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8)
聽到那邊的熊小子們歡呼的聲音,探長了脖子往那邊一瞅,原來是唐石他們琢磨了她的話,按照她剛剛說的去試了,果不其然也得到了不錯的戰果,雖然沒有林殊一串四只的恐怖勁兒,但串個兩只是綽綽有餘的。
大潘他們回過頭來沖她招招手,比了幾個大拇指,林殊看了也樂呵呵地回了一個大大的笑臉,小臉紅撲撲的,高興極了。
“林殊?你教他們的?”葉校尉見了,好奇地問道。
林殊點點頭,“提了兩句,他們自己學會的。”
葉校尉點點頭,那張黑臉也微微有了一絲笑意,心下對她越發滿意起來。不驕不躁,坦率謙遜還友愛同袍,是個弓手的好苗子。莫以為射聲衛不需要合作,孤獨的神弓手才不适合這裏。
終于,場下的記數者們都停下了統計,不一會兒那位管事的千戶就開始報入選名單,
“第一,林殊!”
場上一片嘩然。唐石多子他們并不驚訝,有這種作弊般的神技不奪冠才奇怪。他們親手試了林殊說的方法就知道,要射中兩只容易,三只以上就難了,力總會抵消,更何況誰有這麽逆天的準頭?恐怕就那位林小弟了吧?
林殊聽到了結果,轉過腦袋去看季星河,一雙眼睛亮晶晶的。季星河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她的腦袋,“今晚留下來吃烤麻雀。”
林殊一聽,咧開牙就笑了,燦爛極了,“謝謝太師大人!”
語畢便迫不及待地直接紮進那堆小子圈裏告訴大皇子這個好消息了。
唐石他們一聽,新認識的小夥伴要留下來吃晚飯,也很高興,說要把他們介紹給別的弟兄們,只有大皇子憐憫地看了林殊一眼,把她拉到邊上提點道,“你不知道太師本來就打算留下來吃烤麻雀麽?”
林殊:啥?
別攔我我要跟他拼了!
大皇子還扇風點火道,“啧啧,本來小梳子你可以要求多幾次摸弓的機會嘛,這下子已經板上釘釘了,你就是後悔也沒用了……”
林殊一張小臉晴轉陰轉陣雨,眉毛都耷拉了下來。
這個狀态持續到晚上吃麻雀的時候。
一大堆人在篝火邊上圍了一圈,大皇子還是沒有達成和新認識的哥們兒一塊吃的願望,認命地帶着林殊和季太師他們擠了一圈。吃食上面,就是季星河也不會冒這個險。
麻雀簡單處理了,熱水燙了毛去頭扒幹淨內髒就直接架上去烤了,邊上有碗,放了些鹽和香料,喜歡就自己加。
宮裏的吃□□致,大皇子沒有嘗過這麽粗糙的吃法,林殊也沒吃過這個。
當麻雀烤成金黃色,油脂香味随着“哔啵”聲爆開來,饞得人口水迅速地分泌出來。掌廚的是季太師,除了他這一圈人都沒人會了,看上去最有可能會的葉校尉都老臉一紅,完全幫不上忙。季星河啧了一聲,看着火候翻着麻雀讓它們烤得均勻些,等那金黃色均勻了,就把一邊碗裏的香料撒上去了,孜然香混着肉香一下子就爆開了一股誘惑力十足的味道。
林殊咽了咽口水,這香味比前世的烤串還勾引人!
“咕咕”林殊還以為是自己,卻見大皇子少有地澀然了一下。
果然大家都餓了。
烤得差不多了,季星河最後撒了一把鹽,“好了。”
他拿了幾塊布條分別包好串串的手柄處,伸出手,第一個給了林殊。
林殊看着伸到面前的烤麻雀,受不住蠱惑,伸出手接過了。想着他是第一個給她的,就立馬忘記了剛剛的生氣,忍不住心情好了起來,樂滋滋地一口咬了下去,立馬被燙得“哎呦哎呦”地叫喚起來。
大皇子看着她的樣子,哼了一聲,這點出息,第一個給她就原諒他了?
