去?”下飛機時,喜兒再次詢問老先生。

在這一路的閑聊裏,喜兒知道他在兒女和部下眼中是個很嚴厲的人,所以大家對他都比較敬畏。

敬,而遠之。所以老先生平時其實是很孤單的,連個可以随意說話的人都沒有。

“不了,你們年輕人去玩你們自己的吧。我有我要去的地方。走吧,走吧。”老人笑着揮揮手,和他們道別。

待到他們背道相馳直至看不見彼此時,東永貝才詢問道:“為什麽對一個只見過兩次面的陌生人這麽信賴呢?”

“哎?為什麽不可以相信?那個老人家看上去人很好啊。”

東永貝低頭盯着喜兒的眼睛搖頭。這個傻丫頭。

首先,那老人坐的倉位以及身上的穿着就不是普通人家可以随意消費的。在聯系他在話裏的信息,那只能證明這個老人身居高位。而他又是做酒店行業的。這麽大年紀的企業家又是做酒店行業的,在韓國的無非就兩個集團——一個KA酒店的金會長,另一個就是佐伊酒店的崔會長了。

而這位先生說他姓金,那百分之九十是KA會長無疑了。

也無怪乎剛才那位先生說她女兒指控他獨裁,兒子屬下都對他敬畏有加。這是強權統治的結果嘛。

“那位老先生身家豐厚,對你沒什麽可圖的。但如果你遇到的是一個壞人呢?這麽一五一十的将自己交代個清楚,被人賣了豈不是還在給人家數錢?”東永貝輕輕敲了喜兒一個腦瓜崩,他都懷疑她是怎麽外出平安念了四年大學的,對待陌生人一點防範之心都沒有嗎?

對永貝的話,喜兒小雞啄米似的點頭贊同道:“你別說诶。我上大學和寝室同學去做兼職的時候真的碰到過騙子。只不過還沒有去,就被我的舍友們識破了!”

“所以呀!以後至少多一些防人之心好嘛?”

“可是那位老先生不是壞人诶!”

東永貝沉默無語。認命嘆了一口氣後牽起喜兒的手向外走去。

許是察覺到永貝的無力,喜兒忽然拉拉永貝牽着自己的手說:“我能分清歹意和好意的人的,而且壞人遇到我也不一定打的過我呀!所以你別擔心。”

“倒也沒傻到底。”東永貝笑了。

申喜兒平安的長到這麽大,也許真的有自己一套辨別人心的方法呢?

想到這兒,東永貝不在多說。只安靜的牽着喜兒的手默默的朝出口的方向走去。

十分鐘後,

“我們這是去哪兒啊?”

喜兒好奇的隔着車窗看大街上掠過的各種景色。她是頭一次來歐洲,在這裏自己唯一會的外國話也不管用了,只能依靠東永貝的翻譯才能理解當地人表達的意思。

聽他流利講英語的樣子真是太酷了!

看着他和司機師傅零障礙的溝通,喜兒眼裏滿是崇拜。因為不管是人也好還是神也好,都會因為別人掌握自己不熟悉的東西而産生崇拜。因為自己不會,人家會呀!

這時,東永貝湊到喜兒耳邊說:“我們先去買禦寒的衣服,之後帶你去個好地方!”

這裏溫度雖然比中國低,但也到不了需要禦寒的地步吧?

“到底去哪裏呀?你快告訴我吧!好想知道。”

東永貝靠在車座椅上,左手握着喜兒的手放在自己的腿上,微笑卻淡定的吐出兩個字:“秘密。”

說完不在理會喜兒的纏磨,悠閑地開始了閉目養神。

☆、采爾小鎮

喜兒沒有掐表,只知道出租車開了很久。穿過了熱鬧繁華的商業街越過了靜谧的叢林路段将他們帶到了一個叫采爾的小鎮。

當車子距離人口密集的城市越來越遠,喜兒的心情也越來越明亮。人煙稀少的地方總是能讓她減少莫名的壓力,好像自己的心髒都随着路上途徑的湖泊、叢林洗練的一幹二淨。

這也是東永貝想帶喜兒來這裏的原因之一。現在生活的地方到處是人,街道上少了不少山川樹木,卻多了很多聳立的大廈,街道上密密麻麻的車輛、店鋪到處充斥着現代化冷硬的氣息。

