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簽訂離婚協議書
怕你知道,怕你不知道,我把你寫進日記裏,從此,整個世界都是你。
她想,想和代枭有一個家。
京城的雪?下的猛烈,寒風瑟瑟,刺骨的寒意讓人止不住顫抖。
桌子上擺放着三份離婚協議書。
這是薄輕語親手打的。
離婚協議書上的每個字,每一個标點符號,她都認識,幾乎熟撚于心,倒背如流。
她粉黛的眉宇緊蹙着,精致的臉龐布滿了痛苦,仿佛陷 入了巨大的深淵中。
心髒處傳來了密密麻麻的痛楚,一陣一陣的鈍痛穿透了她的心髒。
薄輕語的指節捏的泛白,唇角毫無血色,她的眼眶幾乎泛紅。
偌大的別墅空蕩蕩的,冰冷的沒有一絲一毫的人煙味,就連針落地的聲音都可聽聞,她緩慢的呼吸在房間裏響着,讓人覺得酸澀。
多少年了?
這樣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的獨守空房。
快兩年了。
她嫁給代枭一年多了,從她大學畢業之後,嫁進代家,已經整整快兩年的光景過去了。
而那個男人總是很少回家,家裏幾乎見不到他的人影。
他很忙,忙到幾乎不回家。
可她卻知道,無非是借口罷了。
他只是不想回家,不想看見她,外面的花花世界亂花漸欲迷人眼,纏住了他。
兩年的時間,她連渴望一個孩子都是奢望。
薄輕語擡眼看着這個冰冷的房間,心髒又是卷縮着痛,痛的她幾乎呼吸不過來。
她愛他。
愛到差點失去自我。
愛到,不像自己。
愛到,有了嫉妒心。
還好,她的心在他身上消磨了十年的光陰,現在及時止損,還來得及。
她只是犯賤,一次又一次的選擇包容他,逃避殘酷的現實,在一堆殘渣中找尋一丁點的慰藉。
但她犯賤也沒礙着誰。
只是因為她喜歡他,愛到無法自拔。
因為她只有他了。
薄輕語回想起過往歲月裏那些記憶,她拿起筆,指尖捏到泛白,筆尖開始控制不住的顫抖。
她在離婚協議書上遲緩的簽下了自己的名字:薄輕語。
那一筆一劃都是她親手寫下的,她親手扼殺了十年無疾而終的愛戀,也一巴掌拍醒了自己。
薄輕語看着離婚協議書上的字,心尖又是忍不住一陣顫抖,她幾乎控制不住的眼淚就掉了下來。
雙方自願解除離婚關系,自願簽訂離婚協議。
離婚後,一方不得幹預另一方的生活。
薄輕語盯着它看的出神,久久不能回神,她端坐在椅子上,雙眼空洞的注視着虛空。
半響,她拿起手機撥打了她倒背如流的電話號碼,當她按下那個撥通電話時,她猶豫,她恐慌,她感覺到無邊的絕望。
她的指甲按了上去,電話那端響了很久,沒有人接,随後被人挂斷。
她不死心的抿着唇又打了過去,對方又挂斷了。
她又打了個電話過去。
電話被接通,那端傳來了一道嬌軟的女聲:“喂?你找代枭嗎?”
“他現在沒空,在浴室裏洗澡。”
女人嬌笑一聲,似挑釁又似嘲弄的甜美的笑道:“要我幫你叫他嗎?”
這個聲音,她無比熟悉,熟悉到午夜做夢都覺得是噩夢。
林柔。
薄輕語渾身止不住的顫抖着,唇角哆嗦着,牙齒仿佛在打架,她眼裏克制着一片隐忍的淚水,眼眶頃刻間紅的厲害。
他們在一起?
