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一次提及—— (1)

“阮教授有私事忙着呢。”溫惜濃厚的八卦血液沸騰了,“我聽說阮教授一直在找她的女兒,找了很多年了。”

“女兒?”宋儒儒正在推算下個月水逆,有一茬沒一茬地答話。

“聽說是二十年前弄丢了。”溫惜彈不下去,自己放棄了,“估計和我差不多大吧。”

“那你肯定不是了。”宋儒儒嘿嘿一笑,“你這音感也太吓人了。”

“我當然不是。”溫惜甩了甩新換的發型,“我看她那麽喜歡邊舜,還不如認她做女兒好了。”

敲黑板!以後看文要認真啊!我這麽認真的寫伏筆!!!悲痛!!!

☆、31,花季少女為何上山挖薯?

PART31

中國的青銅器時代主要是夏、商、西周、春秋以及戰國,到了戰國末年至秦漢末年這一時期,傳統的禮儀制度瓦解,鐵制品廣泛使用,至東漢末年時陶瓷器和漆器發展迅速,不僅日用品鮮少用青銅器皿,就連兵器和工具也多用鐵器,隋唐時銅器主要以銅鏡為主,數量較為稀少,銅器本身也不具有特別高的價值了。

可這座唐墓裏發現的青銅器,卻偏偏是鼎、爵、尊這些較大的食器和酒器,還意外發現了編鐘,另有些連專項小組都不認識的器具。

專項小組将情況報告給文物局,文物局也陷入了困境,首先墓室的結構确實是唐代無疑,其次《大乘起信論》乃南朝後期才有的經書,唐代佛教盛行,墓主有此藏書并不奇怪,縱然是墓室結構不足以确定年代,《大乘起信論》也可以将墓室的年代限定于南朝以後。而即便是南朝,大型的青銅器也沒落久已,實在不知為何會有出現數量可觀的大型青銅器。

專項小組的組長提出編鐘雖然在秦漢以後由盛而衰,但在隋唐時還能用于演奏隋“九部樂”和唐“十部樂”,只是極少流傳于民間,因此猜測墓主可能是皇室貴族,才會在陪葬品中出現編鐘。墓葬的主人經過初步判定是一位老年女性,然而有如此多重器陪葬,墓葬中卻又沒有任何可證實其貴族身份的文書和印鑒。

一位疑似貴族的老年女性,墓葬中出現唐代罕有的青銅器作為陪葬品,着實難倒了整個專項小組和文物局。

邊堯在錄制節目時是這麽解說的:“花季少女為何上山挖薯?紅薯地為何驚現深洞?唐代墓室重見天日,陪葬青銅器是真是假?神秘老妪究竟為何人?她又隐藏着什麽秘密?這一切的背後,是歷史真相的揭開還是永遠無法知曉的謎題?敬請關注今晚8點,CBTV特別報導之《後山謎洞》,讓我們跟随鏡頭走進充滿文化與歷史的世界……”

他洋洋灑灑地說完,一旁的吃瓜群衆宋儒儒問,“跟着你的鏡頭走進去就能得出答案了?”

“錄節目都得這麽說,走進真相,走進科學,走進歷史……”邊堯老練地說,“這可是我的翻身機會,我要好好把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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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制組收工時,宋儒儒和邊堯聽見專項小組組長又打電話請示文物局領導了,“……要不請他來吧,現在情況真有點複雜,還有好些青銅器我們見都沒見過……”

唐墓大多依山而建,又無墓門和神道裝飾,所以很難被發現,目前已發現的唐墓多數集中在陝西一帶。C市位于東部,唐代墓葬是極少有,也極為重要的發現,文物局對此相當重視,但架不住經驗匮乏,有心無力。

雖然組長只說了一個“他”,但宋儒儒和邊堯對視一眼,莫名就有了默契。

“你兄弟要來了,你開心吧。”她雖然嘴上說得随意,心裏正暗暗盤算怎麽跑路。

“還好還好,那你……”邊堯故意不說後面的話,留下填空題給宋儒儒做。

宋儒儒斬釘截鐵地說:“老師。”

邊堯點點頭,“那你老師要來了,你正好可以請教他。”

“用不着。”宋儒儒昂着頭頗有幾分傲氣,“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我和他不是一個專業的。”

邊堯不經意地挑了下眉,“那你們後來就……”

“我和他之前都沒開始,哪有什麽後來。”宋儒儒豎着手指逼近邊堯,“我告訴你,我可是花季少女,你說話小心點,不然別怪我翻臉無情給你念個咒。”

邊堯握住她那根戳到自己鼻下的食指,輕輕一彎,“要是什麽都翻篇了,我也不用連坐了吧。我從頭到尾可沒惹過你,相親我還被你放鴿子了。”

“你以為我忘了你那聲豬叫?”宋儒儒就差敲黑板劃重點了。

“一頓戰斧牛排加魚子醬還不夠抵我一聲豬叫?”

