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3)
有了。
箭插在肩膀中間,翻出了新鮮的皮肉,被汗水一沖,那血肉都泛着白,流下來的鮮血讓整個後背看上去目不忍視,擦傷更不必說,手臂上還有幾個深深地刀口,而那後背上除了這一個猙獰的箭傷,還有許多讓人觸目驚心的陳年舊傷,縱橫交錯。最醒目的傷口就是新添的那個,林殊不知道原來那箭的位置那樣兇險,只差一點點,就幾乎到了心髒。
是啊,明明在路上他就已經脫力了,剛剛還暈了過去……
林殊抿了抿唇,臉上的血色都褪了下去。
他就是這樣……撐到了現在?
撐着裝作毫不嚴重和她打趣,就是為了不讓她擔心?
可是他……究竟把他自己當什麽了?
林殊咬着牙低着頭,将匕首在火上消了毒,刺下去的時候手都在抖。
就聽見他道,“別怕,你要是怕了,我還要再遭些罪。”
林殊盯着那個傷口,汗都滴下來了。
“阿殊,別擔心,不過是箭傷罷了,拔了就沒有事了,比這還重的傷我也受……過。”他背對着她,看不到表情,只有肌肉猛地收縮了一下。
林殊抿着唇,努力讓拿刀的手不顫抖,眼眶一圈紅了。
“不礙事……再過幾個時辰,指揮使就會找過來……最遲明天早晨……”
他都算好了?
林殊不做聲,終于好了,她按住口子,将箭一拔,鮮血就一股股地冒了出來,她慌忙拿煮過的布摁好,那鮮血很快就把布給浸透了,林殊将草藥小心翼翼地上到傷口上去,才好不容易止住了血。
終了,林殊将準備好的布往他的傷口上纏過去,纏到他胸口的時候,才聽到他的一聲悶哼,林殊手下一抖,還是給他纏了個嚴嚴實實。
林殊怕外衣不幹淨,拿的是自己的裏衣煮了一會兒才給他用,上面有一股淡淡的奶香味兒,将那血腥味都沖散了不少。
“季叔叔,你睡吧,我守一會兒。”林殊撥拉了一下火堆,垂眸道。
良久,才聽到本來應該睡了的人低聲道,“阿殊,謝謝你。”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休也小可愛和魚尾小可愛的雷,麽麽噠~(^з^)-☆新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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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別
第二天天還沒有亮的時候,東廠終于找到了這裏。
林殊一夜沒有睡,本來就體力不支,強撐到現在已經非常不錯了,見到熟悉的官服的時候,兩眼一合就暈了過去。
再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日落西山,手臂處的傷已經被人仔仔細細地包紮過了,林殊看到自己的裏衣只是在傷口處被人割開了,這才松了一口氣。
不過林殊這一動,便感覺到渾身上下被人拆了重組一般的酸痛,頭疼得快要炸裂了。
聽到裏面有了聲音,外面的人趕緊進來扶住了林殊,是小仨兒。
林殊支撐着身子坐了起來,問道,“你怎麽在這兒?督主呢?”
小仨兒趕緊把林殊扶住,“督主現在還在發着高燒,是他讓奴才過來伺候您的。太醫說您這會兒還是要卧床休息的……”
林殊沒有注意到小仨兒的稱呼已經變成了“您”,推開小仨兒的手道,“我去督主跟前,也是一樣的。”
小仨兒無奈,但也攔不住她。
推開門,走過扇屏風格擋,林殊快步進來了,裏面只有一個太醫在床前伺候着,讓林殊忍不住有些生氣,快步走到那太醫邊上,低聲道,“怎麽就你一個人在這裏伺候?”
這太醫是常年待在東廠的,自然也認識林殊,知道她在督主身邊得寵得很,不敢造次,只好苦笑道,“督主不愛讓別人近身……”
“怎麽樣?”
