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一次提及—— (3)
經明白一個孩子可以無止盡地向母親撒嬌,索要母愛,卻不可以對其他人那麽做。
他們要學着懂事才會被喜歡,才能擁有缺失後難得的圓滿,對他們來說,維持圓滿的現狀、不再讓自己失去是做每一件事的出發點。
宋儒儒走上前輕咳了一聲,邊堯一下醒來,他撓撓頭抱怨道,“我都等睡着了!”
“你很早就到了?”宋儒儒故作歉意地問。
他擡手看了下手表,痞痞地笑了一下,“那倒也沒有,才睡一分鐘,可能因為邊舜不在,她彈琴我才能睡着香。”
“我看你是活該被你妹妹追着打。”宋儒儒給了他一個白眼。
邊堯聳了聳肩,很是無所謂,“她又打不過我,哪像你武力值那麽高!”
宋儒儒握緊拳頭在他眼前虛晃一下,“那是當然,欺負我的人都沒好下場。”
“那你也不需要人保護咯。”邊堯敬佩地鼓掌。
“你見過神婆需要保镖嗎?”宋儒儒驕傲地昂着頭,“我可是六歲起就跟着師傅闖江湖了。”
邊堯看着她驕傲小表情,忽地就明白修颉颃為什麽會喜歡她了,她不單單是有趣,而是連笑容裏都帶着勇敢。
那份勇敢是即便生命裏的悲痛給她留下了不可避免的陰影,她依舊有走出去的勇氣,哪怕她失敗,也是摔倒在陽光燦爛的地方。
而他和修颉颃都沒有這份勇氣,所以他們還執迷其中,一個執着于真假而選擇放棄,另一個執着于得失而不敢追求。
順着走廊往阮教授的辦公室走,宋儒儒給邊堯安排任務。“一會呢,你就負責問阮教授邊舜的發展,然後我就說替邊舜算一卦,阮教授一定會很感興趣,讓我幫她算一算女兒在哪,這時候我就可以問她要幾根頭發……”
“頭發?”邊堯瞪大了雙眼,他壓低聲音問,“你真是要作法術嗎?”
“我要頭發有用。”宋儒儒懶得和他解釋,“你配合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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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堯搖搖頭,“我說我在檢查期你都刨根問底我犯了什麽事,你現在要我幫你弄頭發,萬一你要做傷天害理的事呢?”
“對啊。”宋儒儒雙手環胸坦然地看着他,“我就是要做傷天害理的事了,你要是不幫我,我就把對象換成你。”
“……”邊堯打了個哆嗦,“那會怎麽樣?”
“也就是破財生病,失業被綠這些生活小瑣事吧,不打緊的!”
阮教授的辦公室近在眼前,邊堯回味了一下宋儒儒的話,微微一笑,“那我還是幫你弄頭發吧!”
他擡手輕敲辦公室的門,“阮教授,我是邊舜的哥哥邊堯。”
“請進。”阮教授的聲音一如往常的溫柔。
邊堯拉開辦公室的門,紳士地側身讓宋儒儒先進去,哪知宋儒儒邁了一步,就停在門口一動不動了。
邊堯好奇地探頭一看,這下連他也傻了。
因為辦公室的沙發上赫然坐着修颉颃。
===
看到宋儒儒的剎那,修颉颃就知道自己來對了。他早就說過,他是要避開她,卻不一定能成功啊。就像傷口稍稍結痂就會忍不住去摳一樣,疼卻無法自控,因為她本就是他身上一道久不愈合的傷疤。
她說惹她一次揍他一次,但這一次他可沒有惹她,他還比她先到呢。哪怕她不理睬自己,能看到她也是好的。況且,他并不喜歡宋儒儒單獨和邊堯在一起,盡管邊堯是他最好的兄弟。
他尊重邊堯,但他也要尊重自己!
“你怎麽在這裏啊?”邊堯吃驚地看着修颉颃。
“也是巧了。”阮教授笑着說,“修老師來問我一些關于巫樂器的事。”
邊堯對墓葬紀錄片很是上心,一聽這話耳朵立刻就豎了起來,“什麽巫樂器?那個青銅厚片嗎?”
