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渣作者已經換過了,後臺還在高審,(4)
了……”
他轉過臉的方向,木蘇正站在那裏,若有所思的樣子,道:“原來王侯貴女也是可以參加圍獵的麽?”
漓央愣了一愣,輕聲道:“原先是不許的,不過高宗有個極寵愛的碩姜公主。碩姜公主從小就好舞槍弄棒,騎射了得。每每高宗行獵,她都會跟着去的。後來高宗維安十二年,西北之地起了叛亂,不得已高宗将最寵愛的碩姜公主嫁過去和親。碩姜公主和西北的蠻王成了親不到一年,就平了西北的叛亂,割了蠻王的頭顱獻在高宗禦前。回來之後,高宗封賞了她,後來每每秋狝,便都有似碩姜公主這般的奇女子躍躍欲試,來參加秋獵,傳至今,便成了一項不成文的規矩了。”
漓央為她解完疑惑,下意識又去看了安如眉一眼。安如眉反而看着木蘇,臉上是興味頗濃的表情:“怎麽,木蘇莫非聽得心動,也想去看看?”
“如若能跟着殿下去見識一番,我自然是想去的。”木蘇話頭一轉,“我會些騎射之術,在家鄉也曾參加過田獵,射得好幾只偷雞的黃鼠狼呢。如果可以去的話,興許能對殿下照顧一二。”
“照顧”二字,在木蘇唇齒間滾出來,聽在漓央耳中,倒似帶了某種暧昧的绮念。
兩人視線不經意對上,漓央臉色發紅地慌張躲開眼,已經完全肯定,那不是他自己産生的什麽绮念,而是木蘇她,真的準備好好“照顧”他。
流蘇聽到木蘇這樣承諾,當即便大喜過望,也極力想讓她跟着漓央去北郊圍場了。
還是安如眉冷靜道:“且慢着,我要看看你馬上的工夫是不是有餘力照顧漓兒,獵場那種地方,終究還是危險的。”
流蘇被她一句冷水澆醒,也馬上反應過來了,忙道:“實在不行木蘇也不能去的,千萬不要因着貪玩去湊這樣的熱鬧!”
“行了,你去将那匹烏啼月牽來,讓木蘇試試。”安如眉見她緊張得錯亂,當即也好笑。
木蘇上了馬,信馬游缰閑庭散步般在曠闊的雨霖宮前院跑了幾圈,見西殿臺階上安如眉沖她招了招手,便控着缰繩過來,穩穩當當停在她面前。
“拽我上去。”安如眉朝她伸手。
木蘇了悟,身子稍微往前靠了靠,将坐鞍空出一半來,握住了安如眉的手,松開腳蹬,讓她踩着上來,坐到了自己身後。
流蘇起先看着她兩個人在前院跑起來還有些怕,但看安如眉面色無異,便覺得有趣起來,也怪想和安如眉同騎看看的。
安如眉察覺到了下面的流蘇伸直脖子蠢蠢欲動的樣子,便拍了拍木蘇的肩膀:“很穩當,你下去吧,我多年沒有騎馬,有些技癢。”
木蘇下了馬,将手裏的缰繩交接給安如眉:“那娘娘,明日我能不能和殿下一起……”
“可以,你騎術好,多照應他些,別讓他再從馬背上摔下來了。”剛答應完木蘇,就轉頭和流蘇說:“你上來,我帶你去後院跑一圈。”
流蘇費力地爬上馬背,被安如眉載着往後院那片竹林去了。木蘇回過頭,看見檐下的漓央面色不愉地看着他,唇角繃緊,便往他那邊走過去。
沒想到漓央見她走過來,哼了一聲,甩袖子就要回東殿。
什麽不會騎馬!這個騙子!騎得比他要好多了!
作者有話要說: 啊哈!沒想到吧!.jpg
安娘娘和流蘇先同騎去鑽小樹林了哈哈哈哈哈
☆、第 30 章
嗯?生氣了嗎?
