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1)
第三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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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這句話的時候, 嗓子已經沙啞得不似平常,聽在耳裏煽情得就像是催|情藥。
說完, 她目光深深地看着他, 擡起一只手慢慢從他深邃的眼睛、俊挺的鼻子,摸到他薄薄的嘴唇。
她摸得很慢, 仿佛想是要以此記住他臉上的每一寸。
瞿溪昂的眼神變得更黯, 此時把她整個人輕輕松松地托起來,就這麽邊動作, 邊往卧室的方向走去。
走動之間,她已經又到了極致。
回到卧室, 他把她整個人往床上一抛, 欺身壓上去, 狠狠地做……真的是狠,她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被他撞得生疼。
卧室離大門那麽遠,他的動作和之前在門口比時變得更加粗野, 她也可以敞開嗓子尖叫,就這麽過了沒多久, 他低吼了一聲,再次控制着自己、分秒不差地離開了她的身體。
“瞿溪昂,”
菱畫此時仰躺在床上看着他, 将一只腳輕輕踩在他精壯的赤|裸胸膛上,戲谑地低喘着開口,“你這輩子有沒有不戴套內、射?”
他注視着她,性感俊逸的臉龐上沒有一絲表情。
“你看, 你就是這樣一個可怕的男人,”她的腳輕輕摩擦着他的胸膛,“寧可不讓自己爽到極致,也不願意承擔哪怕一丁點可能的風險和責任,你的字典裏永遠都不可能出現【意外】這個詞。”
他不回話,目光銳利地回視着她,把她細長漂亮的長腿捏起來對折,再次壓了上去。
做了一會,他附身到她耳邊,啞聲道,“嫖得開心麽?”
她喘息着,雙手勾住他的脖頸,朝他的耳朵吹了口氣,“別提有多開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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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冷哼了一聲,突然撤出來,去旁邊的床頭櫃裏拿了盒套子。
很快,他把她整個人抱起來放到自己身上,完完整整地占有她。
“看來你最喜歡這個姿勢,”他捏着她的腰,看着她,冷聲道。
“是啊,”她坐在他身上,慢慢上下扭動,笑吟吟的,“因為啊……我喜歡自己動。”
不知做了幾次,等到她覺得渾身每一分力氣都已經被榨幹了,他才肯放過她,等他人一離開她的身子,她立刻翻身從床上起來,開始穿衣服。
瞿溪昂光着身子坐在床頭,看着她飛快地穿好衣服,臉臭得根本沒辦法看。
“我走了,”她朝他擺擺手,“再多留一會你的安保得起疑了。”
他的臉色真的是如青銅器一般鐵青,“你和我上床是在完成每日打卡任務?”
“我已經說過了,和你上床是在拿我幫你做事的報酬,別說得像是你沒有爽到一樣嘛,”她笑顏如花,“啊呀,忘記說了,恭喜你,新晉首席副總裁先生。”
瞿溪昂看着她的眼睛,目光裏帶着一絲探究,仿佛是覺得今天的她有點奇怪。
“鋪墊了那麽多,可算是拿到了這個席位,想必小民的努力也算是為您盡到了綿薄之力,”她裝模作樣地朝他鞠了個躬,“希望首席副總裁先生日後還會有那麽一秒鐘的時間可以想到小民。”
說完這句話,她便毫不停歇地朝門外走去。
“菱畫,”
他突然出聲從背後叫住了她。
“嗯?”她回過頭。
他和她對視着,努力想要從她的臉上找到一些不同尋常的東西,他覺得她今天有點不對勁,可是從她的表情裏看不出任何破綻,和平時看起來一模一樣。
“沒什麽,”
半晌,瞿溪昂冷漠地搖了搖頭,“你會來參加周一的公開授勳儀式麽?”