“恩。”修颉颃說,“我懷疑它們是原始部族演奏巫樂的一種樂器,因為上面刻着商族在原始部族時期的圖騰玄鳥。”
宋儒儒原本還杵在門口不肯進來,聽到“巫樂”兩個字,也有點不可自控地往裏挪了挪,遠遠坐在沙發另一側,用邊堯将她和修颉颃安全隔離。
修颉颃不經意地低頭淺笑了一下,若是靠傳授知識就能吸引她,那他是不是要再多看一些書?
“相傳商族始祖契的母親簡狄吞食玄鳥蛋,因孕生契,所以商族信仰玄鳥,并将此作為部族的圖騰。待到湯滅桀,建立商王朝時,大量制作樂器發展宮廷音樂,其中最受商族人鐘愛的一類就是巫樂。”修颉颃向後來的兩人解釋,他一邊說一邊打量着宋儒儒,生怕有說得不夠詳盡的地方,會讓她産生疑惑。
宋儒儒到底是半個歷史專業,一聽就懂,邊堯明顯反應就慢了一些,“不是契嗎?怎麽又是湯了?”
修颉颃就像實驗班的理科老師一樣,只要好學生說聽懂了,立刻就講下一題,根本不管差生的進度,“當時的巫樂主要是祭祀祖先和鬼神,上層建築大力宣揚鬼神也是為了加強對奴隸的剝削,所以商族人事無大小皆問神占蔔,打獵、疾病、用牲、分娩都會進行祭祀,而根據《尚書》記載,商族人巫樂的風格狂野奇險。若是祈雨,則能跳上一天一夜直到下雨……”
“說到狂野奇險……”阮教授接過了話題,“商朝有一首著名的巫樂叫《桑林》,是專門用來祭祀玄鳥圖騰的樂舞,由打扮成先妣簡狄的女巫和用羽毛打扮成玄鳥的巫師一起表演簡狄吞玄鳥蛋而生契的具體過程,據說風格粗野離奇,商滅以後只有商族後裔繼承此曲并觀賞……”
“具體過程???”邊堯眨了眨眼,有一種暈車的感覺。
阮教授也頗為不好意思地點了下頭,“是的,所以不為後世的禮法所接受。”
“那您知道《桑林》是用什麽樂器演奏的嗎?”修颉颃問道。
阮教授想了一下,“商朝的古樂器無非是鐘、铙和磬,鐘和铙墓葬中都發現了,只剩下磬了。雖然磬也是上部有穿孔,用以懸挂打擊,但磬多為曲尺狀,雕刻龍紋和獸紋,而青銅厚片是長卵形,形狀圖案都不一樣。”
宋儒儒聽得很仔細,也一直在思索,雖然不想和修颉颃說話,卻也不得不開口問他,“那磬在商朝是一種禮器嗎?”
“是的。”修颉颃回答,“到了後代也多用于雅樂。”
“那就是它沒跑了嘛。”宋儒儒眉梢一挑,那雙明眸就亮了起來,她若是想出什麽,便是連說話的聲音都帶着歡快與自信,“既然磬本身是用于雅樂的禮器,那麽表演巫樂時,尤其像《桑林》這樣風格粗野的曲子肯定不合禮數,所以老妪所用的磬應該是改動過、專門用于表演《桑林》的,因此才會刻上玄鳥的圖樣,并且造型也向玄鳥蛋的卵形靠近。”
“這些青銅器本該繼續代代相傳,但卻陪着老妪一同入土,那說明後繼無人了啊。”她繼續說道,“因為唐代是儒學複興時期,儒家的禮教制度重新建立,《桑林》這樣粗野的巫樂即便是商族後裔恐怕也不會接受。你看老妪自己都帶着《大乘起信論》入棺椁,說明她自己都接受了心性論的思想,知道繼續跳《桑林》是沒有前途的!”
修颉颃專注地看着她眉飛色舞的小模樣,她像只快樂的小鹦鹉,高高豎起漂亮的翎毛。她依舊那麽聰明有趣,一點就透,對事物有着獨特的見解,與她在一起哪怕只是遠遠看着她,都會感受到令人驚喜的精彩。
他很想問問她,宋儒儒,我不能再喜歡你,可你為什麽還是我喜歡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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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修老師出場了,你們滿意了吧,╭(╯^╰)╮
你們以為這樣我堯就沒機會了?不可能!
