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倪小白得知許鑫濤的死訊時,有些微驚。但很快了然,并沒有感到太過意外。他那樣的人,一生的重臉面。

打小就有着極強的自尊心。甭論,登上高處風光了那麽些年。而今一朝跌入泥地,身陷囹圄,身敗名裂。

尤其,又在即将步入老年段的當口,失去了他期盼數年,中年才得償所願獲得的許家獨子。可謂是妻離子散,家破人亡。

他會選擇自殺,不足為奇。

所謂,物傷其類。兼之,倪小白也是死過一回的人了。對許鑫濤的死,她亦然有些感傷。

許鑫濤死了。變成了一具屍體。就象她曾經那樣,灰敗,僵硬,冰涼。再然後,灰飛煙滅,塵歸塵土歸土。

世間再無這一個人。

或許,他會不會真的也象她一般神奇的穿越重生呢?

她想到昨天與他見面時,他提到的如果他能重生……

倪小白甩了甩頭,她能肯定的是不管他會不會再重活一世,她都不想再與他有任何的關聯。

得知他将財産都給了路恒,她倒是大大的意外了。她和路恒都明白,這是他留給她的。倪小白沒想過,他會給自己那樣大的一筆遺産。

她不會要他的錢。路恒自然更加不會稀罕。

就這筆錢,他們已經達成了一致。除了瑞鑫的股份,其餘的動産與不動産,在相應手續辦完後,将全數折合成現金,捐助出去做慈善。就以許鑫濤的名義。

至于瑞鑫那百分之五十四的股份,路恒另有計量。他不會進駐瑞鑫,會直接在瑞鑫股東會裏,進行投票選舉。選出一位合适的,能勝任擔當執行總裁職務的人,來接掌瑞鑫。

而因為股份的原因,他會挂牌瑞鑫董事長的頭銜。。

但他不會參與瑞鑫其後的任何議事。直白說,他現在的身份相當于是瑞鑫的投資人。融資給瑞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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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用許鑫濤的錢~

之所以這麽做,是因為如果抽出股份,那瑞鑫将面臨滅頂之災,成為一盤散沙。很可能徹底倒閉。殃及無辜。

可若要将這股份全部抛售出去,同樣會引發瑞鑫大動蕩。因為數額太大,且會牽扯出很多的麻煩。利益相争,沒完沒了。

許鑫濤已身故。所謂人死百了。人都死了,倪睿睿與許鑫濤曾經的愛恨,亦随之湮沒。路恒自也沒什麽可計較的。

他本來也只是一時的意氣,受不了倪小白被虧待。即使是她的前世,他也不能容忍她被欺負。對今世将獨屬于他的這只小妖精——倪小白,他占&有欲驚人!

他心尖尖上的寶貝,他都舍不得傷她半分,又怎能任人那般的作踐她!便是前世,也不行!