宋儒儒搖搖頭,轉身離開,她覺得自己還是趕緊撤離比較好。

邊堯看着她神采奕奕的背影,忍不住笑着自言自語,“不夠抵就不夠抵呗,那說明我的豬叫很值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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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很容易,不容易的是如何向邊教授交代。換做以前,頭疼腦熱生理期,工作開會加班忙,随便什麽借口她都信手拈來,可不知怎地,現在忽悠這件事變得艱難了,以前一百個一萬個都不在話下,現在卻連一個都莫名心虛。

邊教授接通電話的時候,宋儒儒是這麽說的,“邊老師!出大事了!我……”

“你怎麽了?”

“我……”宋儒儒的嗓子眼像塞了棉花似的,“我……一直待在山上,感覺海拔有點高,不是很舒服……”

“C市是丘陵地帶,山都沒有超過四百米的,你還高原反應啊?”邊教授早已知曉邊堯上山的事,才不會輕易放過宋儒儒。

“那個……”宋儒儒也不知道剛才怎麽會說出那麽荒謬的理由,趕緊改口,“是快開學了,我要準備論文提綱,得去圖書館……”

“呵呵……”邊教授笑了,“你兩個月都不學習,現在抱佛腳啊?你就先研究研究《大乘起信論》與唐代儒學的關系吧。”

宋儒儒咬咬,豁了出去,“實話和您說吧,邊老師,我最近給自己算了一卦,我有血光之災,必須下山避一避!”

“血光之災?!”邊教授對此很是關切,語調都變了,“那是你生理期了吧!”

還沒等宋儒儒回話,電話就被挂斷了。

啪,謊言被戳穿。

宋神婆感到羞恥,無比羞恥。因為認識了修颉颃,不僅難過一場,還喪失了謀生技能,她越想越不值得,由此可見,不僅男人不能信,閨蜜也不能信,安全感這種東西只能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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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颉颃上山的時候,已是第二天上午了。邊堯對他的到來報以熱烈歡迎,因為之前專項小組禁止攝制組深入拍攝,可現在有了修颉颃,邊堯的地位立刻就不一樣了,俨然成了修颉颃的經紀人與代理人,親自與專項小組交涉。

“修專家不是別人,那是我兄弟。所謂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所以修專家在墓葬的時候,我也得在旁邊。攝影機進不去沒關系,我可以拿手機錄,不不……我并不是要拍攝墓葬內部,而是為了拍攝修專家,留下珍貴的家庭記錄。”

一遇到這種場合,修颉颃只負責配合地點頭,無論邊堯說什麽,他都贊同。專項小組沒轍,同意下午讓邊堯也進去。

邊堯雖然鬥志昂揚想要靠紀錄片翻身,可真要進墓葬還是有點怕怕的。趁着午飯時間,蹬蹬地跑去上天竺找宋儒儒想求個護身符,偏巧遇到了月真師傅。

邊堯雙手合十與她問好,“師傅,宋儒儒呢?”

“她午休了,要叫醒她嗎?”攝制組上山的時候,月真師傅就注意到邊堯了,但見他和儒儒有說有笑,看起來并不是惹儒儒上山的人。

“不用了。”邊堯連忙擺手,“我就是一會要進墓葬,心裏不踏實,想來求個符。”

“這樣啊。”月真師傅笑着說,“那我幫你做也是一樣的啊,你把你的生辰八字告訴我即可。”

“還要生辰八字?”邊堯有些疑惑。

“那當然,特指的才有用啊。”月真師傅認真地說,領着邊堯往偏殿的禪房走去。

“那……”邊堯猶豫了一下問,“我可不可以要兩個……”

月真師傅笑了笑,“你就是問我要十個又何妨,你不是儒儒的朋友嘛。”

