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蕭如初說完,疏桐心中便是一緊,立刻側頭看了吹綠一眼,卻見她的臉色唰的一下白了,回望過來,眼神中滿是倉皇和驚慌,她們在這院子裏伺候,怎麽能不知道,耳房裏面放的都是蕭如初的陪嫁,這些東西可與旁的東西不同,若是被抓住了,只怕打死都是輕的。

新娘子帶來的陪嫁,若無同意,她的夫家人,即便是一根絲線都不能動她的。

現在竟然有人敢偷竊?!

吹綠惶惑且不知所措,只是顫着聲音回道:“奴婢不知道此事,不是奴婢拿的!”

她說得情真意切,玉露卻并不相信,只是冷笑道:“不是你拿的,那門是誰開的?從前這明清苑裏,鎖匙都在你那,前些日子才不甘不願地交出來,實話與你說,這兩樣東西可不都是今兒被偷的,前陣兒丢了三匹上好的煙青緞子,只不過小姐心善,沒讓我們聲張罷了!”

“原本想着你們知錯能改,誰成想你們倒是越來越放肆了,今兒小姐不在院子裏,竟然又摸去了耳房,當我們都是好欺負的不成?!”

這幾句說得吹綠沒了聲,她不由看向一旁的疏桐,哆嗦着道:“疏桐知道的,奴婢沒有偷東西,疏桐?”

疏桐深深埋着頭,小聲道:“奴婢今兒上午是去了後院,但是都有東跨院的管事和匠人們看着的,決計沒有任何不妥,後來他們都散了,奴婢便去了前院兒,與吹綠一同收拾竈房,因下了大雨,哪兒都不能去,所以我們倆再沒有去過後院,請少夫人明鑒。”

疏桐說得只有這麽多,然而吹綠卻并沒有被這一席話給摘幹淨,她急得額頭都冒了汗,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似的,立刻擡起頭來對蕭如初道:“定然是李嬷嬷!”

她見蕭如初沒有說話,連忙辯解道:“李嬷嬷今兒上午并不是全在竈房的,後來疏桐回來時,她人便不見了,現在都還沒有回來!再說了,疏桐曾經見過她偷偷去奴婢箱櫃前,翻了奴婢的鎖匙!”

“還有這種事情?”蕭如初轉向疏桐,問道:“果然是這樣嗎?”

疏桐垂着頭,嗫嚅答道:“回禀少夫人,奴婢曾經是見到李嬷嬷去翻過吹綠的箱櫃……”

蕭如初微微蹙了一下眉,道:“那為何此事一直沒有同我說起過?倘若鎖匙遺失了,讓外人偷偷摸進院子來,豈不是更糟?”

疏桐低聲答道:“奴婢……奴婢勸過吹綠的……只是……”

吹綠臉色頓時愈發難看了,她慘白着臉色,支吾地解釋道:“……奴婢……奴婢忘了……”

玉露言辭犀利地質疑道:“這種事情也能忘記?倘或讓賊人摸進來呢?你一個做丫鬟的,記不住事情,難道還要主子來替你記得麽?要你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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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如初閉了一下眼,揉了揉眉心,吩咐道:“去尋李嬷嬷回來。”

她說完,頓了頓,又語氣平靜道:“玉綴再去一趟東跨院,将此事報與夫人知曉。”

玉綴應下之後,便去東跨院報信了,屋子裏便只有玉露伺候,吹綠和疏桐兩人垂手立着,待聽見說要報給東跨院,兩人神色都有些驚慌起來。

蕭如初想了想,又道:“都別在這幹站着,去把李嬷嬷找回來,府裏找不着,就去問門房,西角門問不着,就去問東角門,今兒要是沒問出個子醜寅卯來,大家都別消停了。”

三人都應下了,連忙往前院去了,唐府這樣大,還不知要尋到幾時,心裏把那老虔婆翻來覆去罵了個遍,都自去尋人不提。

一盞茶的時間後,玉綴回來了,跟着她來的還有一名東跨院的管事婆子,見了蕭如初,先是行禮,這才道:“少夫人着人去傳話,夫人聽說了這事,十分生氣,派了奴婢過來,倘或有用的到奴婢的地方,少夫人盡管吩咐便是。”

蕭如初只是垂眸道:“夫人有心了。”

兩人又客氣着寒暄幾句,便聽前院傳來了人聲,蕭如初便帶着玉綴和那管事一同出了正房,在廊下站着,聽玉露揚聲故意道:“李嬷嬷,小姐要賞你呢,且先去後院兒。”

過了一會兒,玉露與疏桐等三人簇擁着李嬷嬷進來了,在院子裏站定,李嬷嬷見了蕭如初,先是笑着過來請安,道:“少夫人今兒回去歸寧,一路上可還順心?”