她的目光閃了閃,“當然。”
他沒再說話。
“那,再次恭喜你了,”她勾起嘴角,轉身離開。
…
有人來,就會有人離開。
人生總是這樣,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我們都得被迫接受分離。
Paul的調職自然是驚動了克伯宮上下,可這裏的所有人都表現得非常專業且不近人情,雖然風言風語不少,可是從表面上來看,自然也看不出什麽太大的波動。
來給Paul送踐行禮物的、約咖啡的數不勝數,她幫Paul一家的遷移手續也已經完成得差不多,按照計劃,周一一大早Paul參加完瞿溪昂的授勳儀式,就會坐飛機直接前往A國。
而至于瞿溪昂,自然也當之無愧地成為了克伯宮的話題人物,短短幾個月的時間,從趕走Tim并取而代之、再到輕松坐上副首席的位置,坐火箭都不如他的升職快,茶餘飯後談論的話題必然是他,每天經過他的辦公室,都能看到絡繹不絕的人在和穆靖商量着找他談話。
她想,整個克伯宮上下唯一對他的事情避而不談的人,只有她和GAGA了吧。
現在的GAGA和以前已經完全不一樣了,除了對她之外,她覺得GAGA對所有人都變得不如以往那麽熱情幽默,很多時候她看到GAGA安靜時臉上的表情,都是蒼白又無力的。
她也不想去問GAGA,畢竟這也不是她能多加幹涉的事情。
況且,她自己也并沒有資格去評論GAGA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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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一大早,克伯宮的會客廳就已經站滿了各路媒體記者和重要的高管嘉賓,她六點就已經起床去接Paul到克伯宮,然後幫着團隊忙前忙後地打理授勳儀式的最後準備工作。
九點整,授勳儀式正式開始。
GKang率先走上臺,對所有人宣布了Paul的調職并感謝Paul這幾年對克伯宮的貢獻,随後,便正式開始宣布瞿溪昂的繼任。
“在恭喜Paul開始他新征程的同時,接下來,我想請上克伯宮史上最年輕的首席——Chase,我想在座的人應該都認識他,他的能力是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的,我有自信他會延續Paul的功績,繼續帶領克伯宮的團隊為民衆創造更多福祉。”
Gkang笑着,看向了舞臺的側面,“Chase,請上臺。”
全場立刻發出了掌聲,她站在會客廳的最後方,看着他從舞臺的側面慢慢走上臺。
今天他穿着暗灰色的西裝,打着領帶,舉手投足之間都是讓人着迷的姿态,她很清楚地看到許多女記者的臉上都瞬間露出了崇拜癡迷的神色。
她知道,這個世界上許許多多的人都喜歡着、崇拜着他,他是許多人心中遙不可及的神祗。
瞿溪昂走到GKang的身邊,淡笑着與GKang握了握手,然後站到了發言臺前。
“能夠獲得這次機會、從Paul的手裏接下接力棒是我巨大的榮幸,因為無論我身在何處、身居何職,我始終都是在幫助民衆,”
他的眉宇間帶着淡淡的微笑和一如往常的胸有成竹,“這段路不會是終點,我将為永不停歇地為你們創造更好的生活環境而努力。”
她的目光跨越所有烏壓壓的人群和閃光燈,落在他的身上,他的眉眼、神态、動作,她都那樣地熟悉且牢記在心,她也曾親手摸過每一寸。
她從沒有見過比他更強大的人,只要他站在這裏,你就會覺得他可以輕輕松松地操縱所有的資源,解決所有的困難,再多的巨浪打來,他連眉頭都不會皺一下。
她也從沒有見過比他更閃耀的人,如果說這個世界上有天生的王者,那麽毫無疑問,他就是這種人。
“再次感謝GKang,感謝克伯宮,感謝你們。”他言簡意赅,微微颔首,嘴角帶笑,致了最後的感謝詞。
全場掌聲雷動,閃光燈一片,GKang将勳章授予他,并與他合影。
記者們都簇擁着要上前采訪他、向他提問,她身前的人群都朝他的方向湧去,她漸漸地,已經看不到他的臉龐。
不知站了多久,她轉過身,打開會客廳的門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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授勳儀式結束的時候已經将近中午十二點,所有記者和來賓終于全部離場,瞿溪昂微蹙着眉頭走下發言臺,接過了穆靖遞來的要他簽字的文件。
簽完後,他将文件還給穆靖,忽然淡淡開口道,“她剛剛有來參加授勳儀式麽?”
