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7)

興自己撿到寶了,但是,又不免有些舍不得把林殊還給小舅舅了……他苦惱地撓撓眉毛。

林殊念叨着“達芬奇畫蛋一千個達芬奇畫蛋一千個”來給自己枯燥的拉弓日常增加一點動力。

一二三,拉,一二三,拉……林殊覺得她都快變成黃河纖夫了!

李默就在邊上守着她。本來林殊以為他只是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太監,但是這兩次被他拎回來她才發現這人力氣大得出奇,全然不是那種弱雞。看來這季太師身邊的,都是身藏不露。認識到這一點,林殊只好老實了。

第一把弓過關後,第二把弓就沒那麽困難了,這把漂亮帥氣的蛇皮弓對于林殊來說,已經是“一二三”的事了,但是礙于季太師一直沒來,她只好在李默的看守下繼續“一二三”。

“太師?”大皇子看見大門邊那人眼前一亮,連糕點都顧不上吃,趕緊過去了。

林殊聽到這話也是精神一振,小臉上那雙杏眸亮得驚人,急忙朝那邊看去。

“太師,回纥部的事還沒處理好吧,怎麽有時間來了?”大皇子問道。

季星河朝林殊那邊招招手,那小孩兒便一臉興奮地屁颠屁颠地跑過來了。

他嘴角含笑,“帶你們去外頭上課。”

大皇子一聽,牙花子都快咧到嘴角了,他可在宮裏悶壞了,急急問道“去哪兒?”

“鹦鹉營。”

大皇子一聽,歡呼一聲,樂得不行,林殊也是,興奮地一張小臉都漲紅了。

鹦鹉營是什麽地方?自然不是養鹦鹉的,養的是大慶一等一的鐵騎!

這是禁軍的三營之一,北衙禁軍的訓練場!

大皇子好久沒去外頭了,林殊自不必說,更何況,是實打實的軍營……

大皇子換了一身騎裝,四人便坐上馬車從東直門出宮了。

“大殿下,不帶護衛好嗎?”林殊興奮極了,但也稍稍冷靜了一點,想到這一點不由得有些擔憂。

“唉,小梳子別婆婆媽媽的,這不是太師在嘛!”

那滿不在乎和理所當然的語氣,林殊只好停下了話,縮在一邊不語了。

她可是記得那次大皇子亂跑出去找三公子,然後被季太師拎回去的慫樣。

季太師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這輛馬車就是上次來接大皇子的那輛,純黑的車身,只有一個銀白色的紋章,林殊看着,就把這個紋章記下來了,莫名的有些眼熟。

車子看上去不大,其實裏頭很寬敞,坐了三個人還綽綽有餘。

鹦鹉營在京郊,就算季太師的馬車套的馬神駿不凡,也架不住地方遠啊,還是走了一個多時辰才到。

林殊一路上興奮地要死,倒是大皇子吃多了有點困了,腦袋一點一點要往林殊肩膀上靠。林殊不介意,看大皇子半天沒靠上去還好心地幫他把腦袋扳了扳。

一路上老神在在地喝茶,季太師卻突然出聲道,“到了。”

林殊趕緊把他搖醒,大皇子懵懵懂懂地醒來,這時前頭趕車的李默“籲”了一聲,車子一颠,大皇子直接磕在了車壁上,嗷嗷叫了起來。

林殊好不容易穩住身子,就聽見外頭傳來小孩子的哭聲,三人下了車。

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一屁股坐在在大黑馬邊上,一張小臉煞白,淚珠子一滾一滾地掉掉下來,哭聲哇哇地……

李默一臉無奈地站在邊上,見到三人下車,趕緊過來禀報,“大殿下,督主,剛才這小孩子突然沖出來,奴才拉住了閃電奔雷,這孩子沒有受傷但是吓到了……”

