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二合一 4.14首發
拉扣扣得太緊,王興貴解得滿頭大汗, 忍不住罵了句, “他媽的這些女人都穿得什麽衣服?”
拉到三分之一就不能往下拉了, 卡住了。他擦了擦臉上的汗水, 終于忍不住伸手想要直接撕開, 卻發現布料太結實, 壓根就撕不開。
王興貴唾了口在地上, 氣得實在是不行了。
正在此時,房門被人踹飛, 他吓了一大跳。忙忙地想要走過去看看是怎麽回事,而此時, 季爻已經綠着臉沖了進來。
王興貴見到來人時抖了一下, 肥碩的身子顫動着,色厲內荏道:“你是誰?我報警了啊!”
季爻的臉色陰沉得可以擠出水滴, 他面無表情地走進那間房,淩厲的一勾拳把他的臉打歪到一邊,王興貴趔趄着倒退到床邊。
他噗地吐出一口帶血的口水, 濺在地板上,他嘴裏鑲着的金牙挂在牙床上搖搖欲墜,腫着一個豬頭臉還虛張聲勢, “你他娘的不要給臉不要臉!”
說完季爻又是狠狠地一腳踹在他圓滾滾的肚子上,他腳上的力度極大,直接一腳過去連王興貴身後的床都被踹遠了七八公分。
王興貴慘嚎着拽倒了架起的三腳架,那個單反噼裏啪啦地落到地上, 季爻冷笑了下,拿起那個單反就猛地擲到王興貴的臉上。
王興貴忍不住嗚咽出聲,開始求饒,“好漢,我給你錢,別打了。”
季爻面無表情地把單反裏的存儲卡取下來,王興貴哆嗦着看他,腳不住地顫抖。
季爻此時此刻的神情可怖地有如地獄來客,他刮在王興貴身上的眼神冰冰涼涼不帶一絲人氣兒,單用眼睛,就能夠讓他感受到千刀萬剮的滋味。
王興貴被那個眼神吓得悚然一驚,他在商場裏摸爬滾打數十年,還從來沒有見到過這樣的眼神。
——就像是,野獸的眼睛。
突然,一陣尿騷味傳來,季爻皺眉去看,卻發現王興貴的腿打跌似地抖着,一攤液體從他的浴袍下慢慢滲了出來,顯然是已經被吓到失禁了。
季爻摁着他的腦袋往下按,讓他圓滾滾的大肚子攤倒在自己的尿液當中,一滴不剩地全部沾染幹淨,他才猛地把人又給拽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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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王興貴再也支撐不住,臉上流水似的淌出了汗白得跟個死人差不多,連話都說不清了,只是驚恐地看着季爻,掙紮着往後退去,“饒……饒了我吧……”
季爻走上前幾步,一手拎着他的衣領揪了起來,又給掼到牆上去,青着臉,左右開弓,雙手緊握成拳雨點般在他的臉上招呼了幾十下,直到王興貴一臉血跟開了個豬肉鋪一樣,直接暈厥在血水之中。
見王興貴徹底沒有動靜的時候,季爻停手。
他伸手按住自己不斷心悸的胸口,好歹沒有直接栽下去。
他無力地吐出一口氣,随之歪倒在牆邊,他臉色發白,不住地冒着冷汗,左手不停地在哆嗦。
他臉上十分痛苦,勉強伸出右手按住了不斷顫動的左手,就這樣在角落裏深呼吸了十幾下,才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勉強撐到桌子旁邊。
季爻伸手把池旭背後被拉開的拉鏈給拉上,小心翼翼地脫下衣服蓋在微微露出雪背的池旭身上,然後才吃力地把昏迷在桌邊的池旭給抱了起來。
把人給抱起來時,他的臉憋得通紅,身軀搖晃了幾秒鐘才站定。
他看着懷裏的池旭,恐慌,茫然,又無辜,“你別睡。”
池旭滿臉潮紅,不住地喘着氣,就像是一個哮喘病人掙紮在生死邊緣,臉上身上冒出的汗水已經将衣衫浸得濕透,頭發濕淋淋地貼在腦袋上,整個人就像是剛從水裏撈出來的一樣。
季爻緊緊咬着牙強硬地抿起嘴就抱着池旭飛速地下樓。
他抱着人依然健步如飛,一次性往下跨三四個臺階,頓也不頓地往樓下停車場飛奔而去。
柯欣他們跟着酒店的保安氣喘籲籲地跟在後面,他們的腳程實在是跟不上受過專業訓練的季爻,一下子居然被落下了十幾分鐘。
等季爻風風火火地抱着池旭下樓梯時,他們還在電梯裏焦灼地看着時間,因而等他們一行人匆匆趕到樓上王興貴的專屬總統套房裏,只看到了倒在血泊之中的王興貴。
柯欣氣不過,上前又踹了這頭豬幾腳,轉頭憤憤道:“你們酒店怎麽辦的事?那個侍應生到底是誰,排查出來沒有?”