“還發着燒,大概半夜時分能醒過來了。”太醫搖搖頭,“這傷拖的時間久了,要是沒有把箭拔了,恐怕就是督主身體再好也撐不住了……現在這個樣子還得等督主醒過來再做打算了。”
林殊低聲道,“你退下吧,這兒我來。”
太醫猶豫着不願意,被林殊一個眼神的瞪了一個機靈。看見她剛醒過來就過來了,想來也是個上心的,太醫沒有辦法,只好點頭同意了,将換藥換帕子的事情叮囑了三四遍,這才走了。
末了還嘀咕着,只覺得這人不愧是督主的侄兒,這看人的眼神簡直是一模一樣的滲人。
林殊走過去,摸了摸床上人的額頭,還燒着。
換了一塊帕子,掐着時辰準備給他端藥。
季星河醒過來的時候比太醫想的還早了幾個時辰,他睜開眼睛,就看到了趴在了床頭的小家夥。
她睡着了,一張好看的小臉上帶着幾道已經結了細細的痂的血痕,抿着唇,睡着了還是一副有心事的模樣。
他忍不住伸出手臨摹她的五官,最後節骨分明的大手輕柔地落在了她翹起來顯得有些委屈的唇上,輕輕點了點,就看到那小家夥努了努嘴,可能因為困極了,絲毫沒有醒過來的模樣。
他眼底仿佛灑了細碎的星光,愉悅地流淌着,側過身,毫不顧及太醫說的“不宜翻動”的叮囑,低頭,輕輕含住了那帶着奶香味的唇瓣,翻來覆去地親吻、啃噬……
真甜。
他的眼神微暗,卻不再更進一步,只是緩慢而耐心地品嘗這絕美的珍馐……
林殊這會兒才有了一點感覺,夢中自己的嘴唇變成了香腸,被別人用筷子夾起來起來,放進了嘴裏……
她猛地驚醒,擡頭就看到了督主已經醒了,正在那兒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林殊感覺到自己的的嘴唇又痛又麻,還以為是自己被那個夢吓得把錯覺帶出來了,摸摸嘴唇沒有在意,“我去端藥,順便把太醫叫過來。”
好一陣忙活了,才聽到太醫慶幸道,“還好督主醒過來了,這下子燒退了就好要是換個身體差些的,這麽折騰就怕是難說了……”
林殊狠狠地瞪了季星河一眼,那生氣的小模樣可愛極了,讓人想要揉揉她的腦袋。
季星河輕笑,這小家夥還真是膽子大了。
季星河無奈地伸手揉她的腦袋,卻被人躲了過去,準備說些什麽的時候,就對上了她紅紅的眼睛。
“你就這麽不把自己的性命當回事麽?”
他愣了一下,摸她頭的手伸在了半空中,“阿殊……”
“我惜命得很。”他的聲音帶着笑意,“但是季星河只有一個。”
- - -
第二天。
林殊駕着馬車,馬車裏面坐了一個粉衣的宮女,正是金兒,朝城門口疾馳而去。
林殊一大早就聽見小仨兒說有人找,就看到了蹲在後門口的金兒,一雙眼睛哭得和核桃似的,也不知道蹲了多久。
林殊還以為她受了欺負,一問才知道那尉遲琅這次也要随大皇子一起去北境,這小丫頭又心疼又擔心還很舍不得,想要送尉遲琅一程,約都約好了但是原來送她出宮的人卻沒有來找她,金兒急得很,想到林殊在東廠,便找上了林殊。
督主的情況穩定了,林殊叫人守好了,這才出了門。一路快馬加鞭,生怕趕不上大軍北上。
城牆上早就站滿了守衛,大軍已經出發了。
林殊快馬将人送到了離臨安城不遠的白露亭之後,就坐在馬車上等着了。
果然那尉遲琅沒有失言,被人推着過來了。
不是過微微起風的天氣,他就已經披上了了襖子,蒼白的臉上看到金兒就揚起了笑來。
反正在金兒眼中,那塞北的地方刀劍無眼,民風彪悍,軍隊又都是些糙漢,自己家文弱的尉遲去了肯定受罪,都不知道要怎麽心疼才好。
她已經選擇性忘記了自己被他抓住時那異乎常人的那把子力氣,也選擇性忘記了尉遲琅是個黑芝麻湯圓的事實,就是心疼,就是心疼……
金兒眼睛一紅,就撲進了他的懷裏。兩個人膩膩歪歪半天,親了好幾回,讓林殊都頭皮發麻了。
想到她和督主的那一個吻,自己那腫腫的唇都仿佛酥酥麻麻了起來。
林殊擡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等意識到自己在幹嘛的瞬間,就仿佛觸電一般收回了手指。
等到旁邊的侍從再三催促的時候,尉遲琅吻了吻金兒的額頭,就推着輪椅走了。
林殊就看到不遠處走來了一個男人,高高大大的,林殊只一眼就認出了這人……這就是那天在樹上射擊的人!