現在麽,他不會再對付瑞鑫,更不會抽出股份。瑞鑫當前的混亂與危機将很快結束。而許鑫濤這部分股份每年産生的所有紅利,也會以許鑫濤的個人名義,用作慈善事業。

一周後,路恒抱着貓形的倪小白出席了瑞鑫的股東會。簡明扼要的向衆位股東表明了自己的立場與意願。

對路恒的這個決定,瑞鑫的大小股東們,沒有任何異議。因為于他們來說,自身的利益并沒有絲毫的損失。只是頂頭BOSS換了個人而已。

相反,他們心底很是慶幸。路氏願意收手,不再與瑞鑫為敵。于公于私,對他們都是有利無害的大好事。他們更關注的是瑞鑫新任執行總裁的人選,會花落誰家。

路恒對此,袖手旁觀。由得他們內部自行裁奪。

非常時期,都是一條船上的螞蚱,瑞鑫的股東們作為利益共同體,心頭敞亮自有定奪。

根本不用擔心,會因此引發出難以收拾的血雨腥風。頂多爾虞我詐,你來我往一番。最後,還是要看大多數股東的意思。

路恒淡定的坐着,閑散的逗貓~

捏她的耳朵,扯她的胡子,揪她的嘴~

倪小白左蹭右躲,心裏翻白眼,還讓不讓貓睡了!她困得很。

一人一貓旁若無人的位于瑞鑫的股東會上,顧自嬉鬧。對瑞鑫的投票選舉,渾不在意。路恒只等人選出來後,做個簡單交流,便會閃人。

不論怎樣,他雖不管事,但面子功夫該給的還是得給一些~

當然,這也是看他路大少爺的心情。。

剛好,他這會正與他的寶貝,玩得興起,暫時不想走動~

路恒與倪小白都能感受到,有一道視線一直盯着他倆。但他們都不想理會。那是李宛。她代表李曉潔出席股東會。

李宛自路恒進來,便盯着他看。得知繼父将全部的財産贈予路恒,她很是困惑。搞不明白,這中間到底是出了什麽問題。。

但繼父的律師——陳律師所出示的所有文件,均屬合法。不存在欺詐。可繼父什麽時候與路恒的關系這般親近了?

李宛費解極了!

但她并不因此忌恨路恒。恰相反,她對繼父的安排頗是心喜。只因,她心裏還惦記着他,深深的愛着他。若由路恒掌管瑞鑫,那日後她與他肯定也不乏接觸的機會。

屆時,他終會發現她的好,終會被他打動。她甚至欣喜的想,這興許就是老天賜予他倆的緣分。不然,明明與路恒處于敵對關系的繼父,又緣何會莫名其妙的将瑞鑫都給了路恒?

這不是天賜良緣,又是什麽?!

她為此興奮了好幾天。

唯一令她沮喪不已的是,她現在的模樣不太好看。。

太瘦了!

她逼着自己進食,但實在吃不下去,勉強吃了,也會全部吐出來。

本來她就有厭食傾向,而近日,在短短的時間內,經歷了這一連串突如其來的重大打擊,她的厭食傾向更嚴重了。

尤其,這幾日天天看着,母親那些無比惡心,紅肉子翻天,露肉露骨的傷口,她更加的吃不下,簡直一點胃口也沒有。

她想,她大概是真的患上了厭食症。

便是為了路恒激動興奮,也不能讓她恢複食欲。

今天她本不想來,擔心讓路恒看到她這副醜相,會愈發不喜。可是,可是,她又舍不得不來。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見過他了。

而且,現在她比往常任何時候,都要更加的想念他。這段時,接而連三的打擊已令她身心俱疲,還未走出失戀,又新傷不斷。。擊得她措手不及,疲于應對。

如今,繼父死了,弟弟死了。母親雖然搶救過來,保住了性命。但卻落得重大傷殘,生活都難能自理。

盡管,她們不缺錢。

但她卻總感到惶然。

她多希望有他能陪在她身邊,多希望能依偎進他懷裏,有他強健有力的手臂為她遮擋一切陰霾。

她已被目前的現狀,被母親的慘景壓抑得快要喘不過氣來。無比的渴望他能陪着她,幫幫她。

出門前,她在鏡子前捯饬了老半天。上了妝,穿上最漂亮的衣服,總算讓她感覺好了一點。

然路恒一來便宣告他只挂個名頭,不會進瑞鑫掌事。。

她才燃起的希望,瞬間熄滅。

而從頭到尾,他根本看也不看她。完完全全當她透明。她羨慕又嫉妒的盯着那只貓。那貓可真幸福!能得他青睐,能讓他露出那般開懷的笑臉。看來,傳聞不假,他真的非常喜愛他的貓。

李宛定定的看着白貓,目光嫌惡。雖然羨慕,但她一點也不喜歡這只貓!這貓長得太象倪姨養過的那一只。

其實,她小時候也是喜歡貓的。

然而,倪姨的那只貓,卻莫名的對她有很強烈的敵意。不但對她,對母親也是。看到她們母女,那貓便渾身炸毛,弓着身子朝她們“嘶嘶……”龇牙咧嘴。

對此,她很生氣,暗地裏瞅着了機會,狠狠踩過一回它的尾巴,并拿樹枝戳過它的肚子。也因而險些被它抓咬。

至此,她便不待見貓了,尤其是白貓。

近一個時辰後,股東們有了決議。選出了一位吳姓董事擔任新一任的瑞鑫執行總裁。

路恒疏淡客氣的向其表達了祝賀。并與之,進行了簡短的溝通。随後散會。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路恒拎着又睡成了一個團子的倪小白,行往瑞鑫的廣場,他的車停在那。

他正走着,身後傳來李宛的呼喚:“路恒!”

