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9)
,沒有拒絕,“謝謝尉遲大哥了,藥我自己……”
尉遲琅已經把那玉白的手拉了過來,“這藥要看劑量的,不才學過幾天岐黃之術,怕金兒姑娘抹不好,只好冒犯了。”
金兒趕緊道,“不冒犯不冒犯!”
尉遲琅塗得很認真,蒼白的手指在那塊地方把涼涼的藥膏抹開,十分舒服,見他這般認真的樣子,有點羞愧自己剛剛有那麽一瞬間誤會他了。
而在一旁的林殊卻是看得一清二楚,那尉遲琅的手指很溫柔地劃着圈,指尖不時地磨過那玉白的皮膚,眸子垂下似乎十分認真,只是,卻有一種說不出的意味。
“好了。”他把手指收了回來,帶着笑道,卻瞥了林殊一眼,讓林殊瞬間如墜冰窖,直到那視線移開。林殊才覺得自己的身體回暖了。
“吶,金兒的甜品做好了!”金兒收回手就轉過去擺盤了,不一會兒就把食物裝好盤了。
不得不說金兒雖然缺心眼但是的确心靈手巧,看上去那叫一個色香味俱全,“尉遲大哥吃了早食沒?”
尉遲琅笑道,“就在這兒吃吧,金兒姑娘要是不嫌棄,咱們一起吃?”
金兒沒想到他這麽不拘小節,也開心了,找了一張桌子,喊林殊幫忙搬過來,就直接擺盤上桌了。
“大家一起吃吧。”
林殊也餓了,就坐了下來,剛拿起筷子,就被金兒用打了手,金兒瞪了她一眼,眼睛往邊上挪挪,“吶,你吃那個!”
林殊看着白面饅頭,可憐兮兮地轉過頭看着金兒,金兒完全不理她,忙着布菜。
林殊只好聞着甜香,聽着金兒一道菜一道菜地介紹,啃她的大饅頭。
尉遲琅覺得有些好笑,指指林殊,問道,“這樣不好吧?”
金兒滿不在乎,一臉理所當然,“這是專門做給你吃的啊……”
尉遲琅忍不住一笑,“金兒……”
“無礙的,我家那口子,天天吃我做的,沒必要可憐他啦……” 金兒說着還拍拍林殊的肩膀。
我家那口子
家那口子
那口子
口子
子
林殊只覺得肩上一沉,松軟的大饅頭都變得硬得跟石頭似的了,特別是頭頂那冷冰冰的眼神,讓她忍不住頭皮發麻,她想起了那只貓,那個被杖斃的女婢,忍不住在心裏流下了悲傷的淚水。
作者有話要說: 殊妹:金兒我待你不薄,你為何要害我T。T
金兒:黑人問號臉
前面季太師的話修改了一下,三天後帶她出去改成過幾天orz
☆、醒悟
林殊就知道這個尉遲琅不是什麽好人,吃一頓飯就暴露得徹徹底底,偏生她卻沒有機會揭穿他,只好拐彎抹角地和金兒說,金兒完全沒有意識道這件事情的嚴重性,照樣和尉遲琅說說笑笑處得好得不得了。
林殊氣憤地想,那她就等着給金兒收屍好了!
下午照常随大皇子一起去演武場,就見大皇子身邊一坐一站兩個長相十分相似的人,特別是那尉遲琅,笑得格外溫和。
真是在哪都能碰到他!
今日下午演武場熱鬧了許多,不光大皇子那撥人,還有二皇子那堆,全部到了,或許是春光格外明媚,讓人忍不住出來活動活動筋骨。
演武場有不同的院子,射術、拳術、劍術等等,皇子們進的是內院,外院是隔開的,一般王侯貴族有诏令也能來,宮中有品級的護衛就在邊上訓練。外院是熱鬧,但是同樣也有一堆煩心事,皇子們待在內院就不用與他們虛與委蛇,圖個清靜。
二皇子今天穿了一身黑色麟爪袍,一張臉還有一些嬰兒肥未褪,長得清秀極了,想必再過兩年就是一個翩翩少年郎,美中不足的是他總是板着一張臉,大皇子總是笑他是棺材臉。
他身邊跟着的是貼身侍衛張羅和兩位伴讀,國公府二公子郭修文和禮部尚書嫡次子楊靖。兩方互相見了禮,便各自去院子裏了。
大皇子和尉遲兄弟都往隔壁劍苑去了,林殊一個人拉弓拉得沒意思,又怕遇見二皇子那些主子,不好對付,也跟了過去。大皇子見她過來,笑着對林殊道,“來得正好,看看阿竟怎麽耍大刀!”