穆靖自然立刻明白了他說的“她”指的是誰,“來了,但是你剛發完言她就走了。”
他點了點頭,揉揉眉心,往會客廳外走去。
走了幾步,他拿出手機看了一眼,猛地停住了腳步。
“Chase,怎麽了?”穆靖在他身邊疑惑地問。
他一動不動地看着那條消息過了一會,忽然厲聲說,“取消我下午所有的會面和會議。”
穆靖一下子沒反應過來,望着他那張像暴風雨要來臨一般的臉,再次詢問了一遍,“取消?你下午有很多重要的會議,你上任第一天必須參加這些會議啊,不然那些高層會怎麽想?”
“告訴他們全部改期到明天,我可以從明天早上四點就開始開會。”他大步開始朝外走,“叫司機過來,我要去機場。”
“機場?”穆靖被他的行為搞得一臉懵逼,眉頭皺得更深了,“您有緊急差旅麽?”
“幫我查最近一班去A國的航班,”他的面色鐵青,薄唇緊緊蹙着,垂在身旁的手慢慢地握成了拳。
穆靖跟了他這麽多年,都從來沒見過他這種山雨欲來、改變自己計劃的态度,況且,今天是他新官上任的第一天,他萬萬不可能、也不能做出這種取消所有會議的行為。
究竟是什麽樣的事情會讓他這麽幹?
“是和菱畫有關麽?”陪瞿溪昂上了車後,穆靖還是沒忍住,問道。
瞿溪昂的臉看着車窗外,沒有回答。
穆靖心中了然,深深地嘆了口氣,“……最近的一班前往A國的航班就在兩個小時之後。”
他不發一言。
“老徐,以最快的速度開。”穆靖搖下擋板,對司機說。
…
到了機場,瞿溪昂縱身跳下車。
他完全不在乎周圍人投來的目光,也沒有絲毫想要掩蓋自己的神色和行蹤,他大步地朝入關口走去,到最後甚至都變成了小跑。
一邊跑,他一邊擡手看表。
跑到入關口,他迅速地、前前後後掃了兩遍入關的隊伍,眉頭皺得更深,狠狠地咬緊了牙關。
周圍朝他看過來的人已經越來越多,早上的授勳儀式是在全D國進行現場直播,毫無意外幾乎所有普通民衆都認得他的臉,有些女生都已經紅着臉對他指指點點。
他攥着拳頭,任憑這些打量和讨論落在自己的身上,他被所有嘈雜的介質包圍,努力地克制着自己臉部的表情。
“別找了,她已經進去了,”
忽然,他聽到身後傳來了一道慵懶的聲音。
回過頭,便看見督敏拖着一個行李箱,手裏拿着護照和登機牌。
“瞿溪昂,”督敏走到他的面前,平視着他,“我告訴過你,就算你不掉進泥潭,她的痕跡也會永遠留在你身上,等你發現的那一天,你也完了。”
“你現在終于發現了,是不是?沒用的,已經晚了,”督敏淡淡地笑了笑,“從她決定答應Paul去A國工作的那一刻,你和她之間所有的一切就已經結束了,噢,不對,你們根本就沒有開始過,何談結束。”
聽完他的話,瞿溪昂的嘴唇有幾不可見地一絲顫抖。
昨晚她的每一分神情,每一個動作,此刻都浮現在了眼前,和現在發生的一切重疊起來。
“良禽擇木而栖,你不是那顆良木,她也已經榨幹了自己的每分力氣、背叛了自己的恩人來幫助你走到今天,如今她離開,并沒有任何虧欠你的地方,你們本就是兩個毫無幹系的個體,你也沒有任何能夠綁住她的東西,”
說完,督敏似乎根本不想聽他的任何回答,拖着行李箱,朝關口的方向走去,“祝好,首席副總裁先生。”
他靜靜地站在原地,看着督敏的身影消失在了關口。
生平第一次,他覺得自己的眼前有一瞬間的空白。
大片,大片的空白。
(中篇:諸神黃昏,完)
☆、中篇番外 小晚秋(上)
中篇番外小晚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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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前, A國,H大。
“哥, 你走快點啊, ”
Molly連拖帶拽地把瞿溪昂拉進H大校門,“你是烏龜嗎走那麽慢?活動快要開始了, 我要遲到了啊啊!”
“遲到的是你又不是我, ”瞿溪昂蹙了蹙眉,冷淡地回應。
“你這人怎麽老是這樣啊, ”Molly氣急跳腳,“求你來參加我們的社團日求了一個月你才答應, 好不容易人來了又這麽不配合!”