林殊瞬間握緊了拳頭,她記得清清楚楚,就是這個人。
可這個是晉王的軍隊……這是晉王的人?
怎麽可能,他不是正要去打回纥麽?怎麽會在這個關頭上幹出襲擊皇帝的事情?更何況這已經不是單純的刺客了,以當天的人數來說,這已經是……謀反了……
那人走過去将尉遲琅推走了,沒有注意到一旁坐在馬車上的林殊。
林殊眯起了眼睛,這一箭之仇,她一定會報。
雖然尉遲琅走了,但是金兒終于被哄得有了個笑臉,林殊不由得松了一口氣。
回去的路上林殊猶豫了很久才開口說道,
“金兒,你可知道,那尉遲琅已經有了未婚妻了?”
金兒一愣,笑道,“這個連你都知道了?”
“那你……”
金兒大方地一揮手,道,“這個嘛,誰叫我有一個厲害的哥哥,我哥打算明年下場科舉了,等考了功名就迎娶相府大小姐,沒有尉遲琅什麽事兒!”
這個意味深長的兒化音讓林殊一松馬缰,差點沒有拉住馬,“什麽?!”
金兒攤攤手,“沒辦法,郁小姐太喜歡吃包子了,我哥哥做的包子又那麽好吃,釀的桂花酒還好喝……”
“丞相大人同意了?”
金兒道,“當然沒有啊,所以我哥哥準備下場科考了嘛……”
林殊:……
“唉,這有什麽啦,就是吃貨遇上了會做包子的我的哥哥,欲罷不能什麽的,為了包子死活要留在我哥身邊,我哥也很無奈啊。就像是尉遲為了甜點非要娶我,我也很無措啊……”
為了甜點娶你?
大妹子你認真的?
“真的是因為包子麽?”
“本來我也不信,後來我才發現,這家夥成天往天香樓裏面跑,誰都不要,就要吃我哥親手做的包子,還偷偷摸摸生怕別人知道,嘁……#”
“還非要我哥親自給她服務,話說我哥好歹是天香樓老板啊這種活計不做好多年……原來來天香樓這麽勤,就是因為早就勾搭上了呀……”
“這就是作為一代廚神家族的無奈了……因為美色和才能而帶來的苦惱……”金兒十分苦惱地搖搖頭,“就像你,就不能有這種甜蜜的煩惱了”
林殊:??????
強行狗糧後,林殊幹脆地回去找自家季叔叔尋找安慰了。
但是林殊很心塞啊,自己喜歡的人是個斷袖,還把自己當做男孩子了怎麽破?
林殊把這件事情當成笑話給督主講的時候,還十分幽怨地嘆了一聲。
季星河笑着看着她,伸手揉揉她的腦袋,将書放下了。
林殊想起來那個躲在樹上的人,便一并和他說了。
他拿書敲了下林殊的腦袋,“真想知道?”
