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一回面見龍顏,可能是緊張

人,你還不給我快點!”

文子欺又遭了一波無妄之災,只好強顏歡笑,“外祖母您就擎好吧,我回頭就去給您找外孫媳婦,保證比白淵找的好看。”

文子欺糊弄完了大長公主,便開始慫恿葉長安跟他逃出去,這裏實在不是人待得地方,不找個媳婦都沒臉待。

葉長安自然更不想在這裏湊熱鬧,要不是礙着秦将軍在,她早就想走了,尤其還要看他跟大長公主眉來眼去的,盡管知道他倆沒什麽,但是心裏仍舊不痛快,于是跟文子欺一拍即合,倆人沉衆人不備,雙雙溜走。

葉長安跑出來後,由衷的吐了一口悶氣,問他,“花蚊子,你說陌遙娘子也來了是真的嗎?”

“自然是真的,陌遙娘子看在我的面子上才來的。”

“真不要臉啊你。”葉長安對他嗤之以鼻。

文子欺大言不慚,人家陌遙娘子半點都沒看他的厚臉皮,她鮮少會來這種大家宴會的場合,雖然私底下認識好多官場中人,卻從不在井香以外的場合見面。

說到底還是有別于身份,哪怕道上的面子再大,在這些士族中人聚集的場合裏仍舊不倫不類,又因她樂技超群,多半會要她來行曲水流觞之樂,亦或者鳴琴唱曲,清高如陌遙娘子,大概并不想如此淪為樂人吧。

葉長安琢磨着她今次可能是看在宋小公子的面子上,上次在井香的時候有過一碗酪醬之緣,女子多有為母的心軟,大抵是如此的。

她跟文子欺去到娘子郎君們玩鬧的院子裏,卻是未見陌遙身影,文子欺心急的很,便打聽了幾個侍女,才知道陌遙中途離場,大概是去暫時休息了。

文子欺頓時心疼,“陌遙娘子一定是累了,我去看看她。”

“我跟你一塊去啊。”葉長安道。

“你去做甚,有點眼力沒有啊,少來打擾我們,哼!”

“花蚊子你這就不懂了吧,假如陌遙娘子獨自在屋裏,你方便進去嗎?”

文子欺站定思索,覺得也是,“那成吧,就權當你有用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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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長安并非有心來礙眼,她只是去無可去,又不好提早走,便趁機會跟文子欺一道在府中走走,大不了人家兩人卿卿我我的時候,她走開好了。

“我問你啊花蚊子,你對人家陌遙娘子到底存了什麽心思?”

這話倒是把文子欺問住了,一直以來他從沒考慮過這個問題,在他眼裏陌遙娘子就是高高在上的仙人,輕易不能染指亵渎,故而從來也沒存什麽複雜的心思,盡管他有事沒事就愛往人家跟前湊,犯賤賣癡都是常有。

但文大公子惦記的娘子實在不少,他倒是沒刻意的把陌遙娘子跟別人區分,只是下意識裏,他好似去井香去的比較勤快罷了。

所以這算是什麽心思那,垂涎人家的美色?仰慕人家的風采?

“自然是折服于陌遙娘子的才華啊!”文子欺給自己某些見不得人的心理尋了一個高大上的理由,不過話說回來,他倒是的确沒存什麽龌龊色心。

“折服人家的才華?”葉長安咂咂嘴,“這就完了?”

“是,是啊……不然呢……”文子欺以為自己說錯了話,十分的心虛。

葉長安捏了捏眉頭,替文大公子愁的很,敢情他整天尋花問柳的,心理還是個不開竅的娃娃嗎?

“花蚊子我再問你,你長這麽大可有過心儀的人?”

“有啊,數都數不過來那,硬要說的話,白淵也算啊,我們好的穿一條褲子的。”

葉長安:“……”

她同情的拍拍他,“花蚊子,以後秦将軍你就別惦記了,至于其他人,我祝你幸福吧。”

“嘿!你這話什麽意思,我跟白淵要好礙着你了嗎,你這個妒婦,我回頭就跟白淵告狀!”

