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到了校門口,安安穿着緊身褲,白色長袖上衣,詩詩挽着安安的手臂在不遠處向我揮手。大概是看我穿的比較幹淨整潔,才沒有跟我計較。沿着街道往前走,這條街道很長,兩位美女在我旁邊說着悄悄話,我根本插不上話,默默的走着。
走了大約一百米,到了一個十字路口位置。各種各樣嘈雜的聲響撲面而來。剛開張的店鋪嘩啦一聲卷門拉上去,睡眼惺忪的店主出來打了呵欠之後,左右聳着鼻子。一個身材臃腫的婦女蹬着高跟鞋 “呱呱”的從我們身邊走過。
安安皺眉辨認餐廳的位置。她問我哪裏是南邊,我說看太陽呀,太陽出來的地方是東邊,我擡眼看着天空,一片煞白,根本沒有太陽。詩詩在一旁笑的不行,安安則生氣的瞪了我一眼。
詩詩說:“還是去我們經常去的那家吧,便宜而且幹淨,往右走就是。”
“不行,好不容易的機會,哪能。。。。”安安說到一半突然止住了。
“詩詩,還是去你說的那家吧。”我咳嗽兩聲,感覺有些不妙,在一旁附和道。安安有些小調皮我還是了解的,可是幾天不見,隐隐發覺不大對頭,但又想不出哪裏不對。哎,女人總是那麽難以琢磨。
詩詩帶着我們往右拐,進了一條深邃的胡同。“詩詩,你真是菩薩心腸。”安安在一邊悄悄的對詩詩說。
終于到了詩詩所說的那家菜館。這是一個只有一間的小飯館,收拾的倒算幹淨,地面一塵不染。一進門就看到收銀臺上擺着玉質的嬌嫩大白菜,很有食欲。
“服務員,點菜了。”坐下來後安安對着裏面說,然後沖着我一臉壞笑。
我被她笑的頗為不自然,看着旁邊的茶壺,給兩位美女洗了杯子,然後盛滿了茶。詩詩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安安端起茶杯,看着我說。
“我點什麽你就要吃什麽,還要吃的幹幹淨淨。”
菜上齊的時候,我也沒發覺什麽異樣。就扣肉,魚還有幾個小菜。一開始,我們邊吃邊談。我的話不多。安安和詩詩不停的聊着着和我關系不大的話題。我偶爾聊幾句,又戛然而止。
不知什麽時候,安安她們居然叫了酒。
“知道麽?”安安摸着酒瓶,一邊說,“請女生吃飯是要有誠意的,所以為了表示誠意,請你自罰一杯先。”
“我會的。”我說,然後拿着眼前的茶杯去盛酒。安安不讓,她從旁邊拿了一個大碗來,兩只手托着酒瓶倒酒,我瞪着大眼睛看着酒嘩啦嘩啦的流入碗裏,感覺喉嚨都在焦灼。那天我忘了我喝了多少清酒,只覺得不喝仿佛不應該,安安也喝了不少,詩詩在一旁勸着。
吃完飯我們原路返回。已過了正午日頭最盛的時候。突然覺得有點頭暈,走路輕飄飄的,酒勁要泛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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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的午餐。”走的時候,詩詩扶着安安說。
“不客氣。”
一個人走到布告欄前,實在走不下去了,就在布告欄前的長凳下躺了下來,朦胧中我發現上學期的優秀學生中有安安的名字。娴靜溫暖 “安心”。來回看了十幾遍,仿佛生怕忘記似的,事實上,我根本不會忘記,因為這兩個字已經漸漸占據着我的內心。直到她的名字在我的眼前漸漸模糊,我在不知不覺中居然睡着了。
醒來時,已經到了傍晚,天快要黑下。校園裏的廣播播放着今天的通訊稿,抑揚頓挫的聲音頻頻入耳,一個字都沒聽清。我用手支撐着身體,擡頭環顧,周邊空無一人,頭有點痛,實在不該喝這麽多酒的,可是又不得不喝。
回到宿舍,花男無精打采的坐在床邊。我一回來,自然而然地,他開始向我問一些無聊的問題,比如我向她表白了沒有啦,我們之間發展到什麽程度啦,有沒有上床啦。我随便的搪塞了他兩句。可是他像沒有得到滿足似的,繼續追問我。
“這是我自己的事情,跟你有什麽關系啦。”我實在厭煩透了。
花男怔在那裏,過了很久,才一言不發的爬進他的床上,拉上床簾。
晚上過了4點之後,突然傳來唱戲的聲音,起先只是悠悠的唱,之後聲音越來越大,當時我正好夢方酣。這家夥好像精力有些過剩,一旦唱起來就沒完沒了。我蒙起頭來,可是依舊像髒水一樣流入我的耳中。實在難以忍受時,我又困又倦的從床上坐起來。
“你能不能小聲一點啦?”