就是音樂,總聽一種搖滾金屬的聲音也會厭煩,偶爾還是需要來些鄉村民謠來舒緩一下情緒,調節一下口味。

人類不也同樣如此?整天生活在高強度的快節奏中,時間久了也會出現各種問題,最明顯的——心情肯定不會明媚。所以,人在鬧市中生活的久了,偶爾來自然裏周游一圈,是對自己的調節也是對自己的淨化。将有毒的重金屬過濾一遍,才有信心、精力再回到生活的地方接受一番新的金屬澆灌。

下車後跟司機師傅道別,東永貝回頭看到喜兒正努力張開雙臂,似乎是想将眼前的雪山、湖泊一起攬入懷裏,好能一同抱走。

東永貝悄悄走上去,攬住她的側腰問道:“喜歡這裏嗎?”

喜兒抱不走雪山和湖泊,但是東永貝可以抱住申喜兒。

“喜歡!”喜兒脆生生的大聲回應,大大的眼睛裏明亮清澈。

“看到那座高峰了嗎?”永貝伸手一指不遠處高聳的雪山,低頭在喜兒耳邊輕聲詢問,“怕不怕?”

喜兒順着永貝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搖搖頭,反問他:“就是一座山啊,怕什麽?”

雪山看上去距離他們此時的位置很近的樣子,但是中間隔了一個大大的湖泊,真要走到山腳還需要一段路程。湖泊清澈近乎見底,雪山和天空都被收入湖面,像極了一面天然未經雕飾的大鏡子。

永貝告訴喜兒,這座雪山的名字叫做瑪特,屬于阿爾卑斯山脈一系。因風景優美,山形奇特而聞名,當初不少人慕名而來,想征服這座山脈,但基本上全部铩羽而歸。留下的卻永久留下了。

正說着,不遠處傳來了一陣悠揚肅穆的鐘聲。喜兒不禁好奇的四處環顧,希望找到聲音來源。

“不用找了,是教堂的鐘聲。應該就在小鎮裏。我們也該去找投宿的地方了,不然今晚只能天為被,地為床,倚山澤而眠了。”東永貝笑笑,一手去拎地上的行李,一手握住喜兒,牽着她一同往小鎮的方向走去。

小鎮住戶不多,鄰裏之間大多相熟。以前慕名前來的游客很多,如今許多人被瑪特雪山威名所震懾,來瑞士游玩更多選在鐵力士雪山和少女峰。

小鎮的居民很友好,因為很久不見生面孔,一時對到來的永貝喜兒有些好奇。更有好心的小夥子前來搭讪,幫他們找住的地方。

“別看小鎮現在人煙這樣稀少,以前可是有許多游客,絡繹不絕的!”

為永貝他們帶路的是一個叫萊恩的年輕小夥子,高挑瘦削,火紅色的頭發,臉上有些雀斑,卻絲毫不會顯得難看,反而更襯得他熱情陽光。

“因為旅游生意不好做了,現在許多正直壯年的人們都去外面尋找新路子了。現在鎮子上還做旅店生意的只有湯姆大叔家了!吶,就在那兒!”萊恩指指不遠處的一棟木房子,繼續介紹道,“前面是酒館,鎮上居民晚上沒事的話都會去喝一杯。湯姆大叔釀的酒一絕,而且他還會彈吉他。”

不能直接聽懂對方的語言真是太痛苦了,全部需要靠永貝的翻譯才能明白對方到底在說什麽。

但喜兒還是好奇的問道;“我們住的地方是在酒館後面嗎?”