林殊點點頭。
“那日的黑衣人,的确是晉王派的。”
“怎麽會,他想要弑君麽?”盡管林殊已經猜到了,真正聽到的時候還是有些不可置信。
季星河低低地笑了,身體微微前傾,低沉的聲音在林殊的耳邊響起,“可不是晉王一個人派的……阿殊猜猜,還有誰?”
林殊怔住了,好一會兒才擡頭看他,“督主你……”
林殊怎麽也想不到,這件事情督主竟然也參與了進來。
“真聰明。”他誇獎道,一雙好看的眸子黑得仿佛摻了墨,低嘆道,“但是還是有人人心不足吶……”
“所以你走小路,就是為了把自己當成誘餌,順勢把晉王的人一網打盡?!”林殊氣得快跳起來了,他就是這麽把他自己算計進去的?!那天生死一瞬的感覺還在心頭,那種惶恐讓林殊不想再回憶第二遍,但是她從來沒有想到過這一切竟然是他自己設計好的。
“你受傷了當時!你受了那麽重的傷!你就沒有想過自己落在晉王手裏的下場麽?”
“這是最好的機會,也再沒有比我更好的誘餌了。”他嘆息了一聲。
林殊突然間明白了他那句“季星河只有一個”的意思……是啊,像他這麽有誘惑力的誘餌,就那麽一個。
就算是明知道有埋伏,晉王依舊會不遺餘力地去派人追殺季星河的,因為這實在是一個絕佳的機會……
“晉王的手伸的很長,不把觸須修剪幹淨,讓他吃點教訓,他怎麽乖乖去北境打仗?”他斂下眸子,長如鴉羽的睫毛垂下一片陰影,唇角的笑卻讓人不寒而栗。
這兩個人都像是亡命的賭徒。
林殊的嘴唇都在抖,她那麽擔心他那麽害怕他像葉校尉一樣死去,他卻拿他的性命在賭博,“瘋子……你這個瘋子!”
林殊氣紅了眼,卻被他一把拉住了手。
“是,我是瘋子。”他低聲道,垂下來的眸子讓人看不清情緒,“那麽你,為什麽要去吻一個瘋子呢?”
林殊想要掙脫開他的手,但是礙于他的傷不敢用力,就順勢被他拉進了懷裏,來不及再想什麽,就被人狠狠地親上了那肖想已久的唇瓣。
林殊推了他一把,他悶哼一聲,懲罰性地咬了口她的唇,林殊疼得“嘶”了一聲
他還是放開了她。
“你該慶幸這個瘋子受了傷……”傷口裂開了,他卻低低地笑得很愉悅,“我給了你逃跑的機會。”
從第一次要和他一起走的時候,他就開始在心中說,再給你一次機會,再給你一次機會,現在跑還來得及,但是最後,卻等來了一個吻。
那麽你就可能惹上了一個大麻煩了。
在劫難逃。
作者有話要說: 肥吧肥吧
謝謝休也小可愛的雷,依舊愛你筆芯(づ ●─● )づ
☆、貴妃
林殊從他懷裏掙脫出來,就眼尖地看到督主背後傷口又裂了,血色滲了,在雪白的裏襯上面分外明顯。
林殊又氣又急,瞪了他一眼,就匆匆地去叫太醫了。
小家夥因為憤怒和羞惱染紅了半張臉,這一眼瞪得毫無氣勢,反而多了一絲連她自己都沒有發現的又嬌又誘人的媚意。
季星河低嘆一聲,又忍不住低低地笑了,只覺得自己還真是老了,怎麽這一眼,就叫人這麽把持不住?
