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補拙!”邊堯還不忘在她身後大喊。

孟秋一筷子就敲上了邊堯的腦袋,“你就是這樣才會一直單身!連你自己親妹妹都嫌棄你!”

邊堯聳了聳肩,十分的無所謂,“單身又什麽不好。”說着他攬上修颉颃的肩膀,“大不了我們兄弟倆湊一對!”

修颉颃淡漠地看了他一眼,輕輕擡手把邊堯的手從自己肩膀上拂下去,然後繼續吃飯。

“不是相親,是我好不容易說服人家見你們一面的,還不知道人家姑娘選你們哪個呢!”邊教授白了兩個兒子一眼,“你們倆誰被選中,睡覺就笑醒吧!”

吃飽了的修颉颃默默放下碗筷,鄭重地說:“我有喜歡的人了,我不相親。”

邊教授和孟秋還是頭一次聽到修颉颃說這樣的話,兩人皆是又驚又喜,“真的?是誰?什麽時候帶回來我們看看?”

“她不喜歡我。”修颉颃說,“所以不能帶回來給你們看。”

“……”

邊教授愣了好幾秒,然後問:“那……以後會喜歡你嗎?”

“不知道。”修颉颃嚴謹地回答,“但是目前她不讨厭我了。”

“……”

邊教授汗顏,敢情之前人家還讨厭你?

修颉颃說完站起身,向書房走去,“爸,我要借你的幾本書,明天要去她家。”

他前腳剛走,邊教授和孟秋立刻圍上了邊堯,“哎,你知道是誰嗎?”

邊堯連忙舉手投降,“我連名字都不知道,他什麽沒告訴我。我就給他弄過倆石獅子,還目睹了他連人家電話都沒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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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能成嗎?”孟秋有些擔憂自己的兒子。

“能吧。”邊教授過來人似的笑了一下,“他不是說明天要去姑娘家了,去家裏哎,你兒子再不開竅還能去姑娘家讀書上課不成?”

“那還真不一定。”邊堯摸了摸下巴,“也許他就是去讀書的。”

“啊呸!”邊教授踢了兒子一腳,“颉颃好歹有追求的目标了,你呢!你就給我老老實實相親去吧!”

“你不是說人家姑娘還要二選一嗎?”邊堯玩世不恭地笑着,“沒準人家根本沒選我。”

但姜畢竟老的辣,邊教授老奸巨猾地一笑,“她只要了你們的生日,又不知道誰是誰,反正颉颃走了就剩你一個人,她選哪個,我就說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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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辦,連我自己都很喜歡邊堯了。。。捂臉。。。。

PS,今天依舊是不留言我就咬你的一天:)

☆、18,我想學考古。

PART 18

因為今晚給宋儒儒講的那本書有些內容需要其他書來輔助解釋,所以修颉颃在書房裏找到書後還做了一些筆記,就連邊堯走進書房時他都沒留意。

邊堯興致勃勃地問:“那姑娘約你去她家了?很有希望啊,看來之前不給你電話號碼是欲擒故縱咯?”

“不是的。”修颉颃一邊做記錄一邊說,“她是個很誠實的人,她不喜歡我,也都是直接告訴我的。”

“你被下降頭了吧,說不喜歡你,你還能誇她?”邊堯倒抽一口涼氣,不敢相信戀愛竟然是這麽可怕的事!

