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六顆糖

少女剛剛睡醒的模樣,膚白如雪的臉蛋上暈染着淡淡的困意,如瀑布般的黑發直直的垂在單薄的肩上,略微的淩亂的發梢襯得那張漂亮水靈的臉蛋更加小巧。

徐佩秋清亮的眼睛像淬了碎冰,水眸夾雜着生人勿進的冷意。

她抿着唇,見着周懷慶眼中的色丨欲後,眼中滑過厭惡。

徐佩秋一張臉近乎冰冷,因為感冒和發燒,她的雙頰卻泛着淡淡的粉色,清透動人。

周懷慶的視線在她衣服上的補丁停留許久,在看到徐佩秋臉上的不耐煩後,他趕緊開口,揚了揚手中的一整只雞:“佩秋,昨天的事情是我不好,所以今天我特意帶了一只雞過來給你補補身體。”

“我們進去說?”

周懷慶試探道,他心中癢癢的,以前徐佩秋圍着他轉的時候,他心裏覺得人家煩。

雖然因為徐佩秋的美貌,他打算勉強自己和徐佩秋結婚,張慧蘭天天在他耳邊說附近村子裏的人有多厭惡徐佩秋,又說徐佩秋家從上兩代開始,家裏成分就有些問題。

因此就算他家庭條件很不錯,一時間也不敢貿然下手。

可今天見到徐佩秋,他覺得對方好像有什麽不一樣了,變得比以前更讓人心動,更讓人想……

徐佩秋奪過他手中的一整只雞,她聲音平淡:“這只雞我收下了,進屋就不必了。”

說完她後退兩步正想關門,周懷慶倏地用手掌撐住大門,周懷慶舔了舔幹燥的嘴唇,放軟了聲音:“佩秋,咱們都這麽熟了,你也不必這麽躲着我吧?”

“你忘記了?以前你天天圍着我轉呢,現在你怎麽對我這副态度?”

“你是不是想故意引起我的注意,讓我反過來追着你跑。”周懷慶笑起來,三分油膩七分沒有自知之明。

徐佩秋皺起眉,她用力踢了對方膝蓋一下,周懷慶吃痛,一下子單膝跪到地上,他怒了,提高了音量吼道:“徐佩秋!你敢踢我?!”

“你也不看看你什麽家庭成分!你竟然敢踢我?”

“我不僅敢踢你,我還敢拿刀砍你。”徐佩秋把雞提在手裏,作勢要轉身回去拿刀。

周懷慶驀地從後面拉住她,聲音低低的:“徐佩秋!你……”

周懷慶整個人倏地被人甩開,一只強有力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對方微微用力,他便像一只小野豬一樣被扔到了旁邊的雜草堆中。徐佩秋聽到動靜回頭,顧哲聞活動着手腕,雙腿張開筆挺的站着,他背對着她,高大威武的背影格外讓人有安全感。

顧哲聞整個人挺得直直的,就像一堵牆,擋住了牆外的威脅。

“周懷慶是吧?”顧哲聞聲音低沉,他神情冷漠:“你是對昨天的結果有什麽不滿,所以今天特意來找人家女同志尋仇的?”

周懷慶見到他慌了神,連忙擺手:“當然不是,我是來給她送老母雞讓她補身體的,不信你問她。”

徐佩秋笑了,蒼白的臉蛋上一抹淺淺的笑格外醒目。

徐佩秋勾起唇,她輕輕地眨了兩下眼睛:“這位好心的軍人哥哥,他對我圖謀不軌,你管不管?”

顧哲聞不由得轉身,他眉梢微微挑起,少女慵懶的倚靠在破爛的院門上,纖瘦的身影似一陣風就能吹倒。淺淺的陽光印在她臉上,她整個人都變得不真切起來,她的皮膚幾近透明,臉蛋蒼白得沒有血色。

少女望着自己,水眸含笑,笑容卻沒有幾分真心。

“管。”顧哲聞收回視線,他提起周懷慶:“跟我走一趟。”

周懷慶心底發慌,他打不過顧哲聞,便急急忙忙的看向徐佩秋:“我都給你送了一整只雞了你還想怎麽樣?”

“你是不是就想把事情鬧大然後和我結婚?!”

“等等。”聽到結婚二字,徐佩秋出聲叫住顧哲聞,顧哲聞停下腳步回頭看她。

徐佩秋倒是差點忘了,這是一個男女關系稍微親近點就會被人說閑話的年代。

她擺擺手:“多謝你的好意,不過,他還是交給我處理吧。”

“你怎麽處理?”顧哲聞也意識到那問題,他看了看手中的周懷慶,把人甩開後拍了拍手。

他走到徐佩秋面前停下,随之移動過來的是一片淺淺的陰影,顧哲聞高大的身軀遮住了她眼前的陽光。

徐佩秋仰起頭直視對方:“等我弟弟回來,我叫我弟弟打他一頓。”

她淡淡的瞥了一臉菜色的周懷慶一眼,随後不耐的收回視線。她手中提着雞,雞有些重,或許是因為今天感冒發燒的原因,她覺得尤其疲勞。

徐佩秋轉身進了院子,顧哲聞跟進去,進去前,他掃了周懷慶一眼,周懷慶害怕的手腳并用爬起來跑遠。

身後的腳步聲慢慢靠近,徐佩秋走進廚房把老母雞放進鍋裏,她吐出一口氣,坐在竈房的凳子上,準備燒火做早飯。

許困那臭小子不知道又跑到哪裏撒野了,想餓死她這個姐姐不成?

