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有緣狹路再相逢
黃太守眯了眯眼睛,伸手在額上打個篷兒,滿室花紅柳綠金釵玉翠,直晃得老眼昏花,費了好一番力氣才看到坐在角落裏吃瓜子唠嗑的三個女兒。
十二個女兒已經出嫁了九個,還剩仨。
十二還是個六歲的娃娃,放一邊。
老十長相頗似年輕時候的自己,離着秀氣二字尚且還有段差距,不考慮了。
唯有十一,柔順聽話,長相清麗,送給風流倜傥的窦憲做個小妾正是物盡其用。
啊不,是郎才女貌。
十一今年是十三?十四?還是十二?
黃太守仔細想了想,好似還未及笄,也好,沒準兒窦憲喜歡花苞未開的骨朵呢。
女兒們整年見不了幾面,能記住排行已是不錯,十一叫什麽名兒來着?
黃太守叫過一旁的管家,問了十一的年紀,名字,又叫人把十一帶下去好好打扮打扮。
沈覓空手而歸,李仲玉望着滿街擠都擠不動的人群表示理解,兩個人返回酒樓與李仲賢阿遠他們會合,随即一同趕往祭祀禮會場。
會場設在護城河畔,獎勵的包廂就是城樓上的一間屋子,能容納十人左右,收拾的極幹淨,還燃上了火盆。
李仲玉徑直進屋歪在了榻上,一手捶着腿,嘴裏直嘟囔着累人。
沈覓也累的夠嗆,在那人海中穿來穿去比爬山累多了。
阿遠在一旁照顧着還未完全醒酒的李仲賢,一看李仲玉和沈覓累的不行,趕忙出門找水。
李仲玉看在眼裏,不無羨慕,“阿覓,阿遠這般貼心,對你百般的好,好的有時候連我都嫉妒,你既然想招婿,有沒有想過阿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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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沈覓還以為自己聽錯了,轉頭見李仲玉一本正經的看着自己,“阿遠?怎麽可能,你想哪裏去了,他是我一手拉扯大的,不是親弟弟勝似親弟弟,是我這輩子最親的人,我還要給他尋找血脈親人。”
一旁酒氣上頭的李仲賢聽了這番話,心裏越發覺得沈覓善良可人,借着酒膽問道:“阿覓,阿覓,我—我的心意,我對你—你可明白?我—我願娶你做平妻,你—”
“仲賢兄長喝醉了,”話未說完便被沈覓生生打斷,回頭看向李仲玉,“仲玉,屋裏太悶,我出去透透氣,祭祀禮開始了我喊你。”
看着沈覓出去,李仲玉恨恨的看着自己兄長,“明知道阿覓不願意還說這話,你可是瘋魔了麽?嫂嫂再不得你的心也是你的正妻,還懷着咱家的骨肉,身子骨又不好,你說你—讓我說什麽好!”
李仲賢頭歪在一邊,渾身酒氣,沉默良久,顫聲道:“妹妹,兄長心裏苦。”
李仲玉覺得聲音不對勁,轉頭看去,心裏咯噔一下,只見兄長眉頭緊皺,兩行清淚滑落臉龐。
她自小到大所看到的兄長是最儒雅不過的,從未見過今日這般失态,她只知道兄長對沈覓的心思由來已久,卻不知道情根深種已然至此。
李仲玉知道沈覓是個極有主意的,對兄長沒有半分男女心思,而且自從覺察兄長有這種心思,沈覓更是謹慎避之,來郡守府的次數屈指可數。
她盼望沈覓尋得幸福,可又心疼自家兄長。
這可如何是好!
黃太守早已知曉今日鑿冰賽的頭籌被北海郡李郡守之子奪了去,也知道同來的還有李仲玉和沈覓,便吩咐管家好好照應着相隔不遠的包廂。
李仲玉是鎮北将軍的兒媳婦,虧待不得。
沈覓長得漂亮,還是給自家小金蛋治病的女菩薩,也得好好捧着。
至于李仲賢和阿遠嘛,年少英俊,才華橫溢,黃太守确有幾分愛才之心。
眼看祭祀禮要開始了,“竈神君”還未到,黃太守急的坐立不安,幾番打發管家出去看看再看看。
鑼聲響過三遍,祭祀禮開始。
眼圈都急紅了的黃太守好不容易見到窦憲的身影,忙擡起袍袖擦拭滿頭的汗,小跑上前将窦憲扶坐于榻上。
窦憲此刻心情愉悅,成一剛才來報,那只野兔子就在隔壁不遠的包廂內。
呵!冤家路窄啊!