尉遲琅也笑道,“來這邊坐,一起看會兒熱鬧。”
林殊坐下了,卻不動聲色地往大皇子那兒挪了挪。
尉遲琅見了,只是笑笑,不再言語。
主子們在,她一個小太監按理說是不能坐的,不過平日大皇子是個不拘禮的,也就沒在乎這麽多。
那尉遲竟不知道從哪裏拿出一把彎月大刀,刀尖冷銳的光芒在日光下顯得有些森冷。
大皇子笑道,“見過血的刀就是不一樣。”
“那是!”尉遲竟得意地挑眉,直接把刀一橫,挑、轉、刺、割,轉瞬間就耍了一套刀法,只聽得刀刃劃開空氣的呼嘯聲,刀光淩淩間,那尉遲竟游刃有餘,少年的身軀,有一種說不出的飒踏英氣。
“舍弟自幼經受父親教導,也随父親上過戰場,”尉遲琅在一旁輕聲道,“這把刀是飲過血的,故而煞氣十足。”
林殊聽到這個,有些驚訝,目光從苑中飒踏的身影轉到尉遲琅身上,這尉遲竟滿打滿算不過是十五歲不到,就已經上過戰場了?
“尉遲大将軍也是十三歲上的戰場,第一次就帶回了好幾個敵軍的首級,阿竟自然不不能遜其父威名,”大皇子道,眼中充滿了向往。
“出息。”身後有人冷哼,大皇子一轉頭,就看到了自家欠揍弟弟,一瞬間毛都炸了,“為國殺敵怎麽沒出息了?”
二皇子冷笑,“堂堂一國皇子,不做萬人敵,卻成天想着做百人敵,很有出息?”
大皇子想要回敬過去,卻找不到話來,只好哼了一聲,不理會他了。
尉遲竟耍完最後一招,收刀,放回武器架上。在一排排細長的劍中,那把彎月大刀非常醒目顯眼,恐怕也只有這位才會用這把如此彪悍的大刀了吧。
尉遲竟朝這邊走來,行過禮後,就直接鼻孔朝天地看向林殊,
林殊趕緊拍上馬屁,“尉遲公子神勇非常,有大将之風!”
這位才心滿意足地坐下來擦汗。 二皇子他們這會兒已經離開了,大皇子還是有點悶悶不樂,尉遲琅笑道,“大殿下可是覺得二殿下的話有道理?”
大皇子猶豫了一會兒點點頭。
尉遲琅語氣一貫很溫柔,但是話卻不是什麽好話,“百人敵有阿竟就夠了。”
大皇子不做聲了,氣氛突然壓抑了起來,四人都沒有說話。林殊于是先告退了,說是要找張羅請教一二,大皇子點點頭讓她去了。
林殊知道這三人是有事相商,她畢竟只是個過客,摻和過多了的确不好。
到了射苑,只有張羅在,林殊打過招呼就從武器架上挑了一個比先前的弓略重一些的,張羅見了連忙制止,“林殊,那個太重了,容易拉傷手臂。”
林殊笑笑,拉開了給他比劃一下,表示自己還是很輕松的。張羅吃驚地張大了嘴,好一會兒才豎起了一個大拇指,“不愧是督主的親傳弟子!”
林殊搖搖頭,“哪裏是親傳弟子?我要拜師太師都嫌棄呢,只是指點一二罷了,算不上……”
“嗨!你見過有哪幾個人太師願意教的?只要他開口指點你了,這個親傳弟子名頭就跑不掉了!”張羅笑道,“你這小子,真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督主那箭術,咱們大慶是獨一份!”
林殊也笑笑回過去了,在心裏,她可是不信張羅的話,那時候她都給他跪下要磕頭行拜師禮了,他都能說不收,她心中可記着這茬呢……說起來,她來重華宮快一個半月了,竟然這麽快就和太師關系那麽好了麽?原來他還是那麽可怕的人,現在反而有些親切了,就好像……真的是師長一般。
這一切,都是從那把弓開始的。
“說起來,你這小子既然是督主的弟子,督主的生辰禮物可準備好了?”張羅随口問道。
“生辰?”