他不吭聲, 随手給小姑娘撫了撫爆炸的頭發絲。
“真是氣死老娘了, ”Molly邊跺腳邊罵罵咧咧的,“要不是這活動必須得找自己的家裏人,我才不舔着臉把你拉來!”
“Molly小朋友, ”他可算是加快了點步伐,“一發火, 可是要多十條皺紋的。”
“我不管!”Molly不斷地翻白眼。
進了教室,一幫年輕的女孩子一看到他,眼睛就像亮起來的燈泡似的, 立刻不約而同地放下手裏的手工藝作品,全部都簇擁到了他的身邊。
“Chase哥你好!”
“Chase,我是Molly的好朋友Liz,很高興認識你呢!”
“Chase, 你中午有空一起吃飯嗎?”
……
他本來就最反感吵鬧的環境,這一刻簡直煩得頭都要炸了,而Molly也很搞笑,直接拉着他的胳膊遠離花癡的人群,走到了最角落的一個桌子前面。
“真是惡心死我了,”Molly邊擺弄手工藝活動的剪紙,邊搖頭,“這個叫Liz的大概一個學期只和我說了十句話都不到,還好朋友我的老天爺……”
他忍俊不禁,笑了一聲。
“哥你真的太能吸女人了,你也就我剛開學的時候來送過我一次,怎麽感覺你比我們學校校草還受人歡迎啊……”
Molly所在的社團日的主旨是讓全體社員和自己的家人一起合作完成手工藝品,最後評選出全場最佳的一組可以拿到一個精致大獎,瞿溪昂原本對這種活動從來沒有任何興趣,可因為他實在是寵愛這個妹妹,在她的軟磨硬泡之下還是硬生生排出了一天休假,答應來她的學校一趟。
果不其然,在他們兩兄妹的高超智商和絕佳配合之下,別人才做到二分之一時他們就已經完成了整個作品,到最後評選的時候,也當之無愧地拿到了大獎。
“哥,”
教室裏亂哄哄的一片,Molly要上去領獎之前,朝他拼命擠眉弄眼,示意他趕緊趁亂溜走,“你現在假裝你要去上廁所,然後從後門逃走去車裏等我,不然等會結束之後肯定有你受的。”
他勾了勾嘴角,不置可否。
Molly在臺上吸引住其他人的注意力,他便動作迅速地出了教室的後門,朝教學樓外走。
走着走着,他忽然停下了腳步。
離他不遠處的網球場上,他注意到了一個身材姣好、穿着粉色運動服的短發女孩子,她和對面的人正在對戰,擊球的姿勢标準,且招招兇狠,一點兒都不像大多數女生那樣柔弱,球技也是他所見過的人裏數一數二的。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就這麽停在原地多看了一會。
沒過多久,那女孩子忽然間停下了擊球。
她朝他的方向轉過頭來,也讓他清楚地看到了她的全部臉龐——精致好看的五官,以及滿臉的明媚笑容。
只見她把球拍往地上一扔,直接跑了起來,然後迎面跳在了一個高大男人的身上,像只樹袋熊一樣緊緊地抱住了那個人,還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蹭了蹭對他撒嬌,高大男人也立刻穩穩地抱住了她,溫柔地親親她的臉頰,和她低聲耳語起來。
他的目光閃了閃,轉身往校門外走去。
這是他真正意義上第一次見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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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第二次見到她,還是在H大的校園裏。
Molly周末要和朋友去E市旅行,而家裏的司機正好有事在其他地方一時半會趕不回來,他那天休假,便提出由他來H大接Molly她們去機場。
他到了學校的時候,Molly還在宿舍裏理行李,說是讓他在校園裏四處逛逛等她,他也沒對她置氣,就當放松散步。
一路走到大禮堂的時候,他看了眼門外的告示欄,發現大禮堂裏似乎正好在進行一場辯論賽決賽,他便悄悄地從側門進到禮堂,想看看大學生的辯論賽質量如何。
而只一眼,他便又立刻認出了她來。
