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裙子

許陌跟公司請了五天的假，并不是旺季，所以請假沒有那麽困難，不是因為工作太累，而是公司的處事方式許陌一時半會兒緩不過來。

她在這家公司呆了五年了，從一個新人，一步一步走到今天，其實也沒有什麽長進。如果非要說什麽變化，只不過現在的她沒有當初的憤世嫉俗，該忍的不該忍的她都可以忍，導游服務費從五年前的六十塊一天漲到現在的一百塊一天。

她每天見不一樣的人，去那些去過無數次的景區，說一些重複過的或者是新鮮的話。可是在這條路上，從來都沒有未來可言，你做個一年是這樣，再做個十年八年還是這個樣子，只不過你的導游詞講的更加生動些，處理突發事件更加冷靜些。

除此之外，她想象不出，再做下去，還能有什麽改變。

眼前的路就這樣堵死了，可是在這個行業做了五年，再去轉行就也沒了當年的勇氣。她是從新人過來的，明白一個新人的不容易，所以她糾結再三，這樣一過便是五年。

“叮鈴鈴……”電話鈴聲打斷了許陌的思緒。

“喂，小陌陌在做什麽？”蘇曉曉的聲音，總是自帶喜感。

“叫許姐。”許陌正了正口氣，裝作十分嚴肅的樣子。

“好了好了，能別這麽正經嗎？老實交代，你現在是不是在跟C縣的那個帥哥約會？”蘇曉曉的聲音裏無處不透露着她天生愛八卦的性格。

“我有那麽無聊嗎？”許陌順勢躺在沙發上。

“切，那你為什麽要請五天假，我們的勞模，竟然請假了，這可是天大的消息啊。”蘇曉曉一邊說一邊笑。

“怎麽，還不準人休息了？”

“哪兒敢啊，說正經事兒，晚上約不約？”蘇曉曉在電話那頭一邊啃水果一邊說道。

“好啊。”許陌沒什麽事兒，今天一天瞌睡也補的差不多了，剛好晚上出去透透氣。

許陌挂了電話，在沙發上又躺了一會兒這才爬起來洗了個臉出發。

兩個人約在萬達，Y市小吃最多的地方當屬CBD，但是萬達離兩個人都近一些，所以一直成為許陌和蘇曉曉的首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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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陌，陌陌。”許陌剛下公交車就聽見蘇曉曉的聲音，她揮舞着有力的雙臂向着許陌的方向跑了過來，一把拉住許陌。

“矜持點，矜持點。”許陌沒受住蘇曉曉的沖擊，往後退了一步。

“哎呀，咱們老夫老妻的了，矜持個啥呀。”蘇曉曉拉住許陌，就往前面走。

“陌陌啊，我說你也是一把年紀的人了，能不能稍微注意一下自己的個人形象？”蘇曉曉一邊挽着許陌，看了幾眼許陌穿在身上的休閑裝和球鞋。

“個人形象，我覺得這挺好的呀。”許陌轉頭看了一眼玻璃上映出來的自己，雖然是上了些年紀，但是身材沒走樣，臉上的細紋不仔細看的話也看不出來什麽。

“是是是，你個人形象挺好的，但是你出來的時候能不能稍微穿的美麗一些，稍微畫個妝了再出來。”蘇曉曉知道自己講不過許陌，但是該說的還是要說啊。

“這個不美麗嗎？”許陌在蘇曉曉的發言中，再認真的看了一眼玻璃映射下的自己，好像也沒有很差勁啊。

“哎，你看看，這滿大街的美女，她們年輕，漂亮，還會打扮，你說你一大齡剩女，和她們有什麽競争力？雖然你長的不比她們差，可是你沒她們自覺啊，你再這樣自暴自棄下去，就真的嫁不出去了。”蘇曉曉仰天長嘆了一聲，這感覺就像是看着自己的親生閨女嫁不出去一樣。

“好了，好了，不勞你操心了，我這一天到晚的跟各種奇葩客人鬥智鬥勇的，好不容易休息幾天，你還要一直唠叨，咱能說點別的嗎？”許陌也是哭笑不得，她和蘇曉曉已經認識三年多了，當初蘇曉曉還是個新人的時候，有一次下計劃的時候忘了下幾千塊錢的現收款項，剛好那次是許陌的團，團隊送走之後，蘇曉曉戰戰兢兢的給許陌打電話，講了事情的原委。