氣鼓鼓的文子欺視線一轉,忽然瞧見不遠處的涼亭裏有兩人,其中一人正是他心心念念的陌遙娘子,至于另一個郎君……他不大認得。

“小媒官你幫我瞧瞧,那亭子上的可是陌遙娘子?”

葉長安看過去,可不正是陌遙娘子,“是啊,她跟燕廷尉很熟的樣子哎。”

燕廷尉!文子欺雖然沒見過他,對他的事跡卻是早有耳聞,根本對他沒什麽好感,再被眼前疑似私下私會的畫面戳了眼,登時氣不打一出來。

“那小子不是什麽好東西吧,狎妓尋花,還有什麽他沒幹過的,他娘的,居然誘騙我們陌遙娘子,看老子不打死他!”

“喂喂花蚊子,你長點腦子啊!”葉長安拖着暴跳如雷的文子欺藏到花從後面,“人家沒準兒就是私聊兩句那,你這麽冒冒失失的跑去打人,陌遙娘子會不高興的。”

文子欺心裏的無名火燒的滋滋響,燒的頭頂都要冒青煙,“私聊兩句有必要避開人嗎,會聊那麽長時間嗎,你瞧那小子一臉色相,呸!”

葉長安臉一歪,堪堪躲過一臉唾沫星子,其實她心裏也打鼓,燕廷尉那個人看起來就像是世人說的風流墨客,行蹤确然是容易叫人诟病,總感覺他好似一身都是迷,他找陌遙娘子會是什麽事呢?

燕廷尉今日偶遇陌遙娘子,因被其風采氣度折服便搭讪了幾句,一時不覺聊深了,頗為投緣。

“陌遙娘子祖籍可在南青州一帶?”

陌遙詫異,“燕大人何以此言?”

燕柯微微一笑,“某之祖籍毗鄰琅琊郡,故而比較熟悉,更因青州有竹之先生,某敬仰已久,乍見陌遙娘子之風采,倒是頗有竹之先生幾分風範。”

陌遙微微斂了眉角,總算知曉這位廷尉大人來意不淺,她莞爾道:“燕大人有話不妨直說。”

“某并無他意,只是偶然勾起對竹之先生的懷念之意,便替他的遭遇感到惋惜,假如他能留一個如陌遙娘子這般聰慧的後人在世,倒是令人欣慰之事。”

陌遙收斂臉上的笑意,“燕大人的話扯遠了,您自南朝而來,目的恐怕不止于當一個廷尉吧,既然話說到這裏了,您不妨再坦誠些,若有可結交之處,我自來是以友相待的。”

“陌遙娘子确有過人之處。”燕柯站起身來,眼神投放到遠處,“某替竹之先生而鳴不平,假如陌遙娘子恰好亦有此意,的确是緣分了,不過今日諸事不宜,某勸你一句,盡早離開的好。”

陌遙眼神皺縮,若有所思的看着燕柯,直到他走遠方才收回眼神,看向葉長安他們藏身過的花叢,臉上無有悲喜之色。

葉長安死拉硬拽才把文子欺拖走,恰逢大長公主喊他過去,文子欺才算放棄掙紮,紮堆到他不能不面對的士族權貴中去。

葉長安有幾分感同身受陌遙娘子的處境,她跟文子欺就是差了這種即便同處一地,都不見得能面對面的距離。

不多時宋小公子被抱了出來,大家齊聚一起予之祝福,宴席之上,葉長安被文成惠拉到身邊同席,這一桌淨是自家人,文子欺也被拉了進來,而秦将軍則陪同官家文公他們在上坐。

只是唯獨不見陌遙娘子,大概是送過賀禮便走了,文子欺不見了陌遙娘子,整個人如同霜打的茄子,文成惠見他丢了魂似的,便把宋小公子丢給他,“好好抱着他,別整天七想八想的,琢磨點正事罷了。”