之前在網球場上穿着運動裝的女孩子今天穿着端莊的黑色西服和裙子,及耳的短發讓她看起來氣場更加逼人,她在長桌後以流利且強勢的語言攻擊着對方的辯手,看得出來,有些話甚至是她脫口就信手拈來的,直接反應出了她的知識面和見解。
她真算不上是個溫柔的女孩子,應該說,她真是個挺“兇悍”的女孩子。
這麽多年來,他見過無數的女人,可當面對他時,那些所謂的聰明和強勢的女人也都變得溫柔順從起來,這讓他瞬間就覺得乏而無味,而這個女孩子,每次見到她,她的眼睛裏都充滿着野獸般的兇狠和對勝利的渴望。
沒錯,就是這種渴望,是她身上最閃耀的東西,也讓他對她提起了興趣。
對一個女人提起興趣?這讓他對自己感到很意外。
沒過多久,對方辯手就在她所帶領的辯手團體的攻勢下,一路節節敗退,她最後一段的發言更是在結束後得到了全場的熱烈掌聲。
結果顯而易見,他看到她站起來,向對方辯手以及臺下的評委和觀衆深深鞠躬,她臉上的笑容有一瞬間讓他晃了眼。
他低頭拿出手機,也沒細想這個行為意味着什麽,舉起手機,對着她輕輕按下了“拍攝”鍵。
而這一次,他也知道了她的名字,Rene Ling。
他想,雖然他們從來沒有說過一句話,可他卻已經記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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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次的見面,距離第一次見面已經時隔兩年了,而且是相當戲劇性的。
他那一晚去一個最近和他走得比較近的女人家裏過夜,解決生理需求之後他自然是準備直接走人的,可誰知道對方卻突然情緒激動地糾纏起他來,想讓他給自己一個“名分”。
他最不喜女人糾纏,更不喜和任何女人确定“關系和名分”,和他有過關系的絕大多數女人都聰明地信守着這個條件——在他需要時出現,在他不需要時離開,不接受這個條件就不要來接近他,他也并不需要對她們有任何超出物質的關心和在意。
他不喜歡與任何除家人外的女性親密,更不喜歡去依賴一個人,在他一貫的觀念裏,依賴與愛情使人脆弱,使人有了軟肋和把柄,而他,絕不需要這些會讓他變得弱小的東西。
從女人的家裏一路吵到樓下,眼見那女人的情緒越來越崩潰,他也煩躁不已,想摸出手機打電話叫穆靖來解決問題。
可誰知道,他卻在這時看到了她。
時隔兩年,她已經從當初的及耳短發變成了柔軟松卷的長發,她的情緒看上去卻完全不如前兩次那樣朝氣愉悅,她的臉色暗沉,眼眶紅通通的,以詫異又尴尬的眼神看着他和那個女人,直到那女人發洩完哭着跑開,她才朝他走近。
他摸出煙來抽,直到她在上樓前對他轉過身,朝他比了個中指并做了個罵他是混球渣男的口型。
然後,她施施然地轉身上樓,而他看着她的背影,心裏居然并不覺得生氣,反而愉悅地勾起嘴角。
還真不愧是他見過最兇悍的女人,第一次正面見到他就對他做出這麽粗魯的手勢,就不怕他把她的底細全部查出來,讓她無家可歸露宿街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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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次見面,是在豎中指事件的三年後了,而且這一次,應該說是有預謀的相見。
在A國克伯宮的工作已經讓他失去了最初的熱情,團隊的穩定與不作為讓他沒有地方可以大方施展拳腳,于是,他把眼光放到了D國,放到了自己的故鄉和有她在的地方。
他早就調查過了她,而且還查出了驚喜——她已經在三年前也加入了克伯宮,還在D國克伯宮裏有着出色的表現。
菱畫,Rene Ling,一位年輕能幹的幕僚。