修颉颃抿嘴笑了笑,雖然看起來和他慣常的淺笑沒什麽兩樣,可邊堯偏偏瞧出了裏面夾雜了些許的得意,以往在處理人際關系和感情的問題上,他都絕對信任邊堯,覺得邊堯比自己厲害多了,可是現在因為他有了這份喜歡,就完全不一樣了。

“你又沒有喜歡的人,你不懂。”

“???”邊堯莫名受到了一萬點暴擊,而攻擊他的人竟然是修颉颃這個情商為0的家夥!“好好好,你有心上人,你了不起。”

修颉颃覺得自己确實挺了不起的,做筆記的時候都忍不住暗暗開心,還有五個半小時自己就可以見到她,就連下筆都潇灑自如,行雲流水般在潔白的紙面上留下工整又清晰的筆記。

邊堯很佩服那位素未謀面的姑娘,竟然能讓修颉颃這樣不食人間煙火的人神魂颠倒,難道就因為她誠實?不過邊堯也知道,他對于真假是非有着高于常人,甚至是近乎變态的執着,想到這裏,邊堯開玩笑地問他:“哎,要是你發現那姑娘騙了你,你還會喜歡她嗎?”

修颉颃握着鋼筆的手驟然停下,最後一筆因為用力過度而穿透紙面,濃黑墨水一下洇開,破壞了之前近乎完美的筆記頁面。

他緊抿着嘴不說話,深邃的眼瞳收斂了方才明亮清冽的光芒,像無星無月的夜空,幽黑又冰涼。

這目光陰冷得叫人窒息,邊堯忍不住打了個激靈,雖然并不陌生,但因為太久未見,倒真的快忘記修颉颃曾經的陰郁時光了,他一旦陷入執着的時候,是誰也不可能去改變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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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堯第一次見到修颉颃那年,他倆都是十七八歲的青春期。孟秋和邊立心再婚重建家庭,他們倆成了繼兄弟。邊堯母親很早就病逝了,他和妹妹邊舜都很喜歡孟秋,因為孟秋笑起來很像媽媽,盡管兄妹倆并不太記得自己母親原本的模樣。

但見到修颉颃的時候,邊堯很吃驚,不知道像孟秋這般溫柔又體貼的母親,怎麽會養出修颉颃那樣的孩子呢?

自閉,陰郁,眼裏看不進任何人,也不關心任何事,沒什麽能讓他開心,也沒什麽能讓他動怒,他是懸浮在空氣中的細小微粒,就連伸手去抓他,也抓不住。

很長一段時間,修颉颃在新家說的話,從未超過三個字。

改變修颉颃的,是邊立心。

因為研究古代哲學離不開歷史,也常和考古有交集,邊教授平日愛去古玩市場淘點東西回來,真真假假連他自己都不清楚。

那天他又買了一個玉雕的小兵俑回來,正愁被孟秋發現亂花錢要挨罵,偏巧在家門口遇到放學的修颉颃,他忙不疊把兵俑往修颉颃校服口袋裏一揣,修颉颃對什麽都無所謂,悶不吭聲就幫邊立心暗度陳倉了。

等邊立心被搜身後回到自己的書房,修颉颃才跟進去,把兵俑掏出來還給他,也不問是什麽,也不問為什麽。

邊立心握着自己淘回來的寶貝愛不釋手,忍不住用手輕輕叩了一下,玉人發出沉悶綿軟的響聲。已經走到門口的修颉颃停下了腳步,他曾經聽過擊玉之聲,清冽脆亮的是翡翠,溫潤如水的是和田玉,但沉悶綿軟……

像是冥冥中有神推了他一把似的,他轉身問邊立心:“是真的?”

邊立心溫柔而小心地摸着小玉人,看起來對自己的眼光很有把握,“賣家和我說這是戰國玉兵俑……你瞧,這兵俑身上刻着甲衣,甲衣的形狀是長方塊形,因為在漢代,甲衣的形狀就變成了槐葉形,像魚鱗一樣,也叫魚鱗甲,所以這個兵俑的衣服是在漢代以前的。而古代甲衣的制作是由犀甲發展為铠甲的,這個兵俑的甲衣是包肩臂短袖甲,而不是秦兵陶俑那種長袖铠甲,應該是比秦早一些。”

修颉颃從門口走回到書桌前,素來放空的目光此刻稍稍凝神盯着小玉人,更難得說了一句超過三個字的話,“這樣就能說明是戰國的?”

