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章節

那賊果然轉過來翻我的藥箱,我從側面看他,雖然臉上蒙着個黑布,從眼睛和聲音判斷都不是那幾個賊裏的行家裏手。

我便沒再克制,狠命一掌劈在他脖子上,雖然劈不死他仍是将他打得一愣,一個慣性,臉都磕在藥箱上,痛的他嗷得喊了出來。我又抽出幾個銀針,學着無極殿殿主的手法打在他幾個穴位上,雖功力不足不能讓他七天之後身體抽搐而亡,卻也能讓他行動時受些苦楚。

那賊終于反應過來,眼露兇光,揮刀向我劈來。我無法施展輕功,手腳卻還算靈敏,彎腰側身屢屢避過刀鋒。

然而卻暫時沒有還擊的機會。

為了不被清風派的人懷疑,師父的劍被我放在了床下而沒随身攜帶,我也不想為了個賊用上那把劍。此時只能來回躲閃了。

我相信我們打鬥的聲音能夠傳到樓下,就一邊捏着嗓子喊了幾聲來人啊,一邊往門口挪。

那賊也有幾分怯了,剛才是被我揍得火了才想殺我,如今屢殺不着,他便有了退意,跑到窗口沿着根草繩往外攀。

我正想着要不要再用幾根銀針把他射中讓他摔死?我肩上突然搭了一個熟悉的肩膀。

“世兄弟,你沒事吧?”

“我沒事,賊要逃了。”

方展鴻從我身後一躍而出,一把将那賊拽回了屋內,又用那根草繩把他捆了個結結實實。

方展鴻繳了賊的刀,又把銀子搜出來還給了我,一腳踹在賊屁股上,“混賬!敢在我清風派方展鴻眼皮子底下作案。”

之後客棧老板都來了,衆人一起将賊扭送官府,又做了筆錄,折騰了半宿才完結了這個小插曲。

方展鴻倒是挺興奮,想來行俠仗義就是他們名門正派的日常娛樂,我便也從善如流地誇贊感謝了他幾句。他更是高興得拍了我肩膀好幾下,還說以後都要罩着我了。

好不容易回了房,隔壁喝高了的吳昊天還在那裏說着醉話:“小魚,我都不再去賭了,我學會攢錢過日子了,你嫁給我吧。”

這一夜是沒法好好睡覺了,我便幹脆着手制了一副“借命散”和一副“奪魂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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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早就和清風派兩人又去了苗小魚家裏。

他倆前後院幫着劈柴打水,我則為她婆媳兩人煎藥、幫毛小魚給鄭老太喂藥。鄭老太緩解病情的藥卻被我偷偷換了,“借命散”和“奪魂令”本是需要精煉提純十幾道工序方成無色無味粉末狀的妙藥,此刻卻只能将就着兩碗熬成一碗,黑乎乎藥氣刺鼻的東西,捏着鼻子給鄭老太灌了下去。

經過我診斷,鄭老太雖然看着病重癱瘓不能自理,時而昏迷時而糊塗,卻是最能拖累人的病症,二三十年半死不活的卻不會咽氣。

這一副“借命散”喂下去,暫時能刺激她腦中的神經,催動她殘餘的生命力,通七竅,明心神,暫時還她神志清明。加上這幾天我已經通過針灸推拿等方法疏通了她的久卧栓塞了的血脈,只要她一覺醒來,就猶如向閻王借了一條好命,保管接下來五天生龍活虎能跑帶癫的猶如重獲新生。

不過這也就是回光返照而已,五日之後一命嗚呼,還了閻王,倒也是幹脆。

配合上這“奪魂令”,教她用這借來的神志為我辦事。這鄭老太這麽能罵人,我就讓她替我罵個夠,然後再撂攤子一死,我倒要看看這鄭家能被禍害成什麽雞飛狗跳的樣子。

我見鄭老太一只眼睛圓睜着一只眼睛緊閉着,便知道兩劑藥方起了效果,當下湊近她的耳朵:“老夫人啊,老夫人,你大兒子賣身求榮棄你如敝履,三兒子只當你是要錢的工具,唯獨二兒子夫婦孝順,你可要為他們為自己讨回一個公道才是。睡吧,睡吧,睡醒了,體力足了,好來讨債。”

我說完這話,鄭老夫人果然雙眼都閉上,呼呼睡了起來。平日裏她就這樣時而昏睡,并沒引起別人過多注意。

報應

等待藥效發作的時間有些漫長。

期間我眼睜睜得看着苗小魚捧着繡筐,把一塊好好的布料虐待成了一坨皺皺巴巴的小被子,很難想象她的孩子會在怎樣的條件下成長起來。

等到晚燈時分我都準備離開了,鄭老太終于醒了過來。

“婆婆,你餓了嗎?還有煮雞蛋,你先墊一下,我馬上做飯。”苗小魚連忙放下手裏的針線。

“老二家的,”鄭老太忽然握住苗小魚的手,“這兩年,辛苦你了。”