聯合A國的克伯宮團隊一起将Tim拽下馬并取代他的位置後,他故意先發出将她辭退的聲明,心中無比期待着她的反應,果然,她沒有讓他失望,再次在電梯口見到他時對他做出了三年前的粗魯手勢。
他知道她沒有認出他,這讓他的心裏稍許有一絲不快。
而除了頭發變得更長了之外,她還真的是一點都沒有變,能把優雅和粗魯這組詞完美地結合在一起的女人,也就只有她了。
他看着她昂首挺胸走進電梯的身影,在那一刻早已經打好了接下去一系列的算盤。
除了單純對她這個人感興趣之外,他也能看到她身上的無限潛力和野心,他決心要将她困在自己身邊,逼迫她為她讨厭的自己賣命。
他知道她可以幫到他,并為他的生活平添樂趣。
調戲,調侃,發難,考驗,調情……他從來都知道自己是個有魅力的男人,也對她用上了他從來都不屑用的手段,他打着“權力和能力”的旗號綁住她,因此,他也能夠清清楚楚地感覺到,她看他的眼神,慢慢從最開始的厭惡和敬畏,漸漸轉變成了迷失和抗拒,一直到最後,變成了無可奈何和縱容。
他去A國解決恐怖案件,初衷其實是為了提升自己在GKang和民衆心中的地位,可心底最深處卻是在擔心她的安危——在看到她的車被撞飛的那一刻,他生平頭一次感覺到心髒像是遭到了重擊一般。
當觸摸到她,确認她平安的時候,他幾不可見顫抖的手才平複了下來。
在酒店的房間裏,她順理成章地想和他發生關系,他很想占有她,其實大可以閉着眼睛和她做,做完當作成年人之間的各取所需,就像他以前一樣,可到了最後,他卻還是停了手、硬生生地忍着偾張的欲|望離開了她的房間。
那個瞬間,他才突然意識到,有什麽地方不對勁了。
督敏始終陪伴在她左右,讓他覺得不滿;路辛遠和她漫長的過去,讓他心中充滿着說不出的煩躁;甚至是她癡迷作為偶像的謝修弋這一點,都讓他沒由來地不舒服……因為這一生到現在從來沒有體會過這些感覺,他并不清楚他是怎麽了。
直到被孟方言質疑的時候,他依然不想深究這些緣由——可笑,他瞿溪昂怎麽可能會對一個女人産生超出“利用”之外的感情?他承認他對她的确是和對之前所有的女人都不一樣,因為他花了心思,想讓她對他産生真正的感情、以此作為基石心甘情願地為他賣命,然後利用她的能力為自己達成目的,僅此而已。
甚至,他終究還是在她生日那天和她發生了關系來麻痹自己的不對勁,并送了她一幅畫和卡片來說服她,更像是在說服自己。
而她,好像也真的被他說服了,她把幫助他和與他發生關系變成了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來完成,他漸漸地,再也在她的臉上看不到她面對他時曾會有的心動、糾結和難受。
他只當她是想通了、把自己的感情完整地隐藏了起來,那麽這樣最好,他可以繼續心安理得地利用完她的情感之後,将她抛棄——就像他最開始設定好的那樣。
在她的輔佐下,他終于順利坐上了D國二把手的交椅,他期盼已久的權力的滋養和衆人的崇拜包裹着他,可他竟然并沒有覺得心底有多喜悅。
而在這個時候,他收到了一條來自她的消息。
【我不後悔對你付出的所有,只是到了今天,我應該對你、也對我自己告別了。很高興能陪伴你走到這裏,剩下的路,你一個人也可以好好走。】
那一刻,他生平第一次覺得,他的世界好像崩塌了。
☆、中篇番外 小晚秋(下)
中篇番外小晚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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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機場回到克伯宮的時候, 瞿溪昂緊抿着唇,全程連一個字都沒說過, 穆靖的手裏接了一大堆高管和合作方的投訴和抱怨, 卻連半句都不敢往他這邊傳達。
真正恐怖的日子卻是從第二天才正式開始,他當真早上四點就起來開會, 拖着那些沒開到會的高管, 一個個輪番過,那些高管之前一直和Paul那樣春風拂面的人共事, 一下子遭遇他這種沙皇似的執政方式,不出意外全都崩潰了。