邊堯素來讨女性長輩的歡心,“做儒儒的朋友福利這麽好啊,那我可絕不能撒手啊。”他不動聲色地将稱呼裏的姓氏摘除,跟着月真師傅一起叫她儒儒。

拿到月真師傅做的平安符,邊堯踏實又安心地向外走,一個給自己,一個給修颉颃,墓葬總是有陰氣,不管他信不信自己都要塞給他。

倒是留在偏殿的月真師傅,陷入了沉思,案桌上米黃的紙箋上是邊堯留下的半頁小楷,橫如列陣排雲,直如倒筍垂露,兼具力道與氣韻。讓月真師傅詫異的卻不是吊兒郎當的邊堯能寫出這麽漂亮的書法,而是他給的另一個姓名與八字。

“修颉颃……”月真師傅輕輕念出這個名字,記憶就一下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冰冷蒼白的停屍間,她來簽署宋佳寧的死亡通知單,一牆之隔的另一側,傳來一對母子悲痛的哭聲。

“不是的,這不是我爸爸,不是的……”

“颉颃,颉颃……”

月真師傅知道躺在隔壁的人是誰,但她不想去過問。醫生問她:“死者是不是還有一個女兒?”

月真師傅點點頭,“不過孩子還小,什麽都不知道,出殡後我就會帶她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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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我昨天畫了重點後,竟然還有人問我阮教授是不是邊堯或是修老師的母親。。。

我就???

作者特別心累,決定不再劇透。。。你們自己看吧。。。我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32,惹我一次打你一次!

PART 32

宋儒儒中午吃了一碗油焖茄子蓋飯,又紮紮實實睡了個午覺,醒來後精神抖擻,腦子也靈光了。

她為什麽要躲修颉颃?

是她做了虧心事嗎?還是她被甩了?

從頭到尾都是修颉颃追她,她狠狠拒絕的好不好?

就算兩人之前有一些不可避免的交集,那也不過是social而已啊!

對!就是social啊!

而且她怎麽可以因小失大,因為一個男人耽誤自己的事業前途?

她!宋儒儒!微博粉絲千萬的超級神婆,在上天竺寺後山清修,發現唐代墓葬,墓葬棺椁裏還有佛學奇書《大乘起信論》,墓主身份神秘,陪葬品奇特。以上哪一個元素不能上熱搜?不能發財致富?

她竟然還在微博寫“人生大事,自求多福”,她瘋了嗎???

若是人人都自求多福,那她的房貸也該自求多福了!

她洗了把臉,簡單畫了淡妝,撸起袖子就要去後山,卻被月真師傅給半路攔住了。“儒儒,你剛醒要去哪啊?”

“我要去開直播。”宋儒儒洗臉的時候就已經想好了,她要開上中下三期唐代占蔔專題直播。

“剛才邊堯來找你。”月真師傅說,“你在睡覺他就沒吵你。”

“他來幹嘛?”宋儒儒急着去斂財,禮節性地随口一問。

月真師傅将紙箋遞給她,“他說要進墓葬,求兩個平安符護身。”

宋儒儒接過紙箋,第一眼就看到“修颉颃”三個字,但她神色淡然地誇起了邊堯,“哎喲,這字不錯嘛。”

“是啊,字如其人。”月真師傅頗有深意地試探一句。

邊堯的人能和他的字一樣工整規矩?打死宋儒儒都不信,“得了吧,他人和字相反。”

月真師傅笑了笑,“那倒也不錯啊,人幽默,字正經。”她指着修颉颃的名字故作輕松地問她,“那這個人你認識嗎?”

宋儒儒随意地回答,“認識,但不熟。”

“那就好,這個人八字和你特別沖克。”月真師傅壓低聲音叮囑,“你啊,離他遠一些,能不接觸就不接觸。”

月真師傅這話宋儒儒是信的,她以前不知道修颉颃八字,光靠個人經驗也知道他肯定克她啊。“好,我走路都繞道。”她說完眉頭一動,眼裏閃過不懷好意的光芒,“要不師傅你給做個法術,把他弄慘點,這樣我連繞道都不用了。”

月真師傅瞬間臉色大變,連聲道:“哪有這種法術!可別瞎說,不讓叫人以為為師教了你歪門邪道呢!”

