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沈覓借力脫困

沈覓丢了?

窦憲眼前一黑, 左手扶額。

半晌,問道:“可有打鬥?可有線索?可知道何人作為?她——可有受傷?”

成一全身濕透,小心道:“回禀主上,沒有打鬥,據暗衛所說,沈姑娘在池邊喂魚, 魚食沒了, 讓婢子去取, 然後......然後一眨眼的功夫便沒人了, 還以為沈姑娘落水,十幾名水性極好的暗衛下去找,摸遍了池子, 也,也沒有找到。”

窦憲眼前重複着當時的場景, 料想着所有的可能。

“我若沒記錯, 靜園周圍共有三十二名侍衛在暗處, 連個女人都看不住, 要他們何用!”

成一的汗越發淌的厲害,在石板上彙集,而後漫延。

“定有內賊, 查,當日所有暗衛全部扣入水牢,嚴刑審問,兩日內, 給我查出來。”

“屬下領命。”

明明豔陽高照,窦憲卻覺得眼前一片灰暗。

庶妹窦琪雖是陰險狡詐,可手底下沒有什麽能人,她做的機會不大,何況她也沒有膽子敢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偷人。

只能是他!

神出鬼沒挖窦家和梁王的牆角,挖的兩家如今這般狼狽,可恨的是這人是誰都不知道。

他在靜園有內應!

窦憲攥緊拳頭,牙齒幾乎咬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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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覓換好幹淨衣衫,走出房門。

一藍衣青年正在院中喝茶,見她出來忙起身施禮,沈覓驚詫,行禮為何?

趕忙上前虛扶,“金将軍可折煞我了,應是我向将軍施禮謝恩才是。”

金直坐下,對着空座伸手,示意沈覓同飲一盞茶。

沈覓沒客套,水下游了那麽久,的确渴的很。

“多謝将軍相救,助我逃出囹圄,沈覓不勝感激。”

金直擺手,眼裏流露出笑意,“沈姑娘不必客套,将軍二字實不敢當,你是阿玉是至交好友,我與溫良亦是至交好友,說起來,溫良長我半歲,仲玉卻虛長于你,因而,我也不知該喊你什麽,不如,你我直呼其名的好。”

溫良和金直是好友?

沈覓實在驚喜,和仲玉的關系又進一層,這得是多大的緣分。

金直放下茶盞,起身鄭重行了個大禮,“這禮你受得,謝你救助我阿姐和孩子,謝你救助我和仲玉,謝你救助中毒的百姓。”

沈覓再次扶起他,“你阿姐之事我知道,那日也是湊巧,我本想進城看望弟弟和仲玉,怎奈洛陽和長安城門緊閉,恰好在城外遇見金藿和孩子,後來我冒然進城,身陷窦憲之手,對外邊之事便不知道了,雖然對仲玉很是挂念,卻無法逃出去。”

“我阿姐已經尋回來,平安無事。所謂瘟疫實乃奸人在井水中下毒所至,那日仲玉和園子裏一幹下人身感瘟疫,彼時城中風聲緊張,誰家有瘟疫之人便被扔趕出城外,因此有了不适也不敢找大夫,後來還是仲玉提醒我,說你送給她若幹藥丸,我從中尋了幾味藥給她,吃了藥丸雖不見大好,倒也止了嘔吐,一直撐到青州張太守帶來解毒丸和藥方,仲玉這才慢慢好起來,我那時亦感不适,許是練武之人身體底子好,倒也沒似仲玉那般,吃了解毒丸恢複得很快。”

沈覓聽了犯糊塗,“青州張太守帶來解毒丸和藥方?”

“不錯,正是你的解毒丸藥方,太子下令大批制藥,如今情形已有所控制。”金直将事情從頭至尾捋了一遍,沈覓方才聽明白。

瘟疫事發,金直與父親也感到蹊跷,可疫情猛于虎,實在無從查證,魏其侯窦嬰主管瘟疫事宜,将各家得了瘟疫之人趕出門外,且沒有得力的救助措施,因此鬧的民怨沸騰。

金藿和孩子也被攆了出去,當時窦憲借瘟疫之名把控長安極嚴,各家幾乎與外界斷了聯系,連朝會都歇了幾日,金直與父親并不知道金藿和孩子遭遇此難,待得了消息,急得金将軍當場病發,金直冒險出城,幾次都被武功高強的黑衣人攔下,差點命喪于城牆下。

