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太後受挑唆殺沈覓
梁王随太後回宮, 自然又是一番哭訴,話裏話外無非是小氣的皇上容不下自己這個弟弟。
太後原本聽到皇上吐血昏厥,十分挂念,好歹也是親兒子啊!可是見小兒子這般委屈難為,又覺得皇上實在昏庸可氣,這番作為不就是對自己提出“兄位弟及”的不滿?
太後心中惱怒不已, 便打消了去探望的念頭。
倒是館陶公主抽身前去探望皇上, 畢竟皇上除了是弟弟, 還是親家, 自己的女兒陳阿嬌和劉徹定下親事,“金屋藏嬌”的美談天下皆知,如果不出意外, 女兒是大漢未來的皇後娘娘,這事可馬虎不得。
館陶公主自然不希望意外發生, 比如太子換人。雖說都是自己的親弟弟, 可若是劉武做了皇帝, 女兒這皇後的位子算是沒指望了。
館陶公主摸着心口, 想想皇上吐的那口血,再想想老太太對小兒子的寵溺,女兒的皇後之位似是不大穩當, 越想越心疼,拽起衣袍加快了步子。
窦嬰回到府裏,心中窩囊的很,敏感時期不好都湊到太後那裏, 便吩咐女兒窦琪多去太後那裏伺候,注意着風吹草動。
話說窦琪一直以為沈覓落下山崖必死無疑,可不知怎的竟又活了,還成了救治此次瘟疫的功臣,若是自己落胎之事傳出去可怎麽辦?還要不要活了?
窦琪越想越生氣,恨那幾個殺手辦事不利,仔細梳妝打扮一番趕往太後的長樂宮。
梁王哭累了,已經退下去休息,窦琪來時劉離正陪着太後說話。
三個女人一臺戲,何況還有個心情不好正想訴苦的話唠老太太。
劉離拿帕子沾沾眼角,說自己父親要多冤有多冤,平日裏對皇上要多敬愛有多敬愛,定是哪個環節出了錯,誤導皇上錯怪父王。
窦琪的樣子十分乖巧文靜,作為傾聽者在旁,适時的插幾句嘴,聽劉離提到哪個環節出了錯,似是突然想起什麽,“咦?近日長安城中聽聞來了一個叫沈覓的神醫,說是研制出神藥,可治什麽中毒啊。”
太後一聽此話,頓時火冒三丈,“什麽神醫,就是個江湖騙子,不過是借着瘟疫之事謀名圖利,可恨那個張買和什麽郡守被她迷暈了神志,就連皇上也糊塗了,放着自己好好的兄弟不信,怎的信些不靠譜的賊人。”
窦琪上前倒茶,端給太後,細聲慢語道:“太後英明,那沈覓可不就是個騙子?聽聞十分貪圖名利,處處借機斂財不說,還壞我父親和梁王的名聲,這種惡人不能留,太後早日下旨為民除害才好。”
這話正說到太後心坎,拍拍窦琪的手背,“還是你想的周到,這樣的人不能留着禍害百姓,若是真那麽不堪,早日除了也好,來人,召伯陵速來見我。”
窦琪舒了口氣,心中暗喜。
窦憲近日忙得團團轉,恨不得長出三頭六臂,聽聞太後急召,匆匆趕往長樂宮。只是怎麽也想不到,太後召見自己竟是為了查辦一名只為借機斂財,圖名謀利的騙子。
名叫沈覓。
窦憲心裏一沉,暗道不妙,近日沈覓揚名太過蹊跷,太後雖然生氣卻也不至于将火氣撒在沈覓頭上,再看看一旁正說着悄悄話的窦琪和劉離,頓時明了,一定是窦琪說了什麽惹得太後大怒。
窦憲想着自己攬下此事總比別人攬下的好,便領了差事,暗恨窦琪陰險多事,再看看兩人聊的正歡,便覺得劉離也不順眼。
窦憲回到靜園,遠遠的便瞧見沈覓坐在紫藤架下發呆,一臉淡然。
這就是太後口中圖名圖利借機斂財的江湖騙子,惹了天大的禍事還不自知。
她總是愛管閑事,笨的救下窦琪那樣的陰險婦人。
窦憲走近,摘下一串紫藤花。
沈覓身子見好,那日借着喝的湯藥中有人參和白芍,見園中恰好有藜蘆,病情猛的反複便是服下藜蘆的緣故,原本也不過是想拖延時日罷了,沒想把自己弄成重病。
神藥都吃了,若是還纏綿病榻不起,怎麽對得起魏其侯夫人的眼淚?
成三可把窦憲偷藥的事都說了,當然,金鹂鳥是按照成一的話說的。
能拖一日是一日,只要拖下去就有希望。
眼前忽然垂下一串紫藤。
沈覓輕笑,手指撥弄着花,摘下一片放進嘴裏。
“成三,不用看就知道是你,手上磨破的地方可好些了?我給你介紹的藥可還好用?”