若真是這樣,晚上也許我們也可以去湊熱鬧呀!想到這兒,喜兒不禁眼睛亮亮的望向一旁的永貝。

永貝也看到了喜兒的目光,但卻不太贊同。這丫頭是一杯倒的量啊……

“我不喝酒,只是去看看!”喜兒明顯感覺到永貝的不贊成,連忙表示自己滴酒不沾,就去湊湊熱鬧。

萊恩看着他們的互動,隐約明白女孩兒想去,男朋友卻不太贊同。不禁笑笑說道:“湯姆大叔釀的都是度數最低的果酒,少喝一些不會醉的。我們鎮子上未成年的女孩兒有時也會同父母一起去喝一些。不醉人的。”

聽過萊恩的解釋,再加上一旁女人小鹿斑比一樣可憐的眼神,永貝不由妥協,最後輕輕刮了一下喜兒的鼻子,笑道:“饞貓。只許一杯。”

“我保證!”

一路上,凡事碰到的居民無一不和萊恩打招呼,可以見得萊恩人緣很好。

就在快抵達酒館的時候,萊恩笑着将雙手蜷成筒狀放在嘴邊,放開嗓門召喚屋內的人:“湯姆大叔,湯姆大叔,有遠方的客人來啦!”

過了一會兒,屋內傳來一聲,“臭小子,喊什麽喊。我的波比都吓跑了!”

開門迎接的是一個留着大胡子的有些胖胖的中年男人,眼睛也很大。但不是喜兒這種圓滾無害,比較像文學書裏描寫的銅鈴。

樣子有些兇啊……

永貝和喜兒對視一眼。

萊恩笑着解釋道:“你們別害怕。湯姆大叔就是嗓門大,樣子粗放一些。其實人很好的。波比是他養的一只大肥貓。每次我們都是這樣打招呼的。”

永貝點點頭,表示明白。

“大叔,這兩位是來投宿的游客。我正好在半路碰到了他們,知道他們要找旅店,就帶了過來。看我給你招攬生意,你是不是要請我喝一杯?”萊恩沖後面的永貝、喜兒眨眨眼。

“臭小子!”湯姆一個暴栗彈過去,引的毫無防備的萊恩雙手捂住痛處,同時爆發出一聲哀嚎。

湯姆雙手叉腰,中氣十足:“你已經欠了我半年的酒錢了!在拖賬,我就把你總偷偷來喝酒的事情告訴你父母啦!”

萊恩臉紅的快速瞥了永貝和喜兒一眼,有些羞惱湯姆在外人面前揭自己老底,伸着脖子反駁道:“去年的賬單不是已經清了嘛!我又不是欠賬不還的人。只不過最近我剛攢夠去看水晶的錢,一時沒有閑錢嘛。”

萊恩揉揉現在還作痛的頭,不禁心想:我愛豆好容易合體,說什麽也要去看呀!大叔,你的酒錢再拖一陣喽……

聽到水晶的名字,東永貝不禁楞了一下,随後笑笑,這孩子喜歡的是前輩們啊……

湯姆大叔懶得跟萊恩糾纏,看在他為自己帶來顧客的份上,揮揮手,哄道:“去去去,我知道你小子攢了一大筆錢,留着去看什麽什麽男孩的演唱會。不是大叔說你,你說你天天聽我的吉他還不夠啊,幹嘛花那筆錢跑去聽別人的音樂?還不如把錢用來給我結賬呢!”

說完湯姆“哼”了一聲,鼻子下方濃密的胡子被吹得一顫一顫的,很有戲劇性。

“哎呦,又要開始了。”萊恩頭疼的向永貝他們投來一個“抱歉”的眼神,偷偷口語道,“我先走了,明天見。”

萊恩小步後退,到達安全距離後轉身就跑,邊跑邊向後揮手,同時囑咐道:“大叔,記得告訴客人,明天是一年一度的玫瑰花大賽呀!我回家寫作業了!”