“我不是開玩笑麽。”宋儒儒扁扁嘴,把紙箋還給月真師傅,“看把你吓的,這人是牛鬼蛇神啊。”

月真師傅把紙箋窩成一團,攥在掌心,“倒是邊堯和你的八字甚是相合。”

宋儒儒神色冷淡地昂起頭說:“我現在對感情不報以任何希望,我就想發財。”

月真師傅摸了摸她的腦袋,現在的宋儒儒活潑又厲害,可真好啊。匆匆二十年,不管她是真的走出了陰影,還是僞裝了堅強的模樣,她确實不再是那個絕望又悲痛的小女孩了,不會一遍遍哭着問,“師傅,是不是我害的媽媽?是不是我走錯了路?是不是都怪我?”

時間不一定能撫平傷痛,但總會推着人前行,入定一剎那,世上已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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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堯拿着護身符就有了勇氣,只是他把護身符給修颉颃的時候,修颉颃卻搖頭拒絕了,“我自己有護身符。”

邊堯不放心地追問,“你的特指了嗎?要特指才有用。”

“恩。”修颉颃點點頭,“我的還特指了相貌呢。”

邊堯一聽有些嫉妒,他的護身符可沒有人臉識別系統。

進入地下墓葬後,就連空氣都帶着濕寒之感,邊堯之前興致勃勃,此刻也不得不打了個寒顫,倒是修颉颃進墓葬有一種進自家後花園的熟練之感。他一邊走一邊左右觀察墓室的結構,與專項小組讨論,第一步就否認了組長提出的皇族猜想。

“安史之亂後,唐王朝走向衰敗,所以在唐代第三期墓葬中會出現墓形降級的情況,即達官貴人,也可能采用庶人的墓形。但唐代規定,貴可同賤,賤不可同貴,所以皇室貴族可降級,庶民不可越級。這個墓室是長斜坡多天井單室磚墓,屬于唐代第二期墓葬的結構,不太會出現墓形降級。而唐代在墓室長度上有較為嚴格的規定,庶人墓的長度多在25米以下,此墓葬長度是22米,所以墓主的身份不可能是貴族,只可能是庶民。”

“那怎麽會有編鐘呢?”最讓專項小組困擾的問題還是青銅器的發現。

“我覺得最關鍵問題在于,墓葬中的青銅器是青銅器時代流傳至唐代的,還是唐代鑄造的。”修颉颃一針見血地說道,“如果是唐代鑄造的,那麽即便她的身份不是貴族也要考慮可能與貴族有關系,而如果是青銅器時代流傳下來,那麽她的身份則要考慮特殊職業。”

專項小組連連點頭,就連拿手機錄像的邊堯都與有榮焉。對邊堯來說,他真的很感激孟秋與修颉颃,因為他們他的家庭才得以重新完整,只有失去過的人才會珍惜每一分的圓滿,尤其是修颉颃所學,多多少少繼承了邊教授的部分家學,這也讓身為親兒子的他可以放心去追求自己喜歡的職業。

當然這些肉麻的話并不會從他口中說出,他只是将它們壓在內心深處,時時刻刻提醒自己,颉颃想要的,他就絕對不會與他争搶。當然他絕沒有物化宋儒儒的意思,只是在他心底,若是颉颃還喜歡她,那麽他的喜歡就可以割舍,若是他們已經過去,那他才能放心去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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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青銅器已經移出了墓葬,所以修颉颃只在墓葬中簡單地觀測了一圈,記錄下他需要的數據,便提出移步去看青銅器。

一行人剛剛走出墓室,就聽到外面宋儒儒活力四射的聲音,“……《大乘起信論》說的是什麽呢,一個核心:一心開二門。所謂一心開二門,就是說善惡全在一念之間,心向善,便打開善門,得善終;心向惡,便打開惡門,食惡果……老婦人的棺椁裏放着《大乘起信論》,說明她是篤信心性論佛學的,認為帶着此書便可以通往解脫之門……”

她一手舉着自拍杆,一手揮斥方遒,講得那叫一個聲行并茂,“可大家要說了,人生在世只此一遭,我們怎麽知道自己做的事是對還是錯呢?有時候我們懷着善心,卻不小心做了壞事,豈不是善心開了惡門?所以在唐代,上自皇帝下至庶民,都通過尋卦求蔔問吉兇、問命運,這次直播我就要為大家介紹唐代四種占蔔——龜蔔、易占、五兆和雜占蔔。首先要說 的第一種就是龜蔔,龜蔔從字面意思看……”

宋儒儒邊說還要邊留意觀察屏幕左上角的觀看人數,眼看就要破五百萬了,游艇已經開過去幾艘,依照慣例,只要進入占蔔正題,飛機大炮可都要來轟炸了。

哪知她身後冷不丁冒出了修颉颃的冷漠臉,還沒等宋儒儒回神,他就已經開口了,“唐德宗就不信陰陽占蔔,所以不能說上自皇帝下至庶民都尋卦求蔔,不嚴謹。”

宋儒儒連忙把手機按在自己胸前擋住攝像頭,狠狠地瞪向修颉颃,原來兩個月不見,他寶刀未老啊,還是能一出場就坑她沒商量!