着急之時,金直得到飛鳥傳信,金藿與孩子無恙,沈覓進城失蹤。

金直打聽到那幾日只有田蚡車架進城,還當是沈覓在田蚡那裏,後來田蚡罵街,這才知道沈覓可能被窦憲截走,于是轉而跟蹤窦憲。

窦憲身邊高手太多,金直幾次跟蹤都被暗衛覺察,直到有一天,李仲玉榻上多了一封信,上書“沈覓在靜園”,還畫了具體位置,金直武功不拔尖,水性卻是一般人比不了的,長安大大小小的湖泊都玩了個遍。

知道靜園周邊暗衛衆多,于是嘗試着從水中潛進去。恰好靜園的湖水與外邊是相通的,沈覓水性也不錯,這才成功脫身。

“可知何人報信?”沈覓問道。

金直搖頭。

能把信放在李仲玉榻上,此人一來熟悉鎮北将軍府,二來武藝高強,繞過了将軍府的侍衛和窦家的探子,三嘛,此人知道沈覓與李仲玉關系非同一般。

“應是熟悉窦憲之人,我已差人去過嵩山書院,阿遠很好,你可以放心了。”

聞言,沈覓心裏一塊大石算是落了地。

“這幾日你揚名太快,又逢朝局動亂,聽聞太後對你十分不滿,你就在此處休養吧,不要出門。”

沈覓不解道:“太後為何對我不滿?”

對此金直也無奈,解釋道:“太子查證,下毒乃是梁王主謀,魏其侯亦有份,太後心疼梁王天下皆知,只說是瘟疫,并非下毒,你獻出解毒藥方,側面證實就是下毒,梁王和窦家受盡百姓唾罵,而你因此揚名天下,聽聞很多百姓家裏為你供了長生牌,說是降世的菩薩,太後昏庸,說你是圖名利的江湖騙子,其實不過是找人嫁禍罷了。”

這鍋太大了,沈覓可不想背,奈何窦太後硬往自己身上扣。

“我知道了,不會外出,也不敢外出。”

藥方那日交給了兩名暗衛,後來二人進城便沒了消息,沈覓也不知藥方怎麽到了青州張太守那裏,不知為何自己的名聲傳了出去,更不知道誰給李仲玉報的信。

身子并未好利索,疲乏的很,金直一離開,強打起來的精神瞬間消失殆盡,沈覓帶着心下無數個疑問回屋補覺。

窦憲這幾日十分暴躁,連成一也不敢輕易往前湊,生怕遭殃,看看被嚴加審訊的三十二名護衛,成一很羨慕在春園裏拔草的成三。

窦憲水性極好,親自帶人從靜園池中潛到周邊的小河,翻來覆去的尋找蛛絲馬跡。

可從小河上岸即是大山,哪有那麽容易尋找,何況金直亦是有意掩蓋痕跡。

尋了幾天,依然無果。

窦憲不死心,借着太後捉拿沈覓之名全城大肆搜捕。

梁王整日待在太後身邊,莫說吃喝,連睡覺都在太後塌旁,睡夢中時常哭醒,口口聲聲喊着冤枉。

看的太後淚眼汪汪,心軟的一塌糊塗,越發的對皇上又怨又恨,始終不曾過去探望。

幾位以安禦史為首的朝臣跪在太後宮前哭訴,求太後以大義為重,以天下為重,莫要老母雞護雞仔般為梁王脫罪,氣的太後幾次暈厥。

聽聞太後身子不爽利,太子幾次探望都被攔了回去,太後只說梁王侍疾在側,其餘人等一律不見。倒是館陶長公主尚可來去自如,在太後眼裏,自己的閨女可是親的,自然不算在“一幹人等”之列。

這日館陶長公主從長樂宮出來,見太子立在一旁,使了個眼色。太子假意走開,不一會兒,兩人單獨在宮裏一處僻靜院落“偶遇”。

“見過姑母,還請姑母出個主意。”

館陶長公主摘一朵桃花簪于發間,問道:“你父王今日可醒了?”

太子黯然道,“醒過來小半刻鐘,又睡過去了。”

“這次老太太實在有些過了,彘兒,你父親啊,過于心軟,”館陶長公主将花取下,在手心裏把玩片刻,随手一碾,“老了,年輕時最愛戴這些。”

太子但笑不語,從旁摘了朵木芙蓉為館陶長公主簪于發間,“姑母容色華貴,佩戴什麽花都好看。”

館陶長公主走到桃樹下,打量着花枝,“太後身子不爽利,這幾日湯藥不斷,你該去看望還得去,她不讓你進是她的事,你不去則落下不是了,梁王畢竟是你長輩,你不可與他置氣,哦,對了,”似是無意說道,“我明日還來長樂宮,這桃花開的鮮豔,我給太後帶幾枝過去。”

太子微笑,“姑母說的極是,彘兒多謝姑母指點。”