這孩子哭起來沒完沒了,李默也束手無策了。

大皇子捅捅林殊,示意她去哄哄,畢竟這裏看上去最親切的就是她了。林殊見小孩哭得可憐,點點頭,連忙過去蹲在他邊上哄道,“不哭不哭,沒事了啊……”

林殊說話聲音溫溫柔柔的,很有親和力,一邊哄一邊摸摸小男孩的頭,誰知道小男孩反而哭的更厲害了,一開始還是抽抽咽咽,現在就是嚎啕大哭了。林殊也慌了。

這時,一個高大的身影在小男孩面前蹲下,寬厚的手掌摸摸他的頭,溫和地說道,“別哭了。”

這句話像是有魔力一樣,讓小男孩神奇地安定了下來,一抽一咽地看着他。

林殊他們都驚呆了。

一句話而已……她哄了那麽久……林殊被打擊到了。

“小布!”遠處傳來一個女人呼聲,小男孩也止了哭,爬起來朝那邊跑去“娘,娘親……”

女人抱起小男孩檢查一番,确認沒事了,趕緊拉着小男孩過來給這幾位道謝。

“還不起來,也要哄麽?”季太師眉梢那抹春山初綻的笑意散去了,拍拍林殊的腦袋,站起了身,表情又冷淡起來。

林殊臉一紅,回過神趕緊站起來。

原那婦人是來探親的,小孩子跑快了才撞上來的,她的丈夫是一位百夫長,她帶着孩子送些新衣過來。道了謝,她便帶着叫小布的男孩先走了。

出了這麽一個插曲,接下來的路不遠,四人就直接步行了。

“那小孩子怎麽……?”林殊不敢問季太師,小聲地問大皇子。

大皇子思考了一會兒:“長得好?”

林殊:……

什麽意思還要不要愉快地做主仆了?

“啊,也許是那個小孩把太師當爹爹了吧……”大皇子思忖道,“太師很讨小孩喜歡的,他好像,也蠻喜歡小孩的……”

林殊有點不敢相信,那可是用來吓哭小孩的季總督啊,她一開始見他還不是吓個半死……

“你別不信,本宮有證據,”大皇子小聲說道,“本宮小時候太師對本宮可好了,一長大就……啧啧”

→_→難道不是因為你太熊了麽???

林殊顯然不信,搖搖頭,追上前面兩人。

大皇子看着她矮矮的背影,小聲嘀咕了一句,“那不然他為什麽對你這麽好?”

重重青山俠岚包圍,陷下去一塊巨大的盆地,無數帳篷間青煙袅袅升起,與天邊不散的煙岚融為一片,而青帳間,平地演場相間,象征着大慶的滕龍旗招展烈烈,遠遠隔着山頭便可以聽到将士們演練的喧喝聲,在這寬廣的谷間回蕩。

“這便是……鹦鹉營麽?”

- - - -

幾把泛着冷銳光芒的□□攔住了一行人。

季太師将一塊令牌亮出來,那守衛的兩排士兵才堪堪把□□收齊,齊刷刷的樣子氣勢十足。

一進入鹦鹉營,就聽見震天響的喝聲,漫天揚起的灰沙撲面而來,和外頭的青山綠水全然不同。

林殊和大皇子都沒來過真正的軍營,十分興奮和好奇地走在前頭,季太師無奈地搖搖頭,和李默一起跟在後面。

“督主!”一隊巡邏兵舉着矛經過,領頭那人卻突然停下來,驚喜地問道。

他唔了一聲,冷銳的眉眼微松,帶了一兩絲抹笑意,“葉校尉呢?”

