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

宋儒儒神秘地說:“這個墓葬上面種的紅薯特別好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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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市文物局也在當天組織專項小組趕到現場,對墓葬進行了勘測。電視臺則要對勘測進行拍攝,錄制紀錄片,所以除專項小組外,攝影組也要在後山駐紮。可上天竺寺是尼姑庵,所以他們只能住在半山中央的中天竺寺的禪房裏。

經過初步勘測,該墓葬形制為唐代盛行的長斜坡多天井單室磚墓,弧方形的平面結構,墓室南側有甬道,而道內開鑿多天井,墓室內還開鑿了對稱小龛。宋儒儒踏空的地方恰好就是一處天井,因為後山被上天竺寺開發成菜園,幾年來耕地播種,掩蓋墓葬的土壤日漸稀松,加之今年夏季多雨,泥土更加松動,再被宋儒儒那麽铿锵有力的一鋤頭刨下去,實在是無處躲藏。

事件發展到此,三方勢力彙集,宋儒儒認為基本就和自己沒什麽關系了,哪知專項小組進入墓葬後,一沒清理好陪葬品,二沒确認墓主身份,倒是先在棺椁裏發現了一本奇書——《大乘起信論》。此書最早出現于南朝後期,是心性論佛學的代表作,對中國佛學有壟斷式的影響,依據墓葬的年代大抵可确定此為唐代抄本。

這個消息立刻就傳到了邊教授的耳朵裏,無奈他剛剛飛去首都參加學術會議,當即一個電話打給宋儒儒,命令她嚴守陣地收集資料,直到他開會回來。

邊堯的工作是錄制紀錄片,可他本人對這些絲毫不懂。“哎,我爸怎麽還研究佛學啊?他要出家啊?”

“邊老師是研究古代哲學的,佛學當然是哲學的一支。”宋儒儒不忍看他以文盲的姿态錄制節目,好心解釋一下,“而且《大乘起信論》可是儒家心性論和佛學結合的奇葩産物。”

“一本佛經而已,能有多奇葩?”況且邊堯也知道佛學是從印度傳入中國的,怎麽還能和儒家産生關系?

“舉個例子吧,佛經都是從印度傳來中國的對吧,但這個《大乘起信論》卻是從中國傳入印度的。”宋儒儒講課和修颉颃風格完全不同,修颉颃是言簡意赅,直指人心,宋儒儒呢,是寓教于樂,生動有趣。“佛學雖然在漢代傳入中國,但真正興起于魏晉南北朝,就連鸠摩羅什法師都來到長安講經翻譯。可咱們中國的傳統思想是儒學,老百姓并不喜歡印度佛學。因為印度佛學裏有兩個問題,第一是此世修行是為了彼世解脫,第二是不是人人都能成佛的。”

“啊……”邊堯好像有點懂了,“所以中國人想要此世成道,人人可成佛。”

“沒錯。”宋儒儒給了他一個孺子可教也的贊許眼神,“所以呢,南朝後期就有人就假托印度馬鳴法師之手,結合孟子的心性論儒學自己寫了這本《大乘起信論》,此書最核心的觀點就是一心開二門,人人可成佛。你想想啊,老百姓得多開心啊,人人可成佛,那燒香信佛才有意義嘛!”

“所以這本書一問世,那叫一個席卷全國,婦孺皆知,甚至代代相傳,等到唐代玄奘法師去印度取經的時候才發現,印度既沒有馬鳴法師,也沒有《大乘起信論》。這就很尴尬了,全國人民都喜歡的書,你玄奘法師去了一趟沒取回來,那叫啥取真經呢?所以迫于無奈,玄奘法師将此書先譯成了梵文,再假裝從印度帶回來,再給它翻譯成漢語,這才普天歡慶。”

“再舉個例子告訴你這本書影響力有多大。”宋儒儒壓低聲音說,“你知道當年在國統區是如何宣傳毛主席的《新民主主義論》的嗎?就是在書的封面印《大乘起信論》!”

邊堯聽得認真,卻藏不住滿臉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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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儒儒瞧他笑裏藏壞,蹙眉眯眼不高興地說:“我免費授課給你脫盲,你笑什麽笑?”

“不不……”邊堯擺擺手,“我不是笑你,我是覺得你說這些正經的知識,都像在說書一樣。”

“我哪裏像說書了!”此刻荒郊野外,宋儒儒無桌可拍,只能對着邊堯當胸一掌,拍得邊堯早上吃的八寶粥都要噴出來了。

偏偏邊堯這人有一種無所畏懼的不要臉,即使被打成內傷,也絕不放棄嘴欠,他扶着一棵樹,輕咳一聲,竟惟妙惟肖地模仿起宋儒儒方才說的話——“……你想想啊,老百姓得多開心啊,人人可成佛,那燒香信佛才有意義嘛……”

他一開腔,原本還火大的宋儒儒一下就驚呆了,因為邊堯的聲音竟然與自己一模一樣,恍惚間她還以為邊堯在播放錄音。

他模仿後,還賤兮兮地挑了下眉頭問她,“你說像不像說書的?”

“你……”宋儒儒驚詫地指着他,“你怎麽學的?”

邊堯得意洋洋地靠着樹幹擺了個帥氣的姿勢,“儒儒,咱們門下學期的研究經費,就都靠你啦!”這次是邊教授低沉略帶沙啞的嗓音。

“看不出來你還有這本事啊!你專門學的啊?”這下宋儒儒覺得邊堯更适合做半仙了,這仿音效果,多适合跳大神啊!

邊堯收了笑容,總是不懷好意的眉眼此刻有了幾分正經,“我媽……我是說我和邊舜的生母很早就去世了,那時候邊舜還小,睡前都要媽媽哄,所以我就用她生前留下的錄音帶模仿她的聲音,哄邊舜睡覺,後來發現學得還不錯,我就開始模仿各種聲音,大學時也就選了播音專業。”

他炫技時臭屁得簡直要上天,說起往事時卻雲淡風輕,宋儒儒倒有些糊塗了,邊堯究竟是真的不正經,還是假的不正經?

“看不出來你挺疼你妹妹的,那你現在怎麽整天和她吵架鬥嘴?”宋儒儒還記得他們兄妹倆大打出手的場面,那完全是你死我活啊!

邊堯勾起嘴角,又恢複了往昔的模樣,“那是我以前看她可憐,後來她有媽疼,有哥哥愛,就不需要我啦。再說了,我對她壞,她才會纏着新媽媽和新哥哥啊,若是總纏着我,我也嫌煩啊,難道真的管她一輩子啊?”

他自命不凡地啧啧嘴,“這可都是我的人生智慧啊!”

“那你的人生智慧可真夠家長裏短的。”宋儒儒翻了個白眼,“你怎麽不去社區工作調解婆媳矛盾啊?”

“哎,這倒是個不錯的兼職呢!”一說起不正經的事,邊堯就特別正經了。

宋儒儒還想嗆他,卻被不遠處專項小組的一聲驚呼打斷,“耳室裏面還有青銅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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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圍繞阮教授的一些列讨論讓我感到特別心寒,大家看文都不仔細啊!現在我只能手動幫你們倒帶回憶。

1,阮教授的性別,在15章,阮教授的初次登場裏就有寫道——

古琴教室裏陳設簡單,除了兩架古琴,便是一張長書桌和一些座椅。阮教授約莫是四十餘歲,她長發盤起,只插一根木質發簪,因為與古樂器打交道,所以別一番典雅的氣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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