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7)

就沒有從那美人身上移開過,倒有點像外頭那些急色的臭男人了。

看看那美人,林殊忍不住又看了看自己,秀秀那樣的小姐姐好好看啊,看一眼都舍不得眨眼,倒不是相貌而是那股子風韻,像她這樣的……林殊念頭一起,就在心裏晃了自己兩下,想什麽呢?想死麽?

秀秀笑了起來,一甩袖子,轉了起來。

腦子裏卻不知為何産生了一種荒謬的念頭:若是剛剛親下去的話,占便宜的應該是她吧?

方才下樓的時候她一眼就看見了那群黑小子裏最白的一個,生得清秀得過分不說,眉眼又有一分飒然,只是身量不高,若是幾年後,恐怕不知道要俊秀成什麽樣子來。

秀秀想到那人的冷厲的眉眼來,不知何故,心思一轉便低聲和龜公說了聲,這小公子便被同伴推搡了進來,花舞樓的秀秀姑娘還是頗有豔名的,雖然,這豔名大抵是那位帶來的,但是說到底是有名的姑娘,相召豈有不來之理?

秀秀熱情得讓林殊有些難以招架,推杯換盞,清茶不知何時被換成了水果酒,甜甜酸酸甚是可人,林殊忍不住喝了一口又一口,雖是果酒,也有些微醺了,恍惚間順着秀秀的話頭聊了起來,說的是秀秀這些年的奇聞趣事,林殊知道的也不少,一來一往,便打開了話匣子。

不知何時,午間都過了,外面熱鬧起來了,笑聲絲竹聲從屏障後頭隐隐約約地傳過來。

“篤篤篤!”

“進來。”秀秀收起了面對林殊時的笑容,淡淡道。

來人是一龜公,湊到秀秀面前低聲道,“晉王殿下還沒走,似乎是與另外一位大人有約,方才過來,本是要姑娘過去跳舞的,不知為何又沒找了,小的便來和姑娘知會一聲。”

林殊聽不清他在說什麽,也不好意思去打探,就見到那秀秀姑娘神色一變,斥道,“監探大人的消息,你怕是不想活了不是?”

那龜公本是想來讨好秀秀的,沒想到反而招來一頓罵,但是聽到她的話,也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忙告罪退了下去。

林殊模模糊糊聽得一個大人,腦子混沌也來不及細想那位大人究竟是何人,心頭卻不住湧上了一絲不安。

不巧的是,林殊這間廂房的正上方,就是晉王和“那位大人”了。

秀秀将酒杯蓋住,笑吟吟的看着林殊,“果酒雖甜,也有幾分後勁,喝些茶水解解酒吧?免得到時候醉了可不好。”

“您說對麽,林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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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訝

晉王的貴客可沒人怠慢,尤其是看到那人的樣貌後,都低下了頭,不敢直視。這臨安聞風喪膽的東廠督主,想不識得也難。

推門進來,裏頭自有侍衛相報,晉王擡頭便看見了那長身玉立之人,勾起了一抹笑來,“季二,好久不見了。”

季星河微微拱手,行了一禮,“晉王殿下。”

晉王笑笑不語,斟了酒放在對面。

兩人都是許久不見了,一個“季二”一個“晉王殿下”可謂是親疏盡顯吶,晉王卻是不惱。

“你這季二,可還真是難約,怎的今日卻願意來見本王了?”

季星河也笑笑,一掀曳撒,坐在了對面,“今日來此地執行公務,想到殿下相約,便順便過來了。”

“喲~原來是順便啊,”話雖如此,他卻搖了搖頭,嘆了口氣。

“季二,來來來,喝酒喝酒……”

季星河按住酒壺,長睫垂下,讓人看不清眼中的情緒,“公務在身,不便喝酒。”

“什麽公務這般重要?喝酒喝酒,這可是從南海捎過來的佳釀,皇帝都喝不上一口呢!”