邊立心搖搖頭,“那倒也不能肯定,得好好研究研究才能得出答案。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

修颉颃難得很在意一件事,繼續追問:“你是說這個東西一定會有真假是嗎?”

“那當然。”邊立心笑了,“文物又不是人,它不會撒謊,只有造假的人,沒有自造的贗品。”

他向邊立心伸出手,示意想要仔細看它,邊立心把玉人遞給他,他握在手裏沉甸甸的。原本空靈到沒有魂魄的眼眸變得深邃凝重,他遲疑了一下,謹慎地詢問邊立心,“那……我可以拿去研究一下嗎?”

“那你可得小心點。”邊教授雖然不放心,但畢竟是繼子第一次主動和自己交流,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啊,只能再次叮囑,“我花了一萬塊呢,要是真的我再告訴你媽媽,她就會很高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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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後。

一家人晚餐的餐桌上,唯獨只缺修颉颃。

邊堯和邊舜嚷嚷着肚子餓了,孟秋便讓他們趁熱先吃饅頭,邊堯第一個口才啃下去,修颉颃就回來了。

“怎麽這麽晚回來,邊堯都回來一個多小時了。”邊堯和修颉颃同級不同班,但放學時間是一樣的。

“最近颉颃放學都去市圖書館。”邊堯話還沒說完,邊舜就狠狠踩了他一腳,嫌棄地白了他一眼,“你真是個二報大隊長!”邊舜才讀小學四年級,在她的認知裏邊堯的行為就是告狀!

“他去圖書館是學習,又不是去網吧,我為什麽不能說!”邊堯揪起邊舜的臉狠狠掐了一把。

“哇!”邊舜立刻星星眼看向修颉颃,“哥哥!你好厲害啊!”

修颉颃依舊是缥缈無物的神色,放下書包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看向邊立心開門見山地說:“你買的玉兵俑是假的。”

孟秋正拿着他的碗筷走過來,聽到這話眉頭一皺,一記眼刀就抹過邊立心的咽喉,“什麽玉兵俑?”

“不不,怎麽會是假的呢!”邊教授雖然不是考古專業,但自诩比小孩子強,尤其為了躲避妻子的責罵,必須要為自己挽尊,“颉颃還小不懂……”

修颉颃聽了這話,站起身從書包裏拿出一份文件遞給邊立心,語調平靜但字字犀利地說:“你是從甲衣的形狀和款式判斷不是铠甲而是犀甲,所以比秦漢要早,但沒有注意甲衣的制作方式。犀甲的制作是将犀甲片縫在有內襯的布衣上,甲片上下左右錯開排布。而這個玉兵俑的甲衣和秦兵陶俑的甲片一樣,是上下左右對齊的,說明甲片聯綴的方法是用壓軋金屬線或者動物皮條完成的。也就是說玉兵俑的甲衣和秦兵陶俑的甲衣款式是一樣的,都是铠甲,所以它并不比秦早。而西安出土的秦文物多為陶制品,僅有少量青銅車,從沒出土過玉器,也沒有任何秦玉兵俑的記載。”

他說着頓了一下,又從書包裏拎出一個袋子,“另外,我今天還去了全市所有的古玩市場,一共買回來十三個一模一樣的玉兵俑,每個只要三十塊。”

邊教授的臉色差不多和饅頭一樣白了,孟秋嚴肅地問邊立心:“你、究、竟、買、了、什、麽!”

沒等邊立心回答,修颉颃就一五一十地說了,“爸爸花一萬塊買了一個玉兵俑,他說如果是真的,你就會高興,所以現在你不用高興了,因為是假的。”

邊堯還記得那天他和邊舜都很害怕,害怕這會是新家庭的最後一頓團圓飯,畢竟他們吃了好幾年的泡面和外賣,終于吃上可口的飯菜才幾個月啊!