文子欺一聽這話更頹了,連葉長安都聽得出來她是在提點他,看來文成惠是知曉陌遙娘子的,在文家人眼裏,他跟陌遙娘子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葉娘子。”文成惠莞爾與她說道,“外祖母上了年歲不大看得清人,認錯了你,你別往心裏去。”

“宋夫人嚴重了。”葉長安惶恐,“我如何會往心裏去呢。”

文成惠握住她的手,贊賞的看她一眼,“怪懂事的孩子,不枉秦将軍看重你。”

秦将軍看重她的事這樣明顯嗎,葉長安心裏美滋滋的想着,不由自主的往上座看去,正與秦将軍視線撞在一起,然而秦将軍做賊心虛的移開目光,臉上難掩紅暈。

葉長安心裏樂不可支,好像抓賊抓髒一樣大快人心,只不過樂極生悲,她轉而就對上了晗娅公主的目光,頓時如吞了蒼蠅一樣膈應。

晗娅公主在席間頻頻與官家敬酒,不知安了什麽心思,上次的蹴鞠賽就算平局,故而晗娅公主還是留在洛陽城,暫時住在別宮。葉長安原本不想與她有過多交集,只是晗娅公主好似有話想跟她說的樣子,特意避開其他人的視線,嘴裏無聲的吐了兩個字。

葉長安面無表情的移開目光,待宴席過半酒過三巡,她借如廁之時來到無人之處,沒多久果見晗娅公主獨自朝這邊走來。

099禍事起

如今的晗娅公主還是那張熟悉的臉皮,風采卻更勝張知賢許多,舉手投足都有公主的風采,已然是脫胎換骨。

“葉長安,好久不見啊。”晗娅公主含笑說道。

沒想到她一上來就認了自己的身份,葉長安無意與她寒暄,只問道,“你是如何逃出來的?”

“你說的什麽我可是一點聽不懂的,我乃柔然公主,日子過的好好的,何需要逃?”

看來不光行為舉止大不一樣,腦袋也清楚了許多,裝傻充愣半真半假,并不打算真的與她談論同鄉之誼。

葉長安便不與她廢話,問道:“你想與我說什麽,難道你知曉王沉?”

方才她唇語的正是這兩個字,葉長安這才決定過來與她見面,有關王沉,或者說可能是彥娘,她的确是很想知道。

“原來秦将軍真的沒有與你提過王沉呀?”晗娅故作訝異,“不過也難怪,他心裏有鬼嘛,怎好與你明說,他接近你可不是沒有目的呦。”

葉長安本能的皺眉,倒不是因為秦将軍如何,而是很不喜歡這種說話的方式,她跟秦将軍如何并不需要任何因由來左右,也不需要任何人來置喙。

“你如果就是來跟我說這個的,我認為可以結束了。”

“瞧瞧,還是這麽自以為是,只可惜啊你這種四肢發達腦袋簡單的人,在洛陽城裏是吃不開的,你看看外頭這些人,有哪一個是好想與的,我是看你可憐,才好心提點你一句,真是不識好人心。”

“如此我還得謝謝你嗎。”

“那可不。”晗娅高傲的擡着眼皮子看她,“還是我來告訴你吧,你那個水性楊花的啞巴娘就是當年名及一時的王沉,跟官家,陸将軍可都有一腿,至于你……”

“你說的差不多了吧。”葉長安打斷她,“王沉是誰跟我沒有半分關系,倒是你再說下去的話,我可能要揍你了。”

晗娅公主美麗的臉皮瞬間垮下去,“真是不識好人心,既然你一點都不想知道,那就等着倒黴吧,別以為背靠秦将軍就能萬事大吉,他啊可是比誰都勢利,等到你沒有用的時候,你看他會不會還救你。”

葉長安不再說話,轉身離去,晗娅摩挲着手上醜陋猙獰的傷疤,死死盯着她的背影,眼神裏充滿了怨恨。

葉長安出來的時候,正巧秦未找到這邊來,她笑了笑走過去,“秦将軍是特意出來找我的嘛?”