“殿下慎言,皇上是您的親哥哥。”

“親哥哥?”晉王放下了酒杯,冷嗤一聲,“那卑鄙小人?八年前本王就已經沒有哥哥了。”

季星河垂下眸子不語。

晉王卻忍不住出聲嘲諷,“怎麽,季家二郎,當這個督主可是十分暢快?”

季星河起身,行禮,“殿下,時間不早了,臣還有公務在身,數不作陪了。”

晉王已經斂起了先前的怒意,卻仍然是面色陰沉,沒有挽留,一個人仰頭便将那酒喝下。

那模樣似乎和多年前的少年似乎重合了起來,只是眉眼間陰郁卻的的确确明明白白地昭示着歲月無情。

季星河走至門口,那冷峻的眉眼才微微蕩出一抹笑意來,低聲道,“若論卑鄙無恥,殿下可一點也不比爾兄差。”

說完不管裏頭晉王的反應如何,便大步地走出了房間。

門口葉校尉等人早已恭候多時,一見到季星河出來便趕緊上來請示。

季星河站在三樓的最高處,看着底下不少達官貴人的場子,淡淡道,“搜。”

花舞坊是第一次被一群官兵給搜查,在臨安做這種生意,背後都有動不得的大山。這突如其來的搜查讓一樓的人都慌了神,老鸨和管事還算鎮定,瞧着局勢控制不住了就打算搬救兵,卻被幾個穿着黑衣的後生攔住了,瞧見那些人衣服上的花紋,都忍不住吃了一驚,這這這分明是東廠的官服啊!東廠的行事風格臨安誰人不知?

惹閻王也不要惹東廠啊!

就算其中不乏朝中的四品大員,看見這東廠的人,都只能把氣往肚裏吞了。

葉校尉搜過很多次的場子,青樓也不是第一次,但是卻是第一次從青樓把手底下的崽子們搜出來的,氣得一張臉都快變形了。

其他人沒有林殊的好運,被請到姑娘的包廂裏去,只能在底下看看舞聽聽曲兒,所以被抓這件事,幾乎是東廠的人一進來就逮住了這幾個小崽子。若是其他人還好辦,誰讓這次葉校尉也來了呢?被直系上司的逮個正着,一幫大小子個個垂頭喪氣,更別提提出這個主意的李廷鑫了。

葉校尉冷笑着拿着鞭子一個個看過去,“好好好,考核剛過,一個都不少,真給我們射聲衛長臉啊……”

他一個個數過去,突然“咦”了一聲,“少了一個,林殊。”

他是知道林殊和督主關系匪淺的,這時候忍不住贊道,“看看人家林殊,就不會和你們這些猴小子厮混在一起,花舞樓也敢來,膽子真是大啊……”

唐石他們面面相觑,雖然心裏暗暗發笑,但是嘴上還是很講義氣地沒說出來。

葉校尉哪裏想得到這群小子還只是在下面看看歌舞,而林殊已經的登堂入室了呢?

等督主下樓的時候,葉校尉便前來禀報,狠狠瞪了他們一眼,把射聲衛這群崽子都毫不猶豫地參了一本,順便誇了誇林殊。

季星河聽到那群射聲衛的臭小子的事的時候心中就已經有底了,又聽到葉校尉的誇獎,只是擡眼看着那跪成一排的射聲衛新兵,聲音平淡無波,“欺騙長官,罪加一等。”

“林殊在哪裏?”

季星河知道林殊的性子,有這等好玩的事,絕對忍不住要來摻和一腳。

唐石他們都低下了頭,不敢看季督主,但是一個個嘴上和上了鎖似的嚴實,這個年紀的少年最講究的就是義氣,哪裏肯說呢?

季星河眉目淡淡,讓人看不出神情來,也不逼他們,低聲吩咐了幾句,便有人叫了龜公來。

“他們中間,最小的那個去哪裏了?”