當然,這其中包含着季太師給了一圈人最後才發給大皇子的怨念,嗯,就連李默都在他前頭。
麻雀肉不多,但好在烤得很有技術性,除去了那股柴柴的口感,外焦裏嫩的,一口咬下去嫩肉裹挾這爆香的油脂擠挾着牙齒,炸裂的口感讓味蕾都來不及反應,好吃得恨不得把自己的舌頭咬掉。
一根串串上串了四只,就連林殊這個鴿子胃都吃了兩串,還是實在吃不下了才不得不停手,捂着肚子羨慕地看着其他幾個大胃王暴飲暴食。
唐石他們聞着香也看過來了,礙着黑面神在,只能望洋興嘆,不敢上來蹭吃的。
末了,大皇子也滿足地癱倒在林殊邊上,打了一個飽嗝,毫無皇室形象。
“唉,太師這手藝,甩禦膳房幾條街啊……”
那邊的季星河喝了一口茶解膩,聽到這話,笑了笑,“也就是處理這些野味有兩下子,其他的,自然比不上禦膳房的師傅。”
“也是。”大皇子嘀咕一聲。
這時候太陽都落山多時了,夜裏春寒料峭,是時候該回宮了。
大皇子以為這一次能賴在外頭過夜,可惜冷酷的太師大人直接把他提溜回馬車了。和葉校尉、唐石他們告了別,一行人就坐上馬車回宮了。
☆、伴讀(捉蟲)
林殊和大皇子都有些依依不舍,季太師瞧着這兩只魂不守舍的樣子,安慰道以後還會再來的。
下車之前,季太師側了側身,在林殊耳邊說道,“過幾日,帶你出去玩。”
林殊捂住了自己的耳朵,看向昏昏欲睡的大皇子,小聲道,“不帶殿下去麽?”
季星河嗯了一聲,“帶他去不合适。”
林殊點點頭,心中雖然疑惑,卻忍不住雀躍起來,對他所說的三日後充滿了期待。
第二日,重華宮裏又重新鬧騰了起來,原來是大皇子的兩位伴讀回來了。
這兩位伴讀是對雙胞胎,長得一模一樣,性子卻是南轅北轍,大的叫尉遲竟,性格很合大皇子的拍,都是跳脫的;小的文文弱弱,叫尉遲琅,是個小故紙堆,滿口之乎者也,分別是尉遲将軍的四公子五公子。
說起來這會兒還是尉遲琅三月裏生了一場大病,本來身體就不好,這一折騰更是去了半條命,拿藥養着養着也拖了一兩月才好起來。本來大皇子複學了這兩位伴讀就要跟着,沒看到二皇子身邊的國公府和禮部尚書的兩位公子天天在上書房陪着麽?但是尉遲琅和尉遲竟是雙胞胎,這一對不願拆開,又也不能叫病氣過到大皇子身上不是?大皇子就只好勉強“空窗”了半個月。
這兩位一來,大皇子又有伴了。
說起來尉遲琅性格和大皇子、自己大哥都有些不同,但三個人卻一直玩得不很好,不存在孤立或者落下下誰的問題,還隐隐有以尉遲琅為首的架勢,這就着實讓人佩服了。
男孩子的友誼很奇怪,像唐石他們,你有實力,讓他們服了,大家都和你好,若是得不到大家的認可,就很難再融入他們的圈子裏了。但是尉遲琅呢?那個病恹恹的身子一碰就能倒似的,又是怎麽讓人服氣呢?