秦未清了清嗓子別開眼,“你喝了酒,怕你掉水裏。”

“怕我掉水裏啊。”葉長安看了看別府後院的水池,“這裏頭也就夠養魚吧,掉進去頂多喝點水罷了,秦将軍是一時見不到我不舒服才對啊。”

秦未氣的直戳她腦門,“你就貧吧,一點防人之心都沒有,遲早叫人賣了。”

“我叫人賣了,不是還有秦将軍嘛,才不怕。”

秦将軍笑,“你倒是看得開啊,我要是不管你那。”

葉長安忽然就想到方才張知賢說的話,秦将軍要真有一天不管她了,她可能會失落吧,“秦将軍不管我,我也會活得很好啊,再說了,誰能把我賣了啊。”

“那倒是,一肚子壞水還能打架,誰能欺負你。”

“哼,我就當你是誇我好了。”

秦未失笑,“今日你先回去,文公留我喝酒,可能會晚一點回家,不必等我。”

“好啊,你傷還沒好,少喝些知道嗎?”

秦未給她理了理松散的衣領,“去吧,沒事別四處亂跑。”

盡管秦将軍還如同一個老父一樣關懷叮囑,葉長安卻不再覺得他啰嗦,一臉享受的跑了。而對于秦将軍來說,有人在耳朵邊叮囑的滋味他鮮少嘗到過,他站在遠處看着她,嘴角不自覺就揚起來,半是窩心半是惆悵。

葉長安離開長公主別府,看着天色還早,便打算陽奉陰違的溜出去閑逛,來到街市上的時候,猛然瞧見街角有個腦袋探來探去,她略一琢磨,便朝那人走過去,如果她沒猜錯,應該是扶搖幫的人。

不知道扶搖幫忽然找她做甚。

葉長安跟着那人來到無人的小巷,那郎君果真跟她笑嘻嘻的打招呼,“葉娘子,我叫小星,你可能沒見過我,但我見過你哦。”

“小星,我記住你了。”葉長安問他,“是邢老大讓你來找我的嗎?”

“葉娘子猜的沒錯,是老大讓我來的,有個小道消息要告訴你。”小星往巷子外面看了眼,小聲說道,“我們有兄弟親眼見到柔然質子館中的人進了司馬府,我們老大說務必來跟你說一聲,沒準兒用得上。”

柔然人進司馬府,聽起來也不是什麽了不得的大事,以葉長安的認知跟需求來看,這種事跟她并沒有多大關系,分明不是來提醒她的,估計是想跟秦将軍賣好。這些混混幫派裏的人眼線遍布洛陽城,什麽樣的小道消息都能打探到,但有消息不見的樂意告訴你,都是得看人情的,甚至有的會明碼标價,刑山願意跟她說,這就是大人情。

“小星,替我謝謝你們老大,如果兄弟們方便,便替我多盯着他們些,有消息還勞煩跟我提一句。”葉長安扔了幾個銅錢給他,“喏,拿去買點吃的,別嫌少。”

“好嘞,謝葉娘子啦。”小星笑嘻嘻的可愛,“改天還去我們那吃酒啊。”

葉長安從巷子裏出來,琢磨着晚上等秦将軍回來就告訴他,只是這樣一來,少不得要被他知道了跟扶搖幫接觸的事,不過現在她一點都不怕秦将軍罵她,知道了也無妨。

然而秦将軍夜裏歸來的時候她已經睡着了,第二日又走的早,因為又出了亂子。

事情出在四夷坊,是出了人命,本來人命案子不是什麽了不得的大事,都是廷尉府該關心的,然而這次的人命案子關系到的人比較特殊,故而不過只過了一晚便鬧的不可開交。

死的人是南朝商賈,行兇者不是旁人,正是以懷朔王為首的那幫公子,不消說,定是賭賽的時候産生矛盾而至。

原來懷朔王昨日稱病不去宋小公子的滿月宴,是在忙着賭賽,如今又因此鬧出來人命,官家如何能容忍,當即就把他招進宮臭罵一頓。其實懷朔王鬧點人命,想要擺平也容易,只不過死的這位南朝商賈身份敏感,人家并不肯輕易放過,勢要讨個說法。