龜公吓得腿都站不穩了,扭頭仔細地辨認了這群人,想起了的确是有那麽一個小公子,便小心翼翼地答道,“在,在秀秀姑娘的房間裏。”

“在秀秀姑娘的房間裏?”季星河勾起了嘴角,眉目間冰冷的寒意未散,“帶路。”

唐石大潘他們都忍不住提起了一顆心。

一開始他們不認識季督主,後來便被葉校尉教育了一番,知道那位“大官”就是他們最上頭的那位,猶記得當時林殊和督主似乎就很親昵的樣子,怕是,怕是不會出事吧?

“呀,這個結不是這麽系的,”秀秀笑着趴在林殊肩頭,半抱着她,手臂繞到林殊前頭給她系上腰帶。

林殊第一次穿古代的女裝,笨手笨腳地,秀秀倒是耐心,順便就給她換了個發髻,搗騰了個淡妝。

之前被秀秀看出了女身,林殊還吓了一大跳,見到秀秀沒有惡意,這才放下心來,卻忍不住問了秀秀是如何看出來的。

秀秀倒是笑了笑,和林殊一一說清楚了。

其實林殊這僞裝做得不錯,作為一個女孩子,行動間卻沒有女氣,雖然稍稍弱質了些,只叫人把她當那俊俏的小童看待,加上眉目間一抹舒朗,也是閨閣少女難以企及的。這大概是林殊自來到這個世界開始,就把自己當做了男孩了有關吧。

可惜,秀秀是個舞娘,對女子的骨骼十分了解,加之林殊身上有一股子淡淡的香味,秀秀近距離接觸,自然就發現了。

不過秀秀也沒有去好奇她一個女孩子為何和一群小子混在一起,見林殊不放心還再三保證了。

倒是這樣就打開了一個神奇的按鈕,秀秀看了她半天,便心血來潮要給她扮女裝,秀秀看上去弱質纖纖,誰知道練舞還有些力氣,一時間林殊還沒法掙紮,只好一臉無奈地坐在了鏡子前,心中卻總是有些惴惴不安的。

秀秀給她拿了一件雪白的,這是秀秀能找到的最小的衣服了穿在林殊身上,還是稍微有些大了,秀秀笑她該是要多吃一點了,還要去解她的束胸,林殊趕緊捂住胸口不讓解。

秀秀笑了笑,不強求,掰正了她的身子,“站起來,轉兩個圈。”

林殊看着裏面一臉懵懂的小姑娘,貓兒似的眼睛,眼角微微上揚,勾起一抹緋紅,臉上還稍微有點未褪去的嬰兒肥,看上去可愛又清麗,林殊忍不住勾了勾嘴角,裏面的小姑娘也笑了起來,酒窩若隐若現,聽到秀秀的話,就應聲轉了兩圈。

這時,門吱呀一聲,打開了,林殊擡眸,正好撞上那人古井一般的眸子。

豆蔻年華的少女一身白衣清麗,停下了轉圈的裙擺,驚訝地望着來人。

那古井一般的眸子倒印出那旋轉着剛剛停下的裙擺,和那擡起的玉白小臉,那汪古井就如同被這雪白的裙擺拂動,蕩出了一圈圈的漣漪。

作者有話要說: 熬個夜,并且錯過玄學時間的作者哭暈在廁所

☆、串串

林殊一雙水眸瞪得圓溜溜的,不可避免地染上了一兩分慌亂,畢竟心中的确有鬼,一時間有些手忙腳亂,說話都不利索了,“季叔叔,我……”

她根本不敢擡頭看季督主的臉色,生怕他瞧出點端倪。

“過來。”他壓住眼底的一片驚濤駭浪,聲音讓人聽不出情緒來。

林殊縮了縮脖子,先不管這女裝的事兒,單是跑來花舞樓這件事就吃不了兜着走,說不怵他是假的,卻也只好慢吞吞地挪到季星河的身邊。說來林殊也的确适合這樣的打扮,看上去俏生生的,嫩得能掐出水來。

走到他的面前,林殊也只敢看着地板和他的腳尖,沉默着不知道怎麽解釋,背在後頭的兩只小手可就糾在了一起,心裏慌得很,和他說什麽?自己有這個特殊的癖好?還是和秀秀姐姐玩什麽過家家的小游戲?這男孩子還能怎麽平白地扮作女孩子的樣子?