PS,作為一個嚴肅又認真的作者,我認真地在小說裏為你們穿插各種小知識,盡量做到生動有趣,短小精悍,字字玑珠,你們竟然嫌棄我???
小心修老師打爆你的頭哦!
☆、38,他早已做好了被她揍一百次的準備
PART 38
邊堯有任務在身,片刻不敢懈怠,他琢磨着眼下巫樂氣氛正濃,不談邊舜也可以切入話題,于是十分順暢地接了話,“阮教授,您還不知道溫惜的舅媽是很厲害的占蔔師吧,江湖人稱宋半仙就是她了!她看到尋女新聞,特意和我一起來見您,感謝您上學期期末給了溫惜考試的機會,所以想幫您算一算尋女順利不順利,以表心意。”
宋儒儒熱情地看着阮教授,暖人的笑容挂在她期待的面龐上,倒叫阮教授有些遲疑了,“可我不怎麽信這些……”
宋儒儒連忙沖邊堯眨了下右眼,邊堯立刻再度開着僚機護法,“算一算無傷大雅,只當一個猜測嘛。”
她眨眼的動作被修颉颃盡收眼底,那樣俏皮可愛的小動作,她之前從未對他做過,卻對邊堯做得如此自然,他心頭隐隐泛酸,有些孩子氣地和開僚機的邊堯對着幹了,毫無察覺邊堯開僚機都是為了掩護宋儒儒!
“若是不信,雖然無傷大雅但是有違信仰。”
“!!!”
邊堯沒料到友軍開炮,僚機轟然墜毀,他詫異地看向修颉颃,以前他說什麽修颉颃都是只配合點頭的,今天不但不配合竟然還背後偷襲?
宋儒儒對此也是十二分的吃驚,自己都打過他了,他竟然還不老實?看來他千手觀音的屬性還在啊,不把他一千只手剁下來,只怕他還要作妖搞事!
但此時此刻不适合質問,邊堯只能從地上爬起來,徒步進攻,“信仰也不一定就是宗教嘛,相信自己一定會和親人團聚也是一種信仰啊!”
這句話一下就打動了阮教授,她的目光變得深邃而凝重。是啊,她是那麽渴望與女兒重逢,她們在一起的時間那麽短,只有短短半個月,就整整錯過了二十年。二十年可以改變很多事,就連孟秋都有了新的家庭和生活,難道她還不能擁有屬于自己的圓滿和幸福嗎?
其實今天修颉颃來找她的時候,她是很意外的。送邊舜去日本時,她沒想到會遇到孟秋,雖然相隔二十年她總算主動了一次,但她絕不想他們任何人再涉入她現在的生活,她也不想與他們的新生活有任何關系,等她找到女兒她就會離開C市,久別重逢這個詞從來都不适合她與孟秋。
“好吧。”阮教授點了點頭,“那就麻煩宋師傅了。”
“一點小心意而已。”宋儒儒的一顆心總算落下。
“那不知道宋師傅要怎麽算呢?”
宋儒儒從包裏拿出紙筆和一個透明塑料袋,微笑着解釋,“需要您的生辰八字還有幾根頭發。”
“頭發?”阮教授有些詫異,“我還是第一次聽說占蔔需要頭發。”
論學術知識,宋儒儒不落他人,論吹牛忽悠,那更是獨領風騷,自成一派。“是的,自古有易卦、龜蔔,我也有獨門絕技——發蔔。”
“發蔔……是怎麽蔔啊?”別說阮教授,在場的其他兩人也懵了。邊堯這次有了經驗,狠狠掐住自己大腿,不敢發出一丁點聲音。修颉颃則沒有這個顧慮,在他的認知體系裏,只要宋儒儒不撒謊他覺得她說什麽都是對的,而大部分情況下他并不能辨別宋儒儒是否在忽悠人。
“發蔔是一種有科學根據的占蔔,中醫認為發乃血之餘、腎之華,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所以既能推測出直系長輩,也能算出後天子女的命理。而且審辯頭發也是面相學的一部分。”宋儒儒侃侃而談,忽悠得那叫一個行雲流水,“舉個例子,頭發硬的人,性格一般比較頑固,意志力強,有行動力;而頭發軟的人一般感情細膩,體貼溫柔,頭腦靈活。”
“原來頭發還有這樣的學問。”阮教授很是驚嘆,接過宋儒儒手裏的紙筆寫下自己的八字,再親自從頭上拔下幾根頭發遞給她。
邊堯傻眼了,進門前他覺得宋儒儒要頭發是一件荒唐事,卻沒想到一件荒唐事被她說得有理有據,還能讓阮教授自己拔頭發!