打破凝滞氣氛的,也是罪魁禍首,修颉颃說:“我想學考古。”

邊立心在孟秋的眼皮下膽戰心機地開口,“你、你确定?”

修颉颃緊抿着嘴不說話,不說是,也不說不是,目光像雪山高峰永不融化的白雪,既冷冰又堅毅,他認定一件事的時候就是這樣固執又倔強。

那時候的邊堯一邊啃饅頭一邊想,嗯,看來新兄弟是個死腦筋,這個家的氣氛擔當也只能靠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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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牙痛到不能呼吸,感到人生絕望。。。。

今天不給我留言,我也沒有牙咬你們了TAT

PS,越寫越喜歡男二,這樣的我,覺得自己特別對不起修老師啊

☆、19,你不喜歡我,真的好糟糕啊

PART19

修颉颃準時在七點按了宋儒儒的門鈴,宋儒儒一開門,就看見他端正地站在門口,手裏拿着一摞書。

恩,他是真的來讀書的。

宋儒儒拉開門讓他進去,修颉颃自帶了拖鞋和水杯,在客廳沙發前坐下。這是他第一次清清楚楚看到她的房子。兩人是對門,所以房型本該是一樣的,但宋儒儒的房子在裝修時做了很大改動,他一時間竟然看不出她和自己是一樣的房型。

首先寬敞的客廳被分割成了三個部分,開放式廚房改成了封閉式,就連廚房和餐廳之間的也硬加了一堵牆,顯得狹小而逼仄,讓人有點喘不過氣來。

尤其客廳因此沒有了采光,初夏七點天本還亮着,她卻得打開所有的燈才能照亮客廳。

“這樣你看書對眼睛不好。”修颉颃關心地說。

宋儒儒聳聳肩,顯然相比視力更在乎風水,“這客廳太長了,不聚氣,所以要隔開。”

“那有書房嗎?”修颉颃抱着書問他,他們的公寓都是兩室兩廳的格局,因為都是單身,應該是一卧室一書房的。

“我沒有書房,我有兩個卧室。”宋儒儒指了指茶幾以及沙發背後的書架,“這就是我看書的地方。”

修颉颃眨了眨眼,“你和家人一起住?”

宋儒儒跳過了他的問題,而是直接說:“因為我的八字有劫煞,不宜獨居,得有兩個卧室。”

“不宜獨居啊……”修颉颃腼腆地低下頭重複了這句話,神色似有所思,露出迷之微笑。

宋儒儒眯眼看向他,“你在想什麽呢?”

他倒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哦,我在想我喜歡你,要是你也喜歡我,我們就可以正式交往,等交往一段時間後,我們确定彼此就是要找的另一半就可以結婚,結婚後我們就可以住在一起,你就不是獨居了,也就不用兩個卧室了,那麽就可以把房子改得寬敞一些,不僅客廳采光好了,也可以在書房看書了。”

“……”

宋儒儒扶額,他想的還真夠遠的!

不過他倒也知道這些構想是有前提的,“當然前提是你得喜歡我,否則你就沒有采光,也沒有書房了。”

他惋惜地說:“你不喜歡我,真的好糟糕啊。”

=====

不過修老師為人師表,誨人不倦,即便光線不好,也要秉承囊螢映雪的精神給宋儒儒讀書。那是一本有關魏晉玄學的書,他的聲音一向空靈飄逸,念起流暢雅致的文字更顯得儒雅清逸。

宋儒儒聽得也認真,她研究的方向一直以玄學為主,相關書籍也涉獵甚廣,但這本書的見解顯然更加獨到。“我不太理解這段說的道德的價值逆反産生了玄學……”

“道德的價值逆反我個人是這樣理解的。”修颉颃放下書為她做解釋,“儒家哲學将道德視為終極追求,那麽實現目标的過程就會産生兩個概念,第一什麽是道德,第二如何實現道德。而道德的價值逆反就是,道德是向善的意志這一指向不變,但善所指代的內容産生了逆反。”