蕭如初看了看她,語氣淡淡:“有勞嬷嬷挂心了,路上順利得很,只是回來院子裏,得知了一樁事情,便覺得心裏頭氣不大順了。”

李嬷嬷面上的笑容一滞,随即擠出一個笑來,道:“少夫人這是……”

蕭如初面色沉靜,擺了擺手,玉綴與玉露兩人退到一邊,将疏桐、吹綠與李嬷嬷三人讓了出來,李嬷嬷仿佛是意識到了什麽,又見着了東跨院派來的管事,雖然面上仍舊不動聲色,但是到底多了幾分驚慌,賠笑道:“少夫人有什麽話,盡管說便是,何必整出這樣大的陣仗。”

玉綴開腔接道:“我們小姐也不想的,畢竟大家都是要臉面的人,但是不這樣也沒辦法,有些人得寸進尺,不知悔改,倘或不給她一點教訓,吃一吃苦頭,只怕日後各人有樣學樣,這院子可見沒法管了,李嬷嬷,你說是不是?”

聞言,李嬷嬷一噎,吶吶無言,蕭如初便道:“前幾日,東耳房的門被白蟻蛀了,玉露幾個便把東耳房裏的物什都挪去了西耳房,那些都是我從娘家帶過來的陪嫁,雖然不甚貴重,但也是娘家人的情意。”

她說到這裏,頓了頓,這才又道:“不過第二日,玉綴來報,說丢了三匹煙青緞子,這緞子貴重,十好幾兩銀子一匹,平日裏都是仔細存放的,絕沒有胡丢亂放的道理,整個耳房都找遍了,也沒見着,總不能就這麽平白無故地插翅飛了。”

聽了這話,李嬷嬷嘴唇甕動了一下,似乎想說話,蕭如初沒給她機會,便徑自道:“不過我當時并沒有讓她們兩個聲張,把事情壓了下來,可誰成想,今兒我回門一趟,回來才發現又丢了東西。”

她說着,沉靜的目光将底下的三人一一掃過,道:“我嫁來唐府不久,自然比不得諸位熟門熟路,得心應手,不過扪心自問,我平日裏待你們也從未苛刻過,重話都沒說過幾句的,只是想不到我如此待人,院子裏竟然也會出這種事情,或許也該是我素日裏管教不當的緣故。”

這時,東跨院的管事便笑着附和道:“三少夫人心善,不忍苛責她們,只是沒想到這群刁奴毫不知感恩,竟然還欺到您頭上去了,真是該好好教訓一番才是。”

蕭如初笑了一聲,道:“所以就趁着今兒這事,也好好清算清算,免得有人瞧着,心裏頭覺得我是個好捏的軟柿子。”

那管事連連點頭:“正當如此才是。”

蕭如初斂了笑,聲音頭一回帶了些冷意:“所以,究竟是誰偷拿了耳房裏的東西?”

底下三個人屏氣凝神,眼觀鼻鼻觀心,大氣都不敢出一聲,生怕被盯上了,好半日沒有人吱聲兒,整個院子裏的氣氛都凝固下來。

過了片刻,疏桐才小聲開口道:“回禀少夫人,奴婢絕沒有私自去過耳房,也沒有偷拿東西,還請少夫人要相信奴婢。”

緊接着吹綠也連忙辯解道:“也不是奴婢,鎖匙雖然是在奴婢那兒,但是奴婢對明清苑一向忠心耿耿,絕不會做出這種下作之事來,”她說着,又咬唇解釋道:“鎖匙是當初少爺還在時,便交給奴婢的,奴婢拿在手裏,每逢幾日,便要打開耳房廂房進去清理打掃,許多時候,疏桐也是一道進去的,她可以為奴婢作證!”

疏桐還沒說話,倒是李嬷嬷開了口,道:“少夫人明鑒,之前老婦告了假,回老家去了,直到前些日子才回來,并不曾進過耳房,老婦手裏也沒有鎖匙,此事與老婦絕無幹系。”

三人都不承認,玉露冷笑一聲,道:“你們一個個的,如今可千萬咬死了別認,待會兒問出來,保準腿都給你們打折了!”

她話說得狠,聽在疏桐和吹綠耳中只覺得心驚肉跳,便是李嬷嬷也不由縮了一下脖子,幹巴巴地笑道:“玉露姑娘說得是……說得是……”

玉露冷哼着轉過臉去,蕭如初語氣淡淡地道:“既然大家非要扯着那一分兩分的臉面,各個都有理,都沒拿,那我也只得用用別的法子了。”她說着,便喚了一聲:“玉綴。”

玉綴躬身道:“小姐,奴婢省得了。”

她說完,便直起身來,語氣冷漠道:“都把手伸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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