秀秀自然認得外頭那高大的男子是東廠督主,但聽到林殊叫他叔叔,倒是心中多個念頭倒轉,這臨安可沒聽說東廠督主還剩什麽親戚啊?況且這小姑娘扮作女子的事,一向精明的督主卻是不知道的樣子……

秀秀心思轉得快,微微一思索便直接往前走兩步,給季星河跪下來請罪了,“大人,都是民女的錯,剛才瞧見下頭抓人,還以為是官府來糾□□氣的,民女瞧着小公子心中着急,就給小公子出了個馊主意,叫他扮作咱們花舞坊的姑娘,好躲過去……”

林殊也不傻,就是實在在季督主面前怵得慌罷了,尋常可是機靈得很,腦袋轉得飛快,立馬就給季星河跪下了,還抱住了他的大腿幹脆地認了錯,還嚎了起來,“季叔叔,是阿殊錯了,阿殊不該跟唐石他們來這個地方的,千錯萬錯都是阿殊的錯,季叔叔您怎麽罰我都行,就是不要氣壞了身子……”

說是哭嚎着,還真給她擠出了兩滴眼淚,挂在玉白的小臉上看上去好不可憐。她這一嚎,絕口不提女裝的事情,只當是自己為了躲避懲罰而不得已用的手段,這樣子哭嚎得毫無形象可言,哪裏還有之前的嬌弱呢,只讓人想到那讓人恨得牙癢癢的皮小子做派,半分女氣也無

她這一步聰明是聰明,倒是把秀秀吓了一跳,沒想到林殊竟然這麽熊?那可是臨安可治小兒夜啼的季督主啊,就這麽幹脆地抱上大腿一個勁兒地幹嚎了?這孩子是恃寵生嬌還是腦袋不好使了?

當然是前者,林殊本來也沒有這麽大的膽子,但是誰叫季星河越來越放縱越來越嬌寵着,本來就不是很懂人心險惡,頂多有些小聰明的獵物,在刻意的放縱下自然掉以輕心了。

只要督主不發現女裝的事情,其他的都好說,來這花舞樓林殊真的不覺得是一件很嚴重的事情,畢竟射聲衛新兵都要聚一聚已經成了傳統,就算是沒選好地方,她總不好不來不是?

季星河腳上挂着那麽一個團子,這一言不合就抱大腿的做派倒把叱咤朝堂的季督主給氣笑了,他慢慢矮下身子,把林殊給拎了起來,提到了面前。說起來這幾個月林殊長得很快,也被喂壯實了一些,瞧着也不是過去小小一團了,但是奈何季星河勁兒大,說拎起來就拎了,絲毫沒有給林殊反應時間,就這麽被迫地和他面對面了。

林殊本來就心虛,被他這麽一瞅就更加慌了,撲騰着要下來,奈何他的勁兒實在1太大,林殊根本掙脫不出,就聽見她家季叔叔重複了一遍“怎麽罰都可以?”,還帶上了上揚的尾調,林殊就知道大事不好了,甚至有一點想拍死剛剛口無遮攔的自己,立馬用大眼睛瞅着季叔叔,裝可憐這招還是最近才學會的,誰知道她這一身女裝,這麽哀哀怨怨地看着季星河,倒有幾分宜嗔宜喜的風情來,叫他一愣,頓時就沉了眸子。林殊一見他面色不對,便立刻低下了腦袋,不敢再作妖了。

季星河将她放下,一會兒再收拾,又看了跪在那裏的秀秀一眼,對身後的侍衛道,“帶走。”