那時他正唱的起勁,一見到我從床上坐起來,他保持那個姿勢,停止吟唱,眼珠轉向我這邊來問我:“你說什麽?”
“你在這裏唱,實在太吵了。”
“你睡得那麽沉,之前可是不能吵醒你的!”他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
“之前已經接近起床時間,所以我忍了,可是現在我确實很困。!”
“最近老是有幾個音調唱的不對,我必須要補習了,否則我根本睡不着。”
“那是你的事,你可以到選擇別的什麽時候吧!”
“來不及了!今天上午就要檢查!”
花男在外面上了個音樂補習班,學費高昂不說,每周只有周末才去上課,平時忙的暈頭轉向,所以一到周末,就開始拼命補習。
“相互體諒一下吧!”我說。“你還是在這裏練習,但清唱一下就行,不要打開錄音機了!真吵死人了!這樣可以了吧?”
“那怎麽行?”他仿佛吃了一驚:“沒有伴奏,我根本找不到節奏感啦?”
我的頭開始痛了。再也找不出什麽理由,任由他繼續唱着,他笑嘻嘻的安慰我說,“都已經醒了,幹脆起床算了。”
第二天有人生氣的對我說,能不能晚上把你們家的那個娘娘給做了。我又累又困,對他說,你去做吧,我給你燒香。他們無可奈何的嘆息而去。
秋天一過,街上呼呼地吹起寒風。安安開始主動找我打球,我換上了厚厚的棉衣,正要出門的時候,花男跟了過來,在我問他去幹嘛,他說他想體驗一下打球,增加一些愛好,還問我能不能帶帶他。
在了操場,安安還沒到,我站在球臺邊,焦急的等待安安的出現。花男在一旁無聊的握着單杠左右晃動,“喂,你有沒有跟她約好,這樣等女孩子很不實際。”
“叫你不跟來的嘛。”
“要不我們先練習一下得了。”
我白了他一眼,雙手盤在一起,撇過臉去,不知說什麽好。安安過來時,一邊跑一邊表示歉意,“對不起啦,來晚了。”
我笑着迎道,“沒事啦。”
安安撇過臉去盯着花男,我也望過去。花男在那邊打着招呼,“你好。”安安眯着眼睛笑了一下,悄悄的指着他說,“你終于把他帶出來了。”
“你以為我願意,自己要來的。”我輕聲道。
花男是真的不會打球,仿佛天生不是這塊料,明明球就停在眼前,可偏偏就撲了個空,起初只當娛樂了,後來他就漸漸的被我們遺忘了。
大概他自己也覺得沒意思吧。不知何時,他忽然不見了。我實在想不出他來的目的。
花男走後,安安揚起頭,眼睛在十一點方向盯着天空中,若有所思,“開始之前,定一條規則可好?”
“怎樣?”
“誰也別讓誰,自由發揮可好?”
“樂意之至。”
安安的規則比我想象的要有用,安安球技不差,棋逢對手,正常的較量,暢汗淋漓,渾身暖洋洋的。這還是我到學校之後最有成就的一次較量。
回來的時候,我們并肩而行,樹葉不偏不倚的落在安安的肩膀上,我拂去落葉,之後手就停在她的後背上,若即若離的撫摸着。一邊走,我注意觀察安安的表情,她像是完全沒有察覺,很自然的朝我微笑。能和這麽一個美麗的女孩走在一塊兒,心裏甜滋滋的。
“開心嗎?”。安安問我。
“當然開心,算是碰到知己了。”
“其實我最擅長不是這個啦?”
“跳舞,我跳的可好了,”安安沖我微微一笑,“有機會跳給你看。”
“好啊,要不現在就可以。”
“現在不行,校園裏像什麽話。”
“安安,下次什麽時候能見到你?”
“嗯”安安想了一下,“想見得話自然就見到了。”
“我是說,我可以約你嗎?”