“不好意思。”他目光躲閃地說,“雖然你讨厭我,但說錯了就得糾正。”說完轉身就走,仿佛真的在認真履行不讓她看到自己的承諾。

宋儒儒拿起手機一看,就那麽一句話,觀看人數瞬間跌破兩百萬,屏幕上已經開始了兩派粉絲的拉鋸戰。

死忠粉A:人有失誤馬有失蹄,神婆最棒!

死忠粉B:剛才的那人是不是上次節目裏怼宋儒儒的,怎麽又是他!

路人粉A:小哥哥好帥啊,求聯系方式。

路人粉B:神婆專業不行了,失望……

……

“修颉颃!”宋儒儒匆匆關閉直播,憤怒地對走遠的人大吼一聲,他可以在節目上怼她,也可以突然說不喜歡她,但是!他不可以擋她的財路!尤其是在她對感情不報以希望,只想發財的時候,簡直是掐滅宋儒儒最後的星星之火啊!

修颉颃聽到她叫自己,自然是停下腳步轉過身,即便內心暖如春風,平靜的臉上依舊封了一層透明堅硬的冰,然後啪地一聲,全碎了。

邊堯這輩子不會忘記那畫面,小個子宋儒儒像炮彈一樣沖出去,将比她高一個多頭的修颉颃撞翻在地,然後狠狠地、毫不留情地……把他揍了一頓,她那股子狠勁像只獵豹似的,迅猛、兇殘、身手不凡……

最後足足三個男人才把宋儒儒從修颉颃身上拽開,拉開時她還不忘再踹兩腳,殺紅的眼裏迸射出淩厲殘暴的光芒,“以後惹我一次打你一次!”

邊堯咽了下口水,直到此刻他才真正明白穆揚時常挂在嘴邊的那句話——“她這個女神婆,又狠又不好惹,誰敢做我二舅,我認他做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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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老師和神婆終于碰面啦~神婆神功無敵,千秋萬代

☆、33,和爺睡你不虧!

PART 33

對宋儒儒來說,揍修颉颃其實是一種儀式。這麽多年,她從不會被任何人欺負,修颉颃算不得欺負了她,但她确實因此傷心難過了,這種情緒一天得不到釋放,她就一天不得安寧。就好像吵架的時候因為太過氣憤而一時語塞,回家之後整夜都會醞釀臺詞,後悔當時沒能怼回去。

宋儒儒也一樣,兩個月來她日日夜夜都在想,當時她就應該搶在修颉颃說不喜歡她之前先開口的,說什麽都可以。她那天失去先機,即便後面耍狠也不過是亡羊補牢,總是被動了。換做今天這樣,主動出擊将他揍一頓,立刻就爽了。

可爽過之後呢?宋儒儒發現又進入了新一輪的循環,那就是早知道揍他這麽爽,她就應該搶在修颉颃說不喜歡她之前先把他揍一頓,那應該會更爽。于是新一輪的結論就變成了,也許再揍他一頓,就可以彌補了。

再說修颉颃,被宋儒儒一頓暴打,眼睛腫了,嘴角也破了,就連脖子都被抓傷,慘不忍睹。邊堯給他上藥時,都有些下不去手。

“你怎麽好好的又去惹她?” 邊堯嘴上說着心疼修颉颃的話,可看着他挂彩的臉又忍不住笑出聲來,有些難以置信地說,“你說她下手……她膽子可真大。”

“我聽到她說錯了,忍不住。”修颉颃垂着眼讓邊堯上藥,疼的時候也一聲不吭,就像挨打的時候他也是一動不動。

邊堯啧啧嘴,“你說你當老師是不是有瘾,不糾正別人難受是吧。”

修颉颃陷入慣有的沉默,他想說,宋儒儒不是別人,他也不是不糾正就難受,他是看到她就難受,心裏一陣陣的疼。他本以為時間過去很久了,自己也不會再遇到她了,可今天他才明白,就連隐隐聽到她的聲音都會疼。