“這月的下九便是了,怎麽,不知道?”張羅這才回過味來,“也是,我還是看我家主子忙着搜羅物件才知道這件事的,大殿下想必已經準備好了。”
林殊放下了弓,他要過生日了?
“天地君親師,可不要做不孝不敬之輩啊!”
“我知道了,回去就準備!”
“咱們當奴才的沒有什麽錢,送督主就送個心意吧,人也不納罕什麽!”
林殊也是這般想的,點點頭,“我回去琢磨琢磨。”
大皇子他們直到日落時分才走回來,一行人說說笑笑,又恢複了原先的樣子,倒叫林殊松了一口氣。
她挺喜歡大皇子這個主子的,他不拘禮節,性格爽朗大方,沒有什麽心計,單純好懂,和這種人待在一塊十分舒服,林殊打心底裏喜歡,自然不希望看到他愁眉苦臉的樣子。
但同時,她待在三公子身邊是聽過三公子不少話的,他畢竟不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孩子,而是一國皇子,他被保護得太好了,但他不能不長大的,他最終還是要成為像他父輩那樣的人,那才是他應該做的,也是不得不做的。
“百人敵有阿竟就夠了。” 這句話在大皇子的心中回蕩,他有些迷茫,男兒保家衛國難道難道不好麽?但是尉遲琅說了,他有更高的價值,不應該浪費在殺敵上,像是一個普通将士那樣四死去。
那是阿竟該做的事,拼殺戰場,一往無前,直到流幹最後一滴血,再馬革裹屍,那是尉遲家男兒的最高榮耀。
但是他不同,他姓祁,血裏流着□□的期盼,他要做的,是拼出一個太平盛世,這是再多個尉遲家都做不到的事。
所以,他不用成為百人敵。
可是當皇帝這種事,從來都是祁子敬的事啊……就算再多人在他耳邊念叨他要當太子,他才是真正的天潢貴胄,他心裏一直知道,那個人不會是他。他不想,也從未為此努力過,甚至外家出事了他心底還有那麽一絲淡淡的僥幸,因為他解放了,終于沒人念叨他要看齊那個高高在上的位置了……
而萬人敵是……
将帥,甚至不是尉遲大将軍那樣的将帥,而是之前那位那樣的……威望、手段、智計缺一不可 ,那才是真正的萬人敵!
劍之所向,鐵騎所往;刀之所指,所向披靡!
少年的目光突然亮得亮得驚人。
☆、木雕
“林殊、林殊?”
“啊?”林殊這才回過神來,她在想送個什麽東西給太師好,思來想去沒個結果,反而入了神去。
卻見小雙兒站在那邊一臉揶揄地看着她,“想金兒姐姐呢?喏,後院又有一個叫琳兒的姐姐來找你了,小心着些,別叫金兒妹妹看見了!”
言畢還沖林殊擠擠眼,宮裏的小孩子懂得多,還特別八卦,林殊總算是見識到了,她無奈地放下掃把,往前頭走去了。
一旁聽了一耳朵的太監們都有些豔羨,這些如花似玉的小宮女,運氣好還能撈個主子當當,就是等到放出去了,願意娶的還是大有人在,不是被逼的誰願意跟着他們太監?倒是這個小梳子,才來多久,連小廚房最漂亮的金兒姑娘都勾到手了,這不,又有佳人來找,聽說還是後院司花的小宮女,人長得白白嫩嫩好看得緊,就是不愛說話,能不讓人羨慕麽?
“羨慕有什麽用?你有人長得那麽标志麽?”
這話一出,聚在一起八卦的人都散了散了……
不就是長得好麽?瞧那細皮嫩肉的樣子,仔細被哪位爺要過去當了兔兒爺! 小運子看着遠去的背影,暗暗地“呸”了一聲。
卻說林殊那邊,轉個彎便看到了站在月亮門邊上的蘭衣少女。
“你是……”蘭衣少女生得很白,更襯得烏發黑瞳,分外引人注目,林殊确定自己不認識這人,這麽漂亮的姑娘,她不可能沒印象啊……
“我叫琳兒,這是家裏來的點心,特意托我帶給你的。”琳兒将手中的食盒伸過去,一張漂亮的臉上沒有什麽表情,說出來的話也和她的人一樣,有一種冰雪般的質感,硬邦邦的。
“那你……”
“吃完再來找我給我錢吧。”她說完這話便頭也不回地走了,留下一股淡淡的茉莉香。
林殊被她這一通弄得莫名奇妙,掀開食盒開了一角,便趕緊把食盒蓋上了,繞了一條遠路,回到監欄,見裏面沒人,這才舒了一口氣。
那裏頭裝得是林府張嬷嬷最擅長的桃花酥,這個造型只有林府有,外人都不曾吃過,林殊在林府最愛吃的就是這個。那琳兒也是林府的人麽?她怎麽沒見過她?果然,狡兔三窟,三公子怎麽會任由督主處理幹淨自己安排的人?