湯姆大叔看着逃跑的萊恩,笑罵一句:“臭小子。”而後态度一轉,和藹的對永貝、喜兒說道,“你們別介意,這已經成了我和萊恩那小家夥的相處方式了。走吧,我帶你們去看看你們的房間。”

喜兒亦步亦趨的跟在湯姆後面,想直接跟他說話,話到嘴邊,卻發現不管是那種語言,都不是和湯姆共通的那種。于是戳戳旁邊的永貝讓他幫忙翻譯。

“您好,我女朋友想問一下剛才萊恩說的玫瑰大賽是怎麽回事?”

“哦,那個啊。”湯姆帶着永貝他們穿過酒館後門,穿過小院,推開其中一扇門,将他們領進去。

“玫瑰賽事是我們小鎮的傳統。我們小鎮有一座莊園,是以前大貴族遺留下來的,裏面有一片玫瑰田。一到這個季節,裏面的玫瑰便争相開放。”

說來也怪,除了那座莊園,別的地方中下的玫瑰都成活不了。有一對情侶很恩愛,只是有一天那女士生了重病,看着窗外的野花突然感嘆一句:“若是能有一支玫瑰多好啊。只要一支就好,我可以在它枯萎之前,将其制成幹花,一直保存下來。等哪天我不在了也可以帶着愛情一同躺進棺椁。”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那位男士便前去莊園求莊園主施舍一朵玫瑰。

這不是第一位來求取玫瑰的人,思考過後,莊園主便決定舉辦一場賽事。從莊園門口出發,第一位跑到瑪特腳下的人可以獲得九十九朵玫瑰送給自己重要的人。

風聲一處,前來參加的人很多。為了防止參賽人員作弊,莊園主便在沿途設立了幾道關卡,由仆人把守。到終點後要交齊在每個關卡收集到的信物方可取得最終勝利。

“那不就是和現在的馬拉松差不多了?”永貝說道。

湯姆點頭,繼續說:“你們來的正是時候,如果有興趣的話也可以參加這場玫瑰賽事,為你心愛的女士拼搏一把。”

語畢,湯姆暗示性的眨了一下右眼。

“你們歇一會兒吧。晚上6點鐘開飯。”

看着湯姆退出屋子,喜兒追問永貝剛才他叽裏咕嚕說了一堆什麽,為什麽臨走時還眨了眨眼睛呢?

永貝卻凝視着喜兒的眼睛,答非所問:“明天我送你一束玫瑰好不好?”

☆、教堂旁的墓葬園

酒足飯飽之後,兩人一同出門散步,這時天色已經全部黑了下來,雪山已融于夜色之中。偶爾會有一陣夾雜着冰雪似的沁涼的風吹過,風不大,但順着衣領灌進來,還是有些刺涼。

東永貝看喜兒搓臉,于是停下腳步,傾身将她外套的拉鎖一拉到頭,最後又将自己脖子裏溫熱了的圍巾套在喜兒脖子裏才牽起喜兒的手,繼續往前溜達。

“讓你換上一件高領,偏偏不聽,現在知道冷了。”

“我不喜歡高領嘛,太拘脖子,不舒服。”喜兒将東永貝的大手合着自己的手掌一起揣到衣兜裏,看到永貝脖頸處裸、露的一大片肌膚,不由說道,“我們還是回去換一件衣服吧。”說着就要停下,往回折返。

東永貝微微用力扯住喜兒,只說不用。喜兒只好将他的衣領往一起攏攏,用帽沿上的繩子緊緊系住,最大可能防止冷風直接浸入他的皮膚。

現在這個鐘點,家家戶戶都開了燈。小彩燈勾勒出房子的輪廓,也為他們照明了前路。

走着走着就來到當地的教堂前。整個教堂是哥特式的建築,線條比較冷硬,但此時教堂周圍的光暈沖淡了這些冷硬,比白天看上去要柔和的多。

喜兒側頭問永貝:“要不要進去看看?”