木蘇站在殿前階上,看着漓央離去的背影,沒有動。
在西殿這邊候着的詩琴看到主子起步回了東殿,自然也默默跟上。
入了秋,傍晚的天氣,已經轉涼了。秋風拂過,幾片枯黃的竹葉飄過木蘇身前,旋落在她的腳邊。
她轉頭看了看西邊,後面便是雨霖宮後院的翠竹林,在高聳雄偉的宮頂飛檐的遮掩下,只能看到上方竹子頂端尚顯青綠的竹葉,随着微風,在輕輕擺動,伴着細碎的沙沙聲響。明明是那麽細弱的莖杆,卻意外地堅韌。
真是極美的風骨。木蘇勾了勾唇角,突然有一種想要聽到他折斷時發出脆響聲的欲口望。
會疼得發抖,哀弱地哭起來的吧。
木蘇彎着唇角,閉上了眼睛,仰起了頭。相當美妙的聲音呢。
……
用過晚膳,西殿的流蘇姑姑又過來,身後的月兒捧着護膝護腕護墊等物,還有前幾日為木蘇做好的幾件冬衣。
主殿前廳不見人伺候,只有木蘇剛用完晚膳,還沒有回房,在前廳供來客閑坐的榻上掌着燈看書。
流蘇環視了一圈,不見人影,便對着木蘇詢問:“詩琴那丫頭呢?”
木蘇合上手中的書,下榻來:“她在偏殿給書棋煎藥呢。”
流蘇點點頭,明了了,為書棋同情地嘆息了一聲:“可憐見的……”
“這麽晚了,您來有什麽事?”木蘇瞥見她烏雲般的發髻雖然整理過,不過還是稍稍有些淩亂,發間還隐了半片竹葉,眸光中便透出些許疑惑來,不知剛剛流蘇姑姑與貴妃娘娘騎馬,怎地将葉子都沾到頭發裏。
見木蘇盯着她的頭發瞧,流蘇心虛地避開,擡手掩飾般遮擋整理了一下頭發,娟秀的面容隐隐便泛起了紅,忙說:“我來為你和漓兒送些護具來,明日勞煩你照看着他。他現在在書房嗎?”
“興許吧……”木蘇并未和她講,小殿下現在正和自己鬧着別扭,晚飯都躲在房裏,沒有出來吃。她面上擺出不動聲色的淺笑,“您若尋殿下有事,我現在就去替您通禀一聲。”木蘇嘴上這般應着,作勢便要往內殿去。
流蘇卻以為漓央剛在戶部任了職,公事繁忙,剛吃了晚飯便又去書房處理公文了,自然不好再打攪,便攔住了木蘇:“他明天要随着陛下出獵,今夜怕是還有諸多要務需要打點處理,我便不進去了。東西就放在你這裏,明日代我交給殿下吧。”
木蘇含笑,點頭應下:“您的囑托,木蘇謹記着,會轉告與殿下的。”
月兒上前來,将手中捧着的一并物件輕放在榻上,躬身退下。
“那我這裏便無事先回去了,你也早些歇下吧,明日可有你受累呢。”流蘇笑吟吟地落下心中一塊大石。月餘的相處,只覺得木蘇這孩子性子當真随了娘娘,穩穩當當的,人也沉靜牢靠,她心裏對這孩子也喜歡的緊,又因着心懷愧疚,便又是喜歡又是心疼。
木蘇将兩人送出殿外,重新踏進殿來,看着她剛剛坐過的榻上放着的護具衣物。護具一副是新的,做工考究些,看起來是出自內務府的制式,想必是她突然要跟着去秋獵,流蘇臨時遣人去內務府又讨要了一副護具給她。還有一副護具是舊的,去年漓央用過,今年木蘇替他改了改,又多塞了襯料進去。
護具旁整整齊齊疊着一件淡紫色的雅致宮裝,樣式高貴別致,衣襟上的盤扣都是用淺粉色的碧玺寶石綴出來的,木蘇虛長十六歲,竟未見過這般用心裁制出來的漂亮衣裳。
摸了摸上等的衣裳綢料,木蘇沉着眼,淡淡笑了笑,這便是皇家的手筆了,窮極了世間的奢華。
有時候,還真是叫人羨慕呢。