更有甚者,若是在重華宮裏選一個大家打心底裏都敬畏的人,那麽尉遲琅是第一,小仨兒是第二。這裏的敬畏當然是排除了地位這一前提的,不然鐵定是重華宮老大大皇子羅。
小仨兒是重華宮的老人,又很會做人,大家敬他無可厚非,奴才們私底下誰都說三哥好;而尉遲琅呢,奴才們私底下誰敢說他不好,監欄院裏一人一口唾沫星子能淹死人。
兩位伴讀一來,大皇子就不找她陪下棋了,林殊也樂得清閑,趁着這空餘時間練習一下拉弓。若是問為什麽沒人守着也不上箭只呢,其實她也很無奈,她當然想上箭,但是季太師很狡猾地送了弓沒送箭只=。=
倒是監欄裏有人還挺同情她的,為什麽,“失寵”了呗。
“尉遲公子來了,大皇子哪裏還會記得他?”
“尉遲二位公子身份高,又和殿下交情深,這麽一個小小的奴才也想和大殿下玩在一塊兒?”
林殊在監欄外頭的小園子裏練習,就聽到幾個路過的小太監這般說。林殊是空降的,本來大家就對她有那麽一兩絲敵意,她又得大皇子喜歡,輕輕松松做到了別人日夜渴盼的事情,自然招人恨。前頭大皇子對她熱乎,就沒人嚼舌根,這會兒冷下來了,指不定要怎麽嘲諷。
林殊往那兒看了一眼,是和李栓走得比較近的那幾個,還有打醬油的,也頗為贊同地附和着。
一旁吃飽了沒事幹的金兒正蹲着看林殊拉弓,一聽這個直接炸了,“诶诶你們幾個,怎麽說話的,嘴巴放幹淨點!”
“喲,金兒,你還想找這個家夥當對食啊,寒不寒碜?”瘦高個兒取笑道。
“是啊是啊,還沒那啥護都護上了,金兒姐姐,要不要和我們也試試啊?”
林殊練習出了一身的汗,白皙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往那邊一看便認出了領頭那兩個,瘦高個叫小肖子,矮胖墩一個叫小運子。
金兒被他們激得火冒三丈,正欲跳腳罵回去,就見林殊彎下腰撿起了兩根樹枝。
那邊的小運子一看,哈哈大笑起來,“不會吧他想要拿樹枝射我?哈哈哈哈笑死大爺……”
那一聲“我”字還沒有出口,就聽見“嗷”的一聲慘叫,小運子捂着腦門往後退了兩步,其他人還沒反應過來,就又聽得一聲“嗷”瘦高個小肖子也被打中了額頭,或許是沒有小運字那麽敦實的緣故,加上沒站穩,直接一屁股摔下去了。
林殊哼了一聲,朝圍觀的小太監們看了一眼,“也想試試?”
她這一句話氣勢十足,學着季星河訓人的樣子,看熱鬧的立馬就散了。小運子爬起來還想再罵。林殊拉開了弓,空彈了一下,那小運子沒看清以為還有樹枝,連忙把腦袋用手護起來。等察覺到不痛的時候,金兒那銀鈴一般的笑聲就傳過來了,小運子意識到發生了什麽,又氣又臊,拉着愣在一邊的胖子小肖子落荒而逃。
金兒笑得肚子疼,“哎呦哎呦”地叫喚起來。
林殊倒是不氣他們酸她,但是罵上金兒了就不能忍了。這會兒見她笑得那麽誇張,有些莫名其妙,有那麽好笑麽?
金兒笑夠了,就一蹦一跳地上前來拍拍林殊的肩膀,“小梳子啊,沒想到你還有這麽帥的時候!不管你那個對食是誰,我,金兒,決定再次把你納入對食備選的行列!”
林殊一臉懵逼,聽明白她的意思了差點給這位姑奶奶跪了……她真的沒有對食啊,這位姑奶奶是要和那位不存在的情敵鬥一鬥麽?
“姑娘為何不等年紀滿了放出宮去,再找個如意郎君?”
少年清潤的聲音如同流水淙淙,林殊和金兒沒想到還有人在,都吃驚得往聲音來源處看去。
金兒一愣,到底是小姑娘家家,不好意思在生人面前談論嫁娶之事,嘀咕了一句,“出宮了就是老姑娘了誰要啊……”
那少年耳尖地聽到了這一句,忍不住笑出了聲,“姑娘這般佳人,又如此風趣,想必追求的大有人在,哪裏會沒人要呢?”
