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窦憲為沈覓盜鳥(三合一)
沈覓午膳後小憩片刻, 婢子見她醒了,請她出門。
跟着婢子一路向前,穿過紫藤花架,來到一處房門前。婢子打開門,請她進去,随即把門帶上。
窦憲跪坐在木幾前寫着什麽, 一手字龍飛鳳舞, 和人一樣霸道。
春光明媚, 一幅好景, 可惜非人。
沈覓對他寫什麽毫不感興趣,站在窗前欣賞外邊的鳥,是一對黃鹂, 叽叽喳喳的跳上跳下,鬧騰的正歡。
籠中鳥, 可不是現在的自己麽!
感覺身後有人, 沈覓不用回頭也知道是窦憲, 只默不作聲的繼續看鳥。
“喜歡麽?”窦憲問。
“嗯, 很歡騰。”
“送你的。”窦憲伸手取下鳥籠,遞給沈覓,“日前外藩進貢的金鹂, 你瞧眼皮上面,一層金色。”
沈覓接過鳥籠,細細看去,果真如他所言, 眼皮是金色的,還當是滿山飛的黃鹂鳥呢。
“好看麽?”
沈覓點頭,“第一次見,好看。”
窦憲将籠子打開,一只金鹂跳上指頭,“你是不是覺得它們養在籠子裏不自在?”
這厮難不成有了人情味?
沈覓狐疑的看着他,又點了點頭。
窦憲将金鹂放進她手中,“可想放了它?”
沈覓摸着小鳥的羽毛,又摸摸它的頭,“可想飛進大山裏?”
金鹂唧唧喳喳,在手心蹦了幾下,沈覓張開手,金鹂徑直飛了出去。
“把這只也放了吧,讓它們做個伴。”沈覓伸手取另一只鳥,卻被窦憲攔住。
“且等一等。”
沈覓不解,“為何?”
窦憲嘴角一勾,“我怕你後悔。”
說罷,口中一聲長嘯。
一只黑鷹突然出現在空中,圍着飛翔的金鹂兜兜轉轉。沈覓此時終于明白過來,這厮殺雞儆猴,憤怒的看向他。
窦憲似是不知道有人怒視自己,長臂一伸,黑鷹撲啦啦落在手臂上,嘴裏還叼着尚在掙紮的金鹂。
窦憲摸摸黑鷹的爪子,贊道:“幹得不錯,賞你了,去吧。”
黑鷹極通人性,轉眼飛走。
窦憲将籠子重新挂好,鉗起沈覓的下巴,周身若有若無的殺氣盤踞,“我說過,不想殺你,但你也別逼我,你或許不怕死,可是會有人因你而死,今天是只鳥,下次或許......你是個聰明的丫頭,知道我對你有興趣,不如......裝的溫順乖巧一些,等這興趣一過,我答應放你條生路,如何?”
籠子裏僅剩的金鹂知道同伴遭遇不幸,悲憤的撞着籠子,似是想為同伴報仇,看的沈覓一陣悲傷。
“就這樣?”
“當然,你若不小心說出那人是誰更好,我保你在我身邊一輩子榮華富貴,享用不盡。”
“我若不呢?”
“不?你有選擇的餘地麽?或者說,你想先看到你弟弟的頭顱還是李仲玉的頭顱?”
沈覓怒極,掙開他的束縛。
“窦憲,你遲早會遭報應。”
窦憲戲虐的看着她,“來來回來就這幾句,你比那田蚡可差太遠了。”
沈覓沒明白,這關田蚡什麽事。
窦憲好心解釋:“田國舅跟我要人,我給他送了一個。”
見沈覓面色發白,脖頸上的青黑印子依然明顯,窦憲心中有些不舒服,轉過頭不再看她。
“三日後,我會納你為妾,你最好別再耍性子,我的耐性耗盡可就不好玩了。”
見沈覓默不作聲,窦憲也一時無語。
“可是在想,他是否回來救你?”
沈覓看向他,“這不正合你意?”
窦憲嗤笑,“納妾禮我會辦的盛大,滿長安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你猜,他會不會來救你?”
“我不會讓他為難。”
窦憲變得陰郁,“你會為他去死?”