徐佩秋前世沒被冤枉進監獄前,不說過得有多富太太,但許困早熟,從小還算寵她,她要什麽許困都會去給她找來,會盡可能的滿足她各種無理取鬧的要求。

雖然這也是許困死後,她呆在監獄時才想清楚的。

徐佩秋坐在凳子上發呆,腦仁隐隐抽痛,她擰着眉,挽了一把稻草拿起火柴盒,顧哲聞剛踏進竈房便見到落了一地的火柴。

他彎腰蹲下身子,骨節分明的手一根一根撿起火柴,顧哲聞的聲音比起之前稍微有了些溫度:“你弟弟呢?”

徐佩秋一只手抓着稻草,一只手接過他劃好的火柴,将稻草點燃後,她把火把送進竈裏:“不知道。”

“你怎麽進來了。”

徐佩秋擡眼看她,那雙內勾外挑的水眸帶着疑惑,不過片刻,她又自顧自回道:“啊對,你幫我要來了一只雞,你要是沒事的話,可以去院子裏坐坐,等雞湯熬好了,我們請你吃一頓飯。”

“算是感謝你昨天的幫助。”

顧哲聞撿完火柴,聽到這句話後,他低低的笑出聲來,竈裏剛點燃的火把恰好滅掉,徐佩秋以為他在笑自己,惱怒的看了他一眼。

顧哲聞斂起笑,他伸手把徐佩秋拉起來,自己坐到竈前:“我來吧。”

“你看起來不像是會做飯的人。”

“還有你臉色看起來不太好。”

昨天還十分清透的臉如今一絲血色都沒有,昨天恰好又下了暴雨,顧哲聞重新點了根火柴:“你屋子漏雨?”

他一連說了三件事,徐佩秋的頭更加脹痛。

徐佩秋胸口發悶,她後退幾步靠在土牆上:“嗯,以前都是我弟弟做飯給我吃,其他事情也基本都是他做,我只負責上工掙工分。”

顧哲聞點好火後,将柴扔進竈裏起身處理雞肉,徐佩秋眼珠子随着他轉動,她想了想:“我請你吃飯還要你動手,這不太好。”

“你放着,等我弟弟回來交給他處理吧,他做的比較好吃。”

“不用,我可以。”顧哲聞手上的動作沒有停下,徐佩秋看了一會兒,站着時她人不太舒服,便坐到竈前,垂着頭,額頭搭在合攏的膝蓋上,長長的頭發垂了一地。

明豔的火光微微晃動着,映了一頭淺金色。

許困剛提着魚回家,遠遠地,他看見了家裏一個陌生男人的身影,他精神一震,以為家裏遭了賊,他迅速放下魚掄起院子裏的鋤頭悄悄靠近。

他背部貼在廚房門口,悄悄往裏瞥了一眼,徐佩秋怎麽也在?

許困不可思議的扭動腦袋,他探出半顆眼睛,近看時……那個男人好像有點眼熟。

顧哲聞招呼他:“許困回來了。”

徐佩秋倏地擡起頭,她小幅度的動了動,扭動腦袋臉頰貼着膝蓋:“這麽早你去哪兒了?”

“怎麽才回來?”

許困悻悻的放下鋤頭,轉身去把魚提回來,他踏進屋子:“我捉魚去了。”

“徐佩秋你的臉怎麽這麽白?”

“我屋子漏雨,你都不幫我重新修一下。”徐佩秋嘆了口氣,這日子真難過。

徐佩秋重新把頭埋進膝蓋,長頭發直直垂着,像傳說中的女鬼一樣。許困氣得肝疼:“漏雨你不知道叫我起來和我換屋子睡覺啊?”

“你怎麽這麽蠢。”

“你才蠢。”徐佩秋剜了他一眼。

許困本想和她作對,但見到徐佩秋慘白的臉色後,他哼了兩聲,他看向顧哲聞:“你是昨天下午李大隊長院子裏的那位。”

顧哲聞點頭:“我叫顧哲聞。”

說話間,他已經把雞肉處理好放進鍋裏蓋上了鍋蓋。

許困嗅了嗅,很香,他肚子叫了兩聲,他也不尴尬:“我叫許困。”

“你和我姐……”

很熟嗎?

許困眨了眨眼,看起來像是随意一問,心裏卻繃得緊緊的。

徐佩秋長得好看,還淨招惹些爛桃花,都多少次了怎麽一點都不長記性。

這孤男寡女的,人家一個大男人要是想對她做些什麽,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東西還能打得過對方不成?

徐佩秋先于顧哲聞開口:“剛剛周懷慶送了一只雞過來,想占我便宜,他過路時順手教訓了周懷慶一頓。”

“昨天他幫了我們,今天請他吃頓飯。”

徐佩秋三言兩語說完緣由後,許困不由得提高了音量:“那個周懷慶還敢占你便宜?”

“我現在就去教訓他!”

“怎麽教訓?教訓完了大家都說我閑話,好讓我和他結婚?”

許困的腳步倏地停下。

“那他也不能就這麽欺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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