南朝與大魏并存,只是現如今國力甚微,并不能跟如日中天的大魏朝抗衡,前些年戰事不順,亦送了質子在洛陽城,漸漸的商貿往來頻繁,四夷館裏更建有南朝會館,而死的這位就是南朝會館裏的人。

南朝與大魏就如同柔然與大魏,和的時候大都是表面功夫,對立才是根本,如此敏感的關系禁不得一丁點風吹草動,假如南朝趁這次機會把事态鬧大,就想死咬住懷朔王不放又待如何,官家是縱容還是嚴懲,已經不僅僅是個态度問題了。

懷朔王乃大魏朝儲君,假如他因此栽了,大魏朝根基必然受挫,要知道官家膝下已經成年可堪重人的,便也只有懷朔王一人而已。

晨議結束後,官家留了秦未,一并還有燕廷尉跟高安。

官家問道:“南朝之事必須要擺平,不管用什麽法子,孤不想這件事繼續鬧下去。”

官家未免天真了些,現在不是他不想鬧下去,而是人家南朝要借題發揮,目的就是針對大魏皇室,甚至是整個大魏朝,豈是如此容易擺平的。

高安道:“陛下,此事關系重大,臣以為應該速着燕廷尉去調查事情真僞,至少要搞清楚是不是懷朔王所為。”

“你說的很是,白淵也跟着去,務必要安撫好南朝質子,銀錢都不是事,不過是一個南朝商賈罷了。”

燕廷尉瞄了秦未一眼,說道:“陛下,南朝商賈一事關系到兩朝和平,臣以為不是那麽好擺平的,假如懷朔王真的摘不開又當如何?”

摘不開?位高權重還有摘不開的道理嗎,這個燕廷尉未免太實誠些,官家自以為提點的已經夠清楚了,完全不知道他這句話的用意。

燕廷尉自然是有備無患的問一句,秦未別有用意的看他一眼,忽然覺得此事不是那麽偶然的,燕廷尉這樣問大概是想說,懷朔王根本是摘不開的。

只可惜官家眼力有限,壓根兒沒看出這事的真正根源在哪。

之後秦未跟燕廷尉去了四夷館例行查案,高安回到府中,卻見家中有客,是懷朔王府中儒客曲玉。

曲玉正與韓簫喝茶,見大司馬進門,起身拱手行禮,“靖臣見過大司馬。”

高安微微一笑,“是靖臣那,你們說到哪了。”

曲玉道:“大司馬見笑,乃是為着懷朔王一事。”

“哦?”高安好似知道了曲玉的用意,笑了笑,“怎麽,懷朔王真的摘不開啊。”

“看來大司馬已經知曉內情了啊。”韓簫嘆道,“不止懷朔王摘不開,搭進去的多了去了。”

曲玉自嘲的搖頭,“是靖臣一時不察,才讓懷朔王捅了簍子,慚愧的很。”

高安眉頭一蹙,“那靖臣此來豈非尋錯人了,懷朔王之事,我可能愛莫能助。”

“大司馬,靖臣此來是想與大司馬合作的。”

“合作啊。”高安接了一杯茶飲了,沉吟道,“靖臣何須如此憂慮,南朝再如何鬧,我大魏朝的儲君也不是他們能左右的,全看官家如何态度罷了,至于其他人,得看燕廷尉如何判了。”

大司馬這意思,基本就是說懷朔王不會因此影響儲君之位,既然在場的人不止他一人,總能找到替罪羊頂罪。曲玉心下有了底,此來目的就算是達到了,有了大司馬的支持,懷朔王的帝王之路基本就是妥了,他曲玉也算得上是有了輔佐之功。