她抱起那副流蘇給漓央準備的護具,往漓央房間的方向走去。公務?今天的小殿下,并沒什麽公務要處理。既然有了去找他的理由,那便,去哄哄鬧別扭的小殿下吧。
之所以剛剛沒有去找他,是怕自己扭曲的心思,會吓到他。可現在,木蘇一點都不介意,想讓他知道,他們置換的命運,曾給她帶來多深切的苦難。她甚至想要讓他,随着她一起,在痛苦裏沉淪扭曲。
……
聽到門被推開的聲音,漓央黛墨色的細眉不自知地輕擡了一下。整個東殿,只有木蘇有時候才會不管禮數,直接推開他的門進來,甚至在他身上留下放肆過的痕跡。
大多數的時候,明明身體很快樂,漓央卻癱在榻上,仰望着頭頂上晃動的帷幔,神思散亂而困惑。
他困惑着,正在被擁抱的自己,究竟是不是被愛着。有時候,那種被喜歡充溢的心情滿滿當當的,尤其是自己被那雙漆黑得像深井的眼睛凝望着的時候,古幽冷徹的井底,能清楚地看到自己的影子晃動的樣子,好像在誘惑着他跳下去,融進她的眼睛裏。
但是大多數時候,漓央在那雙眼睛裏找不到自己。就好像那次在馬車上,她不着痕跡地回避開他的眼睛,并不去看他。
他像飄蕩在驚濤巨浪裏的一葉孤舟,被她輕易地掌控着推向駭浪最高處,而她急速地退去,任由他無依無靠地從空中摔下來,一次又一次心驚膽戰自己是否會摔得粉身碎骨。
直到現在,漓央覺得,他和木蘇的關系,只是木蘇單方面開始的一場游戲,而她可以随時叫停,然後把自己丢在漩渦裏,抽身離去。
糾結,無助,困惑,卻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辦。
漓央也想讓自己有骨氣一點——你看她啊,戲弄你,欺騙你,折辱你,踐踏你,為什麽不離開她,和她劃清界限呢?
可随即就洩了氣。他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她也從來不在意他是否跟随,他們本就沒有什麽名分上的關系界限,又怎麽劃得清。
木蘇已經進房間來,将手中的東西放在桌上。
漓央心中揪緊了,可卻像屋子裏沒有她這個人似的,躺在床上,不出聲,也不動一動。
她走近了,彎下腰來,像撫摸小貓小狗一般,摸了摸他的頭發,溫聲帶着笑音,道:“生我的氣了麽?”
作者有話要說: 目測還有三四章就完結了Orz
☆、第 31 章
漓央蹙着眉,別開頭,擡手将木蘇的手拍開,臉色微冷,薄紅的唇抿得越發緊了。
木蘇垂眼看了看自己被他拍紅的手背,無甚情緒笑了一聲:“幾日沒有和殿下坦誠相見,殿下的脾氣倒見長了。”
一個“坦誠相見”,一語雙關,漓央被她這樣點化,自然更羞惱幾分,只死死咬着唇角,抵壓住喉間的酸澀之意,就是不張口出聲。
他怕自己一張口就要示弱流淚,哭出來了。總歸是他先不占理的,也活該被這般輕賤。
木蘇見他躲在被中,委屈巴巴卻一副抵死不出聲的姿态,當即捏着他的下巴俯下身來,半撐着床邊,低頭覆上他的唇。
不是什麽懲罰,就是見他嘴唇紅潤像可口的櫻桃果子,想嘗一嘗罷了。
一句話還未說便被壓在床上又遭了一通輕薄,漓央終是繃不住,掙紮了起來。他的手從被裏伸出來,去推木蘇發沉的身子。軟綿綿推了兩下,壓在他身上的人紋絲也不動,反而一邊吻着他一邊發出低低的氣音,像是笑了。
她……又在笑什麽?