“因為依據漢儒天人合一的思想,只要遵守道德所約束的規則就可以得到上天的庇佑,但東漢末年受到天陽黑子的影響導致一百年間發生了上百次天災,所以人民不再相信以往的道德準則,他們仍然将道德列為終極追求,但卻認為以往遵守的規則并非是真正的善和道德,從而故意去做與之相反的事,并将此視為真正的道德。”

“而與儒家入世思想相反的,恰恰就是崇尚無為的道家,所以說因為道德的價值逆反,導致儒生對道家重拾興趣,并将道家支解,以無為為新道德,因此也産生了親和印度大成佛學的思想動力,所有說盡管玄學以老莊為聖人,但并非老莊思想的延續,因為老莊談的是道,玄學無論是崇尚無為還是親和佛學,都是談道德,也就形成了所謂的玄禮雙修這樣奇怪的存在。”

修颉颃解釋的方式既專業又清晰易懂,比那些高深晦澀的文字好理解多了。“這本書是今年剛剛在內地出版的,我之前在香港大學講課的時候看到過。”修颉颃把手裏的書遞給她,“你是研究玄學的,應該看看這本書。”

“那你又不是研究玄學的,你怎麽會看?”宋儒儒從他手裏拿過書,記下了書名作者和版本號。

“是這樣的。”修颉颃微微歪頭回憶了一下,“講課那天有個女生讓我給她簽名,因為沒帶本子就讓我簽在書上,我翻看了一下覺得不錯就記下了書名。”

宋儒儒眼珠一轉,“女生?那你還記得那女生叫什麽嗎?”

修颉颃搖搖頭,“不記得了。”

“那長相呢?”

“也不記得了,我不大能記得不重要的事。”

“哎……”宋儒儒翻着書頁小聲嘀咕,“那你怎麽記我記得那麽清楚……你就不能像無視別人一樣無視我嗎?”

“因為你不是不重要的事。”他從她手裏将書抽走,指尖無意地碰上她的手指,只是輕輕一觸,他卻像是被蟄到了似的,耳根漸紅,在西邊曬黑的皮膚早已恢複了往日的白皙,那紅色格外顯眼,一點點蔓延到他修長挺拔的頸項,“你是很重要、很重要的。”

宋儒儒低頭握着自己面前的水杯,輕輕晃着杯子裏,又問他:“哎?之前有次我不在家,你來敲門有個女生給你開門你記得嗎?”她說的是修颉颃從陝西回來那天,溫惜恰好在她家給他開門的事。

“啊……”修颉颃點頭,“我記得的,她說她叫溫惜。”

“那你怎麽記得她呢?因為她好看?”

他素來是坦然的,“恩,她長得确實很漂亮。”

“那你就是看臉記人咯?”宋儒儒略帶嫌棄地看了他一眼。

“我記文物也是這樣啊,有價值的,有意義的,有藝術感的,肯定記得清楚啊。”他不理解宋儒儒為什麽會不高興,外形記憶法不是最基本的記憶法嗎?

“人家有男友。”宋儒儒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說這句話,莫名就賭氣了,“你說她好看你也沒有希望。”

修颉颃更納悶了,“我說溫惜漂亮是客觀事實,我又不喜歡她,即便我喜歡你,她還是比你漂亮啊。”

“……”宋儒儒兩腮都氣鼓了,微微咬牙問他,“你是說句假話就會死是嗎?”