沈覓長舒一口氣,看着籠中僅剩的小鳥,淡淡道:“活一生不易,我珍惜自己的命,清晨的露珠是甜的,冬日的初雪可以釀最香的美酒,秋天的白霜染盡樹林,我沒活夠,何況,我上有父親,下有手足,自然舍不得離開,可是,若是背負愧疚活的茍延殘喘,活的還有什麽意思呢。”
窦憲拍手,“真是感人,他就那麽值得你放棄所有?”
“不止是為他,還有良心,這東西,你們窦家不懂,看看外邊的流離失所的災民,都是拜你們所賜。”
“呵!良心?”窦憲向前步步逼近,“今兒個我倒要看看,你的心是什麽樣子。”
沈覓腳步虛浮,一步步的後退,窦憲似捉弄老鼠的貓,不急不緩的慢慢靠近,欣賞着她驚惶的表情。
沈覓不住的後退,直到身體頂在書架上,眼看退無可退,随手拿起一只木匣子扔了過去。
叮叮當當一陣亂響,窦憲倒是停下腳步,低頭看着地上的一塊布。
沈覓也愣了,那塊布怎的這麽眼熟?
字跡顯然是自己的,只是那塊布......
多年前在幽州巫醫闾山,黑衣蒙面人一箭射入虎睛,救下自己和阿爹阿遠,黑衣人被毒蟲咬傷,是自己給他開的方子,用碳筆寫在衣裙上。
黑衣人竟然是他!
世界果然真小,見面即是緣,可這緣分,孽大發了。
窦憲撿起布帛,仔細疊好,裝進木匣。
“沈覓,我比他更早遇見你,還救下你們一家三口的性命,委身做我的妾室,就那麽不甘麽?”
沈覓搖頭,“自小阿爹告訴我,此生不可做人妾室,何況,我已有心愛之人,此生不想負他,也不想負了自己。”
此生不負他?
窦憲惱怒,一手扣住沈覓的脖頸,恨恨道:“寧可我負你,也不可你負我!”
說罷,将她壓在木幾上,一手拽開腰間衣帶。
沈覓如何掙的開束縛,正以為今兒個要被狗咬,門外忽然傳來成一的聲音,“禀報主上,太後急召。”
窦憲扣着沈覓的脖頸,心中惱怒至極,太後什麽時候不能召見,非得這當口。
卸了身上的火氣,看向沈覓的目光逐漸變得清明,低頭親吻她的臉頰,“把自己養的好好的,等着嫁我。”
沈覓見窦憲出門,冷靜了一會兒,整理好衣帶來到水池邊,一坐便是大半個時辰。
不知溫良現在如何,進展是否順利,自己身陷泥坑,怕是又要連累他了。不用探路也知道這個小院恐怕是暗衛重重,想逃出去很難,窦憲說三日後,那麽,如何拖延時日呢?
婢子怕她尋短見,一直在後面站着,生怕有個萬一。
沈覓知道她們擔心什麽,轉頭一笑,“我不會想不開,你們不用這麽緊張,我看那裏紫藤花開的極好,過去看看。”
今年的春天似是來得更早一些,往年四月裏盛開的紫藤如今已綻放大半,紫色的花絮層層疊疊,似一株花傘,引得蜜蜂群繞,仔細看樹下,竟還有少許果實。
沈覓在花架下又坐了大半個時辰,回屋時采了幾株紫藤花。
窦太後年齡大了,喜歡子孫群繞膝下,窦憲是她最看重的後輩,自然免不了常常進宮陪伴。今日梁王之女劉離專程進宮給太後請安,這不,太後一高興,急召窦憲進宮。
劉離長的不錯,家世也好,性格溫婉。
至少,面兒上是溫婉的。
窦憲當初對結親無所謂,那會兒沉浸在沈覓的死訊裏,糊裏糊塗的也答應了,這會兒倒是真覺得這門親事不錯。有個能登大雅之堂的正妻,再有沈覓這麽個嬌妾,眼看窦氏一族繼續興旺發達,人生圓滿吶!