熱息落在漓央頰邊,他愣神的空當,手腕就被抓住了。
木蘇的臉就在上方不到一寸的距離,黑亮的眼睛在微弱的燭光中泛着濕潤的光澤,滿眼的歡喜笑意,就像要溢出來一樣。
漓央眨了眨眼,臉色一下漲得通紅。
“嗯?害羞了嗎?”木蘇臉上的笑意更濃,“現在還生氣嗎?”
漓央的眼神飄忽到一邊,臉上發燙:“……沒有。”他根本沒有資格生氣吧。
其實他看到木蘇騎術很好的時候,就知道自己被欺騙了。她會騎馬,卻在回程的路上說不會,騙他和她同乘馬車。剛開始的時候還有點生氣,不想理她,可是回到房間自己躲在被子裏想一想……
她撒謊,是因為想和自己在一起嗎?
不知道為什麽,想到這個理由,突然有一點開心,但是心裏又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煩躁。
就像此刻這樣有點開心又有點躁郁的心情。漓央看向一旁的挽幛紗簾,小聲說:“你出去吧,我要睡了……”思緒很亂,她忽冷忽熱的态度,也讓他拿不定主意。
木蘇盯着他,看了片刻,說:“現在,我不會再給你躲着我的機會了。”
這話耳熟,漓央曾在她這裏聽過。但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她的意思,便又聽她說——
“你覺得我既然進來了,會這麽輕易就出去嗎?”木蘇突然從床下翻身上來,将漓央的下巴扭回來擺正。
漓央頹喪。是啊,這個游戲是她開始的,哪容得他來喊停。
他垂下眼睛,輕聲道:“……那你想怎麽樣?”
溫暖的指腹摩挲着漓央的臉,劃出些許暧昧的情愫,木蘇只挑着嘴角的笑,垂頭看着他,這回輪到她不答話了。
漓央輕輕吐出一口氣,似明白了她的意思,用那只沒有被她攥住的手揭開被子,單手解開裏衣的系帶,極力崩着不讓自己的聲音顫抖:“不是要做嗎?做完就出去……”
木蘇見他突然這樣的動作,愣了一下,随即蹙起眉。在表情不受她控制變成狂風驟雨般明顯的不悅之前,她用力将漓央柔軟的身子扳了過去,讓他趴在床上,背對着便看不到她的表情了。
她的脾氣一向不大好,小時候在家鄉便是一群孩子裏的混世魔王,誰要招惹了她,不鬧個天翻地覆是不罷休的。後來進了學堂,年歲漸長,才稍微有些克制斯文,也裝模裝樣學一學讀書人的體面。
“做完了就出去?”背後的木蘇似冷笑了一聲,她湊近他的耳邊,語調又暧口昧又壞,“那這一整晚,怕是也完不了了……”
漓央也不知自己身體裏,究竟被嵌進了什麽可怕的東西,翻來覆去地弄。溫膩的白玉墜子垂下一穗兒明黃色,沾浸了些水澤,蕩蕩地在兩條瑩白玉般的月退間擺動着。
整張臉都浸在羞恥的通紅裏,漓央收回了向下看過去的目光。他将唇角咬出了血,不知怎麽的,眼淚止不住一樣,從眼眶裏湧了出來。
發不出聲音,身體也并不痛,反而産生了讓人害怕的歡愉感覺。木蘇身上衣物完整,她精準地控制着自己的身體,控制着身體産生的每一個感覺,不帶一絲一毫的感情。
那種從她的眼睛裏看不到他自己的感覺又出現了。她不再緊貼他的身體,親吻他的嘴唇和肌膚,她像個無情的旁觀者,像個冷酷的實踐者,只是用冰冷的東西,來刺探他身體所能産生的反應。
明明是兩個人的親密游戲,漓央卻感覺比自己一個人的時候還要冷。他想要立刻結束這種沒有溫情的試探,這對他來說像一種難以忍受的折磨和酷刑。