她知道永貝喜歡是教堂的。

而在東永貝看來,喜兒是無神論者。他以為喜兒是不會想進去參觀的。

喜兒聳肩,說道:“我不信,但是不能阻止你信仰啊。走吧進去看看,我坐在一邊等你。”

東永貝笑着揉揉喜兒的頭發。

這樣就很好。他不強迫喜兒必須和自己有同樣的信仰,喜兒也不會說服自己和她變成同樣的無神論者。

喜兒先一步跑上臺階,側耳貼在大門上傾聽,“噓!”,她回頭示意永貝小聲。

“裏面在唱歌。”她指指門裏。

“那我們來的正是時候,可以欣賞他們的表演了。”

唱詩班的歌聲帶有魔力,使人聽了不由自主的定心靜氣,同時那種肅穆的旋律會讓人感到對神靈的敬畏。有了敬畏,人們多少會對自己的行為進行約束。

他們輕輕推門而入,映入眼簾的先是正中一尊高大的基督像。其次是臺上整齊的站着的二十位看上去十多歲的少男少女正在投入的唱詩,而在一旁伴奏的竟然是萊恩!

“沒想到萊恩的鋼琴彈得這樣好!”看到熟人,喜兒驚喜的湊到永貝耳邊小聲稱贊萊恩的技藝。

永貝聞言有一刻的沉默,斟酌了措辭後吐出一句:萊恩,彈錯了一個音符…”

臺上的萊恩聽不到他們的對話,但在喜兒他們推門進來時,他就立刻發現了這對闖入的情侶。他的手指在鋼琴鍵盤上移動的飛快,非常熟練。看到喜兒他們時還俏皮的對喜兒他們眨了眨眼睛,似乎在說:“嘿,我看見你們啦!”

一直立在一旁的神父顯然發現了萊恩的小動作,不由轉過身來。在看到兩張生疏的亞洲面孔時明顯一愣,随後朝他們緩步走來。

“您好。”東永貝禮貌的對神父打招呼道,“我們晚飯過後偶然溜達到這裏的,希望沒打擾到你們的排練。”

顯然,這是最近有什麽活動,所以晚上加班加點在練習唱詩節目。

神父笑笑搖頭,表示并沒有關系。

随後就是永貝和神父一問一答的環節,喜兒完全聽不懂,便百無聊賴的四處張望,研究室內四周懸挂的畫作,以及教堂上方的穹頂畫。

神父的視線移向喜兒,對永貝說:“這位姑娘好像對穹頂畫很有興趣。她盯着看了很久。”

“她聽不懂我們講話,所以只能研究畫兒了。”

而被談及的喜兒此時并沒有發現他們的話題在圍繞着自己打轉,她的全部心神都被穹頂上那幅年輕的基督像吸引住了。

若是她沒看錯,那幅畫上的人在眨眼睛!

喜兒睜着圓滾滾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人看。等她試探性的用心神和其溝通時,那人又失去了靈動,恢複成一幅毫無生機的模樣。

“在看什麽那麽入神?我叫你都沒聽見。”

永貝碰醒走神的喜兒。

“啊,沒什麽。可能長時間盯着穹頂,眼睛有些花。”喜兒揉揉眼睛,“你剛剛跟神父談了些什麽?”

“沒什麽。神父只是介紹了一下瑪特山。還有教堂附近的墓葬園。”

“墓葬園?”

永貝見喜兒起了興致,便将從神父那裏知道的信息娓娓同她道來。教堂附近的墓葬園是大家為了紀念因攀登瑪特而失去生命的人建造的,選址這裏也是一種逝者可以伴随着教堂的鐘聲,永遠安息于此的意義在裏面。

永貝不是頂愛冒險,但來時也有一種熱血在蠢蠢欲動——說俗氣一些就是不信邪。起先不覺什麽,大不了遇到險峻的地方不繼續前行及時退下來就好,只看看半山的風景也是好的。只是親眼見到了瑪特山的陡峻以及剛剛教父的一番規勸,再看看身邊牽絆的人,永貝突然退縮了。