林殊這會兒,不光是氣的,更多是羞的,那跑得狼狽極了,倒像是落荒而逃。
第一次親吻,大概督主是神志不清吧?可是從他的話來看,明明是記得的……他剛剛還吻了她,還說了那樣讓人誤會的話。
林殊咬咬嘴唇,心亂如麻。
督主這傷一養,就養了兩三個月。流水般的補品就往樗蒲閣裏送,畢竟督主是救駕受的傷。
聽說那禦林軍統領都受了罰,因為這護衛工作時隔十年,自季督主上任後第一次交給了禦林軍,就出了這麽大的事情,如果不是季星河的親衛及時聯系了鹦鹉營,恐怕這事就要大發了。
祭天被刺殺,終究不是什麽吉利的事情。
恐怕皇帝這輩子還沒有和幾個月發的脾氣多,下了死命令交給刑部的人去查。督主呢,幹脆就兩三個月待在樗蒲閣裏悠哉悠哉地養傷。
林殊知道他這還真是算無遺策,和他賭氣,幹脆連樗蒲閣都不回了,成天待在射聲衛裏頭。其實也是這個小家夥實在不知道要怎麽處理這件事情,氣沒多久就消了,但是苦惱卻是會堆積的,加上時間的發酵,更加讓人近鄉情卻。
遇到這樣的事情,這只烏龜自然就縮縮腦袋,假裝什麽都沒有發生了。
葉校尉走了,柳鎮撫使就接管了他們。雖然大家都不說,但是射聲衛的卻少了平日裏的歡聲笑語,氣氛壓抑極了,這些少年都是第一次這麽近地直面死亡,還是那樣的良師益友。只是閑時的訓練,一個個都卯足了勁兒往前沖。
已經沒有太多的時間去磨練了,射聲衛也就接到了一些真正的任務。
東廠始終是東廠,是皇帝的眼,也是最利的一把刀。
然而作為眼和刀本身,就要行走在生死之間了。
這一次,又是一個貪腐的事兒。林府那件事情已經将貪腐的風氣打壓了下去,但是終究是治标不治本。皇上也只能交給和這件事情毫無牽連的東廠做。
不過,沒多久,一道聖旨就打破了林殊平靜的生活了。
皇上因為林殊護駕有功,直接下旨賜了林殊正五品的射聲衛鎮撫使。
這一下子從七品官升到五品,着實讓人大吃一驚。都說五品是當官的一天界限,升不上,這輩子就沒有當大官的可能了。林殊年不過十五,可以說是前途無量了。
皇上對這個小子的印象很好,那天在芒山的時候表現可以說是可圈可點,又聽說這是季星河認的幹侄子,做了個順水人情,總歸季星河不好再賞些什麽了,幹脆就賞這小子也好。
按理來說,林殊受了賞,就應該去宮裏謝一趟恩。小仨兒就來找她,當天下午引着她就去了宮裏。
林殊還沒有從這個天将餡餅的驚訝中緩過神來,就已經被拉進了宮裏。
聽小仨兒說,林殊現在已經是鎮撫使了,按理就該至少有一名副官,督主就派他過來了。
聽到這個久違的稱呼,林殊有一陣恍惚。
到了皇宮裏頭,林殊只在殿外面站了一會兒,就遇見了禦林軍的右統領。
右統領看上去精神還不錯,完全沒有被處罰過得悶悶不樂,倒是看見林殊就拍了拍她的肩膀,說了句“英雄出少年。”
雖然這右統領當時對林殊頗有偏見,但是經過那一戰,還是對這個小子有些刮目相看了。
“你這小子前途無量啊,但是,還是要跟對人。”他意味深長地看了林殊一眼。
跟對人?林殊皺起了眉頭。
右統領見她沒有什麽反應,搖了搖頭。
畢竟,這天下能給人一切的只有高高在上的那位主子,這官位是皇上給的,也能随時收回,能和主子一條心的,才能被主子重用。跟着一個閹人?右統領笑了笑,走了。
林殊還是沒有等到皇上接見她,只等到了李德全來說了幾句話,說是陛下正忙,林殊也就準備走了。
這廂便又有一個小太監前來請人,說是端貴妃想見見她。
小仨兒認識這人,朝林殊點點頭,林殊便跟着走了。
只是在路上,忍不住回憶起了李德全身上的味道……藥味?