黃太守胖的只餘一條縫的小眼睛眯了又眯,唇上的小胡子一抖一抖。
嗯......接下來要有故事,這種表情窦憲見多了,身為窦家子弟,走到哪裏都不乏獻媚之人,久而久之也成了“慣例”。
果然,幾杯美酒下肚,黃太守拍拍手,一個精心打扮過的年輕女子緩步走進來,躬身俯首跪坐在榻旁。
窦憲眼皮子都沒擡,端起酒杯小酌,似是根本不知道身旁跪了個美人。
不給臉面吶!
黃太守臉上陪着笑,心裏卻是涼了半截。
“嗯......這個這個......窦大人年輕有為,英武非凡,前途無量,在下聽聞您尚未娶親,這是小女莺兒,排行十一,年方十四,願為窦大人端茶倒水,侍奉左右。”
窦憲慢悠悠的放下酒杯,面無表情的瞥向跪在一旁的美人。
“擡起頭來。”
美人依言擡起頭,表情木然,垂眼看着自己的袖擺。
黃太守在一旁十分着急,這樣木呆呆的女人哪個男人喜歡,恨不得跪在那裏的是自己,急道:“莺兒,愣着做什麽,還不去給窦大人斟酒。”
窦憲一擺手,“此女年方十四,還尚未及笄,若是這般住到我的春園也過于年幼了些,不如過兩年及笄之後再做打算,何必着急呢。”
很是委婉,現在不要,也就是沒看中呗,這......不大好辦吶。
黃太守哪裏敢說半個不字,忙擺手示意女兒退下,心裏暗暗埋怨女兒不争氣,到底是妾生的,拿不到臺面上,回頭定要大夫人好好教導,莫要出門再給自己丢人。
可是,眼前的窦憲好比香噴噴的肉包子,放走了這次機會實在可惜,從哪裏找個絕色美人呢?
哎?自己那一群莺莺燕燕不就是現成的嘛!
雖比不上長安的大家閨秀,可也個個兒貌美如花,随即招過管家小聲嘀咕了幾句。
沒想到黃太守使了一招舍不得小妾套不着窦郎,把二十五歲以下的小妾和有幾分姿色的婢子全叫進來陪着喝酒。
滿室脂粉香氣,唧唧喳喳一片嘈雜,窦憲此刻十分後悔沒留下剛才那個小美人兒,這會兒鬧騰的頭都大了,望着滿席的山珍海味半點興趣都沒有。
忽然,旁邊幾個女子唠嗑引起了窦憲的注意。
紅衫女子:“聽說沒?聽聞幾家有名的妓館要在正月十五搞什麽花魁賽咧。”
綠衫女子:“花魁賽?不都是九月裏的麽,這會子倒是新鮮,也不知那大歡辭是否參賽?”
紫衫女子:“呵呵,真是好笑,那大歡辭自是不一樣,裏面全是清一色的小倌兒,如何參賽?”
紅衫女子:“這妹妹可就說錯了,聽聞那大歡辭裏有幾個小倌兒容顏甚佳,十分出衆,排在幾家妓館容色之上咧。”
窦憲聽到這裏越發覺得一個頭兩個大,眼前浮現出那清秀女子小心翼翼說出“大歡辭”的樣子,自己居然颔首應是,那女子眼中的訝異之色,還有最後逃跑時說自己是“訛人的小倌兒”......
眼看着窦憲臉色越來越難看,周身的氣息越發冷冽,黃太守打了個哆嗦,趕緊命令莺莺燕燕們速速退下,關懷備至的問道:“窦大人,可還好?”
“嗯,黃大人,聽聞太守府旁有家教坊名為‘大歡辭’,可有這回事?”窦憲低着頭揉着鼓鼓的太陽穴。
黃太守腦門兒上閃過一道金光,眼前的活神仙好這口兒啊!
早說啊!
難怪這個也看不上,那個也看不上。
“有,有,那裏的小倌兒有幾個長得十分喜人,膚白唇紅,水靈的很,有幾個年齡稚嫩的慣會哄人高興,小嘴兒可甜着咧,窦大人若是感興趣,在下這就派人叫他們過來。”
“好一只野兔子!我出去走走,不要派人跟着。”
窦憲丢下這句話便踱步而出,留下一頭霧水的黃太守。
野兔子?窦憲喜歡野兔子?不是小館兒麽?
明日派人捉來炖上,不!今夜就去捉來,明日一早端到飯桌上。
怎麽炖呢?紅燒還是黃焖?
黃太守又犯了難為,這位活神仙的心思忒不好琢磨。
作者有話要說: 狹路相逢勇者勝,窦憲pk沈覓,誰是勇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