林殊打開食盒,在側面摸了摸,果然看到了一個小凸起,扳開,卻是一封信。
把食盒放好,趁着沒人,打開信看了起來。
信是三少爺寫的,還是那一□□爬字,和他清清俊俊的形象大相庭徑。信上倒是沒有什麽要緊事,就是問問林殊的近況,信裏提到了練箭之事,想必公子已經知道了,并且不反對她學,只是要她不要忘了季督主的身份,謹言慎行,畢竟若是惹惱了督主,之前的種種不敬就是致死的罪名。
林殊看到這裏,忍不住檢讨起了自己之前的行為,的确可以治一百個大不敬啊……盡管知道三公子的話是對的,但是她卻起不了生疏的心意,或許是那股親近之感……
信的結尾還提醒她,不要忘了抄《辭海》。
林殊這才想起這一茬,啊,她的生活都被值班和練習箭術填滿了,只有剛來那幾天還記得抄寫,所以,她至少欠了一個月的《辭海》啊……
不想抄書歸不想,但是信總要回的,一來重華宮,事情就接踵而至,那時不覺,現在不覺,但是還是很想念三公子的,她坐到床邊的小幾上,沾了點墨,鋪開一張有點糙的紙,認認真真地一筆一劃地寫起來。這桌子和筆墨還是小仨兒的,這在宮中不算稀罕物,大家拿來記賭博的賬的。
表達了自己對三公子的想念之情後,她簡單交代了一下自己的狀況,又将練箭之苦大書特書,以表示抄書進度變慢是情有可原的,并且深切表達了自己的愧疚和絕對不會再耽誤的決心,末了,還對三公子要來接她一事表示了展望和期待。
洋洋灑灑一大堆,林殊這才收筆,把紙晾幹,然後折了起來,準備下次找琳兒給她帶回去。
說起來還有一個半月就能回去了,雖然很想公子,但是說起來,這重華宮的人她也認識了好幾位,還有大皇子、二皇子、季太師、尉遲兄弟、鹦鹉營的那幾位……這些本來應該是她一輩子都不會遇見的人,以後也不會再有交集,想想還有一點傷感。
特別是季太師……以後可能再也不會見到了吧,太師雖然說話不客氣、愛吓唬人、有時候有點可怕之外,是一個很好的人呢……而那個親軍都尉府,雖然她很想去,但是她也去不了啊。
想到季太師在上林苑露的那一手,林殊便知道他是頂頂厲害的,不然也不會他一答應教她,她便沖動地想要跪下拜師,那是一種說不明道不清的崇拜和向往,這份感情,在他後來的教授中越發凝練。
諸如這般那般……
林殊想着想着笑出了聲,尋思起來生辰禮物的事來,畢竟,這可能是離別禮物啊……
目光轉移到桌子上被小雙子拿來壓紙的木頭,小雙子認得幾個字,那些太監老是央他來記賬,怕紙被吹走了,索性就撿了一塊木頭來鎮紙,那木頭是老樹的根上的一部分,很像個兔子頭,挺有意思的。
林殊眼前一亮,她可以做一個木雕啊。 她雖然沒有學過木雕但是讀書時雕過橡皮,也算是有經驗,學過幾天畫畫,太複雜的不會,但是畫個Q版還是不難的。
至于雕個什麽呢?
林殊跑了一趟廚房,頂着金兒奇怪的目光,要來了一小節木碳。
回來比劃兩下,就動手在紙上畫了兩個Q版的小人。
高一點的長袍小人負手而立,長發飄飄,一臉嚴肅地低頭,嗯,太師不笑的時候就是這樣,當然,她可不想要太師笑,他一笑,準沒好事。
長袍邊上一個矮矮的小人只到他的腰際,一手拽着他的袍子,一手捧臉看着他,包子臉上眼睛都變成了星星。
林殊畫完了,突然有點臉紅,那麽□□裸的崇拜……不太好吧,還有,她也不會是那麽狗腿……
想改,但是又不忍心動筆了,因為這種水平的作品,她再畫一遍就沒有那麽好看了。
林殊幹脆把紙一蓋,對自己說:就這麽定了!