跟在後面的大堂經理一臉難色,“這個,我們主要是靠胸牌來辨認人的,那個侍應生一直低着腦袋,看不到胸牌,工作服又跟別人的一樣,小姐你們得給我們時間。”
柯欣火爆的脾氣又忍不住卧槽了幾句,她打了個電話給季爻,根本沒人接。
他們幾個人紮堆商量事情,張秉言卻好奇地走上前去,在相機的廢墟裏扒了扒,沒有看到儲存卡,臉上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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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爻衣服淩亂,開着自己的車一路闖了七八個紅燈,池旭被他小心翼翼地放在後座,季爻一只手掌控着方向盤,一只手放到自己嘴巴裏使勁咬着,鮮血從他的手掌上不斷地流出,他依舊面無表情地平視前方,眼睛裏仍然是深淵般的平靜。
等終于送到醫院時,季爻匆匆地抱起池旭就往醫院大樓裏的急診科跑,護士站裏值班的護士叫住了他,“先生,您挂號了沒有?”
季爻臉上慘白,“急診。”
護士愣了愣,“先生你開玩笑吧,急診也要挂號,先去挂號窗口填單子。”
“醫生!”
那個護士被他身上突然陰沉起來仿佛要擇人而噬的氣勢給吓了一大跳,她捂着胸口使勁拍了拍,大聲吼了句,“不就挂個號嗎?用得了幾分鐘,你兇什麽兇,誰不知道你是急診?”
在配藥室裏配藥的護士長聞聲而出,“小黃,怎麽了?”
黃護士一臉委屈,“護士長,叫他去挂個號,他還吼我。”
季爻的喉結急速地滾動着,他明顯感覺到懷裏的池旭渾身冰涼在不斷地冒着冷汗,嘴裏卻嘟嚷不清地喊着“熱”,她的聲音越來越低,呼吸越來越弱。
季爻心裏已經急切得想要把醫院都給掀翻,卻還是勉強平複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病人有點危險,請問可以快點嗎?”
護士長責怪地盯了那個護士一眼,“先生,裏面有醫生,您直接進去就行,病人最重要。”
檢查結果很快就出來了,是藥物過敏,而且已經到了過敏性休克的程度,決不能再拖。
急診科的那個女醫生面目表情十分凝重,吩咐自己的助手,“心髒停博,準備心髒複蘇,把氧氣管拿來。”
……
季爻待在急診室的門外,無力地蹲了下來,他手上的青筋在不斷跳動着。
眼前陣陣發黑,醫院走廊上的燈光顯現出漂白的斑駁。
最先趕過來的是季秋,季秋一臉慌張,不斷看着自己的手機确定方向,等看到急診室門外守着的季爻時眼淚都忍不住流了下來,拿起那個包包哐地砸在季爻的腦袋上,“你不要命了嗎?你想吓死我是不是?給你裝的報警器響得快瘋了你知不知道!爺爺都被你吓了半條命!又是那個小明星是不是?我跟你說過,離她遠點!你就是不聽!”
哪知季爻沉默着任由她砸着腦袋,等季秋松了口氣的時候,季爻已經臉色慘白,直接倒在醫院走廊的地板上。
“醫生!”急診室裏再次響起一個凄厲的女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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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仿佛置身于火海,四處皆是無邊無際的火焰灼身。
等她終于睜眼醒過來時,發現她特麽的居然真的是在火焰之中!
屮屮屮艸艸艸艸!
池旭哐當就從火堆裏站了起來,随意環顧一圈,心裏驀然大怒,特麽的哪個庸醫給辦的事!她明明還活得好好的就給送到火化爐裏來了,這是謀殺,赤果果的謀殺!
她伸手往那個爐子上面想要拍一下,卻發現自己的手直接穿過了火化爐的爐壁。
……
不會吧?還當真死了?
池旭有點愣神,怎麽就死了?明明一點感覺都沒得。
她這才想起來,火化爐裏能有大幾百攝氏度的高溫,倘若她還活着,此時此刻也鐵定化作一堆焦炭了。
她茫然地把眼神往下瞥,卻發現自己的腳邊依稀躺着一具屍體,屍體上不住地冒着幽藍的火光。
那麽……這是她嗎?
池旭伸手想要拂開那些惱人的火焰,看清底下的面容,卻因為火焰不斷冒出而只能作罷。她悻悻地收手,抱着膝蓋坐在火化爐一臉懊惱,怎麽會這樣?