領頭的正是射聲衛的一名旗長,他沒想到真的是督主,激動得都語無倫次了,跟着他的那隊士兵雖然不認識這一行人,也跟着行禮。

☆、射箭

“督,督主,葉校尉在前營,我我我領你們去去……”

那位旗長姓吳,二十出頭的小夥子滿臉通紅,那激動樣兒,活像見了自己的心上人。

季太師也沒推辭,帶着林殊他們和吳旗長走了。

吳旗長安排好自己帶的那一隊人,就帶他們往裏頭走。

原來葉校尉來營地裏的時候少,今兒個是特意來挑選新兵的,季太師他們趕了個巧才剛好碰上葉校尉在。

吳旗長似乎十分激動,一直說個不停,大皇子好奇軍營裏的事,聽得很來勁,林殊也是。

沒有到營帳裏頭,路過一片沙場時,吳旗長就眼尖地看見了現在一邊和人低聲交談的葉校尉,忙叫大聲起來,

“校尉!”

“吳七斤?”葉校尉被打斷,聽到叫聲轉過臉來,正有些不耐地欲開口詢問,便看到那吳七斤身後那位一身黑色便服的男人。他臉色一變,連忙停下話,徑直朝這邊走來。

他走得極快,一到這幾人面前,便一掀曳撒,撲通一聲跪下來行了一個大禮,神色間是掩飾不住的激動,那張帶了刀疤的臉上是少有的動容,嘴唇都在顫抖,“将,将……”

“葉常州。”季星河淡淡地出聲提醒,眉梢的料峭的冷意不複一開始的溫和。

那葉校尉嘴唇動了動,最後,還是開口嗫嚅道,“督主……”

“起來吧,不必多禮,”季星河負手道。

“督主,您來這兒,可是有事?”葉常州激動的神色稍稍平複了下來,殷切地問道。

季星河這時才微微露出一絲笑意,“帶學生來漲漲見識。”

像是回應他的話,林殊和大皇子從他身後走了出來,露出一副乖乖學生的樣子。

季督主的弟子?葉校尉一眼便認出了大皇子,他擔任禁軍的射聲衛校尉,見過這位幾次,連忙行禮,卻被大皇子叫住了,

“你是要整個鹦鹉營都知道本宮來了麽?”

不得不說大皇子嚴肅起來還是很有皇室架勢,葉校尉一哽,還是沒有拜下來。

“今日是射聲衛選拔的日子?”季星河開口問道。

“回督主,正是,若是不嫌棄,下屬帶您前去一觀可好?”葉校尉的目光微微往林殊那兒看了一眼,明顯對這位督主的學生沒有印象,想來是京中哪位貴族子弟,他便也不在關注了。

“正有此意。”季星河晗首。

聽到這話,林殊一雙眼睛都亮起來了,射聲衛,禁軍八司之一,顧名思義就是禁軍弓箭手,連大皇子都有點躍躍欲試了。

喝彩聲,叫罵聲,越往校場裏頭走就越響亮。葉校尉聽得那一張刀疤臉一黑,暗罵這群小子就知道給射聲衛丢臉,朝裏頭厲喝一聲,“安靜!這是校場還是草市啊?”

他這一吼,圍在木欄外的士兵們都趕緊收了聲,安靜極了。

這位葉校尉在手下的士兵裏頭是極有威望的,素來有黑面神之稱。

“常州,不必拘束。”一個語氣平淡得甚至有些平板的聲音在校場上響起。

士兵們往葉校尉那一瞅,便看到一個高大的黑衣男子負手而立,身後跟着兩個半大小孩和一位微微駝背的中年人。

他敢叫葉校尉常州這個名字,想來是個大官,士兵們都是年輕氣盛的小子,見到自己的長官吃癟,還有人給他們撐腰,都無法無天地起哄了起來。

葉校尉氣得牙癢癢,但礙于兩位大人物在場,沒有再說什麽。

低矮的圍欄把觀看的人擋在校場外頭,季星河帶着幾人找了個空曠的好位置站着。

校場中間靶子被人撤下去了,參加選拔的都是十五六歲的新兵,站成了一排,拿着弓,背着箭婁,裝着寫着自己名字的箭支。 而下方,是關着的幾籠麻雀。

這是射聲衛選拔的一個環節,射麻雀。

大皇子十分新奇,問道,“為何是射麻雀不是別的?”