“我一點也不怕。”

永貝被這前言不搭後語的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弄的怔楞在原地,好一會兒才想明白,這是喜兒在回答自己他們下午剛來時在雪山前的那個問題。

好奇心驅使他去登峰,理智告訴他這非常危險。

沉吟一會兒,就在東永貝想開口時,萊恩已經結束了最後一個音符,歡樂的奔着他們沖下舞臺。

“你們好啊!晚上吃的怎麽樣?湯姆大叔做飯味道很好的!”不等他們二人反應,萊恩已經丢出了一長串的話,“你們還想繼續參觀教堂嗎?若是有時間,我們一起去喝一杯啊!”說着拍拍胸脯,強調道,“我請客!”

翻譯給喜兒萊恩的意思之後,喜兒一臉興奮的拽住永貝亦步亦趨的跟在萊恩後面一同朝湯姆大叔的酒館走去。

明明語言不通的兩個人,東永貝實在不能理解他們怎麽還能聊得這麽起勁。

有時他們遇到用肢體語言解決不了的問題時,兩人就眼巴巴的回頭瞅瞅他,期待他作為他們二人溝通的媒介。

酒過三巡,永貝已經和萊恩喝掉了兩瓶陳釀,喜兒被子裏還是起初時那些。因為永貝不許她喝酒太猛,而且僅此一杯。

為了參加明天的賽事,酒館的客人已經陸續和湯姆道別回家了,最後只剩他們這一桌還在興致十足的聊天。湯姆從冰箱裏端出片好的烤羊腿一起加入隊列。

“這個好吃!”喜兒叉起一塊羊肉放到嘴裏,眼睛登時一亮,沖着湯姆伸出大拇指。

因為微微凍過的羊肉,周圈挂着小冰晶,一口下去,鮮嫩的肉質和冰淩的質感相碰撞,很奇怪的感覺,但味道很好。

“嘿嘿,”湯姆笑的有些得意,“這是我偶然發現的一種食用方法!還不錯吧?!”

萊恩毫不客氣的轉過頭來揭開大叔的老底:“您那是懶得加熱。”

話音未落時,萊恩就跳起來躲得老遠,險險躲過湯姆回來的大巴掌。

“大叔咱們有話好好說,再被你拍,我就變傻啦!”

永貝和喜兒看着他們之間的互動有些羨慕,這裏的生活很惬意,依山傍水,民風樸實。

“如果以後選擇定居的地點,我們來這裏好不好?”喜兒亮晶晶的眼睛滿含笑意。

定居也許有些困難,但……

“我們可以選擇在這裏結婚。萊恩作伴郎。”

“那我要智慧姐當伴娘。”

“那我們要不要花童呢?也許blo哥家的女兒還沒超齡。”

……

☆、同床共枕眠

喜兒完全不知道自己昨晚回房間之後發生的事,只能隐約記得自己好像賴在酒館還要喝“葡萄汁”,最後記憶在永貝抱自己回房間時戛然而止。

“醒了?”

同樣剛醒沒多久的永貝枕着雙手,低垂了眸子盯着趴在自己胸口走神兒的喜兒。因為晨起的原因,永貝的聲音聽上去有些慵懶沙啞,同平時的音色比起來,慵懶裏還透着一絲說不出道不明的小性感。這音調鑽進喜兒的耳朵裏,撓的喜兒心裏有些發癢。

陽光穿透簾子灑進屋內,照在永貝赤裸光潔的胸膛上,像極了陳展中心陳列着的阿波羅像。肌理分明,充滿力量。

喜兒不自在的別開眼,板正自己的姿勢,同時将被單往上拽拽,掩飾住自己同樣光裸的肩膀,然後支吾的應了一聲。

她仔細回想,憑着自己僅記的一點片段,嘗試推想後面發生的事情,卻毫無收獲。那段記憶就像被燒成粉末的紙屑一樣,春風一來,了無痕跡。不太相同的是,她是被酒精燒的,被月亮勾走的。

不過自己身上沒有什麽不舒服的違和感,那應該就沒發生什麽吧?