這話自然說的是秀秀。

連東廠督主都來了,可見事态重大,這花舞樓一個人都逃不了幹系,秀秀卻是心中一沉。

恐怕這事還十有八九牽扯到晉王。

林殊低頭跟着季星河乖乖地走了,擡頭就看見秀秀被侍衛帶走了,誰知道秀秀竟然轉頭看了林殊一眼,指了指自己的胸前,又指了指自己,朝林殊露出了一個狡黠的笑來,這才被侍衛一推,跌跌撞撞地往下走了。

林殊一愣,這是要她幫她的意思?否則便将女扮男裝的事情說出來?

她不由得心中暗自惱火,可一想到她狡黠的笑來又不能動氣,畢竟秀秀剛剛才幫林殊解了圍,沒有秀秀的急智,林殊也想不到什麽好辦法搪塞過去,所幸的是季叔叔似乎沒有懷疑什麽。林殊又有這個秘密在秀秀手上,所以這個忙,她是幫定了。

林殊本來算計了季叔叔就感覺心中很對不起他了,但是這件事一出,她少不得又要在季叔叔手底下做些手腳了。心中惱極了,踢了踢前頭的實心木臺階,結果換來季叔叔冷冷淡淡地一瞥,林殊只能縮縮脖子,當鹌鹑了。只覺得自己倒黴得喝冷水都塞牙了。

這還沒被罰呢,就已經是一副蔫了吧唧的樣子了。

還沒走下樓,季星河就一轉彎,踢開了一間房間,想來是已經搜過得房間了,沒有一個人,後頭的侍衛遞過來一套青色的常服,季星河領着林殊進去了,侍從便将門給關上了,季星河把衣服丢給林殊,坐在了一邊,“換上。‘

林殊腦袋一空,“啊?”

“怎麽,想穿着這件衣服下去,叫你的同僚們以為你是花舞樓的姑娘麽?”季星河勾起了一抹笑來,說話的語氣一如既往得親昵自然,但是林殊卻聽得一抖,清醒過來。

他這一笑,林殊便知道他這是真生氣了。

只是當着他的面換衣服……林殊心中一慌,季叔叔這是起疑了麽?但她很快鎮定了下來,她裏頭沒有拆裹胸,裏襯穿得一貫厚實又不用換,倒是不怕的,只是在一個大男人面前換衣服,到底是有一些害臊的,只是這個關頭若是還想着這些,林殊也活不到現在了。

她咬咬牙,解開了衣襟。

對面的季星河手指緩慢地在梨花木桌上敲擊,發出有節奏的“篤篤”聲,眉眼冷淡,讓人看不出情緒,古井無波的眼眸卻有一絲暗沉。

小姑娘低垂着眉眼,站在他的面前,玉白的小臉,瑩白的耳朵,小巧的耳垂,和露出來的脖頸,都染上了一絲緋紅,長睫垂下,不安地顫動着,手指解開了衣襟……

簡直像在引誘。

“去屏風後面換。”

季星河突然出聲,林殊一愣,聽到這句話,有些驚疑地擡起了頭,但是還是不敢質疑什麽,乖乖地抱着衣服走到屏風後面去換了。她倒是出了一口氣,若是只着裏衣,秀秀能看出來,季叔叔也保不準能發現,這樣倒是合了林殊的心意。

兩個人再次下來的時候,林殊就看到自己的難兄難弟們正被捆着手串成一串地跟在葉校尉後面,見到林殊,都眼前一亮,卻見她沒有被綁着,還小聲說這小子運氣好,誰知道下一秒就聽到季督主在那邊道,“還不下去找你的長官?”