路恒對此充耳不聞。

他不覺得自己和她有什麽可說的。

“路恒,路恒……”李宛揚起聲音,又連喚了幾聲。她小跑着,一路跟着他。

路恒皺眉,頓住腳步。回身不悅的看向她。她吵着小白睡覺了!

“路恒。”李宛的聲音很有些喘。

她現在虛弱得很。此刻,只小跑了一會,便有些撐不住。兼之,眼下面對路恒,她免不了有些激動和緊張。

她知道,他不待見她。他那樣的拒絕過她。

可是,她是多麽多麽的喜歡他,多麽多麽的愛他。她已不能自拔。

“有事?”路恒冷淡的問。

“你,我們可不可以一起吃個飯?”在他明顯不耐的眼神下,李宛鼓足勇氣小聲道。

路恒的回應是直接轉身,邁步前行。

“為什麽?為什麽你要這麽讨厭我?為什麽你就是不肯喜歡我?”李宛跑到他身前,氣喘籲籲的攔住他。

連日來的驚吓,痛苦與壓力,讓她快要窒息,已不堪重負。她哀憐的看着路恒,眼神裏都是乞求。

路恒攏着眉心,眯了眯眼。旋即面無表情,無動于衷的看着她。

片刻後,他冷道:“一個5歲便能害人的女人!有什麽值得別人喜歡?小小年紀,便心思惡毒,睜眼說瞎話倒打一耙,誣陷救助自己的恩人,恩将仇報!”

路恒瞧着面色大變的李宛,嘲弄道:“抱歉!心機這般深沉這般可怕的女人,我路恒要不起!”

他目光鄙夷,語氣裏滿是不屑。

李宛大驚失色!

路恒,路恒這說的是……

他怎麽會知道那件事?那樁年代久遠的舊事,連她自己都幾乎忘記,許久未有再記起過。

難道是繼父告訴他的?

繼父是因為知道了真相,所以才一改常态,既沒有給她留下丁點的遺産,也沒有給她任何的遺言?

是這樣的嗎?

但繼父,繼父又是怎麽知道的呢?

對,一定是母親!

一定是母親在與繼父的争吵中,抖露出來的。她那個人,只要能傷到人,向來是不管不顧,口不擇言。

在人前裝得溫雅,只有她知道,母親的那張嘴有多陰毒!

李宛望着路恒,啞口無言。

此時此刻,她心中充滿了對母親李曉潔的怨恨!都是她,都是她,一切都是她搞出來的!她毀了一切!

毀了倪姨,毀了她,毀了繼父,毀了弟弟!

被吵醒的倪小白,睜開眼看到面前,瘦成了紙片人的李宛。不由吓了一跳。

她瘦得太吓人了。。

好似一不小心,就會被“咔嚓”一下,折斷了去。。。

現在的李宛哪裏還有以往的嬌嫩柔美。她面色慘白,形容憔悴。因為瘦脫了相,五官瞧着說不出的怪異,象外星人。。。

真正一點美感也沒有了。

與此同時,李宛也瞧見了冷冷打量着自己的白貓。那貓冷然的瞥着她,李宛驀地悚然而驚!

這貓,這貓,這貓真的太象倪姨的貓了。這看她的眼神,簡直和倪姨那讨厭的貓一模一樣!

路恒低頭輕輕摸了摸倪小白的腦袋,以示安撫。繼而,長腿一邁,大步離開。

“路恒,路恒……”李宛失聲大叫,情緒激動:“不是我!不是我要害她的!都是媽媽,是媽媽的主意!都是媽媽的主意,是她強迫我做的。不是我……”

路恒的眉頭又擰了起來,這刺耳的噪音令他厭煩!他加快了腳步,行至車前。很快便啓動了車子,揚長而去。

李宛失魂落魄的站在那裏,呆怔的看着他的車子遠去。嘴裏神經質的念叨:“不是我!不是我!真不是我!不是我要害倪姨的,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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