至于木頭,林殊選了銀杏木,這種木頭質地軟,紋理不明顯,是她比較了好幾種才選定的。
吃飯值班練箭,林殊都把那塊銀杏木揣兜裏,沒事就拿出來用小锉子锉兩下。
太師的生日是下九,不到十天的時間,她要趕點時間才能做好了,但是林殊自己很喜歡這個,做起來也十分起勁。瞧她那忘我勁兒,小雙子都打趣她魔怔了。
林殊只是想着,不管怎麽,都想把這個送給他。
幸運的是,林殊總沒有忘記秋風姑姑的囑咐,從演武場出來,就和大皇子說自己要去找人,大皇子沒有細問,直接答應了,大皇子最近也抓起了文化課,趕着回去背詩文。
而那尉遲兄弟,一直和大皇子寸步不離,這也就意味着,尉遲琅見金兒的機會變多了,林殊已經很久沒有吃過金兒的點心了,怕是都進了這厮的肚子裏。而且這厮還一個勁兒誇金兒,金兒大呼找到了知己,終于有人賞識她那些甜膩的獨門糕點了。林殊都忍不住佩服尉遲琅了,她算是很愛吃甜的人了,都受不了金兒的無敵蜜糖,尉遲琅能天天吃也是個人才。
想到這兒林殊頓了頓,突然有點高興,說不定她不用給閨蜜收屍了呢,尉遲公子就先被甜死了呢?再不濟也是得糖尿病英年早逝……
這麽想着已經到了汀蘭宮門口,林殊把秋風姑姑給的玉牌亮出來,守門的太監便讓開了,林殊随便找了一個小宮女,“小姐姐,你可知孫掌事在哪個院裏?”
小宮女見是一個生得唇紅齒白的小太監,心下頓生好感,便主動道,“你跟我來”
“吶,前面就是了,我還要去一趟針線司,你自己過去吧。”小宮女笑道。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ω?)hiahiahia 季督主收到禮物會是啥反應嘞~~?(????)……時間改到十一點左右,晚上還要軍訓趕不上(┯_┯)其實俺統計過這個時間段(九點左右新章節是沒有點擊的,所以私以為沒關系,群麽麽噠~(^з^)-☆)
☆、生日
林殊道了謝,便要前頭的小太監去通報。像做到了這種掌事級別的大太監,都有自己獨立的房間。
小太監出來引路,林殊跟着過去了。
孫掌事是個面白無須的中年人,五官看着一團和氣,見林殊過來,他坐在小幾邊上開口道,“你就是林殊?”
那引路的小太監退下了,林殊點點頭,“正是。”
“小夥子是個有前途的,”孫掌事打量了她半天才笑道,“是秋風丫頭叫你來的?”
他把那塊玉佩放在桌子上,“說吧,什麽事?”
林殊便把那日秋風所講的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孫掌事。
孫掌事聽聞正是那領事之子所為,忍不住氣地罵道,“枉我這般信任那李全,不料竟是連自己兒子都管不好的廢物!這事兒定要追究到底,這李全當真以為重華宮沒有主子了不成?林殊這事兒你就不必管了,信兒帶到了就回去領賞吧,李栓那邊你不好對付,咱家親自去!咱家倒要看看,這李栓能嚣張成什麽樣!”
孫掌事一槌定音。他是看着大皇子長大的,對大皇子這位小主子的感情很深,他宮裏頭出現了這種事,心中當然是又氣又急。林殊聽到他這般安排,只好應下。
回去如實告訴了秋風,秋風姑姑知道了,嘆息一聲,道了聲麻煩了,又拿了一塊玉镯子給林殊,林殊沒有推辭,臨走時被秋風姑姑叫住了,
“此事的确是我想的不周到,張紮身邊肯定有李栓的人,叫你去怕是你和張紮都有危險,全部交給孫掌事倒還穩妥。只是這李栓是疑心之輩,那日見你我一同去了東邊,恐怕會疑心你,若是之後狗急跳牆,恐怕會拿你開刀……”
“遇見事了就趕緊叫人來尋我,可知?”