佩服啊!
別說邊堯了,就連宋儒儒都在心裏為自己的智慧鼓掌吶喊,她這樣的人才還有誰比她更适合做神婆?“結果呢我會盡快告訴您,因為外面人多吵雜,我需要在絕對安靜的時候才能為您占蔔。”
這次邊堯不會豬叫了,而是打從心底裏甘願做僚機,“阮教授,宋半仙在微博上很出名的,您就放心吧!”
阮教授點點頭,“那請問宋師傅全名是什麽,也好讓我多關注一下。”
“我叫宋儒儒。”宋儒儒笑着說,“儒家的儒。”
阮教授平和的眉眼忽地動了一下,儒儒……她仿佛在哪裏聽過這個名字,在她曾經的記憶裏一閃而過,無法清晰地捕捉。“好的,我記下了。”
=====
三人都各自完成了任務,走出阮教授的辦公室,邊堯不自覺地數起了步子,他有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預感。
一步、兩步、三步……十一步、十二步、十三步……下樓梯……走出大門……四十八步、四十九步……
“修颉颃……”宋儒儒的聲音不同于上次動手前那麽粗暴,然而此刻的平和卻顯得氣氛更加壓抑。
“恩。”修颉颃也平和地應了一聲。
“我是不是說過,你惹我一次我打你一次?”宋儒儒雖然身高沒有優勢,但她挑着眉頭往上看時,眼神殺氣逼人,有一種不戰而勝的氣魄。
“是的。”他點頭承認。
“那你剛才還說無傷大雅但是有違信仰?”宋儒儒已經開始活動手腕了,手指關節捏得咔咔響。
這個問題修颉颃就不能繼續承認了,他擡手指向邊堯,“我是和他說的。”這話的意思是,我怼的人是邊堯,惹的人也是邊堯,所以你不能打我。
一旁的邊堯內心崩潰,難道我不打你你就可以惹我?
“惹他就是惹我。”宋儒儒咬牙地說,難道他看不出來今天邊堯是她罩着的嗎?
“為什麽?”修颉颃顯然不明白這裏的邏輯關系,也自然看不出來今天宋儒儒和邊堯是一夥的。
宋儒儒冷笑了一聲,“我和邊堯可是相過親的,我們倆當然是一起的。”
“那……”修颉颃一下愣住了,他下意識想問“那我呢?”,可這卻是一句他沒有資格去問的話,因為他早就主動出局了。
邊堯顯然還在意修颉颃的反應,立刻上前打圓場解釋,“我今天是來幫儒儒忙的,所以我們倆是在唱雙簧,你不知道情況也是正常。”
正常?修颉颃素來平靜的眼中波瀾乍起,邊堯竟然叫她儒儒?這哪裏正常了?!邊堯那麽容易就有了她的電話號碼,和她說說笑笑也那麽自然,就好像打從一開始宋儒儒就不讨厭邊堯。那為什麽輪到他的時候,過程就又坎坷又沒有好結局?