葉校尉在一旁答道,“回殿下,麻雀目标小而靈活,速度夠快,能夠很好地測試準度,故而選擇麻雀。”

大皇子了然,眼中的躍躍欲試簡直不加掩飾,他平日裏都是自己練自己的,若是可以和別人較量一番簡直是夢寐以求,更何況這都是有實力,又不會給他放水的人!

“太師……”()

季星河斜觑他一眼,竟然點了點頭。

大皇子差點沒跳起來。

“殿下不可!”葉校尉差點吓出心髒病來,抓住大皇子的手臂。

開玩笑,這位小祖宗出了事那還得了?

李默也有些不贊同地開口,“督主,這箭只無眼,若是傷着了……”

季星河看向大皇子。

大皇子馬上做出了一個保證的動作。

季星河颔首。

他立馬樂開了花,掙脫葉校尉的手,三兩下就爬上了圍籬,翻了過去。

注意季星河這一邊的人很多,畢竟這幾位像是大官和世家公子兒,沒事來這校場,還挺新奇的。

大皇子這一跳,就幾乎吸引了所有的目光。

這個看上去白白胖胖的小公子也要來試試麽?

恐怕他手伸長都沒有那把弓那麽長吧?

圍觀的将士們都一些不滿,當這兒是家家酒呢?雖然是世家子弟,也不帶這麽胡鬧的吧。

一旁負責的千戶見這,向葉校尉請示了,這才把弓和箭婁發給大皇子。

這是真的要下場?

不怪這些士兵瞧不起,實在是大皇子樣子雖然壯實但是還是白淨得過分了一些,一看就是世家裏頭只會花架子的公子哥兒。

以貌取人是人之常情。

站在大皇子邊上那位小兵看了看還沒他胸口高大皇子,搖了搖頭,話不多說,也舉起了弓擺好架勢。

大皇子少有被人看不起的時候,也不生氣,沖他做了一個鬼臉,也舉起弓擺好了架勢。

那位小兵見他還敢挑釁,罵了一聲“臭小子”,瞪了他一眼,大皇子只當做沒看到,一臉興奮地看着那邊的麻雀籠。

“這一批新兵有許多好苗子,所以下屬才特地過來把關的,殿下……”葉校尉有點擔憂。

“大殿下不是心胸狹窄之人,還有,”季星河看了他一眼,勾起了一抹笑意,“為什麽一定會輸?”

葉校尉啞了聲,也是,這位大殿下,可是督主一手教出來的……

千戶一聲令下,數百只麻雀盡數放出,密密麻麻飛了一片。

箭只如同飛雨,朝那邊的麻雀射去!

校場上的氣氛再次熱絡起來,呼喊聲此起彼伏。

那位小兵全神貫注地飛速射擊,抽空往邊上一瞟,卻見那邊的小子拿弓的架勢熟練極了,箭只咻咻地射出去,都不帶眨眼的,心下一緊,收起了小看之心,專注地射起麻雀來。

林殊盯着大皇子熟練的動作,就知道這位半個月的活靶算是沒有白費,但去看其他人,也不見得比他差不少,便提起了一顆心。

她偷偷去看季太師,他還是那副老神在在的模樣,似乎成竹在胸,便也不擔心了,安心地看着比賽。

她似乎忘了,這位太師大人,什麽時候不是這副萬事盡在指掌的模樣了?