兩人在太後面前,自然是能裝的多乖就多乖,你給我個木瓜,我給你個蜜桃,很有舉案齊眉的樣子。
太後見一對璧人很般配,相互客氣有禮,更是高興,連連喊着要賞賜兩個好孩子。
劉離平日裏極少進宮,說要去椒房殿給皇後請安,太後便準了,只說過會兒回來一起用完膳。
劉離謝恩離去,走前還多瞄了窦憲幾眼,窦憲深谙此道,自然是加倍瞄回去。
“聽聞,皇後家裏那個潑皮又去鬧事了?”窦太後斂了笑意。
窦憲回道:“正是,不過是上不了臺面的把戲,太後不必擔憂。”
“怎麽說也是個國舅,跟皇家沾親帶故,沒的丢了皇家臉面。”
“太後此言極是。”
“聽聞,為此事你母親還氣病了,那田蚡口無遮攔,說你搶了他的女人,還謀害他。”太後十分狐疑,這個後輩不是個眼界淺的,更不是沉迷女色的無用之人,怎會無端端跟田蚡搶女人。
窦憲一臉乖覺,“太後既然知道田家那潑皮口無遮攔,何必聽信他言,那日田蚡宴請于我,還專門準備了美人,好歹他也是國舅,不看僧面看佛面,我無奈之下收了他的美人,田國舅一時病發,我便回去了,誰知那美人是奸細,意圖謀害于我,被我當場斬殺,将屍體送還給田蚡,那田蚡想必是氣不過,便找上門罵罵咧咧,言語之間牽扯到窦家,十分不堪。”
窦太後一聽田蚡安排的美人謀害窦憲,當場黑了臉,又一聽田蚡辱及窦家,黑臉氣得發紅。
“此事你做得好,就該給他個教訓,有你和你父親在,我放心。”
窦憲行禮,“是,伯陵自當盡力而為。”
窦太後越看越滿意,想着再從幾個世家門閥裏挑些美人給窦憲充當妾室,早日開枝散葉。
晚宴結束,賓客盡歡,劉離被太後留宿在宮裏。
窦憲一回靜園,便有婢子上前比劃一番,窦憲心生不妙,衣袍未換便急急的去看沈覓。
果然,沈覓燒的臉色通紅,人事不知。
下午的時候好的差不多了,怎麽又突然起了高熱,難不成被那只鳥給吓着了?
窦憲急忙叫來成三。
成三又是診脈,又是紮針,愣是不退熱,急的成三團團轉,窦憲的臉色比鍋底還黑兩分。
到了後半夜,沈覓陷入昏迷,任憑窦憲怎麽叫也沒有半點反應,可是把窦憲氣壞了。
不就是只破鳥麽?
不過是吓唬吓唬她。
至于納她為妾,也可慢慢商量嘛!
窦憲靈光一閃,想起那日外藩進貢來兩對金鹂,太後有眼疾,差不多半瞎,聽那鳥聲清脆喜人,便格外喜歡,賜給自己一對,自己留了一對。
窦憲叫來成一,囑咐他謹慎行事,把太後的鳥籠子打翻,切記把金鹂取回來。
成一幸不辱命,趁夜色将金鹂取了回來。
窦憲找了只毛色相似的,将羽毛弄短搞亂,就這麽放進籠子裏。
成三不解,“主上,為何把羽毛弄成這般?”
窦憲看着鳥,沒說話。
成一解釋道:“這你就不懂了,黑鷹嘴裏的鳥能活下來已是不易,怎麽油光瓦亮。”
成三依舊不解,“明明是你偷來的,關黑鷹什麽事。”
窦憲回頭,“成一,你剛才幹嘛去了?”
成一畢恭畢敬,“回禀主上,屬下剛才小解去了,見黑鷹飛回來便過去看看,一看吓一跳,黑鷹嘴裏叼來一只受傷的金鹂。”
窦憲點頭,“哦?黑鷹為何叼着一只金鹂?”
成一道:“想來是白日裏,黑鷹和金鹂鬧着玩呢,這大晚上的便給送回來了。”
窦憲點點頭,“哦,原來如此。”
成三看成一的眼光滿是崇拜,人才啊!難怪自己只能排第三。
窦憲在榻邊守了一宿,沈覓依然未醒。
想起今日太後安排自己陪劉離泛舟,窦憲極不情願的匆匆洗漱一番,出門前囑咐婢子好好看顧,又對成三道,回來時還醒不了便罰他去春園當管家。
成三壓力很大!
想破了腦袋也琢磨不出為何病情這般反複,而且來勢洶洶如猛虎,再耽擱下去,這麽好看的姑娘香消玉殒了咋辦?