池旭心有戚戚然,不斷地安慰着自己,反正是撿回了一條命,老天爺莫名其妙就要收回去也是沒辦法啊。
再說,可不是誰都有死後化作靈魂待在火化爐裏的體驗了。
但是……還是好傷心啊,池旭放聲想哭,卻發現自己此時壓根流不出眼淚,因而只能幹嚎着,實在是太傻了,不一會兒她就停下來這犯傻的動作。
她的臉色驀然變得猙獰無比,一定是王興貴那個狗東西給她喂的藥出了問題,媽的,做鬼也不能放過他!
池旭呼啦一下子站了起來,披頭散發地沖出火化爐想要找王興貴算賬。
等真的沖出火化爐的時候,池旭卻驀然頓了下來。
殡儀館裏,有一大群她曾經有過數面之緣的——熟悉的陌生人。
季爻的父母親季民葛麗雲,他的爺奶季如賢楚方茴,以及季秋,還有一些其他的季家相對來說比較親近的親戚。
他們一個個的手臂上都系着黑紗,手裏拿着白花,神情肅穆地站在殡儀館大廳裏等着什麽。
池旭愣了愣,眼睛不由自主地回頭去看,她從裏面出來的時候,明明看到只有一個爐子在工作着啊,也就是說,只有一具屍體在處理着。
既然她的魂魄在屍體上醒來,是不是就可以說,那具屍體是她的?
但是重生之後,她根本跟這些人沒有絲毫交集。這些人此時又俨然一副送葬的架勢……
她恍惚之間又想起了當初在醫院裏做的那個怪異的夢,她渾身插滿管子,有藥水不住地打進了她的身體裏,然後……季爻進來了。
這個夢是在延續當初的那個夢嗎?
還特麽的有完沒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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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為首的季如賢開口了,他年事已高,本該到風燭殘年的年紀,但是老爺子一直都是個要面子的倔脾氣,依然抓着家族裏的大小事務不肯放松,雖然也有一部分後代子孫有些上不來臺面的緣故。
季如賢清清嗓子,拄着拐杖點了下地,“這孩子好歹做了咱們季家五年的長孫長媳,如今人死為大。無論如何,下次我要是再聽到有誰再亂傳什麽謠言,可不要怪我不客氣。”
他那個大女婿忍不住開口:“爸,我們怎麽敢?就是阿遠他得了失心瘋一樣天天守着這具屍體,外人不懂道理才傳的那些謠言……”
站在他身邊的老婆瞪了他一眼,一腳碾在他鞋上,他才讪讪地收了聲。
季如賢淡漠地打量他一眼,當着大廳裏所有人的面沉聲道:“無論如何,你們該得的自然會得到,不該得的,想都不要想!季家的長孫,只有阿遠!”
大廳裏其他人被他的臉色吓得噤若寒蟬,原本安靜地待着的季秋卻憋不住了。
她不屑地撇撇嘴,伸手把波浪長發往耳朵後面撥了撥,把白花扔在地上,扯下黑紗,然後面無表情地跺着高跟鞋離開。
她遠遠地留下句話,“重男輕女就不要出來現了。”
季如賢被她的動作氣得身子都在發抖。
楚方茴急忙出來打圓場,“老頭子你也真的是,明明知道小秋不喜歡聽到這些話,還當着她的面來說。”
“你就是慣她!你管過阿遠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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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旭再沒管季家那一堆親戚在殡儀館裏的喧鬧,她只是好奇地跟着季秋一起飄了出來。
季秋坐上了自己的瑪莎拉蒂,點上火戴上墨鏡,面無表情地轟動了油門。
沿途是B市鱗次栉比的繁華,這個夢,做得可比真還要真。
池旭坐在副駕駛座上,随意打量了一眼兩旁的景色,她沖着季秋做了個鬼臉。
要是季秋突然能夠看到她的話……嘿嘿嘿,那就有好戲看了。
知道這裏可能就只是個夢以後,池旭便坦然了。反正有時候她還瞞懷念前世的一些記憶,既來之則安之,就當做是一次免費的故地重游呗。
季秋開了整整一個小時才到達目的地,季家老宅。
季家的老宅在B市的富人聚居區,沿途的建築好些都有幾百年的歷史,一直都有人定期維護。樹影深深,遮天蔽日,柏油馬路極為寬敞,轎車開過去都不見絲毫聲音,只能勉強帶起幾片落葉,此地此景,在日益繁華的B市,算得上是一股清流。
季秋的車還沒有開進去,季家的傭人就已經過來給她拉開了栅欄門,季秋把車停在庭院裏,然後蹬蹬蹬跑步上樓。