館陶長公主輕移蓮步,長長的衣擺掃過滿地殘花,“你人小鬼大,姑母可指點不了你,不過,姑母還盼着你早日給阿嬌蓋座金屋。”

“是,彘兒明白,”太子駐足不動,“彘兒這便告辭,先走一步。”說罷轉身離去。

見太子身影消失,館陶長公主快步從偏門離去。

翌日,館陶長公主帶着幾枝桃花來到長樂宮,太後聽女兒說起桃花林裏的桃花開的多麽鮮豔多麽喜人,緊繃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

“你個沒心沒肺的,我和你弟弟都愁的吃不下飯,你看,連蛐蛐都不叫了,也就是你,一把年紀了還咋咋呼呼,哪裏像是當母親的人。”

“這可是您說的,我不像是當母親的人?那阿嬌是你肚裏爬出來的,可不是我生的。”

館陶長公主拿着花枝滿殿裏轉悠,喃喃自語:“放哪兒好呢?”

太後笑罵道:“呸!你個嘴上沒把門的,阿嬌呢,有些時日不見她了,我病了也不來看望。”

館陶長公主把桃花插進太後最喜歡的水晶長瓶,笑呵呵的拿到太後面前,“阿嬌可挂念着您呢,這丫頭近日身子不爽利,就女人那事,您是知道的,疼的起不來榻,您聞聞,香不香?”

一股淡淡桃花香彌漫在殿裏,熏得人陶醉。

太後深深吸了幾口,“香,真是好聞,我這老眼不中用了,就看着一團一團的粉色,像阿嬌一樣的美人啊。”

梁王見狀也湊上前,嘻嘻道:“阿姐,給我也聞聞。”

館陶長公主一把拍上他的後腦勺,“不給,聽聞你梁國後宮美人過萬,比皇上還多幾千,聞你的美人去,少來把母親的花弄臭了。”

梁王一臉讪讪,在長姐面前像個孩子般喏喏道:“別聽旁人瞎說,哪有那麽多。”

“旁人?阿離是旁人麽?”

梁王瞪大眼睛,隐含怒氣,“劉離說的?”

太後擰着梁王的耳朵,“你瞧瞧你,也實在不像個樣子,別怪你阿姐說你,我看也該打,這麽大的人了,還讓我和你阿姐跟着操心,把你皇兄氣的吐血,你,你,你—”

太後一口氣沒喘上來,身子一軟,歪在榻上,急的梁王和館陶公主變了臉色,趕緊叫太醫。

太後直到晚上還未清醒,館陶長公主守在太後的榻邊,看着梁王來來回回的在殿中轉悠。

“阿武,你別轉了,看的我眼花,坐那裏歇歇。”

梁王蹲在阿姐跟前,“你說,母親不會醒不過來吧。”

館陶公主用食指戳他的頭,“別瞎說!都怪你,若不是你惹母親生氣,怎會這般!母親說的沒錯,你多大人了?還敢下毒,害死那麽多人,你怎麽不上天呢你。”

梁王要狡辯,館陶公主又戳他的頭,“別狡辯,母親不是不知道,就是不願意相信你會做出這樣的事來傷她的心,阿姐勸你還是給老二賠禮道歉,好好認個錯,要不然你能在這裏藏到什麽時候?母親重病,尚不知何時能醒,若是老二醒了,看他來拿你怎麽辦!”

梁王猛地站起身,一臉凝重,“阿姐說得對,若是他來拿我可怎麽辦,不如我早走一步,免得落在他手裏,阿姐保重,替我照顧好母親,我回去了。”

說罷轉身出去。

館陶長公主看着劉武消失的背影,眼神變的哀傷,一滴淚水落在手背上,喃喃低語:“老三,別怪阿姐狠心,要怪,只能怪你自己。”

太後這一睡就是三天。

三天足以發生很多事。

譬如梁王劉武騎馬失足落下山崖。

太後剛醒,驚聞最寵愛的小兒子劉武死了,受不住打擊,終是再次陷入昏迷。

館陶長公主見母親傷心至此,怕病情加重,自己日夜守在榻前伺候,喂藥梳洗親力親為。

梁王一死,太後昏迷,宮人見館陶長公主常常一個人落淚,都說館陶長公主乃是至情至孝之人。

作者有話要說: 梁王:我對作者君很有意見,特麽出來兩章就騎着大白鶴摸星星去啦

黃太守:你知足吧,我特麽出來一章就騎着大白鶴摸星星去啦

梁王:憑啥大狐貍和窦窦待的時間那麽久?

黃太守:梁大爺,人家是豬腳,豬腳懂不懂,把作者君潛規則了就可以當豬腳

梁王:傻了吧,是作者君把他倆潛規則啦,還有,本大爺姓劉,不姓王,請叫我劉大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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