林殊沒想到還有這一茬,似乎那日李栓的确往她那裏看了幾眼,若是是賬目的問題被發現了,李栓定然會懷疑到這點,他拿不了秋風如何,收拾她卻很容易。
林殊點點頭,“無礙,我自保之力還是尚有的。”
話雖如此,林殊卻将此事記在了心上,絲毫大意馬虎。
這兩日孫掌事卻沒有大動作,李栓不知道意識到了什麽,私底下的交易越發隐秘。
林殊的木雕在她熬了幾天夜的趕工之下,終于做好了。偏白的原木色看上去人物形象不太明顯,林殊就從大皇子那要來了畫畫用的墨,有赤紅、蒿青等等顏色,雖然顏色不算多,但是在林殊精心的調配之下,小木雕還算是有模有樣,最後再塗上一層透明的蜜晶,可以說是一件美輪美奂的工藝品了。
終于,太師的生日到了。
最近太師忙于東廠和回纥方面的事物,演武場許久不來了,只有李默還偶爾奉太師之命前來監督檢查下兩位學生的功課。
他的生辰知道的人不多,也就宮裏那幾位和身邊的人,他不喜鋪張浪費,往年的生辰都是随便過過,甚至自己都不記得了,只有幾個學生還會鄭重其事地準備替他準備禮物。說來大皇子二皇子他們都對太師敬愛有加,皆是以師長之禮相待。
大皇子特意邀了季太師去上書房,誰知他今日有要務在身,脫不開來,大皇子他們只好派人送上了壽禮。
林殊本來想親自送給他,想來他連大皇子相邀都不來,她就更沒法見到他了。至于這壽禮,她想了想,只能晚上找小仨兒帶過去了,那樣,便肯定不能在今日送到了。
林殊悶悶不樂地在演武場裏頭發着呆、一個人練習拉弓,重複着拉伸的動作。
今日太傅要考校功課,大皇子他們沒有來,演武場射苑就她一人。
林殊練累了,就趴在一旁的桌子上兒發了一會兒呆,下巴一擱在桌子上,一會兒就睡着了。
她最近一直在熬夜,待在監欄裏頭起得比較早,一開始不覺得困,累了趴一下就睡着了。
林殊再次醒過來已經是夜裏了,她看了看天色,揉揉眼睛,就看見一旁的椅子上坐着一人,噙着笑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林殊再次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夜裏看不太清,只有有些晦澀的月光,她試探地問道,“太師?”
他嗯了一聲,遞過來一塊帕子。林殊又驚又喜,問道,“太師怎麽這麽晚還來這兒……”
“擦擦嘴。”他說話向來是語氣平淡如水的,林殊卻莫名聽出了幾分笑意。
她順着他的視線往自己的嘴角摸去,感覺到了一點濕意,林殊反應過來,拿了帕子趕緊擦嘴,一張小臉通紅通紅的,借着夜色的掩飾才不那麽明顯。
都怪她睡得太沉了,連流口水都不自知。而季太師也不是什麽好人,不知在那兒看她流口水看了多久的笑話,也不知道叫醒她!
“扭扭捏捏的,太小家子氣了。”季太師笑話看夠了,又開始老神在在地教訓起人了。
林殊在心裏哼了一聲,好一會兒才重新問道,“太師,您怎麽……”
他的聲音在夜色下有一種月光般的涼意,又莫名地令人安心,“不記得了?”
林殊摸着袖子裏的小木雕,縮了縮手,道,“太師說的是……”
“記性這般差,”他放下手裏的茶,淡淡道。
乍一聽他這話還以為他在怪罪人,但是借着月光看到他那一抹笑,才知道他現在心情很好。
林殊看着他,有些走神,目光往他手裏頭的茶杯看去,她知道這茶是白天盛的,已經涼了,卻想不明白他為什麽這麽喜歡喝茶,無論是熱茶涼茶或者好茶歹茶。有茶的地方無論如何他都要端上一杯,看上去,給他下毒似乎挺容易的?
“想什麽呢?”季星河往她頭上敲了一個爆栗,這一敲用了點力,林殊疼地“哎喲”了一聲趕緊捂頭,有些委屈地朝他看去。
想來她呆在這兒這麽晚是為了見到他,困得睡着了也是因為給他做木雕,他不光笑話她還竟然……!
那種濕漉漉的帶着控訴的小眼神兒把季督主看得一樂,笑道,“怎麽,不想出去玩了?”