他知道錯不在宋儒儒,而在他,所以他的心情更加難過,像是個考試沒考好的孩子,拿着不及格的試卷,覺得自己活該,卻又忍不住委屈,活該的是确實自己答錯了題,委屈的是自己真的努力了但就是不會做。
曾經有那麽十年,修颉颃都活在議論聲中,他仿佛不再是修颉颃這個人,而只是“修翼的兒子”、“那個孩子”……他沒有朋友也不知道該和誰做朋友,曾經堅信一個人卻被欺騙後,他對一切謊言都尖銳又敏感,可這世界充斥着虛假,所以他只能對周遭的一切冷漠以對,對未來也沒有任何的期待,因為世界從未給過他什麽溫暖和期待。
到了C市的十年,他重新有了家庭,也感受到了溫暖,可要怎麽做才能得到愛呢?他卻始終不會,像一個笨拙小孩,很努力地聽課、背書、做練習,卻被告知努力不一定有好結果,因為沒有天賦的孩子永遠都不會有天賦。
可他又是委屈的,因為他也曾融入這世界,也曾有過天賦,可一場意外猶如惡疾,突如其來奪去他曾有的一切,更剝奪了他今後面對這世界的能力。
如果他可以像邊堯一樣,是不是一開始宋儒儒就不會讨厭他,是不是他就可以毫無保留地去喜歡她,叫她儒儒,與她說說笑笑,和她一唱一和,讓她高興……
那都是修颉颃想要做卻沒能做到的事啊,偏偏另一個人輕輕松松就做到了。
原來他不僅沒有喜歡她的資格,也沒有喜歡她的能力。
再沒有比這更叫人自卑的事了。
宋儒儒對他下最後的通牒,“在學校裏,我叫你一聲修老師,那是我尊師重道,但在其他地方,你要是再惹我,我真的對你不客氣!”說罷她對着邊堯勾勾手指,“今天你特別棒,走,請你吃飯,加雞腿!”
修颉颃沒應答而是在想,不客氣?是有多不客氣呢?如果只是打他的話,好像并沒有什麽問題,畢竟她說過要尊重對方的感受,那若是他惹了她,她因此生氣揍他也沒什麽不對的。
因為他早已做好了被她揍一百次的準備,他就是要見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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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老師,我特別欣賞你有這樣的自覺。
PS,最近好多同學來問我什麽時候開V,她們的閱點要過期了。。這讓我産生了迷茫,原來這世上竟然有催着作者開V的讀者和不想入V的作者。沒錯,我就是有點懶,開V點上架有點煩人。。。
所以我想問,難道你們手裏的閱點都要過期了嗎?你們是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要我開V???
☆、39,那我來替她選好了
PART 39
各自拿到頭發的宋儒儒和穆揚,猶如特工一般小心翼翼地在檢驗中心門口接頭。宋儒儒加戴了一頂棒球帽和墨鏡,而穆揚就大費一番功夫了,帽子墨鏡不必多說,黑口罩是一定要的,穿着也不能像他主持時尚節目時那麽張揚,所以他不知從哪弄來一件土土的夾克穿在身上,搭配了一條寬大的運動褲,整個造型有一種用力過猛的顯眼感。
以至于他們一到問詢窗口就被人盯着打量了,好在穆揚堅決不摘口罩和墨鏡,即便問詢員對兩人的裝束心生疑慮也不能妄加猜測,只以為是兩個要面子的人,做DNA檢驗覺得丢臉罷了。
真正出問題的地方是繳費處,關于檢驗費用宋儒儒覺得100%得是穆揚出啊,從頭到尾都是他發現的事,他提議做檢驗的啊。但穆揚臨時換了這身土土的裝束,壓根就沒帶錢包,然而這個理由遇到宋儒儒根本沒用,現在電子支付多便利啊,沒帶錢包就支付寶呗,檢測中心沒有掃碼系統那就先轉賬給個人呗,宋儒儒一手拿起穆揚的手機,一手抓住穆揚的大拇指,就利索地把錢轉給了收費員。
一個問題解決了,另一個問題卻出現了。但當時他們倆關注的中心都是DNA檢測結果,根本沒想過問題會出現在他們自己身上。
頭發交上去還要等五個工作日,穆揚實在太着急了,索性又去追加了一筆加急費。完全忘記自己的名字在收費員的手機裏出現一次還不太引人注意,可若是一連出現兩次,那真的是想不注意都難。
所以他們倆剛走出大門,收費員就看着手機疑惑地和隔壁同事說,“剛才那男的叫穆揚哎,和主持人穆揚是一個名字……”
同事還沒反應過來是哪個穆揚,對面窗口的問詢員就按捺不住了。她早就對那兩人的奇怪裝束懷疑已久,一聽這話當即拍板确認,“肯定就是他!我剛才還納悶呢,他全身裹得嚴嚴實實,說話還故意壓低聲音。”
“那他旁邊的女人是誰啊?個子那麽矮,不像是溫惜啊……”收費員雖然沒留意宋儒儒棒球帽和墨鏡下露出的模樣,但身高還是記得一清二楚的。
穆揚和溫惜都年紀不大但名聲很大,不是标準意義上的明星,卻比某些小明星知名度更高,尤其是溫惜的私服街拍,素來是微博霸屏的常客,帶貨女王的名頭讓無數淘寶店把她的照片挂在商品封面上,“溫惜同款”更是高頻率搜索詞。
“那當然不是溫惜!”問詢員的八卦之血已經燃燒了,“他們倆來做親子鑒定,還鬼鬼祟祟,看樣子是瞞着溫惜的!”
