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檢讨
今天早上學校開晨會。
我手裏拿着昨晚熬夜寫的檢讨書，站在同學的隊伍中，恨不得找個洞把自己埋起來。
因為當日王秉文那群人打牌被數學老師當場抓獲，并且知道了他們将撲克牌一一對應學校領導和老師的名字，而我也不幸被牽扯其中。
先不提當時數學老師如何大發雷霆，也不提當時我們被當場抓包時，吓得多麽雞飛狗跳。
就談談結果吧，結果就是現在我們幾人要在今天的晨會上，在學校廣場高臺上，當着全校師生的面念讀檢讨書。
胖胖的校長站在高臺上，拿着話筒，慢悠悠道：“是這樣的，最近啊，又有不少學生不學好啊，跑到後山樹林裏去打牌，不光這樣，這幾個學生還将這些撲克牌一一對應學校老師的名字，這不僅僅是不好好學習貪玩的問題，這是不尊重老師，品德不好的問題！現在這些學生，也已經認識了自己的錯誤，他們要當着學校所有師生面承認錯誤，我們要好好聽，也要從他們這次的錯誤行為中對照自己，有則改之無則加勉.....”
音量被調的極大，可謂是響徹整個學校。
王秉文和他的幾個狗腿一直低頭小聲：“靠，靠...”
校長絮絮叨叨将話說完了，就将話筒遞給了作為學生代表主持晨會的師城。
師城接過話筒，屬于他的淡淡的有些清冷的聲音響起：“接下來，請這些同學上來，來念讀他們的檢讨書。高三一班傾一念，高三一班王秉文，高三一班陳和，高三一班林朗.....”
同學們之中傳來竊竊笑聲。
尤其其他班級的學生和老師紛紛朝着我們高三一班看過來。
數學老師如冷面修羅似的，惡聲惡氣道：“你們幾個還不上去！怎麽着，還要我來請？”
我通紅着臉，拽緊手中的檢讨書和王秉文他們匆匆走上了臺。
然後，我們幾個人又在數學老師如火的目光注視下，像一群鹧鸪似的一字排開。
好巧不巧，我偏偏排在了師城身邊，也就是最前面。
師城拿着話筒，看了看我，我尴尬地恨不得挖個地洞鑽下去，于是低下頭，不敢再看他。
王秉文就站在我旁邊，他臉皮要比我厚多了，還有閑工夫和我閑扯淡：“小傻子，你怎麽一看到班長就臉紅的這麽厲害，你是女人嗎？”
幾個狗腿也是嘴閑的，立刻小聲搭腔道：
“小傻子看到班長就跟看到心上人似的，我們這一排排的頂在他們身邊就跟電燈泡一樣。”
“哈哈，你這形容的，牛逼了哈！”
“小傻子一看就是單相思，咱班長是誰呀，誰都瞧不起的A市第一學霸！以後前途無量，要為人類事業做出貢獻的名留千史的人物！”
“哈哈哈，狗日的你特麽還會用‘名留千史啊。’....”
他們的聲音雖然很小，但是因為太過得意忘形，原本已經走遠的校長突然折回來了，道：“你這幾個是怎麽回事？還驕傲了是吧？上個臺還說說說笑笑，一份檢讨還不夠，還要請你們家長來看看是吧？”
王秉文為首的一夥人趕緊站直了身子，閉住了嘴。
師城在臺中間，也不知道聽到沒有，他說：“傾一念，過來，從你開始。”
我硬着頭皮，走到臺中間。
師城将手中話筒遞給我。
我看着師城的眼睛，隐約察覺師城是對我有些失望了。
師城将話筒給我後，就往旁邊退開幾步，離我有些距離了。
我接過話筒，打開這份周敏和我共同完成的檢讨書，開始讀了起來：
“我是....我是高三一班的傾一念....今天...今天...我懷着沉重和後悔的...心情心情寫下這份檢讨書....我....我對于....對于我的行為感到慚愧....我不該......”