将士那邊熱絡極了,還幾個人聚在一堆打起了賭。押的最多的就是大皇子旁邊那位小兵,唐石了。他外號石頭,是新兵營裏訓練成績最好的。

至于大皇子,嗯,大家放都沒把他放進來,都把他當做小孩兒玩來着。

千戶一聲厲喝,這一場就停止了。

新兵們都放下了弓,去一旁擦汗了。

場上還剩下十多只小麻雀,其他的都死得不能再死了。

幾位士兵前去翻箭翎登記,登記完了就叫人鏟了麻雀弄幹淨。

千戶在一旁說要把這些麻雀烤了吃,這些人都樂開了花。

大皇子翻過圍籬跳了下來,白白胖胖的臉上冒了一頭的汗,林殊趕緊把茶水遞過去。

“那些麻雀可真是多……最要命的是都擠在一堆,老是有別人的箭把本宮的打下去……”大皇子抱怨道。

葉校尉笑了,“大殿下,這就是為什麽要射麻雀啊……”

季太師也含笑看着他。

好一會兒,結果出來了,第一名果然是那位唐石,大家都不意外,自然地起起哄來要他請喝酒。

大皇子沒拿第一,但是他也不失望,畢竟這可是最厲害的弓手部隊選拔,随便被他挑了皇宮安全就值得擔憂了……

接下來是過關的名單,報到最後的時候,那位千戶道,“還有一個,就是那位小孩,很厲害,拿了第五的好成績!”

那位小孩,還能說誰呢?大皇子一聽,得意地揚起了腦袋,被季星河敲了了一個爆栗,這才捂着腦袋收斂了一點。

将士們都十分吃驚,那麽一點大的人,看上去就是花架子,怎麽這麽厲害?這可是專門練習射箭的精銳啊……唐石卻不怎麽吃驚,他在邊上看見那小子射箭時就已經了然了,肅然道,“假以時日,這小子說不定比我還厲害。”

“石頭哥,不會吧,這麽厲害?”一旁的小兵被他的話驚住了,唐石可是他們這一屆新兵裏頭的頭頭啊……

聽見唐石這麽說,剩下的人都收起了那份輕視之心。

距離下一場開始還有休息時間,唐石和幾位弟兄就直接往大皇子這邊走來,想要和他結交。

軍營是絕對的實力至上。

而這邊,林殊看着重新布置的場子,一雙眼睛一眨不眨地,亮得像撒了星子。

她好不容易把視線轉移過來,“督主……”

(ω`)

季星河看着她充滿期待的大眼睛,勾起了一抹溫和的笑意,摸摸她的腦袋,在她渴望的眼神中擡起了一只手,握拳,伸到她面前,語氣溫柔得不可思議,

“扳開,就讓你去。”

作者有話要說: 殊妹:嗷嗷嗷

季總督:嗯?

殊妹:嗷……唔……嗚嗚嗚(┯_┯)

☆、下場

來自季太師的森森惡意……

林殊沉默了一會兒,二話不說直接上手。起初是一只手,她想着自己練了那麽多天不可能掰不開吧?掰手腕還要講公平呢,她就用有力一些的右手去扒拉……奈何他的拳頭和鐵做的一樣,林殊用盡全力都沒有掰開。

她不敢托大了,兩只爪子全扒拉上來,差點就用指甲來扣了,好在她還有一兩分理智在,止住了那蠢蠢欲動的指甲,使出了吃奶的勁兒……

和她的費勁比起來,伸出一只手的季太師就風輕雲淡得多了,挑眉看着她,還心情很好地勾起了嘴角。

這邊林殊掰拳頭掰得吃力,那邊大皇子和唐石他們三兩句就打成了一片。

唐石他們爽快,為一開始的小看道了歉,大皇子本來就不介意,樂呵呵地接受了。

唐石出生于士官之家,不過還是和世家挨不上邊,頂多是比同期的小兵們出生好一些,性格爽朗,和大皇子有幾分相像,跟着他的弟兄們也是耿直小夥子,大皇子和他們挺合拍的,聊聊弓箭、新式武器,很快就混到一起去了。