金兒被誇得臉皮一紅,趕緊躲在了林殊後頭。
林殊也意識到這位少年雖然談吐優雅,說的話卻實在孟浪了一些,作為金兒的閨蜜(單方面認為)怎麽能不幫忙呢?
于是也上前一步,以一種保護者的姿态,用瘦不拉幾的小身子将金兒護在了身後,“請問這位公子是……”
那木輪椅上的少年目光不動聲色地從金兒和林殊身上掃過,末了,不答反問道,“想必這位就是林殊小兄弟了吧?”
林殊一怔,“公子是……”
那少年笑道,“在下尉遲琅,還未及冠,沒有表字,林小兄弟若是不嫌棄,便叫在下一聲琅兄吧。”
尉遲琅?
林殊和金兒都吃了一驚,竟然是他?重華宮不認識尉遲琅的寥寥無幾,但是誰讓林殊和金兒都是新來的,不認識是自然的。
林殊和金兒當即要行禮,便被尉遲琅叫住了,“唉,若是知道告訴你們便要被如此生疏對待,還不如一開始就匿了名姓……”
話還沒說完他便輕輕咳了起來,“林小兄弟和這位姑娘若是不嫌棄在下這半個廢人,便推着在下游一游重華宮可好?”
林殊不好推辭,只好帶着有些忐忑地金兒往尉遲琅那邊走去了。
金兒是個跳脫的,但是遇見主子比誰慫得都快,耷拉着眉眼跟在林殊後面。
林殊推着那輪椅,本以為會很重的,誰知這位身體輕的可怕,心下就對這少年有了幾分同情,便主動搭起話來,“尉遲公子要去哪兒?”
“林殊小弟,再叫在下公子,在下可真要怄死了。”他打趣着說道。
和一個小太監稱兄道弟?林殊心下疑惑,但見他态度有些強硬,再推辭就有些不知好歹了,張口便叫道“琅兄。”
金兒在後面扯了一下林殊的衣擺,卻叫這尉遲琅發現了,把手握拳放在唇邊咳了兩聲,“還沒有請問這位姑娘的芳名……”
林殊知道金兒的個性,想着幫她答了,“叫……”
“叫金兒!”沒想到這妮子膽子肥了起了,直接脆生生地答道。
“金兒……孟冬菊出,燦若金照。的确是個和姑娘本人一般燦爛和煦的名字……”他含笑道。
金兒驚呆了,心說有文化的人就是不一樣,一個充滿了銅臭味的名字都能給他诹出分詩意來。但是她這名字就是那個黃白之物的金啊……呸呸呸,什麽黃白之物她怎麽也被帶得文绉绉起來了……
“金兒姑娘如此佳人,不如也和林小兄弟一樣叫在下一聲琅兄?”
金兒下意識地瞧了瞧林殊,林殊無奈地點了點頭,她才開口道,“琅琅,琅兄……”
金兒覺得自己是瘋了,竟然叫了主子兄長?
作者有話要說: 金兒冷笑:琅兄?狼兄還差不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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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菌出于種種個人原因,只能把更新進度放慢了。。。。本來說好的十號可能要改成今天了,也就是說明天是沒有更新的,後天才有,以後都是隔日更,若是有榜會跟一段時間日更,總體上是隔日更。
謝謝休也小天使的陪伴,很感謝得到你的喜歡!還有留言的亂碼(看不懂是啥)小天使和晏小魚幹小天使的留言 鞠躬!還有基友和閨蜜。。雖然這本書寫得不好,但是我會加油噠(づ ̄3 ̄)づ╭?~
☆、金兒
尉遲琅雖然瘦弱,皮相卻是極好的,氣質又十分可親,很容易讓人放下心防。不過是聊多了一會兒,林殊便覺得有些不對勁,自認為沒有他那麽精明,便一路上少言少語,問答皆用“嗯啊”之類的詞語敷衍。
但是金兒就不一樣了,三兩句話就卸下了心防,已經把自己的祖宗十八代都交代得清清楚楚了,這下子換林殊在後頭扯金兒的衣擺了,不一會兒就接到了金兒的好幾對大白眼,又怕引起尉遲琅的注意,只好悻悻作罷。
說是轉一轉,其實都走了好一會兒了,終于在前殿大院裏遠遠看見了朝這邊來的大皇子,林殊這才松了一口氣。
“金兒哥哥是天香樓的掌廚?”尉遲琅依舊和金兒相談甚歡,“這天香樓在下有幸去過兩次,味道着實不錯,金兒姑娘可擅長廚藝?”