自己可不想去春園看園子。
成三把幾個婢子叫過來,反複确認沈覓當日用過什麽,吃過什麽。
幾名婢子吓得連連磕頭,表示不曾毒害于她。
這個成三信,很信,能在窦憲眼皮子底下作怪的少之又少,何況這些都是收容來的啞巴,之所以收容她們,不過是圖個清靜罷了。
這些年,靜園從不曾來過別的女子,榻上昏迷不醒的這位還是頭一個,成三苦惱不已。
一個十一二歲的婢子牽牽成三的衣角,又指指外邊的紫藤,示意成三随自己出去。
來到紫藤架下,婢子咿咿呀呀,指着紫藤一通比劃。
“你是說,沈姑娘吃這個了?”
婢子點頭。
成三撕了一片放進嘴裏,香甜啊,納悶道:“這個可以吃啊,去年還有個婆子采了做花餅,也沒見吃出毛病。”
婢子聞言,垂頭不語。
成三又吃幾片花,砸吧砸吧嘴,對那婢子道,“不過你提醒了我,聽聞沈姑娘善制藥,想必吃了什麽相克的東西,你給我指指,沈姑娘還去了哪裏,仔細想,一處不能落下。”
窦憲傍晚趕回靜園,見沈覓依然高熱昏睡,心裏一陣抽搐,命成三速速前來。
成三一溜小跑着來複命。
窦憲一臉陰沉,“你是說,她服了毒?”
成三道:“回禀主上,沈姑娘懂醫理善制藥,此乃屬下臆測,昨日明明已經見好,卻突然反複的這般嚴重,除了服毒,屬下實在想不出其他原因。”
“臆測?就是什麽也不知道?”窦憲扶額。
“屬下,屬下正在查找相克之物。”
窦憲大手一揮,“把院子裏的草全拔了,今晚找出來什麽相克,若找不出來,我就把你給克了。”
成三一哆嗦,這事兒難辦吶。
窦憲哪裏不知道難辦?
成三的醫術是成字輩頂尖的,比太醫還好使得多,他都不知道,恐怕只有沈覓自己清楚了。
沈覓的醫術從配制迷藥和解瘟疫的毒便可知,比成三還高出不少,若是自己給自己下毒,極有可能,而且難防。
“記得去年太後曾賞賜一枚返照神丹,說能解百毒,你去找來。”
成一猶豫,“主上,夫人極其看重神藥,日夜奉在卧房神像前面。”
窦憲揮手,“知道在哪裏就好辦,速去速回。”
成一領命,轉眼消失在窗外。
窦憲看着昏睡不醒的人兒,心裏不是滋味,拿濕布一遍遍擦拭着她的額頭、臉頰,看見脖頸處的手指印,手一抖,暗暗恨自己下手忒重。
見她領口露出小段紅線,窦憲順着紅線取出玉環在手裏把玩。
玉質實在算不上好,虧她貼身帶着當寶貝。庫房裏有的是上好的玉器,只要她喜歡,每天換一樣都不帶重複的。
一想到她拒絕自己,甚至服毒,圖什麽?
不就是躲着婚期麽!
不就是避着自己碰她麽!
窦憲一陣惱怒,在屋裏走來走去,想着怎麽整治整治她,再看看榻上昏迷的小人兒,又恨自己狠不下心腸。
整治誰呢?還不是連自己一塊兒整治了!
窦憲趴在沈覓耳邊,悄聲道:“你夠狠的,敢服毒,你要是敢死,我就把你弟弟和李仲玉一個個殺了給你陪葬,你若是活過來,就住在這個小園子裏,我們安穩度日,可好?”
“大不了,你護着誰我不問了,只要你忘記他,你還是你,我還是我,好不好?”
“将來你弟弟的前程我攬下,想讓他做什麽官,都随你,可好?”
“阿覓,阿覓,是我先遇見你,你怎麽能把心給別人?”
“你當街抓住我的衣袖,你從身後抱我,抱的緊緊的,我心裏其實喜歡的緊......”
“得知你落入山崖的時候,我很難過,這輩子頭一次知道為女人難過是什麽滋味,頭一次知道牽腸挂肚是什麽滋味,頭一次知道心疼的滋味......”
窦憲低頭,輕輕親吻她的額頭,“阿覓,醒來,醒來,我不逼你了還不行麽......”