可最崩潰的人應該是穆靖和他的幕僚, 瞿溪昂無論是工作還是不工作的時候, 氣壓都低到感覺說半個字都會被他拍回來, 因此雖然離得那麽近,穆靖都不企圖和他口頭溝通,更多的都是通過郵件和發消息的形式得到他的指令。
他本來話就不多, 臉也臭,如今卻變得更加沉默寡言了, 克伯宮裏的人面對他全部都繞道走,就連GKang也私下說過他最近的氣場得改改,可他事情做得漂亮, 因此也就大方地對GKang充耳不聞。
一晃,大半年過去了。
周日,再多的公務似乎都已經被他理得清清楚楚了,他在克伯宮翻遍上上下下, 看一時半會實在是找不到更多新的項目,幹坐了一個小時,只能回家。
剛換上居家服,準備在家裏随便看看新聞,卻接到了謝修弋的電話。
“你在哪?”多年的好友在電話那頭淡淡詢問。
“家。”
“來我家吃飯麽?老曲他們也在。”
“不來。”
他剛準備挂電話,那頭忽然傳來了一聲童聲,“Chase叔叔——”
……又玩這一招。
在心裏把殺千刀的謝巨嬰罵了三遍,他只能把手指從挂斷鍵上移開,沒好氣地“嗯”了一聲。
謝佑識小朋友抓着爸爸的電話,認真又懂禮貌地說,“Chase叔叔,我好久沒見到你了,我想你啦。”
瞿溪昂握着手機,低垂着眼眸,又“嗯”了一聲。
“那你來不來吃飯呀?來陪我玩一會好不好?你還能看看我妹妹呢。”謝佑識小朋友從小就特別知道怎麽樣撒嬌能夠讨大人的歡心然後又不被嫌麻煩——撩妹撩漢兩技能全部點滿沒毛病。
在心裏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他沉默了一會,最終還是妥協地“嗯”了第三次。
…
進了謝家大門,撲面而來一屋子新鮮的火鍋味和辣味。
一室的煙霧缭繞裏,坐着謝修弋、光着膀子一如既往粗糙的芮優和同樣吃得滿頭大汗的他老婆孟伊芸,而沙發那邊,則坐着抱着剛剛滿月的小女兒的柯姣,還有正在玩耍的謝佑識以及芮家的皮大王,別提有多熱鬧了。
他反手關上門,脫了鞋進屋,也沒人接待他。
“廚房有碗和筷子,自己拿。”謝修弋連站都不站起來,冷淡地算是招呼了他一下。
瞿溪昂的眸光閃了閃,忍了整整五秒鐘,才沒有再次推門出去。
“Hello啊,首席副總裁先生,”芮優一邊吃牛肉一邊朝他吹了聲口哨,“您還缺不缺保镖啊?我能來應聘嗎?”
“Hello啊,首席副總裁先生,”孟伊芸在旁邊跟着起哄幫腔,“您還缺不缺保姆?我能來應聘嗎?”
他穿上拖鞋,走到廚房去拿了碗筷,然後在他們對面坐下來,全程都沒正眼看過這對神經病夫妻。
“瞿溪昂你這個人就是這點特別沒勁,”芮優拍拍桌子,“能不能直接點?老是一肚子的壞水藏在心裏算什麽?不服就幹啊!老子最讨厭你這種玩陰手段的人,怪不得那麽男神都沒妹子要你……”
本來他前面在自由發揮沒人阻止他,可直到他說到最後一句,謝修弋、連同沙發上的柯姣,還有他身邊的孟伊芸,全部都齊刷刷地朝他看了過去。
“看我幹嗎?”芮優一臉懵逼。
孟伊芸翻了個白眼,在桌子底下一腳對着芮優的腳重重地踩了下去。
瞿溪昂看似淡定地夾竹荪,連眼皮都沒擡。
“白癡,”孟伊芸把痛得龇牙咧嘴的芮優扯過來和他耳語,“你不覺得他這性子再下去都要得自閉症了嗎?老謝叫他來吃火鍋就是為了幫他散散心,他看中的姑娘把他甩了跑了好嗎?別提多可憐了……”
“他會得自閉症?他可憐?”芮優不屑地說,“老婆,你睜開眼睛看看清楚,他睡過的女人比你吃過的米飯都多。”
“那他長得帥啊,”孟伊芸馬上據理力争,“長得帥幹啥都沒錯。”
“呵呵,”芮優吃味地撇嘴,“我有老婆孩子,他一個臭光棍,長得再帥有個屁用。”
等這倆夫妻在桌子底下掩耳盜鈴地讨論他的時候,他已經自如地吃完了半盤牛肉和蔬菜,見芮優實在是談得太眉飛色舞,他終于忍不住,冷淡地開口了,“巨型智障,吃你的飯,別擔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