于是林殊也就光榮地成了串串的一員。

這群小子可就樂呵了,自己倒黴不算,大家一起倒黴還真就沒什麽好說的了,不過還是大潘眼尖,看到林殊換了一件衣服,就忍不住沖她擠眉弄眼了,“嘿嘿嘿,你這小子就算被抓了也沒關系啊,瞧瞧這副樣子,肯定是'最難消受美人恩'了。”

其他人也沒半點擔心受罰,都取笑起林殊來。

季督主聽到了,薄涼的眼神過來,便叫所有人如同三伏天裏被一潑冷水澆下來,那叫一個透心涼。

林殊頭皮都發麻了,過了好一會兒見季星河沒有關注這邊了,這才舒了口氣,小聲地和這群小子抱怨道,“還美人恩呢?半點豔福沒享到,回去估計還要挨一頓罰。”

作者有話要說: 季督主:“美人恩?”,怎麽,還不甘心想再享受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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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來

大家想想也是,督主是什麽人,頂頂嚴格的,待在大人物身邊膽顫驚心是免不了的,原先有些人是有些羨慕林殊的,這麽一想還有點同情林殊。

不過,不管這群半大小子怎麽想,回去一頓罰是免不了的。

被葉校尉提溜回去,一串串在一起的,倒叫人看了好一通笑話。

都說了這是慣例,但誰叫這群小子膽大包天還偏生運氣不好?好死不死撞上了督主去搜花舞樓?這個節骨眼兒上出事,真是該打。

結結實實十軍棍下去,一群小子都龇牙咧嘴的,更不用提林殊了,也是白了一張小臉。

說起來還是鍛煉了的結果,要是和來鹦鹉營之前一樣,還不得吐血來?

林殊剛來鹦鹉營的時候,巧勁是有,加上一股子聰明勁兒,裝個門面是夠的了,但是身體素質,實在比不上田裏滿地跑的大小子們,無論是晨練還是其他,不多時都會氣喘籲籲。手臂上的勁兒是夠的,得多虧了她的季叔叔,只是這射聲衛預備役們,需要的不光是弓箭上的本領,手腳功夫也要利索,跑得還得快。

說來學武藝還是要從小練起,不求他們能多厲害,至少也要看得過眼,能打得過兩個人 。

林殊馬步紮不了多久就搖搖欲墜,練箭時有多風光,練武時就有多狼狽,被校尉罵“虛得不行”,還就盯着她一個人看了,晃一下敲一下,後來才知道是督主的特殊關照,林殊真的是欲哭無淚了。好在她心理素質好,被罵了也不怎麽在乎,反倒是趁着別人休息的時間都在練拳法,吃飯都在記順序,大家看在眼裏,都很佩服,平素練得好的也樂意指點她一下。

好歹皇天不負有心人,林殊也終于不被校尉罵了,雖然離做得最好的唐石還差得遠,至少湊合着能看了。

最直接的好處就是,林殊的身體的确好了不少,人也精神了。

就連這十軍棍下去,也只是白了臉,緩一會兒又活蹦亂跳了。

況且這軍棍哪裏有虛的,實打實,執杖的是軍隊裏的人。

林殊起來的時候,唐石還扶了她一把,他們皮厚實些,這些年在鹦鹉營沒少挨打,林殊倒是第一次。

季督主也是看在眼裏的,但是沒有出聲,便是一視同仁的意思。

若是他出聲免了這一頓打,倒叫林殊這幾個月的功夫都白費了,這些日子苦是苦,但是不就是為了和射聲衛的兄弟們混熟,不就是為了證明自己是憑本事進來的麽?

但是季督主真的不做聲了,林殊心裏又有些小小的失落。

考核完就有一個一兩天的假,大家都是高高興興回家給家裏人報喜好好休息一番,林殊呢,回去還有一頓罰。

不過這群小子也壞,在她面前擠眉弄眼的,專戳人痛處,倒叫林殊想要一人一腳給踹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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搭頭搭腦地回到了樗蒲閣,第一件事就是要自己親手弄一桌子菜出來。

林殊自己做錯了事,心中有有愧,想要給她家季叔叔補償補償,孝敬孝敬他,順便要是他心中一軟,免了她的罰,那就再好不過了。

樗蒲閣的人都是督主的心腹,第一次見督主帶人回來,沒想到最後這小子竟然登堂入室,成了“季殊”,實在是運氣好。這群明裏暗裏待着的侍從可是看着林殊怎麽從謹小慎微的小兔子,變成油頭油腦的小滑頭的——還不是叫督主給寵的。說起來這尋常威嚴狠了的人,在這小子面前,一個熊抱就能冰雪消融,也叫這群侍衛長了見識,這些讨好人的本領笨拙又很管用,但是,誰敢往督主身上使啊?