他的身體發起了抖,抖得不像樣子。木蘇扶住了他的頭,看着他的臉上浸滿了晶瑩的淚澤,只沉着眼,看着他,不說話。
朦胧的淚光裏,漓央看見她漆黑的眼珠,像是行走在風雪夜裏,看見了火光。
下唇顫抖着,他終于像要凍死的人一樣乞求她:“冷……”他試探着向她靠近,像是在靠近唯一的熱源。
他将自己發涼的唇貼上了她的溫熱,團緊身子盡量縮在她懷裏。
“你想讓我抱你嗎?”木蘇漆黑的眼睛看着他。
“……嗯。”漓央的臉紅得如同滴血,細細地應了一聲,點點頭。
一剎那,木蘇笑了。就像翻滾着狂濤巨浪,經歷着暴風雨的海面,突然間,陰雲破開,溫暖燦爛的陽光照射在被風暴摧殘得搖搖欲墜的桅杆甲板上。
木蘇伸手,将他全部環抱進懷裏。溫熱的肌膚貼緊,熨燙着彼此的身體,細碎晶瑩的汗珠沿着細膩的肌理紋路,帶着潮熱濕意,滾落下來。
天氣終于放晴了。
……
北郊圍場裏,一年一度的秋獵終于拉開了序幕。
秋狝大典開始之時,先于北郊行宮祭天禮地,祈求先祖上天庇佑,随後皇帝欽點百餘人,組成小獵先遣隊伍,在外圍獵場試一試身手,為兩三日之後的大獵活動預熱演練。
小獵活動不比大獵講究,有興趣的,幾乎都能下場,在外面的小圍座裏得些捕獵的樂趣。更有本事些的,便要往更深處的大圍座走了。
兩日小獵下來,不少人都收獲頗豐,就連不少來參加秋狝大典的女眷,也能布下網子,合力摟着一兩只野兔。
木蘇來到北郊圍場幾日,就見不少女眷手裏團玩着幾只小野兔了。這些女眷們向來心腸軟,捉到了小的不忍心吃,再者小兔兒也不像大兔子那樣胡亂踢蹬,好控制些,毛毛軟軟的一團,很讨女孩子的歡心。
跟着漓央這一隊侍衛,十來個人,由韓隊正帶着,這幾天也獵了不少,只不過這當中沒一件獵物是漓央親手獵到的罷了。
一群人罷獵回來,韓隊正招呼着大夥兒将今日獵獲送至禦營處,由禦廚庖解烹饪,晚宴之時,皇帝會将今日共獲的野味分賞給各路王公諸侯,剩下的層層下撥,以示天恩浩蕩。
木蘇騎着漓央的那匹烏啼月,見漓央站在行宮垛牆上,扶着牆眼巴巴望着。他騎術不好,這兩日也一直沒有下場來,只在外面遠遠觀望過幾次,看到木蘇舉弓射獵的樣子,心癢得不行。
此刻夕陽西下,白日裏人滿為患的小圍座,已經不見多少人了,大家都收拾獵物,各自回營帳去,等着今晚大宴,為明日的大獵餞行歡慶。
木蘇扯着馬缰,随人進了行宮,到垛牆下的臺階處等着漓央下來。
漓央從上面下來的時候,見木蘇正撫着烏啼月脖頸上的鬃毛,見他過來,歪着頭笑一笑:“殿下要不要去獵場裏看看?”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漓央(對手指):想……想被親親抱抱舉高高……
殿下應該算……徹底完了吧。
☆、第 32 章
漓央當然是想出去看看的,但是看了一眼木蘇身邊的高大矯健的烏啼月,又憂慮地蹙起了眉。自打去年發生了意外,漓央就有些畏懼這種高頭大馬,想着自己若是不小心再從馬背上摔下來,這匹馬這般健壯,他這樣細弱的身子骨可經不住它一蹄的踐踏。
烏啼月被木蘇摸着鬃毛,悠閑地咀着嘴裏的嚼子,不時擡擡蹄子。漓央怕這畜生突然擡蹄踹人,站得也較遠,并不上前。
“殿下就不想試試騎着快馬奔跑在獵場裏的感覺?”木蘇還在一旁勾口引誘惑他,“就像乘着風飛起來了……”
漓央擡眼看她一眼,眸光頗幽怨。
“一路上你不是騎着它來的?難不成現在還怕它?”