解毒丸還是有效的,第三日沈覓終于退熱,人雖未清醒,但成三說已無大礙,只要好好調養,月餘便可恢複。
窦憲一臉喜色,吩咐婢子熬上幾樣粥,等着沈覓醒來喝。
成三也高興,終于不用去春園聞胭脂味了,待沈姑娘醒來,可得好好請教請教,吃了什麽東西能成這般效果。用力甩甩胳膊,可憐的小手哦,拔草拔的起了一層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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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樂宮
太後不樂意了!拄着手杖在殿裏走來走去,連聲哀嘆。
長安近來多事之秋啊,瘟疫遍地是,盜賊滿天飛,這天煞的賊偷什麽不好,非來偷花,偷花也就罷了,怎麽還把鳥籠子打翻了呢?還偏偏是金鹂鳥籠子。
沒了金鹂鳥,太後吃飯也沒胃口,總覺得耳邊少了點什麽。
皇上雖說與太後不合,可畢竟是孝子,見太後茶飯不思,便令人四處尋找奇珍異鳥——只一條,叫起來好聽的。
窦憲進宮安撫太後,帶了一只做工精致的竹籠。
太後閉目假寐,對他不理不睬。窦憲心裏還是有點虛的,悄悄走上前,拿起竹籠放在太後耳邊。
“叽叽叽”,“嘟嘟嘟”,脆生生的調子傳來,太後睜開了渾濁的眼睛。
“咦?蛐蛐?”
“正是蛐蛐,聽聞太後丢了金鹂鳥,茶飯不思,伯陵特意尋來兩只蛐蛐給太後解悶。”
太後終于露出一絲笑容,太監宮女們也松了口氣。
“我年輕時,每到入夏,野外多的是蛐蛐,連成片的叫啊叫啊,自打十幾歲入了宮,宮人們怕吵着我,把蛐蛐攆的幹幹淨淨,好不容易再聽到蛐蛐叫,竟然還是你送來的,好孩子,還是你有孝心,我好似回到了幾十年前啊,那時候,我還是個少女......”
窦憲耐着性子,聽完太後的八歲,十八歲,二十八歲......
等四十八歲講完,已是到了午飯時辰,窦憲也不好走,太後還沒講夠不是?
用完午膳,太後終于講到花失竊,賊人打翻了金鹂鳥籠子,最後做一個總結。
伯陵啊,你是個好孩子,皇上雖然有孝心,滿處找奇珍異鳥,可到底沒有這蛐蛐送的好,你想要什麽賞賜,盡管說。
得!
窦憲就等着這個呢。先客氣一番,說什麽都不要,只要太後萬壽無疆。
太後更加感動,真是頂頂好的孩子!說罷,要什麽,只要寶庫裏有的,我都賜給你。
窦憲順着杆子爬,說自己家裏那顆返照神丹失竊了,母親哭天抹淚的鬧騰。
太後說這算什麽事兒,讓宮女取來兩顆賜給窦憲。
窦憲把那顆返照神丹交給母親,另一顆則自己留着。
窦夫人原本因為失竊了神藥十分惱怒,見兒子專門跑到太後那裏又要回一顆,這才消了一半的氣。
孝順的兒子這麽有心,可畢竟被盜了,很不光彩!窦夫人還有一半氣憋在心裏,臉上不陰不陽,看的窦嬰心裏發堵。
窦憲悄悄的對母親說道:“母親年逾四十仍是一朵綻放的花,美豔不可方物,幸好那賊只是偷走一顆丹藥,若是見色起意,那可如何是好?”
窦夫人後怕不已,另一半氣也消了,對着銅鏡看來看去,感嘆那賊忒的沒眼光。
成熟美豔,凹凸有致,還是兒子眼光好!
不止那賊沒眼光,還有瞎了狗眼的老頭子,整日流連在美妾屋裏,不過是一群嫩蔥,能有什麽意思?要說女人味比自己差太遠了。
長安城近來亂成一鍋粥,鬧的人心惶惶。
先是太後宮裏遭竊,魏其侯府也遭竊,洛陽龍山寺的和尚抓住一名黑衣蒙面人往井水中投毒。
這還了得!