倒是這樗蒲閣自從這位來了,多了許多生氣,光看督主怎麽提溜這個小子,就是一大樂趣。

瞧着林殊這一通折騰,誰還不知道這家夥又惹督主生氣了?

樗蒲閣裏頭哪有小廚房,林殊只覺得她家季叔叔都能成仙了,住的地方冷冷清清不說,還沒有半點煙火氣,吃食都像是憑空變出來的。

林殊只好抄小路去了趟重華宮,找金兒借了下廚房。

這小姑娘出息了,現在重華宮的小廚房就是這位管着的呢,就是看着滿臉春風的樣子,和之前林殊還在的時候簡直判若兩人,林殊就知道,這兩人,八成是成了,于是上來就“恭喜恭喜”,倒是把金兒鬧得鮮有地紅了臉。

林殊也知道各人有各人的造化,彼之□□未必就不是我之蜜,糖,便也不提那尉遲琅心狠手辣的事了,總歸對金兒好,那便可以了。

倒是金兒和她閑聊了一嘴巴,說大皇子最近的倒黴事兒,西山圍獵的時候兒,不知道怎麽地一件不輕不重的小事,就叫陛下給訓斥了,要他抄書修身養性,現在還在重華宮悶着呢。倒黴事兒也不止這一件,金兒倒是挺關心大殿下的,畢竟是和她家尉遲大爺綁在一塊的人兒,一件一件都和林殊啵得啵得地說了。

林殊才恍然間覺得哪裏有些不對,畢竟,皇上寵愛大皇子的事情是衆所周知的,不然不占嫡只占長,之前怎麽會有那麽多人願意當大皇子黨呢?就算林府出事了,有端貴妃聖寵不衰,大皇子也不見得不受陛下待見了,之前怎麽樣,變化也不大,怎麽就現在……

林殊想到那個虎頭虎腦的大皇子,有點恍惚,想要去看看他,畢竟大皇子待她不薄,但是一想到三少爺,便又邁不開步子了。

畢竟大殿下是三少爺的親侄子,她當了三少爺的棄子,又怎麽好往大殿下跟前湊?

林殊最後也只是和秋風姑姑說了聲,叫她帶句問候給大殿下,又見過小三兒小餅子之類的昔日同僚,給小餅子他們都帶了些銀兩,三個月不長不短,都是有感情的。

一路跑回到樗蒲閣,飯菜都是熱乎乎的,林殊不知道季叔叔什麽時候回來,就擱在一邊拿着話本子邊看邊等,直到日落西山了也不見人回來。

月上柳梢之時,林殊已經拿着話本睡着了。

看見睡着的林殊和一桌子菜,季星河有些怔愣,聽到十四在一旁低聲道,“督主,大公子去重華宮小廚房親手做了一桌子菜等您回來的。”

樗蒲閣的人,現在都叫林殊大公子,林殊本來也不習慣,就叫季督主一句話堵了回去“怎麽,本官的府上,季氏長孫怎麽就不能叫大公子了?”