喜兒不知道的是,該做的昨晚都已經做的差不多了,只差最後一步,永貝就将她拆吃入腹,一點渣渣都不剩了。還好永貝意志力堅強,及時抽身。否則喜兒的第一次經歷就太不美好了——至少時間、地點、氣氛都不對。

“走吧,現在七點四十五分,”永貝看看床頭鐘表,對還在床上苦思冥想的喜兒說道,“收拾好,吃個早飯,我們就該去莊園前集合了。”

“哦。”

簡短對話後,室內呈現一片詭異的寂靜。

喜兒等永貝起身去洗手間,但是等來等去,他卻沒有絲毫動作的意思,不禁疑惑,“你不去洗手間嗎?”

誰知永貝靠在床頭說了一句:“女士優先,你們一向比較慢。”

永貝一眨不眨的看着喜兒,好像在打量喜兒準備下一步如何動作。

喜兒望望撇在地下的衣服,有些皺皺的,再想到它們此時滿是酒、汗味兒,喜兒就提不起勇氣把它套在身上。可是,若是想拿幹淨的衣服又要穿越長長的過道,到另一邊去開櫃子。思考了一下,喜兒還是咬牙将被單一把扯過來圍在自己身上。她實在沒有勇氣全赤出境。

而永貝還是那副笑模樣,對喜兒的行為沒有絲毫詫異。身上沒有了遮蓋物,也依舊那樣大大咧咧的仰躺在床上,不挪動絲毫。這就讓喜兒“不小心”看到了某部分不該看到的物件。

“暴露狂!”喜兒飛快的別開眼,低聲嘟哝一句。至此,再也不拖沓着東張西望了,直奔洗手間。全程沒在往永貝那裏望一眼,生怕視線對上,鬧個大紅臉,那就太丢人了。

而永貝看到喜兒嬌羞的這一幕終于忍不住低笑出聲。

原以為這是個大膽的姑娘,沒想到今早的反映居然這麽羞澀。不過有什麽關系呢?反正早就“坦誠相見”過了。

半小時後,院內。

“起來啦?我還以為你們今天可能會錯過比賽。”湯姆給自己倒了一杯果酒,剛坐定準備開動就看到他們出來了。

本來空空的院子擺上了一米來長的長條桌。上面擺着的食物看上去很誘人,搭配完美。

金槍魚三明治、熏肉、煎蛋、牛奶。潔白的大圓盤上還有幾顆煮熟的西藍花。

“如果再晚些起床的話就說不定了。”永貝笑着答道,并将其中一把椅子拉開等喜兒入座。

喜兒雙手合十抵在下颌,眼睛亮亮的,不知道先挑哪一個為好,嘴裏不住贊嘆道:“湯姆,你搭配的早餐看上去太棒了!”

永貝為湯姆翻譯,湯姆聽到贊揚,很開心。表示若是喜兒喜歡可以多住些日子,他還有好多沒有展示出來呢!

永貝對湯姆做的地方特色菜也很是好奇,在嘗過一次後,贊不絕口,不由仔細詢問了做法,打算回國研究嘗試一番。

湯姆擡頭看了一眼飄着大朵大朵白雲的天空與他們閑聊道:“今天天氣不錯,風和日麗的,參加比賽也不會那麽辛苦。記得努力一些,為我們美麗的姑娘贏取玫瑰花束呀!”說着,湯姆這個粗犷的漢子對永貝抛去個“暧昧”的眼神。

有些話只可意會,不可言傳。條條陳列在桌子上,就顯得蒼白了。

因為今天是小鎮傳統的大節日,男男女女們都聚集在莊園門口,有參賽的有加油助威的,很熱鬧。不只是門口,各個賽段也三三兩兩聚着人,打算在中途為參賽者們加油。

湯姆的酒館就是其中第二個賽段的設置點。一早起來,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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