一旁的葉校尉一開始害怕自己手下的毛頭小子惹怒大皇子,卻見這會兒其樂融融的樣子,倒對大皇子有些刮目相看。

那邊傳來一聲清脆的“呔”!惹得這邊的唐石他們都朝季太師那邊看過去了。

只見那個瘦不拉幾的男孩直接上半身都挂在了男人的手臂上,兩只手抱着男人的拳頭吃力地想要掰開……

林殊全心全意地對付那個拳頭,突然身子一輕,騰空了。

季太師非常惡劣地手臂收了回來,挂在手臂上的小孩兒就直接被吊起來離地了,那小孩兒都懵了。

或許是這畫面太喜感,大皇子他們一愣,都哄堂大笑起來。

林殊發現自己被吊起來了氣得差點頭發都立起來了,一聽這笑聲還得了,整個人都炸了,兩條小腿撲騰着對那個該死的拳頭又抓又咬,口水糊了他一手。

誰知道他手一松,拳頭開了,林殊沒抓穩,直接一屁股摔了下去,疼得她龇牙咧嘴。

笑聲更為響亮了。

林殊氣紅了眼,但是還是記着他的身份不敢發脾氣,爬起來氣鼓鼓地問道,“你松開了……算不算我掰開了?”

“算,當然算。”他也不在意她的無禮,嘴角帶着一抹似有若無的惡劣笑意,慢條斯理地走到一邊拿茶水洗了手。

林殊不敢肯定他是不是在說反話,躊躇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下場的誘惑,一步三回頭地往圍欄那兒走去。

走到那兒了,又提高嗓門問了一句,“太師……我,我去了啊……”

季星河忍不住笑了,沖她點了點頭。林殊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一張小臉馬上笑開了花,三兩下就爬到了圍欄裏頭,全然忘記剛才的欺壓之恥。

場上的哄笑聲還沒散,又見那男孩也下場了,立馬看熱鬧不嫌事大地哄鬧起來。

唐石捅捅大皇子,“不是吧,他才多大啊?”

“比我還大一歲!”

唐石有點不敢相信,“怎麽這麽小一個……”

大皇子趴在圍欄上一臉興奮,比自己下場還激動,“別小看人家,這瘦猴子可厲害了,兄弟我都只能甘拜下風……”

得,這才多久都稱兄道弟了。

唐石一臉郁卒,倒不是不相信大皇子,瞧他的實力就知道這不是瞎話,但是吧,這都是什麽人啊,多大點才……

唐石的小夥伴們表示不信,就連葉校尉也搖了搖頭。

為什麽啊?還不是那男孩手臂看着就瘦弱,連太師的拳頭都掰不開,射箭要求臂力,手上沒力氣,怎麽可能有多厲害?

大皇子輕輕哼了一聲,嘟囔道,“給你們太師的拳頭你們也掰不開啊……”

唐石離他最近,聽到這話,若有所思地朝季星河那邊看了一眼。

那人是這兩位的老師?

第二場很快就開始了,換了一批人,因為考核的新兵很多,所以要分幾批,這一場還是射麻雀。

林殊站在一堆高個子中間,手臂一檔人都看不到了,着實小得可憐。

季星河朝那邊看去,半天才找到她,皺起了眉,低頭問李默,“重華宮監欄裏頭的夥食很差麽?”

李默知道這位沒有待過監欄,便答道,“回督主,重華宮有自己的小廚房,會撥一些吃食給監欄食堂,吃食還是不錯的。”

但是要在主子前頭伺候,不敢吃多,怕身上不爽利,耽誤了伺候主子。

季星河知道這件事,便沒有多問了,沉默下來,盯着遠處那個瘦巴巴的身影。

這一回一開場大夥兒就鬧騰了起來,歡呼聲一波一波地。唐石這邊的小夥子們也不例外,但是沒看一會兒唐石就發現了不一般,瞪大了一雙眼睛。

“你們看那邊!”唐石手指向校場中間。

麻雀翻飛地,一片混亂,大家也看不清啊……

“石頭哥,看啥啊……”

大皇子突然叫起來,“一箭雙雀啊!不是,三只?四只?”