薄輕語瞬間覺得有點惡心,胃裏都是反胃的。
她胃裏一陣翻江倒海的滾動着,想嘔吐,代枭這麽喜歡她,怎麽可能不碰她。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
薄輕語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單純的女孩了。
“啪”的一聲,電話被挂斷了。
挂完電話,她雙手掩面而泣,她趴在膝蓋上,淚水從指縫的流了出來,滾燙的淚珠幾乎要灼熱了她的肌膚。
她給他最後的機會,用完了。
十年的長跑,幾乎讓她心身疲憊,狼狽不堪。
她喜歡他,喜歡了十一多年。
她輸了,輸的一敗塗地,徹徹底底。
十年的時光,她把自己感動的半死,把別人誤樂了個徹底。
林柔大概要笑她不自量力。
這些年,多少人看着她的笑話,代家最不得寵的兒媳婦,豪門棄婦。
她不過感動了自己,從來沒有感動過代枭,她融化不了他的心。
薄輕語放聲大哭,卧室裏,嗚咽的哭聲哽咽又帶着顫音,聽的讓人心裏發酸。
這麽多年來,第一次如此釋放自己,她哭的毫無保留,哭的像個被人丢棄的孩子一樣。
她再也不會壓抑自己的情緒。
哭累了,也哭夠了,淚水再也流不出來。
薄輕語拿起手機又打了一個電話過去,出口的聲音沙啞不成樣子。
“喂,林叔,你拿去給他簽字,不要讓他知道是什麽文件。”
“把他灌醉了再簽,不管用什麽方法,別讓他知道。”
“等手續辦完了,再告訴他。”
“嗯,我決定了。”
“好。”
她搖頭,聲音不鹹不淡,似雲淡風輕一般:“我不要,我什麽都不要。”
她什麽都不要。
打完電話,薄輕語就開始收拾自己的行李箱,代枭給她買了很多的衣服,幾個櫃子裏都塞滿了奢侈大牌的當季最新款。
作為代家的主母,她要什麽有什麽。
薄輕語生活的品質從來沒有落下過,代家從來沒有虧待過她,她只是感覺不到被愛。
這些鞋子包包化妝品,她一樣沒帶。
她只拿了幾件用自己工資買的衣服,當她整理完自己的所有物,薄輕語突然發現,她的行李箱居然都沒裝滿。
兩年前來到這個家,她帶了什麽來,兩年後離開,她又是帶着什麽走。
來時亦輕,還時亦淨。
半小時不到,她就收拾完了自己所有的行李。
空閑下來,只覺得心裏空蕩蕩的。
真到了這一刻,她又恍然覺得像做夢一般。
諾大的房間裏,她坐在柔軟的大床上,床頭挂着兩人的結婚照,女孩稚嫩的臉龐笑顏如花,眼裏止不住的蕩漾着笑意。
她笑的眉眼彎彎,一身潔白的婚紗将她襯托的格外的清純美麗,小巧的鼻子,嫣紅的嘴唇,大大的眼睛充滿了靈氣。
男人穿着西裝,臉部輪廓完美,帥氣十足,唇角帶着幾分涼薄,眼眸漆黑深邃,眼神犀利的宛如鷹隼一般,渾身氣場散開而來,目視着他的眼睛,只覺得整個人都會忍不住發抖。
代枭,京城有權有勢代家的公子,京圈裏的太子爺。
這樣一個天之驕子,如果不是因為一次意外,他們可能都不會有任何的交集。
薄輕語這輩子,恐怕都勾不到他。
伯爵酒店總統套房,男人赤裸着胸膛從裏面走了出來,寬肩窄腰,一雙大長腿充滿了力量感,卻是走的緩慢。
他陰沉着一張臉,泛紅的眼眸克制又帶着一股子厭惡。
男人白皙健碩的胸膛布滿了水珠,水順着他胸膛往下流,男人腹部肌理線條完美,八塊腹肌帶着爆棚的力量感,胸膛鼓鼓的,看起來很有料。
只是那後背,布滿了大片的疤痕,密密麻麻的猙獰可怖,赤裸的肌膚上凹凸不平,坑坑窪窪的,很是駭人。
只一眼,看得讓人心驚肉跳。
真是可惜啊,這麽完美宛如璞玉一般的身體,殘缺了。
讓人惋惜。
男人從一陣白茫茫的霧氣中走了出來,察覺到房間裏有人,他身子微頓,在看見房間裏的林柔時,代枭忍不住皺了皺眉:“誰讓你進來的?”
林柔坐在沙發上,聞言擡頭看他,臉上帶着一些委屈:“老太太讓我來給你送東西,秘書把鑰匙給我的。”
說完,林柔的目光忍不住落到了他赤裸的胸膛,眼裏帶着幾分不清不明的渴望。
她看着他,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眼睛有些紅了:“代枭,你是不是生我氣了?”
“我不是故意闖進來的。”
代枭眉宇又是一蹙,他随手拿過旁邊衣架上放置的浴袍套在了身上,将赤裸的胸膛遮蓋的嚴嚴實實。
男人眼神陰骘,菲薄的唇角冷啓,低喝一聲:“出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窗外傳來一陣汽車鳴笛的聲音,随後是關門開門聲。
薄輕語手放在膝蓋上的手緊緊的捏在一起,她的心不知道為何開始劇烈的跳動了起來,有些忐忑不安。
門敲響了,頃刻間,薄輕語的心忽然落了地。
代枭進門,是從來不敲門的。
她起身走了過去,門外站着的,是林叔,還有他手中捏着的離婚協議書。
薄輕語的心又是一陣狂跳,莫名的有種做壞事的感覺。
她叫了一聲:“林叔。”
“哎。”
林叔走了進來,他把合同遞交給她:“小姐,你想好了嗎?”
“現在還有反悔的餘地。”
林叔眼裏帶着一些哀傷,長籲短嘆道:“交給律師走上流程,就沒有回頭之路了。”
薄輕語有多喜歡代枭,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真正愛一個人,眼底的愛意是藏不住的。
薄輕語接過離婚協議書,緊緊的抿着唇,她低垂着眼眸,細碎的發遮擋了她的眉眼。
她開口說道:“林叔,我想好了。”
“我不會後悔的。”
他不愛她,只不過是婚姻将他跟自己捆綁住在了一起。
既然都不快樂,何不放手,讓大家都舒心。
她只是在為這場錯誤買單。
她打算放了他,給他自由。
也放了自己。
為她愛而不得的青春暗戀畫上一個句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