從皇宮午門整隊到北郊圍場,除了參獵的将士好手,還有随行的太醫禦廚并伺候的宮人仆役,大部隊行進速度并不快,漓央只要騎着馬跟着他們走就行了,這樣他還是駕馭得住的。而且當時人那麽多,身後還跟着韓隊正這一幹侍衛保護,也出不了岔子。
現在只有木蘇一個人,下了圍場馬兒肯定是要跑起來的,無人看顧,漓央對自己的騎術水準心知肚明,不大敢冒險。再說他萬一出了事,不僅惹得皇帝不悅,怕是還要讓木蘇受牽累。
“不去了,也……沒什麽好看的。”
木蘇看他臉上不甘又糾結的神色,抿起唇忍着笑意:“那……回去吧?”
“嗯。”漓央終于定下主意,向木蘇走過來。
“殿下上馬吧,這裏離內城禦營還有些距離呢,我牽着馬走。要不然進去之後讓旁人看到,我竟與殿下一同徒步前行,該責怪我沒有禮數了。”
圍場行宮內人多眼雜,漓央也不想多生事端,就應了木蘇的話,扳住馬鞍跨了上去。
“那殿下可要坐穩咯。”木蘇突然笑了一聲,揪着缰繩,蹬着腳蹬寬出來的地方,靈活地躍上馬背,坐在漓央身後。
她的手兩側伸前握緊了缰繩,恰好回環護住了漓央的上身,夾緊了馬腹,略一拉扯,坐下的烏啼月便調轉了頭,原本向行宮內城營帳方向變成了向外獵場方向。
“喂!”漓央被她突如其來的變卦驚吓了一跳,忙抓住木蘇伸在他身前的小臂,“你幹什麽呀!”
“帶殿下去兜兜風呀。”木蘇從他的肩膀一側伸出頭來,靠在他肩上輕笑。“看西邊,好看嗎?”她用頭頂了頂漓央的臉,讓他轉過頭去看。
西面的山坡上,落日的餘晖灑滿了像地毯一樣厚實毛茸的草甸,各色不知名的野花被濃烈的夕陽染得金燦燦的,遠處高茂的樹木成林,上方盤旋着無數歸巢的飛鳥,它們的背後,層雲卷染,如同火燒。
自然奇景的瑰麗壯闊,語言不能道出萬分之其一。
烏啼月越跑越快,風将漓央的頭發吹蕩飛揚起來,他們逆着光,連人帶馬,如同乘着風,跳進那片燦爛輝煌的光芒裏。
痛快淋漓。
直到夕陽完全沉下地平線,木蘇才拉着烏啼月慢慢停下來。她跳下馬,扶着漓央下來。
風吹得漓央玉白色的臉有些泛紅,雖然腿有些軟,但是眼睛亮晶晶的,看起來好像還想躍躍欲試再跑一會兒的樣子——從小他就沒騎着馬跑這麽快過,也從來不知道這種感覺這麽好!