這下子別人也注意到那邊了,仔細看就會發現其實還是很醒目的,因為大家都是一箭一只或者幾箭一只,那個一箭三四只的就特別與衆不同了。

唐石的兄弟們也驚呆了,“不會吧……”

那可是麻雀啊,還有那麽多的幹擾物,偶爾一箭雙雀就已經很難得了,但是射箭那人,卻是次次都是!甚至是三四只串起來!

話說這麽厲害但是好歹速度要慢下來吧,但是人家也沒有慢多少,比別人多花個兩三秒,就多射兩三只!

“我的個乖乖……”唐石驚嘆起來,他自認射術一流,但是這種程度還是做不到的,這需要多好的眼力,多精的準頭才能做到?

“這是哪位神人啊,沒聽說我們這一些新兵裏這麽一號厲害人物啊?”唐石他們郁悶了,難道是同期的人還隐藏了實力?

大皇子咳咳了一聲,昂起了得意洋洋的腦袋,那可是他座下第一勇士不是……

唐石他們轉過頭來看向大皇子。

大皇子點點頭。

“不是吧?他才多大?”

“個頭這麽點大……”

……

驚呆了的衆人都快語無倫次了,但是努力往裏頭看,還真能艱難地找到那個被人擋住了一半的身影,而那逆天的箭,就是從她手裏那把和別人一模一樣的弓上咻咻地射出來的……

“石頭哥,我白學了……”

唐石則目光灼灼地看像大皇子,把他吓了一跳,“你師傅還招徒弟麽?”

“是啊是啊!”見識到這兩位小弟子的厲害,大家都對那位師傅油然而生了一股敬意紛紛湊上來問道。這樣的變态都能教出來,簡直不能用厲害二字來概括了!

一旁的葉校尉收起了驚訝,哼了一聲。

大家這會兒才想起正經的教頭還在這兒,立馬背叛師門不太好啊……

大皇子還是那副得意的表情,“不收的呢。”

這語氣欠揍得很,讓唐石他們恨得牙癢癢。

葉校尉心底的驚濤駭浪還沒有徹底平息,這一手箭術,若稍加培養,說不定能媲美當年的季督主……

季星河看着場內的情況,對那一箭三四只毫不驚訝,坐在一邊淡定地喝茶。

“督主大人!”葉校尉立馬大步從大皇子那邊過來了,“那位男孩也是您的弟子麽?”

季星河知道他要說什麽,點了點頭。

“不知您可有意願讓他加入射聲衛?”葉校尉這話問得有些不好意思,畢竟說白了就是要和別人師傅搶人……

但是北衙禁軍後頭是親軍都尉府,也算是督主手下的,不算挖牆腳吧,怕只怕這位想要留來做私衛……

季星河放下了茶杯,看着場內淡淡道,“不急。”

葉校尉聽到這話,當即心下一喜,“但聽督主安排!”

季星河嗯了一聲算是回應。

葉校尉知道他這是同意了,但是不會很快放人,這當然無礙,總歸是要來他射聲衛的!

來射聲衛是正規參軍,可以的到軍銜的,甚至可以提拔為二千石校尉或者更進一步的将軍!而當私衛,只是督主手下的暗衛之一,賣命的活計并且默默無聞,和射聲衛比起來前途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但是這些大人物若是遇見了好苗子,誰願意無私地送給軍隊?那孩子看上去也不像是什麽有背景的,就算有,估計也扛不過督主……又是一手教導的,留下來賣命再正常不過了,憶起剛才他把拳頭伸過去讓那男孩掰的親昵樣子,看來,這小子很得督主看重。

葉校尉心下走了計較,便專心看起比賽來。

一柱香之後,比賽終了,大家各自回位,計分的士兵又開始拎着麻雀算分了。

除了……好多只麻雀都是串起來的……架個火堆都能撸串了。

☆、麻雀

林殊從圍欄上爬下來,就立馬被唐石和大皇子他們劫了胡。

都說男孩子的友誼奇怪,大皇子他們才認識多久就一副熟的不能再熟的模樣,當然,也虧得大皇子是個爽朗性子,換個心眼小的,能給這班小子治個不敬的大罪。

“林小弟!我叫唐石!”