走向她的時候,他像是被牽住的木偶,不想去,卻不得不去,因為她在那裏,她那樣鮮活地侃侃而談,她那樣美麗地笑着跳着,他不自覺地就走了過去。

說句實話,就連被她打的時候,他都忍不住暗自贊賞,她的拳頭可真有勁,一定不會被人欺負。

對……若是以後還有人像自己那般讓她難過,她也會不留情地揍回去,只是一切都與他無關了。

“以後不會了。”修颉颃說,“我會避開她的。”哪怕很想靠近,也會逼着自己控制。

“她都說了惹一次打一次,你還不避開?”邊堯搖搖頭,“女人真是太可怕了,不,是宋儒儒真的太可怕了。”

修颉颃試着眨了眨眼,除了有些酸疼倒也沒有大礙。“我去看青銅器了。”

“你都這樣了還看青銅器?”邊堯簡直要給他頒發勞模錦旗,“讓人看到不得笑話啊,一個大男人被一個女人揍了。”

“可她揍我的時候所有人都在場啊。”

邊堯想了一下,确實如此,一開始還只有專項小組在,打了七八拳後攝制組也到齊圍觀了,确實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而且打架的輸贏和性別無關,是武力值的問題。”修颉颃忍不住糾正,“所以我只是被一個比我厲害的人打了,這不可笑,而是必然結果。”

邊堯嘆了口氣,“修老師,我叫你老師可以了吧,您就別給我上課了,趕緊去看青銅器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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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項小組清理出來的青銅器共有十五件,已知的鼎、爵、尊和編鐘共計十件,還有五件造型奇特,有一個上部是梯形鬥,一面平一面半圓,兩面都刻着獸紋,下部配有粗手柄。剩下的是幾個巴掌大的厚片,頂端有穿孔,刻着飛鳥形的圖案。

修颉颃頂着被打腫的臉進來時,所有人都不自然地低下頭,想笑卻不敢笑,而當事人卻自然得很,認真地觀察起梯形鬥上的獸紋。“這上面刻的是饕餮與夔龍的紋樣,主要出現在商末周初的青銅器上作為裝飾,夔龍是《山海經》裏記載的一種蛇狀怪物。”

“那這東西是什麽呢?”邊堯看着這東西又像簸箕又像漏鬥。

“這是铙,也叫執鐘,是一種銅質的打擊樂器,經常和钹一起使用。”修颉颃指着上面的夔龍紋繼續說,“最早用于軍中傳播號令,後來才變為樂器。因為相傳夔和龍是舜的兩位良臣,所以才會将此刻在铙上。”

“那剩下的這些是什麽啊?”

這個問題讓修颉颃陷入了沉思,這些刻着飛鳥紋的厚片他倒真的從未見過,因為只有巴掌大,并不知道所謂何用,若說是其他大型重器的組成部分,它們又偏偏邊沿光滑,顯然是獨立存在的,加上飛鳥紋鮮少在青銅器上出現。他搖搖頭說:“我現在不知道,我這幾天去查查資料。”

此時天色已晚,邊堯攬上他的肩膀,心疼地說:“修老師辛苦了,今晚我給你捏肩。”

修颉颃一聽這話,平淡的神色裏透出不易察覺的嫌棄,“我和你睡?”

“不都是住禪房嗎?”邊堯挑着眉頭不高興了,“你不和我睡,你想和誰睡啊?”

“哦。”修颉颃小聲說,“你睡覺會說夢話。”

邊堯壞笑了一下,“那你睡覺還會哭呢!啧啧……”

他話音剛落,修颉颃耳根一熱,趕忙打斷他的話,“我和你睡!”

邊堯滿意地一笑,拍拍自己結實的胸膛,“放心吧,和爺睡你不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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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天竺今天的晚餐是清炒絲瓜、粉絲白菜和紅燒冬瓜,絲瓜是宋儒儒最不愛吃的蔬菜沒有之一,可因為下午揍了修颉颃頗費力氣,心情又好爽,宋儒儒晚上食量劇增,不僅吃光了白菜和冬瓜,就連絲瓜都吃了大半盤。

月真師傅看這情形不對勁,試探地問:“儒儒,你又失戀啦?”上一次是食不下咽,這一次是暴飲暴食,這些年輕人幹嘛一戀愛就和吃飯過不去呢?好好吃飯也是一種修行啊。

“才沒有呢。”宋儒儒邊說還邊活動手腕,她出拳太猛,好像手腕有些扭傷了,“我下午把師傅你說克我的家夥揍了一頓,可爽了!”