他微微一怔,然後鄭重地說:“是的。”

她雖然生氣,卻又莫名心頭一暖,竟然産生了一種與他在一起從未有的安心感。修颉颃這人可真奇怪,不安感來自他,而安心感也來自他,他究竟是命運給她安排的一顆糖衣毒藥,還是沾了黃連的糖丸,宋儒儒真的很想算一算。

修颉颃擡頭看向她挂在牆上的時鐘,“已經九點半了。”他的語氣裏帶着一些焦急,書頁翻得嘩嘩響,“我們趕緊繼續下一章吧!下一章是常識理性的産生……”

其實學習了兩個多小時是有些累的,但修颉颃講得引人入勝,她聽得倒也不覺得乏,宋儒儒看他的水杯已空,拿起他的水杯起身,“我去給你倒杯水再讀吧。”

她從廚房回來的時候,修颉颃正在研究她放在客廳西南角財位上的一對貔貅。“那可不是文物。”宋儒儒放下水杯說,“沒什麽可研究的。”

修颉颃轉身看向她問,“你為什麽信命理風水?”

“我喜歡安全感。”宋儒儒在沙發上坐下,環視了她的客廳,西南角是財位所以放貔貅,東北角放常青盆栽有利家運,玄關挂着一幅紅字開門見紅主平安。她想起修颉颃之前說過他從不信這些,但那時她還不知道他與自己鬥法的都是文物,還以為他只是裝逼嘴硬,但現在看來以他的耿直,确實是不會說假話的。

“有這些就有安全感嗎?”修颉颃有些疑惑,“每件事都有它産生的真正原因,難道喜歡一個人也是命中注定?不是因為這個人本身讓我喜歡嗎?”

宋儒儒聳肩,“你看,我們倆的三觀是完全不一樣的。所以修老師,喜歡才是最沒有安全感的,因為它太過缥缈了,誰也不能知道它能持續多久,這種未知多可怕。”

“雖然我們不一樣,我也不信你相信的這些,但這不妨礙我懂它,就像我可以給你上課解惑一樣。”他眉梢微調,神色驕傲又自信,“世界上哪有兩個人是完全一樣的呢,好比青銅器,即便是一個模子澆築而成的,經過時間和風雨也會變得不一樣,所以重要的從來都不是一樣,而是有沒有人能夠讀懂它經歷了什麽。”

明亮的暖光下,她白皙細膩的皮膚泛出溫潤的光,眼波潋滟,幾縷碎發落在她小巧圓潤的耳前,她凝視着他的澄淨的雙眼一字一頓地問,“那你能讀懂我什麽?”

修颉颃擡手将她的碎發別到耳後,露出她幹淨又明亮的面容,兩手輕輕捧住她的臉頰,他的手掌寬大卻不粗糙,指尖輕觸在她柔軟的皮膚上,帶着恰好的溫度和一絲輕微的顫抖,他第一次這麽近距離地與她對視,熟悉的面容倏然變得有些陌生,像是在重新認識她,然後又重新喜歡上她似的。

“我說了不喜歡別人的手碰我……”

這次修颉颃有了光明磊落的理由,“你這裏光線不好,我要看清楚些”他的嗓音清冽動人,像潺潺的溪水一彎一彎繞過山石,不急也不緩。

“你喜歡鮮豔的色彩,也喜歡舒适自由的生活。”

“你很自信,也很堅強,可以活得轟轟烈烈,卻只想要安定平穩的生活。”

“所以你不喜歡我,你覺得不安,只是因為你害怕自己會喜歡我。”

“宋儒儒,你是不是已經有點喜歡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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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老師再不回來,我看你們是要忘記他才是男主了!!!!

堯堯雖好,終是男二,若想翻身,不無可能:-D

☆、20,那可以是亦師亦友嗎?

PART 20

修颉颃的掌心暖暖的,他凝望她時眼眸裏有夜空中最亮的星。

“宋儒儒,你是不是已經有點喜歡我了?”

其實這個的問題宋儒儒也想問自己,如果不是不安感作祟,像修颉颃這樣的人,如此真誠地喜歡自己,她真的一點都不心動嗎?