金兒驕傲地一昂腦袋,“當然!不過擅長的是糕點不是大菜,琅大哥要是不嫌棄,下次金兒便做一盒送給大哥!”
尉遲琅失笑。
林殊也有些訝異,這麽說每次她吃的都是金兒自己做的了?味道的确不錯,細膩極了,就是甜得齁人,吃完不知要喝多少杯水……
“阿琅!”大皇子急忙跑過來,他身後跟着一個一身棗色衣袍的少年,想來便是是尉遲竟了。
林和金兒趕緊行禮。
“阿琅你可是吓我一跳,與大殿下不過是玩了會兒射覆,人就不見了!”尉遲竟與尉遲琅生得極像,不過尉遲竟可要圓潤健壯多了,一身棗紅袍,不過是十四五歲的年齡,都讓人不由得想到英武之類的詞語。
“不過是你與大殿下入神了罷了,”尉遲琅眉眼帶笑,“我可是提醒過你們了,大殿下還應了一聲,就不許我嫌悶出去逛逛麽?”
大皇子這會兒才想起來似乎尉遲琅真的說過,不過是自己與尉遲竟玩得太起勁了罷了,于是有些歉意道,“咱們回去玩雙陸吧?”
尉遲琅聰明是大家公認的,只要是棋類游戲,就只有被他完虐一種可能,大家都不願意和他玩雙陸,可見大皇子是做出了很大的犧牲的。
尉遲琅笑而不語。
大皇子撓撓腦袋,看到林殊,眼前一亮,趕緊把她拉過來,“這個,就是本宮說的本宮座下第一勇士!”
尉遲竟不爽了,瞪了一眼林殊,咳了一聲,大皇子才意識過來自己在“前座下第一勇士”面前把自己的心聲說出來了,不禁有些澀然,連忙改口,“就是那個很厲害的神弓手!”
林殊:……
原來在她不知道的時候,自己的老底就被人洩了出去,還添油加醋了……
尉遲琅笑了,“方才認識了林小弟,的确是個勤奮而又有天賦的弓手,阿竟,你可要好好學學,去年二叔贈你的那把寶劍都落灰了吧?”
尉遲竟和大皇子一個性子,貪玩,一向認為練劍是耍花架子,最愛的是那把仿關公的大刀,但是聽他這話,只是鼻孔朝天得哼了一聲,沒有反駁他。
“這瘦小子真會射箭?怕是弓都拉不開吧?”他有些輕蔑地看了林殊的小身板一眼,下意識地挺起了男子漢健壯的胸膛。
“這話就不對了,阿竟你的箭術連我都比不過!”大皇子笑嘻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至于小梳子呢,本宮都不敢和他比,阿竟你就省省吧。”
林殊無奈道,“大殿下謬贊了,小殊不過是箭術爾爾之輩罷了……”
又寒暄了一會兒,衆人便告辭了,臨走時,裝作自己不存在金兒突然冒出了個腦袋,往那尉遲琅手裏塞了個東西,又低聲說了兩句,這才跑開,尉遲琅也是一愣,旋即笑着應了。
林殊被她的舉動吓了一跳,來不及阻止了,只好在大皇子他們走後趕緊把她拉到牆角,“你拿了什麽東西給他!私相授受是要浸豬籠的……”
金兒瞧她那樣兒,笑出了聲,“還私相授受,吃醋了?”