以前對快馬只有恐懼的感覺,它們橫沖直撞,讓他從馬上摔下來,差點摔斷了腿。可就在剛剛烏啼月載着他飛快地奔跑着,木蘇在身後環緊他的腰,靠在他的背上,那種對飛奔的馬的恐懼,逐漸減輕最後直到消失,身體全部感官,被身後木蘇的溫度所占據。
雖然怪難以啓齒的,但是事實确實如此,木蘇總能讓他産生一種微妙的安全感和依賴感——就像小時候,在母妃和流蘇姑姑身邊的時候,會很安心地依賴她們。後來長大,知道身為男兒,不應該再去想着依賴誰,也不能展現出自己軟弱的一面——無論是太傅,還是父皇,都是這樣以身作則教導他的。
但是漓央知道,只要是人,無論男女,無論年齡,總會有焦慮、畏懼、猜疑……這是人的本性,只不過有人會表現得明顯,有人不會讓別人看出來罷了。而自古以來教導人堅強,去忍耐那種情緒,對抗那種天性,雖然無可厚非,但對男子的要求更加嚴苛,便有些像矯枉過正的枷鎖。
漓央羨慕木蘇這樣肆意生長的樣子,好像人世間所有劃好的條框規矩,是禁锢着世人的枷鎖條律,而在她眼裏,不值一提。她完全無視那些陳規戒律,甚至還放肆挑釁,把它們像渣滓一樣踩碎在地上。
她是女子?是男子?都不是,她是一個活着的人,肆意表達她的喜怒情緒。
“……怎麽了?你突然這麽看着我……”木蘇挑了挑眉,思索了一會兒,“想讓我在這野草地裏撲倒你嗎?”她作勢就像撲兔子一樣往漓央身上撲過去。
漓央閃避不及,一下被帶倒,整個人都給壓到厚實的草甸上。
他看着壓在他身上的木蘇,眸色水盈盈的,一時間也沒有反抗推拒,倒有點期待她下手的味道。
木蘇也低着頭看他,眼珠子轉了半響,忍了片刻,有些訝異:“……難道殿下真的想在這裏和我野戰啊?”
漓央臉色霎那間爆紅,立刻別開了臉,腦袋轉動間,頭發上沾了一點草屑。
已經有點默許的意思了——他突然也想放肆一回。
木蘇像是野獸一樣低下頭用鼻子嗅聞着他的脖頸,輕輕啃咬親吻,發出含混的呼吸聲。
她低聲說:“殿下該是這獵場裏,最珍貴,最美味的獵物了。被我獵到,就永遠屬于我了。”
漓央的心髒像是要從嗓子裏蹦出來一樣。
木蘇嗅了片刻,親吻他的嘴唇。“不過就算殿下願意,我也不舍得殿下受這樣的委屈……”
她起了身,将漓央從地上拉起來,伸手去整理他墨緞似的頭發,一邊還要伏在他耳邊調笑:“這麽嬌貴細嫩的身子,我都怕枯草細葉劃傷你呢……”
她仔細地将每一片細小的草梗從他的發絲間拿下來,眸光翻沉,微爍難明。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木蘇:早晚把你騙上馬(劃掉)床.jpg
最後一段,渣作者在瘋狂暗示,你們聰明的木蘇小姐姐可能已經猜到安娘娘和流蘇的關系了。(喂,都說出來了!)操碎了心.jpg
這文大部分信息都是沉在表面之下的,看文的小天使自己發掘就好啦。
☆、第 33 章
第二天一早,上萬參獵者便整隊進了北郊圍場內部的大圍座。每年秋狝大典的重頭,都在這一場大獵上,這一場緊張刺激的大獵一共将持續六個時辰,獵手們清晨進山,直到傍晚,才能擁簇着皇帝的車駕,滿載歸來。
而像漓央這樣騎術不佳的人,一般皇帝是不會點他們大獵随行的,這些人會留在外面的禦營行宮之中,失去大獵合圍時在皇帝面前大展身手以獲賞識恩賜的機會。而這些人中,多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文官,還有些垂垂老矣的王爺,身體有疾的世子。
其他皇子們都跟着皇帝去大獵了,只剩下漓央。他倒是習慣了,待在禦營行宮之中也泰然自若,面不改色,沒有絲毫羞慚之意。