緋紅從她的頸項一點點蔓延到全臉,宋儒儒屏息鎮定,讓自己的聲音平穩得不帶一絲波瀾,“你是我老師。”

“我也就比你大一兩歲吧,你叫我老師我會覺得自己很老。而且……”他小聲提醒她,“你在家門口教訓我的時候,沒有叫我老師,你是直呼我名字的。”

“你剛才還說自己可以給我上課解惑,那不就是老師?”宋儒儒的牙尖嘴利哪是修颉颃比得過的,論學識她不如他淵博,但論舌戰她的經驗可更多。

他只好與她讨價還價地商量,“那可以是亦師亦友嗎?”

“恩。”這個答案勉強可以接受,宋儒儒點頭同意。

修颉颃這才松開捧臉的雙手,開心地拿出自己的手機遞給她,“是朋友的話你可以給我手機號了吧!加你的微信你也要通過哦!”

宋儒儒發現自己教訓過他之後,他反倒開啓了新技能?

====

修颉颃認真講完第二章才離開,那時已是晚上十一點了。連當事人宋儒儒都不敢相信,一個喜歡自己的男人在她家待到晚上十一點,真的給她上了幾小時的課!

出門時,他與她輕聲道別:“很高興今天給你講課。”

“也很謝謝你。”宋儒儒回道,“書我已經下單了,明天就會送貨。”

他站在門口遲疑沒走,像小孩子生氣似的,聲音裏都帶着怨念,“我以後不告訴你書名了。你不知道書名,才會讓我給你上課。”

“我有書也不一定全部能看懂啊。”宋儒儒不敢去看他的眼神,只好用腳有一下沒一下地踢着門口的地墊。

修颉颃平日裏都是一張放空臉,波瀾不驚,沒有任何神色與表情,唯獨面對她的時候,臉上藏不住一點喜怒哀樂,一聽她那麽說,立刻就笑起來,“那你要是博士論文寫不出來,會不會需要我給你上課?”

宋儒儒擡頭看他,蹙着眉頭不高興地說:“我博士還沒開始讀,你就要詛咒我論文寫不出來嗎?”

他一板一眼地說:“我沒有詛咒,寫不出博士論文的人很多的。”

宋儒儒氣不打一處來,嘭地一聲把門關上,“再見!”

她靠在門上氣得肺疼,忽然又莫名笑起來,心中正感覺異樣的時候,身後的房門咚咚咚被叩響,不用猜也知道是修颉颃,八成是落了什麽東西。

她故意板着臉打開門,“怎麽了?”

“晚安。”他立在門口淺淺笑起來,微微露出整齊潔白的牙齒,那樣子有點傻,也有點好看,“我忘了和你說晚安。”

宋儒儒不自然地揉了揉鼻子說:“晚安”。

她帶着鼻音的語調聽起來軟軟糯糯,像貓兒的叫聲似的,撓得修颉颃心中癢癢的,他垂着眼有些後悔地說:“我不該那麽早告白的。”

“嗯?”

“我一看到你就想和你說,我很喜歡你,可總說又怕你覺得我啰嗦。”他的眼眸清晰地映着她的面容,那麽晴朗,就像是太陽一樣,如果可以将她永遠刻在心上,他冰涼的內心也會變得溫暖明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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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儒儒洗完澡已經快十二點了,她将茶幾上攤開的筆記拿起,她清秀的筆跡邊還有他留下的一些備注,那字鐵畫銀鈎,甚是好看。她想起他方才握筆寫字的姿态,宛如蘭竹,儒雅非常。她不知不覺拿着筆記走進卧室,躺在床上又翻看了一遍。

手機傳來一聲提示音,她翻滾到床頭拿起來,是微信上修颉颃申請加她為好友。宋儒儒按下通過,才注意到他的頭像有些奇怪,點開大圖一看,竟然是她做的小布人,一板一眼的表情,身上還貼着他的名字,倒确實很适合他做頭像。再點開他的朋友圈,空蕩蕩的什麽也沒有。