林殊:姑奶奶別鬧了講正事!
“不過是讓他捎個東西回去給哥哥罷了,緊張個什麽勁兒?我還不是瞧着讓李栓帶還要被他扣走幾塊碎銀子去,想着這位尉遲公子脾氣那麽好的人兒,便讓他捎個東西去豈不好?”
林殊這才松了一口氣,金兒瞧她那小樣兒,笑将起來,“喲,以為我要攀将軍府的高枝不成?他怎麽着也是個将軍府大公子,我這小宮女又是商戶出身,勉勉強強給他作妾都嫌身份低了,況且瞧那瘦弱樣兒,姑娘我一巴掌都能把他拍吐血了,哪敢攀他啊?還不如就和我這林哥哥好好的在宮裏做一對鴛鴦……”
林殊一聽這話便覺喜憂參半,搖搖頭,随這妮子去了。
只是這一閑下來,就忍不住打聽這位尉遲大公子。問了小餅子小雙子他們,全是一面倒的好評,什麽對下人和氣啦什麽從不擺架子,學識淵博,樂于助人……簡直可以給他頒一個五好少年的獎。就連那最最小肚雞腸的李栓都對他敬愛有加,一誇起來就停不下來了,弄不好的還以為他在誇自己老子呢。
林殊越聽越覺得不對勁啊,一到晚上,便早早回到監欄,等着小仨兒。
小仨兒最近忙得很,不到晚上都不在重華宮露面了,問他領的那班子人,人家還翻了林殊一個白眼,“三哥一直不值班啊!”
知道小仨兒是東廠的人之後,林殊也對這不奇怪了,東緝事廠畢竟是特務機構,情報司一類的,小仨兒若是天天在重華宮幹活才叫人奇怪了。
等到快熄燈了,小仨兒才姍姍來遲。醒着的人不多了,都小聲地和他打招呼,小仨兒走到自己的鋪蓋邊上,就看到林殊裹在被子裏,只露出一雙圓溜溜濕漉漉的眼睛看着他,像是一只剛出生的小奶狗,小仨兒一愣,突然好像明白了為何督主大人對這位格外不同一些……
“林哥哥有事兒?”
“和你打聽個人。”林殊和小仨兒處的時間久了,說話也不如之前拘謹了。
小仨兒在一旁脫靴,“何人?”
“尉遲琅。”
話音一落,小仨兒就詫異地看了林殊一眼,想到督主叮囑的話,猶豫了一會兒,這才緩緩開口,“覺得這人怎樣?”
林殊答道,“雖好,但是覺得不太對勁。”
小仨兒笑了笑,“直覺麽?和個小姑娘似的,不過,你倒是說對了。”
林殊眼睛一亮,知道自己要聽到真正的答案了。
小仨兒卻沒有直說,而是講了一個故事,
“大皇子小時候是住在汀蘭宮,和娘娘在一塊。尉遲家的兩位公子是從大皇子六歲啓蒙,就跟在大皇子身邊了。尉遲大公子那時候就已經有了腿疾,他養了一只貓叫可兒,是外域進貢的品種,通體雪白,只一雙眼睛是琥珀色的,着實可愛。尉遲大公子很寶貝這只貓兒,從不讓人碰的。宮裏小宮女也喜歡它,一日趁尉遲大公子不在,喂了這貓兒一把小魚幹,叫尉遲大公子發現了,當即就把這宮女杖斃了。又要來藥給貓兒催吐,貓兒不肯,尉遲大公子就沒有再說什麽了,大家以為這樣就算了。第二日就見大公子去了藏書閣,再回來,就被人看見那貓兒死在了藏書閣樓下。”
林殊聽得奇怪,出聲問道,“那貓兒,是怎麽死的?”