林殊不知道這端貴妃找她有什麽事情,只是知道這人和督主是交好的,也就放下了一顆心。
上次林殊來的時候還是一個最低品的小太監,現在來的時候,就已經是一個正五品的鎮撫使了,着實讓人忍不住感嘆世事無常。
因着督主認了侄子子,大家都以為這侄子是個帶把的,所以林殊見貴妃的時候,隔了一道屏風。
端貴妃是大皇子的母妃,大皇子一走,端貴妃整個人都似乎憔悴了許多,卻越發有了柔弱美人的風姿,難怪能在宮中屹立十年不倒,這宮裏,誰不知道端貴妃就是沒有戴鳳冠的皇後?
只是端貴妃多年來一直安分守己,從來沒有打過那皇後之位的主意,倒叫人有些意外了。
端貴妃是知道林殊的底細的,問了問督主的情況,嘆息了聲。
“你這孩子多陪陪督主,他一個人,都這麽多年了……”她的神色有些悵然,透過屏風,看着下面站得筆直的林殊,目光好像回到了很多很多年前的一個夏天,她也是這樣,偷偷摸摸地在大人議事的時候溜到了屏風後面,隔着重重疊疊的山水,恍然間望見了一雙盛了星海的眸子。
“站着的樣子,倒是和他當年有幾分相似。”端貴妃斂下了眸子。
林殊一愣,聽貴妃娘娘的話,她與督主是舊識?
還沒等林殊說話,就聽見端貴妃一個人自顧自地說了起來。
“本宮自然是和季星河是舊識,”她仿佛能聽到林殊心底的聲音,“還不光是舊識呢。”
“大概那時候本宮在林府還沒出閣的時候罷,晟睿也只是個牙牙學語的孩童罷了,就認識他了——還是偷着認識的。”
不知道什麽時候,這個殿裏頭就只剩下了端貴妃和林殊兩人。
“在屏風後面偷看了一眼,就自以為認識了。”她自嘲一笑,“當時他也不過是十多歲的少年,季家如日中天,他生得好,又有才氣,一手箭術更是出神入化……臨安的貴女,誰不想認識他呢?”
“可惜啊,出了那件事情,不然,本宮怎麽着也要嫁給他的。”她低笑。
林殊心頭一跳,那件事情是指……“滿門抄斬”麽?
她千算萬算沒想到自己進宮一趟會聽到這樣的密辛,除了震驚,還有一種酸酸澀澀的情緒在慢慢醞釀。
“本宮進宮的時候,接本宮的就是他了。沒想到這日思夜想的人會在宮裏頭見到……年青的時候氣盛,還想帶他出去。”她搖搖頭,嘆息了一聲,“本以為他在宮裏會吃盡苦頭,誰知道他還是他,苦頭沒有少吃,卻成了皇上面前的紅人。後來本宮有了孩子,就央了陛下請他當了孩子的一位老師,連帶着晟睿也聽過他的幾堂課。畢竟他也是差一點就當了狀元的人吶……”
“十年過去了……”
“聽說你這孩子給賜了姓季?”