“啊?”

“你不是讓我見到他就繞道嘛,那我多麻煩啊,不如我把他揍一頓,讓他以後見到我繞道,我不就省事省心了嘛!”說起歪理,宋儒儒總是格外有邏輯。

“阿彌陀佛……”月真師傅連聲嘆息,“儒儒啊,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我一沒刀,二沒屠啊。”宋儒儒聳了聳肩,神色無謂,“再說了,師傅你說人的命都是天注定的,那他就是命裏有此一劫,不是我揍他,也會有別人揍他啊!”

“你你你……”月真師傅又圓又白的臉氣得通紅。宋儒儒只當她是生氣自己動手打人,連忙誠懇發誓,“好啦,我保證以後不随便打人。”卻不知月真師傅并非在意打人,只是希望宋儒儒與那個孩子永遠不要産生任何關系。

月真師傅還想說什麽時,宋儒儒的手機響了,她拿出來一看,竟然是穆揚給她打電話。宋儒儒當下有些遲疑,因為穆揚曾說過只有中年人才會打電話,年輕人能打字絕不打電話。

“喂,中年人,你怎麽了?”

“儒儒,出事了……”穆揚的聲音裏透出一股子詭異,但宋儒儒仍不忘與他論資排輩,“叫二舅媽!”

“你能幫我想出辦法,我叫你舅奶奶都行!”穆揚的語調都變了,宋儒儒琢磨着是真有大事了。

“怎麽啦?你劈腿被溫惜抓了?”

“你看今天的新聞沒?”他沒頭沒腦地回了這麽一句,宋儒儒大驚失色,“你劈腿還上新聞了?”

“是阮教授尋女的新聞!我師兄安排的播出時間!”穆揚大吼一聲,他養的那只蠢狗甜瓜立刻開始狂吠。

狗叫聲混合上穆揚毫無章法的解釋,宋儒儒徹底懵了,“阮教授找女兒?你師兄安排?關我什麽事?”她本來就不看新聞,所以之前連邊堯是主持人她都不認識。

“阮教授說她女兒右胸有一個紅色的三角形胎記。”穆揚小聲說,那聲音都帶着哆嗦,“可是溫惜的右胸也有一個紅色的三角形胎記。”他本也不是愛看新聞的人,今天是他爸在家看新聞,他路過客廳時無意瞥了一眼,就這麽一眼,差點把他吓死。

“……”宋儒儒愣了三秒,聲音也跟着他一樣變了,“你怎麽知道溫惜右胸有胎記,你們這些孩子啊!真是……”

“我們都成年了好不好!”

“打住!”宋儒儒捂住耳朵,“我可是在寺廟裏,你別給我說那些污穢之事。”

“誰要和你說污穢之事了!”這次穆揚有經驗了,怒吼時先摸甜瓜的腦袋,免得它狂吠。

宋儒儒捏了捏眉心鎮定精神,“可是溫惜不是有父母嗎?”

“所以我才慌了啊,”見她終于理解了自己的意思,穆揚感動不已,“你說右胸有紅色三角形胎記,這不常見吧,而且阮教授找的女兒也和溫惜同齡。”

此事确實非同小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輕易揣測的,宋儒儒走出齋堂,來到一處僻靜無人的地方靜靜思考,此時秋月高懸,明靜如水,月色下遠山如墨染的畫卷。

她握緊手機,壓低聲音,很認真地問,“穆揚,我有一個猜想……”

“什麽猜想?”穆揚此時心亂如麻,急需宋儒儒壓陣。

“但是你得坦白……”

“恩?坦白什麽?”

“你老實告訴我,溫惜右胸的紅色印記是不是吻痕啊?”

“宋、儒、儒!你才是污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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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婆,你這樣會失去穆揚寶寶的(*?▽?*)

PS,修老師你被打都開心,原來你是這樣的M。。。。→_→

又PS,不知道到這會了你們明不明白阮教授的女兒究竟是誰的了。。。。一出場我就說了阮教授四十出頭,神婆二十六歲,修老師和邊堯 都是二十八歲,溫惜和邊舜都是大三學生。。。你們竟然還想讓阮教授生出邊堯來????

☆、34,這可不是普通騙子。

PART 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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