這個季氏長孫,倒叫林殊心尖都顫了顫。也大抵是因着這個,林殊才放着好日子不過,眼巴巴地去鹦鹉營吃苦。

季星河一愣,眉眼間帶上了一絲溫柔。

雖然今日之事倒叫他有些生氣,但是到底知道林殊沒少吃苦,還挨了打,自然是心疼這小子的。

飯菜冷了,季星河也沒嫌棄,輕手輕腳地吃了起來,倒是林殊睡得不踏實,一有動靜就醒了,猛地起身,便扯到了傷口,忍不住“嘶”了一聲。

季星河手一頓,皺皺眉頭,從袖子裏拿出一瓶藥膏擺在了林殊面前。

林殊先不忙着道謝,就看到她家季叔叔要将那冷菜往嘴裏放,就立馬過去搶走了他的碗,嘀嘀咕咕地叫人過來了,“涼菜怎麽就下肚,明明胃不好還非要吃冷菜,也不知道熱一下……”

她這嘀嘀咕咕地,像個小管家婆,倒叫季星河有些無奈了,等着她重新熱了菜上桌,這才重新動筷子。

林殊也吃了起來。

如今她和季叔叔不講什麽規矩了,在外面還敬他三分,在樗蒲閣裏頭這樣沒大沒小的事情多了去了。

倒是林殊還提了兩分心,畢竟今天季叔叔看上去還是很吓人的,現在面色如常,也不知道發現了什麽沒有,而且,林殊還記得自己還有一頓罰嘞……

吃完東西也不敢造次,就回去睡了。

其實躺下也是難得睡着,秀秀那件事情叫林殊毫無頭緒,要是不幫,還真能把自己的事抖出來……

樗蒲閣倒數第二盞燈關了。

“督主有何事吩咐。”

季星河揉揉眉心,有些頭痛,這小半日的時間,腦子都是那小姑娘含羞帶怯解開衣襟的樣子,實在叫人心緒不寧。

“去之前的林家看看,問問林殊的父母,撿回來的,究竟是男孩還是女孩。”

“您是說……”十四有些驚訝地擡頭。

季星河淡淡道,“莫教人瞧出端倪來,只可利誘,不可威逼。”

“屬下遵命!”

若真的想知道這個答案的話,有更好的方法,但是他猶豫了。

就算是派人暗中查探,或者設計試探,都被他否決了。一來傷了情分,二來,若她真是個女孩……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一般在晚上十二點之前,淩晨兩點捉個蟲,發文在淩晨兩點太遲了,幹脆就捉蟲吧

☆、初入

林殊提心吊膽了許久,也不見季叔叔問她什麽,看上去絲毫沒有要罰她的意思,終于松了口氣。

她心中尋思着是自己那一頓飯的效用,第二天早上起了個大早,屁颠屁颠做好早飯給人送過去了。

正值朝中旬休,就算是一向熱愛上朝揪別人小辮子的禦史大夫們都會睡個懶覺,但是季星河一向起得早,最近東廠抓了一批人,就是旬假也不得休息,此時就已經梳洗好正在換外衣了。他一向不喜歡別人近身,所以房裏沒人伺候,連個守門的都沒有,都在外頭守着。

林殊推門進來,興沖沖地想要展示她做的面條,一擡頭,長身玉立的男子正慢悠悠地系着腰帶,青色的中衣間還裸着一線皮膚,此時被人突然間闖了進來,動作一頓,額上的青筋都動了動,擡眸看了來人一眼,冷得能把人給凍上了。

(Д)

林殊一愣,意識到自己看見了什麽,一股熱氣直蹿上腦門,趕緊退回去把門關上,結結巴巴道,“季季季叔叔,您換好了我再進來!”

她端着盤子背靠着門板,連脖子都紅了,恨不得變成一條蚯蚓找條地縫鑽下去。

她心想完了完了完了,剛剛把人給哄好又得罪上了……

腦袋裏卻千不該萬不該地浮上了那半掩的中衣……督主的身材很好……

不不不她到底在想什麽大逆不道的東西啊(ノ=Д=)ノ┻━┻……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直到裏面那人不鹹不淡地說了聲“進來吧。”,林殊才努力平靜下一顆亂撲騰的小心心,進去了。

說來還是她太興奮了(?),忘記敲門就進來了,的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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