“我叫張不多,叫我多子就好了!”

“俺大潘!和多子一個村的!”

一大堆小子都湊到她面前介紹自己,林殊被他們的熱情吓了一跳,有些不明所以地撓撓腦袋,局促地回道,“我,我叫林殊,你們叫我小殊好了……”

大皇子笑嘻嘻地,“林小弟啊,想沾別人便宜啊?”

林殊一愣,發現自己這麽說好像真有騙人叫她“小叔”的嫌疑,大家瞧她這樣兒,都笑了起來,林殊嘀咕道,“哪有這麽大的侄兒?”

誰知大家笑得更歡了。

鬧騰了一會兒,林殊才适應過來,沒那麽局促了,都是少年人又不講什麽禮節,一下子就玩到一塊去了。

“林小弟啊,”唐石勾住了她的肩膀,擠擠眉眼,“來,告訴你石頭哥,這一箭三四只的絕技是怎麽練的啊?”

多子和大潘他們都豎起了耳朵,都好奇得很。在他們眼裏,林殊俨然就是一個武林高手,雖然小了點,但是也沒辦法阻擋小年輕們那麽一點點隐隐的崇拜之心,能學上一兩招那還不趕緊地湊上來。

林殊叫他們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射麻雀?”

大潘他們趕緊點頭。

林殊本來沒有意識到這是一件多厲害的事,見他們這麽大的反應,才回過神來,好像……只有她一個人這麽做了?

回憶了一會兒,林殊認真地回答道,“當麻雀幾只将要連成一條線時,瞄準就可以了啊……”

唐石他們直接一噎,什麽叫麻雀連成一條線?瞄準就可以了?麻雀是死的嗎?

“如果平時我也做不到,但是今天場上足足有百來只麻雀,密度十分大,”林殊斟酌了一下詞彙解釋道,“密度大就意味着麻雀的重合度十分高,可能是因為你們射箭時只專注于一只麻雀,角度和對象單一,射擊後的力會被立馬麻雀的身體所抵消,所以才沒辦法一箭三四只。”

見唐石他們面露深思之意,林殊又有些腼腆地補充道,“之所以選用這種方法,是因為我的熟練度沒有其他人高,速度是比別人慢一些的,只有用這種方法來彌補了……”

唐石他們一開始就看出了她的速度問題,沒想到是這一茬,恍然大悟起來。

大潘驚嘆道,“林小弟好聰明的腦瓜子!”

林殊笑了笑,“一點小聰明,上不得臺面……”

倒是大皇子煞有介事地拍了拍林殊的肩膀,目光裏傳達着“不愧是本王座下第一勇士”的贊賞之意。

林殊不藏私,又待人溫和誠懇,唐石和大潘他們都對她很有好感,不一會兒就勾肩搭背了。聽了她的解釋,大家都有些躍躍欲試,一人一把弓,趁着記數時間,去試試林殊說的方法。

林殊也想去,但是往季太師那邊看了一眼,還是搖了搖頭。唐石和大皇子雖然希望她一起,也不為難她,打聲招呼就下場了。

林殊哼哧哼哧地跑到季星河旁邊邀功,“太師,比完了……”

季星河放下手中的茶,看着那小孩兒汗涔涔的腦門上巴不得寫上“求表揚”三個字,若是有個尾巴,估計現在就該搖來搖去了……

他失笑,“結果還沒出來呢。”

林殊小聲地哼了一聲,小短腿坐上他身邊的長凳。

她屁股還沒坐熱呢,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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