林殊點點頭,“回娘娘的話,是的。”
她笑了,“姓季好啊……他給你姓季,想來是很看重你的。你這小子可不要狼心狗肺,辜負了季督主的一片好意啊……”
“他這麽多年了,也沒有一個噓寒問暖的人,終于知道找個孩子陪陪他了……”她垂眸,神色溫柔得緊,“他身上背負了太多的東西了……也不知道歇一歇,這輩子,也就那麽長啊……”
林殊袖子裏的手忍不住握緊了,心中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難受。
“多陪陪他罷,若有時間,也可以來宮裏找本宮說說話,給我講講他……”
端貴妃似乎是困了,就閉上了眼睛,林殊便退下了。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魚尾親的地雷,下章大型掉馬現場哈哈哈
☆、暴露
林殊沒有回射聲衛,而是這幾個月以來,第一次去了樗蒲閣。
主屋裏頭安安靜靜的,林殊敲了敲門,沒有聽到聲音,便推開門走了進來。
主屋裏的陳設還是一成不變,林殊眼尖地看到了床頭擺着的小木雕,在這個暗色調的房間裏面顯得生機勃勃,她突然間愣了神,伸手去摸那個已經有一點褪色的木雕。
那是……她送給督主的生日禮物。
林殊一陣恍惚,卻突然間被人拉入了懷中。
那人很高,氣息是她熟悉的。
林殊擡起頭來,正是許久不見的督主。
他的氣色好了很多,看上去終于不再像之前那樣病恹恹的了,林殊有一陣恍惚。
他伸手,從林殊手上拿走了那個木雕,嘴角勾起了一抹笑來,“阿殊說過的,這是你,這是我。”
他指着那個作崇拜狀的小人,又指了指那個有些高冷的家夥,嘴角擒了一抹笑,低頭看她的時候,眼神仿佛流淌的星海,帶着溺死人的溫柔。
林殊看着他認真的神色,伸出手回抱住了他,把毛茸茸的小腦袋放在了他的胸前,十分依戀地蹭了蹭。
他也如她所願,将小人整個抱了起來。
“對不起。”林殊喃喃地說道,擡頭看着這個男人,鼻尖有點兒發酸。
但是溫情不到一秒,男人就打算和她算總賬了。
“還知道回來啊?”他低頭,神色有些危險,手指輕輕地捏住了林殊的耳垂,慢慢細細地撚着,似乎在考慮往哪裏下口,“想清楚了?”
林殊差點身子一軟,想躲看見他的神色又不太敢,腦中警鈴大作,心虛得很,索性壯了壯膽子,虛張聲勢,來了個先聲奪人,在他的目光威壓下磕磕巴巴道,“端、端貴妃是怎麽回事?”
他的動作一頓,還是那副慢條斯理的樣子,讓林殊看得心裏發慌,就聽見他低聲問道,“端貴妃見了你?”
林殊趕緊道,“是,是啊……”
他揉着林殊耳垂大的手一滑,擡起了林殊的下巴,逼迫她擡頭,那玉似的的皮膚觸手溫軟,稍稍一用力就能在上面留上一道痕跡,他的眼神暗了暗,“阿殊……你在吃醋?”
林殊一愣,突然意識到自己剛剛的表現,實在是很像吃醋了的小妻子,一張小臉漲得通紅,“沒有,我又不是、斷、斷袖……”
“那你的意思是,本官是斷袖了麽?”他在林殊耳邊低低地開口,手已經攏上了懷裏人不堪一握的小腰,“撒謊可不好……”
林殊一怔,腦袋中一陣空白,他似乎已經知道了些什麽?
她的一張小臉被吓得煞白,一還是強自鎮定地回答道,“我、我沒有撒謊……”
“哦?”這句似笑非笑的話從他的嘴裏說出來,帶着讓人膽戰心驚的意味,林殊一抖,卻發現這人的手,已經不知何時,放在了她的腰帶處。
在腰帶的上的玉佩邊慢慢摩挲,讓林殊整個人都不好了,想要往後躲,卻碰到了牆,那可憐的小腰被人掌控在懷裏,汗毛都要立起來了,可是這人還那樣惡劣地劃過一切敏感的部位,似乎還有往下的趨勢。
林殊被他吓得兩腿發軟,下意識地抓住了他正欲往下的大手.
