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2)

切吸引了蔡居誠的注意,更有可能是他基本上沒有底線的有求必應。

蔡居誠說想幹什麽他便幫他去幹,從把桌子移走到另一邊,把蠟燭統統吹滅到洗漱梳頭,蔡居誠常常是還沒說出口來,邱居新便幫他做了,手腳利落得很,惹得蔡居誠問了他好幾次他原先家裏是不是有兄弟,卻都被他含糊過去了。

邱居新沒有兄弟,但他以前倒是有個這樣的師兄。

那個師兄極挑剔,也難伺候得很。每每他們兩個雲雨過後,他的師兄都連手指也不願意動半下,還偏要指使着他幹這幹那,好似被人睡了一遭就成了他祖宗,這輩子都要賴上這個倒黴蛋,讓他端茶倒水,洗衣做飯,若是高興了還能再賞他床上的半點豔情,若是不高興便要罵他這些都做不好,平白浪費了他的期待。

即便這樣邱居新也甘之如饴,師兄的脾氣不過是稍微壞了些,他明白的,他也樂意與師兄這般,即便是蔡居誠的壞臉色,他也能從中品出三分春光。

那個師兄也叫蔡居誠。

邱居新常常在這幾天抱着蔡居誠睡,在他尖叫不已的時候把他輕輕拍醒,又在他昏昏沉沉的時候将他哄睡。蔡居誠睡得不安穩,他的眉頭皺成一團,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時不時還會洩露出半聲驚喘,有時甚至會把邱居新也吓一跳。

但是以前的他不是這樣的,邱居新用手摸了摸蔡居誠的額頭,看他有沒有再發起熱來。他以前不是這樣的,他那時候會睡在自己旁邊,有鳥兒在窗棂外高歌,垂蔭模糊了他的眼角眉梢,他在邱居新看不見的地方露出一抹笑來。

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樣了呢,邱居新想不明白。

那時明明還這般愛他的模樣,與他時有親昵,從放在肩膀上輕輕一捏的手到晚間纏在他腰上的腿,蔡居誠動情的時候會喊他師弟,等日晚倦梳頭時蔡居誠會讓他幫忙绾起青絲三千。現在他想起來這些都覺得是一場讓人遺憾的幻夢,他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的執念太深,平白生出這種東西來,或許它根本就不曾發生過才對。

這個秘密埋藏得太深了,其中一人忌諱莫及,另外一人徒勞回憶,到最後竟然沒有什麽真實得東西來确認那段時候真的發生過,就連邱居新本人,也都再想不起武當竟然有過這麽暖的春日。

他的師兄垂着頸子坐在銅鏡前,像一只溫順的鶴,而他幫師兄梳理那黑如瀑布的鶴羽,他的發絲柔滑,摸在手裏像是一條光亮的溪流。

窗外飛進半片桃瓣,邱居新輕輕摘去,放在桌上,“你弄疼我了,”他的師兄半真半假地抱怨,“走什麽神?”

“沒走神,”他聽見自己說話,像那遙遠深谷裏悠悠的回音,“在看師兄。”

一直在看師兄,從第一天見到師兄起,他便在看。看師兄若仙人之姿,看師兄寫字習劍,看師兄衣袍翻飛若鶴舞重霄,看師兄立于崖上觀雲海翻騰。

看師兄嫉恨纏身離門遠去,看師兄魂摧骨折落入泥裏,看師兄又回到他身旁,像最初那樣,像現在這樣,拉着他的衣袍沉眠,他靠得太近了,以至于他呼出來的氣息鑽進自己的胸腔裏,讓那顆心髒都随着他的一呼一吸而顫抖。

他只能明白一件事,若是這氣息消散了,那他也要死了。

邱居新沒有再想,他靠過去,親了親蔡居誠的額頭。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