季星河在林殊睡着沒多久就過來了,看到那小孩眼底下一片烏青,也就搖搖頭,沒有叫醒她,自己倒了杯茶,一直看着她睡地流口水的樣子,倒是挺有意思的,一點也不覺乏味。只是見這小孩一下又忘記了自己說過的話,就忍不住手癢癢。
林殊聽到他這話,自己的腦門疼也不管了,一臉期待地看着他。
他失笑,起身,拍拍她的腦袋,“走吧。”
林殊趕緊起來,袖子裏的小木雕被她攥在手心裏,小跑着跟上了季太師的大長腿。
林殊想問他,為什麽他不等大皇子二皇子他們,但是看着他今天似乎心情不錯,眉梢那抹料峭的冷意都散了不少,還是沒有問出口。
每年五月的下九,臨安的百姓們都會去城南的明公龍王廟祭拜。一到這個時候,廟前那條長坊街,連着四通八達的小街巷子,都是人山人海,熱鬧得和上元節“花市燈如晝”一樣。雖然沒有燈會,下九那晚卻有許多精巧的小玩意兒擺出來買,捏十郎,葫蘆絲,叫賣聲聲,賣花姑娘穿梭其中,長坊街旁的泗水河靜靜流淌,潋滟的波光都如同染上了昏黃燈籠的脂香,倒印着車水馬龍。
臨安民間還有習俗,少男少女們在會這一天晚上出來,去廟裏祈福挂紅綢,以祈求一段好姻緣。
從小在臨安長大,林殊來過很多次下九廟會,每年在廟會上都有來自五湖四海的商販們帶來許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兒,不過因為囊中羞澀,林殊次次都是東摸摸西摸摸,再戀戀不舍地放手。她最喜歡的是在長坊街旁,泗水河邊上點燈,每當那長長一條亮起,連同着潋滟的倒影,恍如置身星河。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啊小天使們,作者菌沒想到軍訓這麽變态,身體不好狀态很差,暈了幾次了……更新orz我知道隔日已經很那啥了,現在又請假,真的十分抱歉,九月剩下幾天暫時緣更,國慶恢複|????)っ? 謝謝休也小天使的雷、謝謝十年航海、迦一、還有留言的少女們,筆芯(?°з°)-?回來給你們發紅包喲(?ω< )★
☆、游街(置換後)
泗水河裏躺着許多畫舫,雕欄畫棟,精致大氣。乘船游湖倒也別有一番趣味,大部分是文人墨客,達官貴人的玩意兒。更有風流公子哥兒,倚船談笑,便引得岸邊姑娘們投手絹擲香囊,好不熱鬧。
在衆多畫舫間,有一棟顯得格外低調,半只船身隐在黑暗裏,卻占了一個極好的角度位置,将美景盡收眼底。
畫舫晃悠着靠近岸邊,從畫舫上下來兩人,一高一矮,高的穿了一身黑衣,豐神俊秀,惹得街上少女們頻頻回頭,卻礙于過于冷峻的氣質不敢上前;矮的那個生得玉雪可愛,唇紅齒白,亦步亦趨地跟在那人身後,乍一看似乎和那男子有幾分相像。單看那樣貌和不俗的氣度,便知道不是一般人。
兩個人從橋上下來,便直接站在了長長的隊伍後面。劉公龍王廟前排起了兩條長龍,全是今兒晚上來祈福的,歡聲笑語,好不熱鬧。隊伍的兩側都有一排一排的商販和賣藝的,噓聲歡聲,人聲鼎沸。
“這位老爺,要不要給小公子買個祈福袋?小的這裏的福袋,樣式好看,放在廟裏受過好幾個月的香火,保管龍王喜歡!”
那一聲老爺喊出來,林殊回過頭來,就看見那個買福袋的小攤子邊上站着一個憨厚的中年人,殷切地舉着一大串紅紅綠綠的福袋。
林殊從來沒有想過季督主會和“老爺”兩個字挨邊,“老爺”更像是林尚書那種大腹便便的中年人才對。或許是因為他上位者的氣勢,讓人忍不住忽略了他的年齡。
那福袋是去祈福的人都會要的,挂在廟裏的樹上,還要裝上祈福的話語。富人家是自己請人做的,拿上好的料子,請雲熙坊的繡娘。至于普通人家,有自己縫的,有直接買街上的。
那小老板拿着的福袋不算精致,但是花紋非常讨巧可愛,繡的是祥瑞神獸,正在憨态可掬地拱手,林殊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
出人意料的是,身旁那人也蹲了下來,拿起了那個福袋,端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