修颉颃發來一條消息:博士開學就要交一萬字的論文提綱,寫不出來告訴我。

宋儒儒回了一個“不聽不聽,王八念經”的表情,想想還不夠,又從手機相冊裏翻出自己在八卦村給他拍的烏龜合影,一并發給了他。她渾然不覺自己此時滿臉的笑意,在床上輕輕地晃着滾着,兩只腳丫一會翹着一會放下。

沒過一會,修颉颃空蕩蕩的朋友圈就有了第一條——烏龜合照。照片中他比着剪刀手,笑得燦爛又開心。她忽地想起方才他雙手捧着自己的臉,兩人靠得那麽近,只覺得臉頰一陣灼熱,忍不住把臉埋進了枕頭裏。

才、才不會喜歡他呢,只是不讨厭罷了,喜歡這件事哪有那麽美好,總是會叫人失望的,人有了想要的,才會有求而不得,如果一開始就不想要,那便不會有痛苦了,不是嗎?

她還記得小時候在幼兒園看完長頸鹿和小星星的動畫片那天,母親來幼兒園接她。那是一個大晴天,宋佳寧給她買了一支冰棍,她一邊吃一邊把動畫片說給媽媽聽。

“長頸鹿好可憐啊,他都不知道別的小動物圍着他、喜歡他呢。”

“可是媽媽覺得長頸鹿很幸福啊,他雖然不知道,但有那麽多小動物喜歡着他,被人喜歡就是幸福的事啊!”宋佳寧牽着女兒的小手,一步步領着她往前走。

宋儒儒歪頭看向母親,“那我不知道爸爸是誰,爸爸也喜歡着我嗎?”

宋佳寧停下了腳步,蹲下身子給女兒擦去嘴角的奶油,“只有媽媽喜歡儒儒,儒儒覺得不夠嗎?”

“夠了。”宋儒儒點頭,“只是別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媽媽,我只有媽媽,如果爸爸也是喜歡我的,那麽我不知道他是誰也沒關系啊,被人喜歡就是幸福的事!”

宋佳寧摸摸女兒的腦袋,“爸爸很喜歡儒儒,只是他不能陪着你而已。”

“媽媽一直陪着我就夠了。”宋儒儒奶聲奶氣地說,“媽媽可以喜歡我兩倍。”

宋佳寧笑了起來,“以後會有很多人都喜歡儒儒的。”

“哇!”她開心地叫起來,“那我是不是和小長頸鹿一樣,我也有小星星!”

……

宋儒儒從床上爬起來,在衣櫃最深處拿出一個木盒,小心地打開,盒子裏是一個鑲滿水鑽的小星星發箍,她輕輕拿起發箍,生怕弄掉上面早已黯淡無光的水鑽。

因為長頸鹿有小星星,所以小動物們就喜歡他、陪着他,那要是喜歡自己的人已經不在了,是不是就不需要小星星了?可若是沒有了小星星,喜歡自己的人找不到自己了可怎麽辦!

=====

宋儒儒這一夜睡得香甜,第二天還是邊教授的電話把她吵醒的,迷迷糊糊地爬起來,以為邊教授要通知她去上課呢!

“邊老師,我今天得去社裏,不能上課的……”

“不要你上課。”邊教授笑着問,“我是想問你生日選好了嗎?”

“生日?”宋儒儒撓了撓頭,“什麽生日啊?”

“哎!”剛才還語氣溫柔的邊教授一下就不高興了,“這麽重要的事你怎麽能忘記呢!你可是要讀博士的人,作為高級知識分子的代表,你怎麽能如此健忘!”

宋儒儒一下懵了,“我、我忘了什麽重要的事?”

“相親啊!”邊教授的怒吼破屏而出。

“啊……”宋儒儒全想起來了,可是……她目光一瞥,枕頭邊是她昨晚看着入睡的筆記,她握着手機打了個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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