窦憲一僵,咕嘟咕嘟冒酸水,好你個成三!
“是我。”窦憲聲音難得的溫和,似是怕吓着她。
沈覓猛地回頭,臉上笑容不見。
窦憲看在眼裏,很不是滋味。
“幾日未見,你可好些了?”手摸向她的脈,被她閃開。
“已經好多了,還是多謝你的藥。”
窦憲依然溫和,“那日——那日不過是吓唬你,不曾想你會這樣。”
沈覓看向他,目光平靜,“再來一次,我依然會如此。”
窦憲移開目光,看向別處,“為他死,值得?”
片刻的沉默,飄渺的聲音傳來,“不只是為他,我為自己的心。”
窦憲閉眼,“做我的妾室,你尚有活路,若是放你出去,則是死路。”
沈覓哪裏知道自己不僅揚名天下,還成了太後的眼中釘肉中刺。
“我選自己的心。”
窦憲抱住她的腰,柔軟纖細,稍稍用力即可扭斷。
“我,若是強取呢?”
沈覓不曾掙紮,看着綻放的紫藤,輕聲道:“窦憲,萬物皆有靈性,何況人心?我不止死過一次,因此格外珍惜性命,但珍惜不代表不舍,若是強行扭曲了生活的意義,玉碎勝過瓦全。”
窦憲将她攬的更緊,似是一放手便消失不見。
“窦憲,你希望我順從你的心意,可是我做不到,也不想做,你的女人衆多,想必攀附你的不知凡幾,你不過是見到一個不稀罕你的便覺得新鮮,得到之後呢?将我遠遠的放在園子裏與你妻妾争寵?或是發賣?我有一身的醫術,想救更多的人,做更多的事,我不想在你的一堆妻妾中無聲的死去。”
窦憲默不作聲,只緊緊抱着她。
也不知他能否聽的進去,看着被拔光的園子,沈覓嘆口氣,繼續道:“紫藤的花、葉、果、池邊苔藓,泥土、蛇、蟲、草灰,甚至絹衣,你所看到的這些皆可入藥,可救人亦可傷人,我若有心尋死,你防不住我,何況,你就不怕我毒害你麽?”
窦憲貪婪的嗅着她發間香味,沉默良久。
沈覓以為他不會回答,卻聽嘶啞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不怕,你毒害我,我不怕,你別再傷害自己,以前我從來不知心痛的滋味,現在,知道了。”
春風撩着紫藤,樹葉沙沙呢喃。
“我已有心愛之人。”
窦憲抿起嘴唇,皺着眉頭,“別提他!只要你忘記他,我不會再逼問他是誰,我給你單獨弄個園子,不和其她女人住在一起,只有我們兩個人,你喜歡紫藤,我為你種一株最漂亮的紫藤,在下面喝茶、賞月,我們就這樣不好麽?”
沈覓搖頭。
窦憲苦惱,“阿覓,你給自己留條活路不行麽,為什麽那麽傻?那個人有什麽好?論相貌、論家世,論前程,他比我好在哪裏?”
沈覓回頭,看着他,淡淡道:“危難時,他助我,落下山崖時,他舍命救我,懂我護我疼惜我,他理解我的心意,支持我以後行醫救人,從不為難我,苛刻我,從不勉強我做不喜歡的事,我喜歡的事他支持,我不喜歡的事他理解,我沈覓此生願與他攜手走遍天涯,行天下仗義之事,救天下可憐之人,這些就是他的好,窦大人,你做不到。”
窦憲看着眼前的女人,滿腔怒火不知為她還是為自己。
好男兒就該建功立業,光宗耀祖,手握滔天權勢,行什麽仗義之事?!
好女人就該安分守己,相夫教子,以夫為天,救什麽可憐之人?!
窦憲不知該說什麽,甩手離開,讓成一監督成三,兩天內拔光春園的野草,看他還有那麽閑!
長安城的确不安寧。
成三還沒拔完春園的草,靜園竟然被竊了。
成一在宮門外戰戰兢兢候了兩個時辰,見主子出來,躊躇着上前禀報。
一聽靜園遭了賊,窦憲還以為是平日放在書房裏的公文,十分惱怒。
“靜園周圍的暗衛都睡着了麽!回去挨個審問,這事交給你辦!何人膽大包天,敢偷到我窦憲頭上,作死!丢了什麽東西?”
成一噗通跪地,額上的汗滴在石板上摔成碎珠,“回禀主上,別的沒丢,唯獨丢了......丢了沈姑娘。”
作者有話要說: 窦太後:自今日起,老身正式出場了,容嬷嬷般的存在,我想是沒有人喜歡老身噠,窦琪算啥,劉離算啥,跟老身比都太嫩~(≧▽≦)/~啦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