池旭曾經來過一次這個地,當時就在這裏給季家的老一輩敬了茶,算是進了他們家的族譜。
她那個時候才知道,原來現實生活中還真的有人家能夠搞出電視劇裏的那麽多的規矩。
季秋不知道從哪裏找出一把鎖,然後打開了二樓的一間書房。
這是一間被焊牢了的書房,雖然四處透着光,房間裏更是開着幾盞大燈,可這也不能掩蓋書房裏被焊接出來一個鐵籠子的事實。
籠子裏就只有一張床一張桌,一個蜷曲的人影正趴在床上睡覺,被子微微隆起,不見絲毫動靜。
季秋的手頓了頓,她走過去把手伸到鐵籠子上,卻還是默默地放了下來。
“欸,你老婆今天正式火化了。”
床上的隆起微微動了動,卻還是不見人起來。
季秋也沉默了許久,才繼續開口說話,“媽讓我給你介紹個女孩子認識,她倒是還想讓婷婷做兒媳的,但是現在你弄成了喪偶,名聲又那樣了,也不好意思再提了。”
依然毫無動靜。
季秋嘲諷似地笑笑,“你再這樣下去,我真的毫不懷疑他們把你下藥、打暈、捆綁……然後再讓你結一次婚。”
寂靜無聲。
季秋眼圈還紅着,嘴巴裏卻依然說出刺耳的話語,“你老婆早就變成死人了,現在連遺體都保不住了,已經變成了殡儀館裏的一抔灰,你到底還在堅守什麽!”
“阿遠,我求求你放過你自己,醒一醒好不好?”
“放過自己,也放過我們吧。”
……
床上依然沒有絲毫動靜,季秋終于忍不住蹲下來嚎啕大哭。
門外有人聽到動靜立時匆匆趕過來一個白大褂,詫異道:“大小姐,你怎麽在這裏?”
季秋驀地站了起來,赤紅着眼睛瞪着白大褂,“你把我弟弟治成什麽樣了?你不是說會讓他忘了那個女人嗎?現在怎麽什麽反應都沒了?以前我跟他說起他老婆時他至少還會給個反應,現在呢?現在跟個死人有什麽差別?”
那個白大褂擦了擦臉上的汗水,苦笑道:“大小姐,心理療法不是這樣用的,心理暗示的植入是需要耗費很大力氣的,你們要是時不時闖進來幹涉我的治療的話,病人很可能一輩子就得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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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秋跟那個白大褂又磨叽了一會才離開。
那個白大褂走進來檢查了一下季爻的身體狀況,才關好門重新走出去了。
偌大的書房此時此刻已經被改成了一間治療室外加牢房,原先空白的牆壁上懸挂滿了一些奇異的圖畫,間隙中挂着一個又一個懷表。
池旭剛剛沒仔細看,現在盯了幾眼腦袋裏就有點眩暈。
白大褂把搭在季爻身上的被子給拉下來了,有一點垂落到地上。
她慢慢走過去,伸手想要給他掖好被子,卻發現自己的手只能從被子裏穿過去。
她安靜地看着躺在床上的季爻。
這個時候的季爻,已經老成得不像樣子了。
他滿臉胡渣,眼睛四周是濃重的黑眼圈,身體瘦成了一把骨頭,兩鬓已經霜白了大半,原先堅毅的臉龐也變得灰暗,朝氣轉為暮氣,瞬間由青壯變成滄桑。
池旭伸手虛撫了下他的面容,忍不住得意道:“看,沒有我的照顧,你就混成這個模樣了。”
她的眼睛裏卻帶着點悲哀,還好這是夢。
倘若前世她死後,季爻真的活成了這樣,她怕,她會忍不住活過來。
她把臉湊近到胡渣旁細細看着那張臉,“喂,死臭不要臉的,你醒一醒啊。”
她伸手想拍他的臉,手指卻插到他的頭顱當中。
池旭笑了笑,“有時候,我真的會想着,幹脆就這樣掐死你算了,一了百了。”
那雙原先緊閉着的眼睛驀然開始抖動起來。
池旭愣了愣,季秋剛剛叫了那麽多聲也不醒,現在季秋走了才醒,那季秋也太虧了吧。
那雙失去了神采的桃花眼慢慢睜開,眼神虛虛地落在半空中,又似落在她的身上,桃花眼裏灰暗一片不見桃花塢,只見桃花墟。
“你來了?”
季爻嘴角牽起一抹極其寡淡的笑,眼角卻緩緩滲出一滴清澈透明的淚。
恍惚之間,又見她,似一個迤逦繁華做不盡的夢。他卻僅有一個祈願——不要從夢中醒來。
謝你春風,謝你柔情,謝你讓我不負此生。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來晚了!!!!!!
感謝義翌的地雷,麽麽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