待曲玉走後,韓簫說道:“大司馬居然應的這樣痛快,懷朔王此人,命裏大概就沒有成王之理,倒是白瞎了曲靖臣一身的才華,空有輔佐之野心,沒碰上一個惜才的主兒。”

“你這話固然對,但懷朔王并不是關鍵,順手搭個人情罷了,我只是疑惑懷朔王如何單單就跟南朝商賈鬧起來了呢,你不覺得太巧合了嗎,你之前說燕柯乃南朝名士,難保他在這其中沒起什麽作用。”

“大司馬這樣一說,我倒是聯想到一事,前兩日柔然使臣所說青鳳令,我此時到有八分信了,秦将軍三年前不惜詐死隐匿,很有可能是想保住陸謙留下的青鳳軍,假如此事為真,青鳳軍裏的主力會散落在哪呢?”

大司馬的後背不由湧上一股涼意,陸謙死去這麽多年,青鳳軍三個字猶有如此威力,假如青鳳軍有朝一日重現天日,大事就要不妙了。

100通曲款

四夷館中,秦未跟燕廷尉還在查案,南朝會館中人情緒相當激憤,死的這位是他們的一個副會長,地位聲望皆高,故而一片嘩然。

秦未分別聽取了當時在場雙方的口供,過程大致相同,分歧就在誰是兇手這裏,據南朝會館的人所言,當時懷朔王一方不甘認輸,便謠指他們動手腳使詐,于是就這麽争吵起來,是懷朔王一方先動的手。

這一點倒有八分可信,以懷朔王為首的那幾個公子是什麽爛脾氣,大家心知肚明,在洛陽城裏橫着走的上層人,對教訓幾個庶民這種事都不以為然,但一群人動手,動辄就會群情激憤,最易導致死傷。

只是混亂之中,誰才是導致商賈最終身亡的人便很難有個确切論斷,懷朔王說的是隋家公子隋旭先動的手,打人打的也最為激烈,他自己只是最後踹了一腳,誰知道人就這麽沒了,頗覺的冤枉。

而南朝會館卻認為,假如沒有懷朔王的授意,底下人根本不會動手,何況人也沒少打,并不向他說的一般只是踢了最後一腳,堂堂懷朔王縱人行兇不算,還不敢認,可見大魏朝皇族中人并不磊落,對南朝人亦不尊重,假如不能給南朝一個說法,将與大魏朝斷絕一切貿易往來。

斷絕貿易之事可比兩朝宣戰更要嚴重,打仗之事大魏朝可能不怕,但南朝物質豐厚,貿易一停,大魏朝将會受極大損失,再如果南朝轉而跟柔然等其他小國合作,必将壯大柔然等國,大魏朝将會四面樹勁敵。

秦未跟燕廷尉雙雙為難,官家給的标準恐怕是達不到了,還很可能要搭一條人命進去才能平息人家的憤怒,可動手的都是世家權貴,搭進誰去都不好辦啊。

“秦将軍,這下事情可棘手喽,如何,您可有主意?”

秦未說道:“刑獄之事還得看燕廷尉如何判定,該如何便如何,至于懷朔王,待最終結論出來,再交由官家定奪。”

燕廷尉心領神會的笑笑,官家讓秦未跟着來,不知道是不是一時糊塗,有他在,何來擺平一說,分明就是公事公辦的态度,如此懷朔王最終是償命還是如何,就不大好說了啊。

“秦将軍刻正,某甚為佩服。”

“燕廷尉方為各種翹楚才是,不枉官家看重。”秦未隐約有試探之意。

“慚愧慚愧,是官家擡愛,某雖為一介儒士,亦有懲惡揚善之心,廷尉一地最正人性,某略盡綿薄之力而已。”

秦未挑眉,“哦?燕廷尉以往可是遇到過什麽不平事?”