“不知道。”安安低下頭去,默默的走着。
“我是想着,最好還是約一下,也有個準備!”我說道。
安安擡起頭看了我一眼,沒有說什麽,繼續沉默的走着。這讓我意識到是不是說錯話了。
在一個分叉路口停止了腳步,安安擡起頭,轉過臉來跟我道別,她往左,我往右,各自轉身回去。回宿舍的路上,我擡起手,湊近前去聞,似乎還有她的味道。
我和安安間的關系似乎有了進步。一想起我的手扶在她的後背上,若即若離的撫摸着,她沒有拒絕,我喜不自禁。
夜裏,我輾轉反側,久久難以入睡,腦子裏全是安安的身影。很長一段時間我在回憶中度過,回憶一些事情真的是件美妙的事,當我的手輕輕搭在安安後背上,她真會沒有感覺嗎?實在分不清她是有意還是無意。就這些隐隐的撩撥着我的心。
到了半夜,我睡意全無,獨自爬起來走到窗臺邊,那晚的月亮特別圓又特別亮,月光傾瀉下來,撒在世界的每個角落。不知道何時,花男已經走到我的身後,我回過頭去正好看見他,“月亮,你看,天上還有一個你呢。”
花男沉默不語,癡癡的看着天上。我們隔得很近,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音。我望着那輪明月,一邊想到安安現在在幹嘛,她甜蜜的進入夢鄉了嗎?還是和我一樣看着天上柔美的月光。她會想我嗎?我應該會,從她羞澀的表情可以判斷。想到這裏,我的嘴角自顧自的泛出一絲笑意。然後轉頭看着花男,他也笑了。
真不知道他為何發笑!不過我也不想知道,由他而去。
很久之後,花男望着天空對我說,“你喜歡嗎?”
“你說月亮嗎?”我說。“還可以。”
“如果是我呢?”
“別逗了啦。” 他真是說笑,這是什麽問題嘛。
我正要轉身離去時,花男從一邊攔住了我的去路。忽然伸過手來,搽過我的腰際,将我抱住,臉貼在我的耳畔,一邊輕聲喃喃,“我喜歡你。”。
當時我只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若是被傳出去,被一個男生抱得這麽緊密,還說這些暧昧的話,可能比脫光衣服綁起來示衆還難受。我瘋狂的掙脫他的手臂,一邊羞愧。憤怒填滿了我的胸口。
而他還是沒有停止,他的手繞到我背後撫摸,用哀求的語氣說,“你只要答應我就好,我保證不會有第二個人知道。”
我實在怒不可遮,不顧一切掰開他的手,對着他亂踢。大概是踢到了他的痛處,他才松開手臂。後退兩三步,保持着一副痛苦的姿勢站在那裏。“為什麽?”他朝我大喊,一邊發出野獸般的哭泣,聲音刺破長空,像是敲響喪鐘一般。“為什麽?”
一旦開始,仿佛就是天崩地裂,他推到放在壁櫃裏的行李箱,撿起散落出來書籍砸向鏡子上,瞬間碎片嘩啦啦的落了下來,然後發瘋似的将旁邊的物品敲碎,撕爛。我被這種場景驚呆了,徑直躲到門外去,門縫裏探出十幾個腦袋進來,當時顧不了那麽多,就想着逃跑,越遠越好。
在樓道裏,手電筒的光線照在我的臉上,圍着的人逃命似的鑽進自己的宿舍裏,呼啦呼啦的爬上床。我跟着舍監進到宿舍裏,床倒在一邊,東西全部散落到了地上,花男坐在地上嗚嗚的哭泣,舍監用電筒照了四周,沒說什麽,轉身離開了,我跟了出來蹲在樓道裏,仿佛等待一場煉獄之刑。
之後陸陸續續來了幾個人,他們腳步緊張又淩亂,越過我直接去了宿舍裏。過了十來分鐘,腳步聲又想起,較之前平緩了很多。經過我這裏,花男走在他們中間,一名保安扶着他的後背。
寒風吹過,我渾身顫抖起來,宿舍已經亂成一堆殘渣,我在廢墟裏挑了了件棉衣披在身上。月亮冒着寒光,将我的慘狀照的清清楚楚。
我在走廊裏發呆的時候,舍監拿了一串鑰匙上來,給我連夜換了宿舍。重新回到床上,感覺就像做了一場噩夢,一閉上眼睛,背脊發涼,隐隐感覺到後怕。
第二天,我沒有去上課,關在一間空蕩蕩的屋子裏寫檢查。可至始至終我不認為自己有錯。頭腦暈暈脹痛,實在寫不出什麽來。到了中午,給我開門的是不可理喻又毫無人性的家夥,他問我寫完了沒,我跟他理論說,我不知道究竟有什麽錯,他表情憤怒的說,“看來你沒想清楚。”
吃過午飯,又繼續在那裏耗着。到了夜裏,我被罰去跑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