由于我心中還在想着師城是不是生我氣了，再加上緊張尴尬，我讀得磕磕絆絆，使得王秉文他們幾人在我不遠處的地方一直在笑。。
而臺下的全校學生也都發出笑聲。
他們的笑聲越來越大，讓我的腦子轟得一下就亂了，結果讀起來，直接從磕磕絆絆變成了結巴。
“我.....我....深刻...深刻...”聲音越來越小，然後幹脆就沒有了聲音。
由于太結巴，我停了下來，下意識地看向師城，想黏着他，好像只有躲在他身邊，我才會安心很多。
一個老師不耐煩問我：“怎麽了？怎麽不說話了？”
我的臉更加紅了，我越想說，可是喉嚨就像被卡住了似的，更加說出不來。
師城看向我，他走近我身邊，回過頭對那個老師說：“話筒沒聲音了。我調一下。”
幾乎是他一向我走過來，我就靠近他，幾乎是身子都黏着他。
但是在外人看來，我們只是靠得比較近。
師城在我身邊輕輕道：“沒事，就那麽幾句話了，我就在你身邊。”
我着師城的黑眸，剛剛緊張到顫抖的心一下子平靜不少。我點點頭，小聲地“恩”了一聲。
師城裝模作樣地按了按沒什麽問題的話筒，說：“話筒沒問題了，繼續讀吧。”
他往旁邊走了一步，雖然沒有剛剛離我那麽近，但是也是站在我旁邊。
我總算徹底将心情平複下來，盡管不能說是順暢，但是好歹将接下來的檢讨稿全都讀出來了。
我讀完稿子，終于如釋重負地匆匆下了臺。
而接下來就是王秉文他們幾個人了。
王秉文他們認為我們被班主任當場抓包的這件事情我要負主要責任。
他們怪我當時沒有做好望風的工作。
因此，他們理所當然且毫無道德可言的将他們的檢讨稿全都讓我來寫。
王秉文和他的狗腿揚言，我要是完成不了，直接讓我回家賣魚。
我迫于他們的/淫/威之下，只要含淚接下這項任務。
我腦子笨，想東西就更慢，我一個人的稿子都要我一晚上去想，還需要周敏來修改，更何況他們幾人的，對于我來說基本是完成不了的任務。周敏見我恹恹不樂，問清緣由後，幫着我憤憤不平地罵了會王秉文和他那群狗腿，然後狡黠一笑，“你不用擔心，他們的檢讨稿全都由我來寫。”
今天早上晨會開始的時候，周敏不急不燥地才将他們的檢讨稿交給我。
我看着那幾份稿子，對周敏說：“謝謝你。”
周敏笑問道：“你該怎麽謝我？”
我笑着說：“我請你吃東西。”
周敏點點頭，“那過幾天就請我吃冰淇淋。哈哈...”
不知道是不是我要請她吃冰淇淋還是因為別的原因，周敏笑得停不下來。
我将檢讨稿交給王秉文他們時，王秉文他們看都不看一眼，就捏成一團塞到口袋裏，接着吊兒郎當嬉嬉鬧鬧，期間王秉文還捏了好幾次我的臉。
現在，王秉文拿着周敏寫的檢讨稿站在高臺中央。
他鎮定自若，全然不像我那樣畏畏縮縮。
“我是高三一班的王秉文，對于這次的錯誤，我深感愧疚，我真的不應該不重視老師說得話，我覺得好後悔好後悔好後悔哦....哦？”
王秉文突然停頓了一下，面色古怪地看着檢讨書，一老師道：“怎麽了？又是話筒出問題了？”
王秉文搖頭道：“沒有。”
此刻我聽到打嗝的聲音，往旁邊看去，正是周敏她低着頭，彎着腰，捂着嘴，似乎強忍着什麽，不斷地傳來打嗝聲音。
我有點擔心她，便微微彎下腰去瞅她，發現她原來正在強忍笑意，一張臉已經笑得通紅，可是盡管她死死捂住嘴，笑咯還是一點一點傳到我的耳中。
王秉文在廣場臺上似乎還要再看看稿子，那老師催促道：“你讀快點，別耽誤同學們的時間。”
王秉文又繼續讀下去：“我的所作所為讓老師們感到傷心，我傷透了他們的心，老師們的心痛，我也痛，我更痛，我真的好痛好痛好痛......”
随即王秉文的表情是肉眼可見的“忍無可忍”，他話鋒一轉：“握草！痛他麽個幾把蛋蛋！寫得什麽狗屎玩意兒？”
“哈哈哈哈....”
下面學生轟然大笑，原本已經下臺的校長，又氣沖沖地上了臺，指着王秉文一通說，看那嘴型，應該是“叫你家長過來！”之類。
之後，王秉文被校長帶下了臺，而數學老師也氣得臉色發白地跟了上去。
接下來王秉文的狗腿可能是因為王秉文的前車之鑒，全都讀得流暢又完整，而且感情充沛至極，幾乎到了聲淚俱下的地步。
只不過下面聽得學生笑得是前仰馬翻，老師們則臉色各異的做着各種動作，比如摸摸鼻子，踢踢腳之類。
好像在我小時候，我媽跟我和我姐看電視劇，電視劇裏出現兩人親親的劇情，我媽那時的反應------也就是尴尬。
“....老師們領導們，是我錯了，是我無情，是我殘酷，是我無理取鬧，我不該不明白你們對我的良苦用心。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你可以罰我，恨我，罵我，打我，可是不要不理我，你們不理我，我都要急死了....”
“......犯了錯誤的第一個小時，痛苦，犯了錯誤的第二個小時，痛苦痛苦，犯了錯誤的第三個小時，痛苦痛苦痛苦.....”
“......老師們，我怎麽會不尊敬你們呢？你們明知道你們在我心裏的地位，是那麽崇高，那麽尊貴！全世界沒有其他人在我心中有老師們這樣的地位！我尊敬你們！仰慕你們！愛戴你們！弄得自己都快要四分五裂了，快要崩潰了，這種感情裏怎麽會有一絲一毫的不尊敬？.......”
““.......”
站在我旁邊的一個五十多歲的男老師，摸了摸他的禿頭，說：“這些小孩子寫個檢讨書，怎麽寫得跟告白似的，我都五十多歲了，都聽得怪不好意思的。”
“嗝....嗝....哈哈哈哈哈哈...”
周敏彎下了腰，放開了手，笑得毫無形象。
而臺上的王秉文那群狗腿則依舊一臉嚴肅地念讀着這些稿子。
作者有話要說：
稿子，是瓊瑤阿姨臺詞改編，，，，，
再來點日常風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