“不平之事常有,不管是眼見的還是親身經歷過的,秦将軍您該比某理解的透徹吧。”

秦未沉吟,越覺他話中有話,片刻後笑了笑說道:“如此,咱們還是先把眼前的案子懲惡揚善再言吧,審問隋公子一事就交給燕廷尉了,我去會館了解一下情況。”

“如此甚妥。”

秦未目送燕廷尉離去,自己就在會館中四處閑查,會館中此時白缦遍布,嚎喪喊冤聲震耳欲聾,會館中前來圍觀者大有人在,多是他國中人,秦未在人群裏尋了兩眼,忽見之中有一柔然人探頭探腦,這人正是柔然質子底下的人,不知是來看熱鬧還是為甚。

柔然質子才來幾天,底下人就來湊這種熱鬧,可見此事影響,假如大魏朝不能善了此事,影響會廣及四夷。

秦未有心詢問會館中人幾句,只可惜大都不肯配合他,一副除了嚴懲兇手其他一概免談的态度,于是他只好走出會館,去四圍打探。

此時葉長安正陪着徐應桐往四夷館而來,皆因此次事件也牽扯了賀添那個傻蛋,徐娘子嘴上罵他笨蛋活該,到底心裏放心不下,被葉長安稍微一忽悠就來了。

事情起因是這樣的,賀添在那幫公子中算不得是出挑能打的,所以此次群毆事件中,他只是發揮了十分有限的作用,然而他雖然打架不靈光,卻富有一身的傻缺意氣,又自以為能替懷朔王承擔一切,故而大言不慚的說最後一腳是自己踹的,于是就惹禍上身了。

徐應桐已經念叨他一路,“我就想不通了,他腦袋裏裝的都是漿糊嗎,這種時候裝什麽大尾巴狼,顯得他比別人能耐大嗎,就他那一腳,夠給人撓癢癢嗎!”

“誰說不是那徐娘子,所以啊還得你來勸兩句,要不賀公子一時熱血上湧,把事情都給擔了下來,那罪過可就大了。”

“笨蛋!傻子!”

葉長安在旁偷笑,這倆人就是天生的冤家,賀公子是一身傻氣,徐娘子是看不清自己的心意,可不還得靠她這個媒人嗎,畢竟謝媒錢都收了哇。

“咱不着急啊徐娘子,這會兒燕廷尉一定還在審案,假如賀公子責任不深,不會有什麽事的,不過前提是你得把賀公子罵明白了,他啊還是會聽你話的。”

“哼!真是爛泥扶不上牆,正事怎麽不見他這麽上趕着往前沖那!”

“也不能這麽說嘛,賀公子他還是有可取之處的,至少心眼兒不壞啊。”

“長安你別誇他了,他能有人家秦将軍一半的一半好嘛!咦……”徐應桐忽然停下來,“那不是秦将軍嘛?”

葉長安并不知道秦将軍也在,乍然看見他還十分意外,“是他唉。”

“秦将軍!”徐應桐老遠就揮手喊他,“我們在這裏!”

葉長安本能的就要心虛,不知道私下跑過來會不會被罵,不過秦将軍過來的時候面色平靜,并沒有要罵人的意思,還淡淡看了她一眼。

“你們如何過來了?”

“哇……秦将軍,你去了須真好看唉!”徐應桐的眼裏此時只有秦将軍,俨然已經把賀添丢到洛水裏去了。

秦未掩嘴輕咳,若有似無的瞥了葉長安一眼,似是在示意她救場,然而某個看熱鬧的姑娘只會幸災樂禍,還沖他吐舌頭扮鬼臉。

秦未想笑不能笑,沒有胡子遮掩很容易破功,只好自救,“徐娘子是為了賀公子來的吧?”

“是啊是啊,秦将軍料事如神,好厲害啊!”徐應桐十分捧場。

秦未無奈失笑,“徐娘子謬贊,倒是賀公子此時很需要人規勸一二,徐娘子不妨試一試?”