“嗯”他似乎是很不解,挑眉看着她。
“季、季叔叔,我想起來射聲衛還有事要做,我、我先走了……”林殊想要推開他趁機溜走,然而她的如意算盤很快就落空了,男人高的很,單手就把她的給拎起來了,像是拎着一只柔弱無骨的小貓兒。
前腳還沒有踏出去,後腳就已經雙腿離地了,林殊驚慌地瞪着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真像極了可憐巴巴的貓兒,誰知道下一秒就被人丢到了床上去。
床上的被子很厚,絲毫沒有痛感,林殊想要爬起來,很快就被人摁在了床上。
眼睜睜地看着男人離她越來越近,林殊撲騰着兩條小細腿就要往外面溜,哪知道那小腳一瞬間就落入了那人的手裏,一拉,林殊就只能乖乖被人壓在身下了,還很悲慘地被男人的一腿擠進了兩腿中間。
林殊只覺得自己渾身都要咕嚕咕嚕往外面冒熱氣了,一雙圓溜溜的杏眼瞪得老大,都快哭出來了,強忍着想要說點什麽,焉知那副要哭不哭的小模樣才是一劑猛藥,叫人招架不住。
“斷袖?”他輕輕笑了,手指滑到那細伶伶的腰間,撥弄了兩下,便将腰帶給解開了。
林殊感覺到了腰間的松動,忍不住害怕地顫抖了起來,都口齒不清了,一雙水茫茫的眼眸可憐極了,“不不唔不是斷袖……”
他低低笑了,在林殊耳邊輕聲道,“可是,本官也不是斷袖啊……”
“你說,哪家男兒生得這樣好看?”他輕輕咬住了她的耳垂,林殊身子一軟,差點就要□□出聲了。
“好看得,讓人挪不開眼睛……只想藏起來?”
那只作惡的手也沒有停下來,撥開了那件射聲衛黑色的官服,頓了頓,順勢往中衣的暗扣解去。
“你說,哪家的男兒這般愛哭?”他放開了那可憐的耳垂,吻去林殊剛剛被吓出來的眼淚,“哭得這麽慘,本官欺負你了麽?”
他呼吸微微粗重了起來,讓林殊忍不住瑟縮着偏頭躲了躲,卻露出了那玉白的脖頸,男人的眼神微暗,低下頭,咬上了那脖頸。
林殊一雙眼睛微微泛紅,帶着迷蒙的濕意,因為脖子上的一痛,忍不住驚叫了一聲,只是這叫聲又軟又帶着絲絲的甜意,像是剛出生的小奶貓,讓男人的身子一頓,在脖頸游走的薄唇張開,又是狠狠一咬。
“啊……”林殊疼地想躲,這回男人終于大發慈悲,放開了她的脖子,微微拉開距離,細長的眼睛眯起,啞聲輕笑道,“小騙子。”
林殊這才清醒過來,卻發現自己什麽時候就已經剩下了一件裏衣,吓得半死,但是腦子這種東西,在她對上督主的時候就從來沒有過,這時候已經六神無主了,手忙腳亂就想要從這床上爬出去……
當然了,智障林怎麽可能逃走,被那人親地唇都不像是自己的了以後,腦子裏就只有“完蛋”一個詞了。
果不其然,那人的手指靈巧得很,三兩下扯開了裏衣,挑起了那件帶着奶香的裹胸,看着林殊。
“阿殊,告訴我,這是什麽?”
林殊大腦當機了一會兒,這才反應過來,趕緊把自己的裏衣攏好。那小、白兔被裹了許久,但是着實規模不小,被擠着壓着可憐極了,嬌嬌嫩嫩的模樣早就叫人看光了去。
林殊咬着下唇,好久都沒有說話,再擡頭的時候已經是眼中含淚,只是這嬌嬌媚媚的模樣哪裏還能激起人的疼惜呢,只讓人想要好好欺負她去了才好。
“我……”
“對不起。”
小姑娘抽抽噎噎的,他終究還是心疼了,輕柔地吻去她的淚水,“怕什麽?”
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