“自然是摔死了。貓兒身子軟,但是藏書閣有三層加一個閣樓,大公子就是在閣樓上一次次把貓兒摔下去的,聽人說在地上還有一口氣,又被太監抱上去給大公子,再摔。”小仨兒頓了一下,“那貓兒一出生就養在尉遲大公子身邊,大公子把她伺候得好好的,就是地都沒下過幾回,連逃跑都不會了。”
“知道這事兒的人不多了,雖然現在尉遲大公子的名聲那樣好,但是你能相信一個小時候就做出這種事來的人能……”
作者有話要說: ??ヽ(°▽°)ノ?最大鬼畜粗場
☆、糕點
林殊默然了,想到尉遲琅那溫和的笑,就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
小仨兒問道,“林哥哥可是撞見他了?”
“今日在園子裏碰見了。”
“不用多慮,尉遲大公子是什麽人物,咱們就是一小奴才,還能招惹到他不成?”
林殊點點頭,百感交集地睡下了,把自己裹成了一個球,糾結無比:是啊,她沒招惹到,但是看樣子以後交道也不會少打;金兒呢,直接和人成了好朋友,還以為他是陽光綠色無公害産品,那興奮樣兒,就差沒一口吃掉了……
林殊尋思着要找個機會和金兒說叨說叨,但是她那個性要是聽到了這件事,肯定藏不住話,叫那尉遲大公子發現了就實在不妙。
第二日林殊一大早準備去找金兒,卻被秋風姑姑截了胡。
秋風姑姑問道,“小梳子今早可有閑?”
林殊想說要去看金兒,但是還是止住了自己的嘴欠,回答道,“姑姑可有事要小梳子幫忙?”
秋風姑姑笑了笑,“自然,聽聞小梳子之前是在三少爺那兒當書童的,想必也是識文斷字,幫忙看個賬本可好?”
林殊不好推辭,只好應下。
好在小太監們經常被人指使着幹這幹那,被人叫走也不奇怪,只是遠遠站在大殿門口教訓小太監的李栓往這邊看了幾眼。
“說起來,你可別笑話姑姑我,雖然跟在貴妃娘娘身邊那麽久了,但是還是沒學會半點貴妃娘娘的文墨氣來,只是少許認得幾個字罷了,這不,一點兒小事也要小梳子你幫忙……”
“哪裏哪裏,幫姑姑的忙才是林殊的福氣呢!”林殊嘴上這麽說,心中卻有些無奈,汀蘭宮的大宮女不識字這事兒誰會信啊……
秋風帶着林殊到了重華宮的賬房,現在時辰還早,沒人來這裏值班,好在這秋風姑姑又鑰匙,搖兩下就開了。
林殊跟着進來。
這裏頭堆了幾個架子的簿子,全是之前重華宮的收支賬本,秋風直接在最近的書架上抽出幾本簿子,放在了桌子上,翻了幾頁,示意林殊去看。
這一本是這一個月的收支,林殊看得很仔細,一邊看還一邊給秋風念了出來,“錦菱如意披帛拾匹、金絲織緞貳拾匹……九蟠龍瑪瑙盤伍對、雙蓮瓶柒只、嬰戲如意盤肆只……”
秋風輕聲道,“好了,可有發現什麽?”
林殊停了下來,答道,“沒,沒有啊……”
“這個,的确難發現。”秋風點了點那上面的數字,“這是上次娘娘送來的東西,娘娘講究吉利數,一概都是陸陸玖玖地賞賜,又是柒又是肆的,你說這是怎麽回事呢?”