“唉讓秦将軍費心了,不知他可會有妨礙?”

“目前來看,賀公子并沒有直接殺人的罪過,但是也動了手,故而暫時還不能自由,況且他死咬認罪,判決結果恐怕對他不利。”

“果然是個糊塗蛋,秦将軍勞煩您快帶我去見他。”

賀添跟隋旭幾個公子此時都在南朝會館,為雙方對峙而來,秦未帶她們兩個去見賀添,徐應桐一個人進去規勸,葉長安跟秦未等在外面。

“秦将軍別罵我啊,我是為了賀公子才帶她來的,實在沒想到你也在。”葉長安先開口讨饒,“怎麽樣,案子查的還順利嗎?”

“還好。”秦未看她,“你最近又跑回官媒衙門了嗎。”

“是啊,我不是受傷了嗎,再說官家對娘子們的訓練成果很滿意,我就暫時放她們休息幾日,不去官媒衙門怎麽養家糊口啊。”

秦未皺眉,“最近蔡郎君回家住,手頭不寬裕嗎?”

“還好,過得去啦,反正我最近在秦将軍家白吃白住,能省好多的。”

那倒是,她一個人的飯量頂兩個半大小子,在他家住的确省不少,這姑娘要強,不肯要他接濟,照這個飯量标準算,往日一個人的時候肯定沒少挨餓。

“沒事,你能來吃飯于伯是最高興的,家裏要是沒人做飯,讓他們過來吃也無妨。”

“好啊,秦将軍如此盛情,我都不好意思推拒了。”

秦未哼了一聲,“我什麽時候不盛情了嗎,推還是不推,還不都看你高興。”

“那不一樣啊,我那會要是知曉秦将軍你垂涎于我,我肯定不走啊,我這不是怕我一時沒忍住把秦将軍撲倒嘛?”

秦未嘴角一抽,真是服了她,“你一個大姑娘,能不能別這麽生猛直白。”

葉長安猥瑣的笑笑,“這有什麽,我還會霸王硬上弓信不信?”

“你都跟誰學的!”秦未瞅她,“你們媒人還學這個嗎?”

“咦,秦将軍你怎麽知道,我跟你說啊,那幫婦人在一塊可是什麽都說的,我想不聽也不成,是不是很造孽!”

秦将軍沒話說了,琢磨着現在把她從官媒衙門裏撈出來會不會太晚了。

“官媒衙門你就別去了,我明日會幫你辭掉,不準反駁,這事就這麽定了。”秦将軍心說這要是自家養的姑娘,一準兒把官媒衙門連帶那幫婦人一起活埋了。

葉長安:“……”

她賴以生存的飯碗就這麽沒了。

“秦将軍你占有欲好強啊,不過我喜歡嘿嘿……”

秦未臉一紅,氣的想砸牆。

“啊秦将軍我差點給忘了。”葉長安湊到他耳邊,将柔然人進司馬府的事給說了。

秦未眉頭一皺,“你如何知道的?”

“我,嗯,是扶搖幫的眼線跟我說的,我還讓他們繼續盯着了,是不是很機智?”

秦未皮笑肉不笑,“是啊,陽奉陰違可不是很機智嗎,忘了怎麽答應我的了?”

葉長安舔着臉說道:“我不是有意的,我保證,是我人緣好啊,人家拿我當朋友,再說多個朋友多條路,這不就用上了嗎,秦将軍你說是不是?”

“是什麽是!”秦未瞪她,明顯不信她這套鬼話。

“我坦白,我都坦白。”葉長安怕他生氣,立時舉手起誓,“真的是想找他們幫忙的,就是那天遇上燕廷尉的,燕廷尉說賽場那邊有好馬賣,我就去順道看了一眼,然後,然後遇上了賀添跟懷朔王她們,他們拉我下場比賽,但是我沒去,真的沒去,是邢山代我下場的。”

居然還遇上了懷朔王他們,竟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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