在大獵行動一開始之前,皇帝就策馬前往內圍工部提前建好的“看城”內,等待着千餘勇士從兩翼将大圍座之內的野獸驅趕至看城所在的中心包圍圈中。
一個多時辰後,兩翼終于合圍,數千名身體健壯高大的将士連馬帶人,手持精鐵盾牌,圍并成名副其實的一圈圍城,将驅趕至看城臺子前的野獸擋在圈中。
随後,皇帝便整裝,與王公們一同出看城,來至合圍陣前,親自指揮着合圍數千人繼續收縮。直待形勢合宜,皇帝便跨馬飛騎入陣,親自随意斬獲圈中獵物,馳騁肆意,獵個痛快。而此刻,緊跟于皇帝身後的王公大臣們,也争相投矢,以搏得皇帝的賞識。
今年的大獵合圍圈中,收獲相當不錯,竟有一只吊睛白額的巨虎和一頭通體棕黑身長十尺的熊罴。那猛虎已經在虎槍營一衆将士槍下斃命,皇帝未能遞出頭槍,心中頗有遺憾,故而特地吩咐與圍着熊罴周旋的将士們,且留它命,他要來親自遞頭槍,拿下這猛獸,搏一個吉利的彩頭。
既然陛下有令,哪有人敢不從。禁軍都尉将槍獻上,周旋人等竭力為皇帝創造着機會,皇帝終于尋得了時機,遞出手中長口槍,刺入那熊罴腹中。
一時間四周山呼萬歲聲還未響徹,便見那本應在衆禁衛軍槍林之下斃命的熊罴暴起,雙眼猩紅,怒吼着揮掌,将面前遞出頭槍的皇帝連帶座下馬匹,一起掃倒,才不甘地咽了最後一口氣。
身後禁軍連帶着随行皇子王爺們,口中驚呼着,齊湧上前,将已經昏迷過去的皇帝從猛獸圈圍內,搶回了看城之中。
皇帝在圍獵之中受了傷,一下子軍心渙散,包圍潰敗,不少野獸便從缺口中溜蹿奔逃了出去,連着馬匹受驚,傷亡踐踏又不在少數。
一時間,內圍亂作一團,最後不得已,只能提前罷圍,收拾殘部,散了包圍,将圈內的野獸都放了出去,收整回看城幔帳前待命。
皇帝被救駕回來,獵甲倒是未曾破損,但是那熊罴的蠻力傷了他的內髒,又從馬上摔下來,頭顱震蕩摔破,頭盔之內已經流滿了血。
幾個随軍的太醫在第一時間給皇帝處理了傷口止了血用了藥,總算保住了性命。因為皇帝傷了脾髒,不方便移動,便先留在了看城臨時搭建起來的營帳之中,姑且先穩定在這裏,觀察傷情,随後再視情況将陛下移至條件更好的圍場外的禦營行宮之中。
幾位尚在京中的皇子守在禦榻之前,漣喻便在其中。雖然無人敢明說,但是這些皇子龍孫都心知肚明,若是這一回他們的父皇撐不過去,必定是要留下傳位诏書的。
大位最終由誰來繼承,關乎着每個皇子未來的命運。即使本來對那個位置沒有觊觎之心的皇子,在這種皇帝昏迷不醒的混亂時刻,也難免心生僥幸。
畢竟,那可是天下最尊貴的位子。
漣喻沉着臉,皇帝還沒有蘇醒的跡象,他卻有種度日如年之感,實在是等不及了。
如果父皇此番未能撐過,連傳位遺诏都沒有留下,那他作為父皇的第一個兒子,理應繼承大統。一瞬間,漣喻竟然希望,從小便疼愛他的父皇,再也不要醒來了。
這個想法一出現在頭腦之中,就完全不可遏止。但是現在,這麽多的大臣們,皇室子女們,還在這裏眼睜睜看着皇帝還活着,呼吸雖然微弱,臉上雖然蒼白——但是,他還活着!
漣喻不想再坐以待斃了,他要把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裏。如果父皇不醒,那就讓他在這裏,永遠沉睡吧!
皇帝受傷的消息,從大圍座裏傳到外面的行宮,不過短短半個時辰。還在行宮中等待的一群人,自然又受了一番驚吓。尤其是在朝中舉足輕重的臣子還有皇室中人,當然要去守着皇帝。
漓央身為皇子,自然更應該趕至皇帝身邊伺候。
行宮之中又是一番忙亂,而忙亂中,漓央卻留心到幾位與漣喻結黨相好的臣子,行為異常,湊在一起交頭接耳着什麽。
漓央心中一驚,環顧四下,發現剛剛還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