林殊吃了一驚,低頭去查看,的确這一頁大多都湊不齊這個數,就是湊齊了的,都是一些金貴極了描龍畫鳳的東西。
“娘娘派我下來,就是怕有人趁着大皇子年幼身邊沒人,随便糊弄他,沒想到,還真有這般吃了熊心豹子膽的家夥。”
大皇子身邊原來是有乳母和嬷嬷的,只是這乳母做了錯事,被處理掉了,而那剩下的白嬷嬷這兩年也不管事了,重華宮就都交給了李全。那李全以前也是汀蘭宮的,人品能力都不錯,娘娘有定時詢問,想來應該井井有條才是,誰知秋風一來便發現了這樣的事,着實讓人氣憤。
林殊看着那份賬單,心中很快就有了結論,應該是李栓所為,之前他就幹過倒賣的事兒,很有可能是他。至于秋風姑姑為什麽來找她心中也有了底,直截了當地問道“姑姑想要林殊做什麽?林殊量力而行。”
秋風沒想到她這麽直白,一瞬間便想起了娘娘家的那位三公子,說話倒是像得很,又加了一個“量力而行”,分明是知道沒法推脫,只好先降低她的期待,于是便笑道,“不是什麽難事,只是姑姑我初來重華宮,手下沒有信得過的人,只好麻煩小梳子你了。可記得那個張紮?”
就是那個意圖訛小雙子的那位?林殊點點頭。
“他現在在掖庭,姑姑被人盯得緊,不方便出去,可否替姑姑走一趟?”秋風從袖間摸出一封信,“記住,先去一趟汀蘭宮找孫領事,将信交給他,然後再去掖庭找張紮,問的話都在第二封信裏,可記住了?”
林殊點點頭,将信放進內襯裏就打算走,卻被秋風拉住了,“後日再去。”
林殊明白她的擔心,點了點頭。
看到秋風如此謹慎的樣子,林殊就猜到秋風肯定知道這件事是李栓幹的。但是沒法,雖然秋風是高高在上的汀蘭宮有品級的大宮女,但是這是重華宮是李全李栓父子的地盤,底下盤根錯節的,不是一句話就能撼動的,最重要的是--秋風再厲害,也只是個奴婢,不是主子。
秋風選她是很明智的,第一,知根知底絕對可信,第二,可以跟着大皇子出重華宮而不用被人跟蹤。
林殊跟着秋風繞了一個大圈子才告退,直接去了小廚房。
正好是吃早膳的時候,小廚房每天都是半夜裏就起來做吃食,這一會兒上桌了才歇停下來。林殊腦袋一冒,那廚娘就習以為常地叫道,“金丫頭,有人找!”
金兒“诶诶”了一聲,在裏頭叫道,“小梳子快進來!”
林殊來得多但是第一次進小廚房裏頭,平日裏都是金兒端着吃食出來和林殊找地方唠嗑的,有些奇怪,但是還是走了進去,一進去便被一股甜香給吸引住了,屁颠屁颠地跑過去“金兒,早膳不是做好了嗎?”
金兒在臺子上忙活着,一邊處理食材一邊回答道,“啊,這個啊,那個尉遲大公子不是幫我送了東西麽,我和他講好了他送了我就給他做點心吃……”
你們什麽時候說好的,她怎麽不知道?難道這兩個人又見了一次面?
“金兒啊,我和你講件事,那個……”
“別想了糖蒸酥酪、翡翠蝦餃、如意栗粉糕、蓮心薄荷甜湯等等等等,全是尉遲大公子的,你想都別想!”金兒沖她做了個鬼臉,“一邊去一邊去,甜湯要起鍋了……”
“金兒,這件事很重要,你不知道那個尉遲大公子他……”
“金兒!”如同昆山玉碎般優美的嗓音在身後響起。
林殊:仿佛時間被靜止。
金兒驚喜地回過頭,“尉遲大哥這麽早就過來了?”說着便放下了甜湯,不小心用了點力,燙人的湯汁沾到了手上,讓她“哎呦”了一聲。
尉遲琅見狀,自己推着輪椅過來了,有些急切的問道,“可是傷着了?”
金兒雖然疼,還是搖了搖頭,直接在水缸裏舀了點水沖沖。
尉遲琅無奈道,“金兒姑娘這般可不好。”說着他便在木質輪椅邊上的挂袋上找了找,拿出了個瓷瓶,“帶了藥,擦擦可好?”
金兒見自己手臂上燙出了又紅又痛的兩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