苗小魚的眼淚瞬間就流了下來,跪在了床邊,鄭老太抱着她,就像撫摸親閨女的頭發,婆媳倆哭成了一團。

方展鴻和吳昊天一時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直到鄭老太顫顫巍巍下了床,親自下廚做菜,動作言語越來越像正常人,這才把所有人都驚到。

“世老弟,你是神醫啊!”方展鴻驚訝道。鄭老太與苗小魚也連忙跟我說感謝的話。

“哪裏哪裏,我只是暫時緩解了老夫人的病情,用了點祖傳的手法,後續情況還需要再行觀察。”

我算好時間,鄭老太一恢複肯定要找鄭梧鄭樹的麻煩,把這幾年來的不孝罪行好好數落一通,我看三天的熱鬧然後就撤。等到五天藥效一過鄭老太死了,鄭梧必然想辦法給狗官點好處,反說是苗小魚勾結江湖中人毒殺了婆婆

。到時候清風派必然不能善罷甘休,民怨鬥官威,看誰壓得過誰。如果狗官聰明一點,不和江湖人硬碰硬,重判鄭樹給大家出氣,而找些借口雲淡風輕地給鄭梧摘個一幹二淨倒也容易。

這鄭老太果然沒有讓我失望。

接下來兩天鄭老太到處溜達,上門指着鼻子罵兒子不孝,弄得街坊鄰裏都知道躺了七八年就等着死的她奇跡般地康複了。老太太的影響力是巨大的,七大姑八大姨們很快向她圍攏形成老閨蜜團體,幫着指責那兩個兒子,一個入贅的軟骨頭,一個啃老誅心的混子,一條條的列數罪行。流言蜚語裏偶爾也參雜着對孝順媳婦苗小魚的誇贊,以及對于我這個江湖郎中的熱烈推銷。

我差點被十裏八村的大媽們搶脫臼了,最終還是以“鄭老太的病情目前必須時刻關注”為由推了所有的問診邀約。一邊謀劃着第三天天一抹黑我就跑掉,就用上藥店買藥材這個借口藥遁,連客棧也不回,提前帶好必要的東西就行。

這兩天苗小魚臉上呈現終于苦日子熬到頭的輕松,而清風派叔侄也露出正義得到伸張的暢快笑容。而鄭梧、鄭樹則愁雲慘淡,連親家莫家都面上無光。

第三天鄭老太如我所料得把家事鬧到了官府,把莫家也拉下了水。我跟着在衙門旁觀了一天的庭審,看苗俠女不輸男兒的公堂表現、群衆們的叫好聲、鄭梧鄭樹的憋屈樣子,我感覺到一陣暢快,還偷偷竊喜我的後招真是有夠損的。

目前估計得有不少人盼望鄭老太如今只是回光返照,天天夜裏紮小人詛咒她快死。等過兩天她真的死了,形勢逆轉輿論倒戈,非逼得清風派叔侄兩人非要殺人以還公正不可。

我算是替天行道,做了好事,縱使連累自己背負個“庸醫誤人”的罪名。幫鄭老太早日超脫,此其一。早日讓苗小魚減輕拖累好上京尋夫,此其二。讓鄭梧鄭樹還了這些年欠下的親情債,此其三。立出來鄭樹這個反派,成就清風派紅葉派的俠名,此其四。唉,哪裏去找我這麽好的郎中啊。

我正胡思亂想着走進一個胡同,往藥鋪方向去準備藥遁,突然眼前一黑頭上就被套了布袋,接着身上也被點了穴。我試着用我那一成的功力沖穴,估計得明早才能沖開。捉我的人武功相當不賴,扛着我照樣飛檐走壁,還把方展鴻阻攔的聲音遠遠抛在了風裏。

綁匪在不遠的地方歇腳,給我捆上了草繩,丢在運草料的馬車裏。這綁匪下手比較輕,高高舉起輕輕放下,生怕一不小心捏死摔死我,也能看出他武功高超,手底下甚有分寸。我一時想不到他與我有何恩仇,若不是他點穴手法能辨析出是綠水派的好漢,我一定以為是楊顏親自來救我了。

當年綠水派是我師父滅的,秘籍什麽的早都被我填色塗鴉了,沒想到時隔這麽久居然還有後人重出江湖,師父你可真是害死我了。

我聽到打鐵的聲音,馬車經過一處鐵匠鋪,然後經過村口的水井,到處是田地的糞肥味,馬車漸漸颠簸,說明我們已經出了村鎮,馬蹄踏處是一片野花芬芳,過了一座橋到了附近城鎮,經過點心鋪子和胭脂鋪,差點壓到過路的野狗,出了集市,經過逛成衣鋪出來的丫鬟們的身邊。

我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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