蘇曉曉擔心受怕的一個是錢收不上來，對于當時一個月底薪900塊的蘇曉曉來說，這幾千塊錢可是她幾個月的生活費，另外一個自己剛進公司就犯了這麽大的錯，是不是連實習期都過不了了。

蘇曉曉只知道，那個時候，整個天都要塌下來了，但是這個事情發生了，她又不敢跟任何人說，只悄悄的給許陌打了個電話，許陌聽完之後，私底下與客人領隊溝通斡旋，才将幾千塊錢的團款又收了回來。

從那以後，許陌在蘇曉曉的心中有着不可替代的位置。

放在幾年後的今天，幾千塊錢的損失确實很大，但是不至于讓蘇曉曉有種天要塌下來的感覺。

但是在當時那樣一個情況下，對于當時剛剛步入社會，涉世未深的蘇曉曉來說，許陌私底下幫她把團款收了起來，還沒有跟公司任何人提起這個事情，簡直就是救命的恩情。

現實就是這樣，可能在人生的某個階段，你覺得自己走不下去了，你覺得前面沒了未來，後面沒有退路，你覺得某件事情的發生讓你天崩地裂，你覺得自己真的就撐不下去了。

可是不要放棄，再過個幾年又或者是幾個月，你現在所有的困境，你所有走不下去的路，邁不過去的坎，真的就變的微不足道，毫無意義。你曾經所有的傷痛欲絕，就變的不值一提了。

人生從來都不會那麽簡單，但也沒有你想象的那麽艱難。

“小陌陌，想什麽呢？”吃完飯，兩個人從餐廳出來，蘇曉曉摸着自己圓滾滾的肚皮問道。

“沒什麽，就覺得不帶團的時候挺輕松的。”許陌莞爾一笑。

“咱們去逛街吧，講真，C縣帥哥氣質超群，你看看你現在的形象，差距別拉的太大了。”蘇曉曉一臉的壞笑。

“都說了，我和他沒有任何關系。”許陌知道自己算是解釋不清楚了，說的再多，也是自己一個人掙紮。

“誰信呢？”

“反正我也好久沒買衣服了，咱們就去逛逛吧。”蘇曉曉沒等許陌說話，拉着她就往商場走去。

蘇曉曉說是自己去買衣服，結果進去之後就拉着許陌試這件試那件。最後在試了N件之後幫許陌看中了一條黑色長裙。

蘇曉曉一邊看着試穿在許陌身上的長裙一邊點着頭說道，“嗯，你就适合這種風格。”

“什麽風格？”許陌還是第一次從蘇曉曉口中說這種話。

“妩媚與清純融為一體，完美。”蘇曉曉打了一個響指，得意的看着許陌。

“算了，你看這裙子，上團的時候哪能穿，還是買點短袖和褲子吧。”許陌順勢就要去試衣間将自己身上的長裙換下來。

“等等，你哪能三百六十五天帶團呢，不帶團的時候穿着不正好嗎？”蘇曉曉着急的一把拉住許陌。

“再說了，這穿着多不方便啊，像我這種平時走路淩波微步的人，哪兒适合這種風格啊。”許陌不得不承認穿上長裙的自己跟平時不太一樣，但是帶團的時候穿不了。

“”究竟一句話，買不買？

蘇曉曉踮起腳尖，攔在許陌的身前，那架勢，不買老娘今天就要宰了你。

“買。”許陌看着較真的蘇曉曉。

“買。”又十分肯定的說道。

“那你總得讓我把這裙子換下來吧。”許陌無奈的說道。

“不行，今天就穿這個。”蘇曉曉生怕許陌換下來之後就不承認自己剛剛說的話了。

“好好好。”許陌穿着裙子付了賬。

在蘇曉曉的再三督促下，許陌不得不又買了一雙高跟鞋，其實這些對于她來說真的用不上，帶團的時候都是球鞋加運動服，不帶團的時候以前李靜會有時約她出去吃飯，再就是蘇曉曉。

她的圈子很小，也不願意有太多的人情往來，反而是一個人自由自在。

不過蘇曉曉的态度十分的堅定，許陌便買了下來。

和蘇曉曉一起吃了個飯，逛了個街，許陌的心情好了很多，有時候，有些事情并不是她能左右的，就好比公司在這次事情的處理上，她所能做的所能争取的實在是太少，往往便是這種無能為力，讓人心生老繭，滿身疲憊。

好在人生并不都是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