衆人合力将其趕緊扭送至官府,誰曾想,蒙面人半路咬舌自盡了。
緊接着,嵩山書院也抓獲一名投毒者,有了前車之鑒,衆人将罪犯捆的粽子一般,連嘴裏也塞了麻包。
龍山寺的威望自不必說,佛教之首,宮裏的貴人和官家的夫人常常去抽個簽算個姻緣啊啥的。嵩山書院乃天下書院之首,文人翹首以盼的地方。
這兩個地方抓出投毒的賊,那豈不是等同于造反?
造官家和文人的反!
皇上很生氣,後果很嚴重!當場摔了心愛的茶壺:“查!狠勁兒的查!朕看看是誰造朕的反!”
當即下令命太子主持審問。
太子是個精幹的,三下五除二便有了結果,是梁王主謀,窦家從犯,将□□投擲井中,毒發症狀與瘟疫一般無二。
對于太子審出來的這個結果,大多朝臣是相信的,只不過不敢名明言罷了。
安禦史本來天不怕地不怕,早就與窦家不對付,尤其是兒媳婦和孫女被扔到城外自生自滅,心裏恨得癢癢。趁着早朝的功夫,跪在地上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求皇上嚴查此事,嚴懲兇手,自己的兒媳婦和孫女尚且不知生死,請皇上允許自己出城去找。
金濯将軍性子直,當場對着窦嬰破口大罵,要不是群臣攔着,上去掐死窦嬰的心都有,安禦史的兒媳婦是誰?那可是自己一把屎一把尿養大的親親閨女。
見有人帶頭,早朝頓時沸騰,難怪家裏得了疫病的都是與窦家和梁王不對付的臣子,一時哭訴喊冤的跪滿了大殿,連窦太後的長樂宮門前也跪滿了老臣。
緊接着,城外災民扛起大旗,大旗上龍飛鳳舞的寫着幾個大字:太子英明,嚴懲梁窦。
青州太守張買攜轄內北海郡的李郡守也适時趕到了長安,除了三具投毒者屍體,還帶來幾車解毒丸,說是依着北海郡神醫沈覓的方子所制。經驗證,解毒丸對症有效,在青州轄內及沿途已是救人無數。
這無疑是及時雨,太子十分高興,多次提及沈覓之名,下令宮中的醫藥坊速速依照方子大量趕制解毒丸。
幾名太醫不服氣,拿着解毒丸念念叨叨,說張買過于誇大其詞,這黑藥丸子未必有奇效,且從未聽說民間有個什麽沈神醫,太子下旨趕制解毒丸居然沒和太醫院打招呼,連太醫令孫及也不知此事,直接讓醫藥坊制藥,太不把太醫院當回事。
太子好脾氣,對領頭鬧事的張太醫細聲慢語說道:“張太醫今年七十有八了吧,你也是老資格了,怎麽跟着不識大體的人胡鬧?這是什麽時候?外邊災民将沈神醫看作救命恩人,為啥?人家的藥有效啊,要不,咱也研制幾味藥效更好的藥出來?”
要是能研制出來不早研制了?!
張太醫瞪着大眼,吹着長長的白胡子,找不出什麽理由反駁,确實是太醫院研制不出來好藥,沒有硬道理服人吶,暗道這太子年齡不大卻不好忽悠。
太子見好就收,令宮女多取十粒解毒丸給張太醫包好帶回去。
張太醫嘴上不待見解毒丸,卻轉身将藥丸子裏三層外三層的包好揣兜裏,想着近來長安多盜賊,莫要被偷了。
沈覓醒來已有兩日,卻不曾看見窦憲的身影,只聽成三說主上忙的很。
成三是個風趣的,人也不似成一那般冷漠,沈覓并不反感他,只是對于成三請教自己吃了什麽相克之物,沈覓閉口不談,只說些能解毒救人的藥草給他聽。
沈覓并不知道,自己這幾日已是揚名天下,世上本沒有那麽多巧合,這事還另有緣故。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入V了,對小仙女們的支持除了感謝還是感謝!今兒高興,不撒花了,撒窦窦,撒覓覓,撒大狐貍......
窦窦:本官近幾日漲粉兒~(≧▽≦)/~啦啦啦
田蚡:小子別高興的太早,田大爺我扛着鋤頭等你出來!
窦窦:怕你?怕你我跟我大爺姓!
大狐貍:你大爺是誰?
窦窦:擦!老窦( ⊙ o ⊙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