“他們一男一女瞞着溫惜來做親子鑒定……”收費員也沸騰了,“為什麽啊?”
“你用腦子想想為什麽啊!”問詢員給了她一記這都不懂的白眼,“肯定是他們那個了,然後有了那個,現在女的要那個,男的不承認那個,所以要鑒定那個是不是那個啊!”
“啊……”收費員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啊……”
問詢員對此義憤填膺,“太過分了,這樣對得起溫惜嘛!渣男都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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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半中午的時候穆揚才起床,一下床他就覺得耳根癢癢的,感覺有人在背後說他壞話,他估摸着應該是溫惜。因為薅頭發的事,溫惜氣得回自己家了,換作平常穆揚早就捧着花帶着禮物登門道歉了,可為了親子鑒定的事他硬是忍着沒去,所以溫惜鐵定在背後罵他呢,估計沒少說難聽話。
吃飯時穆揚順手就刷起了微博,先看了一條還是昨天半夜的鹦鹉唱歌視頻,他也跟着鹦鹉哼一段曲子,然後再刷新一下今天的內容,他心不在焉地掃了一眼,幾個平日發搞笑視頻的大V都轉發了一堆相似的長文字,八成是什麽廣告吧,他揉揉眼繼續往下拉,這才發現那條內容好像還霸屏了?
出了什麽大新聞嗎?
穆揚指尖停住,定睛一看——#穆揚做親子鑒定#。
“這是什麽鬼啊!啊啊啊!!!”
“汪汪汪!汪汪!汪汪!!!”
作為當事人之一,宋儒儒因為沒有洩露個人信息,加上并非熱門公衆人物,所以在新聞裏只是以“神秘矮個子女性”的代號出現。
這天恰恰是她博士開學的第一天,宋儒儒正在C大的電子閱覽室選課,坐在她身旁的兩個女生是今年研一的學妹。C大的規矩是研究生和博士生的第一年除了專業課外,還必須上四門必修課和三門選修課,到了第二年和第三年就只有專業課了。
其中一個學妹佳佳已經選好了課,順手登錄上QQ,一則彈窗新聞就蹦了出來。“哎呀,穆揚怎麽去做親子鑒定啦!”
另一個學妹阿珂還沒選完課,一聽這話,撲過來就連聲驚叫,“什麽啊!他竟然背着我女神亂搞?”阿珂是溫惜的忠實迷妹,三年來溫惜上的每本雜志她都要買。
穆揚?親子鑒定?亂搞?
還在挑課的宋儒儒手一抖,啪叽就點錯了一門課,她趕緊勾選取消,然後故作鎮定地平移過去,湊在倆學妹身旁看新聞,“這……是什麽啊?”
“就那個主持人穆揚啊!”阿珂很激動地指着新聞标題,“他都有我女神了,竟然還和一個矮女人亂搞,我女神腿都比她頭高!”
“……”宋儒儒有點生氣了,他們去檢驗中心的事上新聞她只是震驚而已,但把她概括為一個“神秘矮個子女性”,她就不是很滿意了,“神秘女性”就“神秘女性”呗,幹嘛要加上“矮個子”這個定語,不是身高歧視嗎?
“可能那個矮個子女人手腕厲害吧!”佳佳猜測,“不能小看!”
宋儒儒很想告訴她們,那位“神秘矮個子女性”就在她們眼前。此外,溫惜的腿只是到她的胸口而已,絕不可能比她頭高;再者,她的手腕再厲害也不會用來勾引穆揚好不好?
可此時她包裏的手機如催命般響起,宋儒儒想,來電話的人肯定只有兩個,要麽是溫惜,要麽是穆揚,若是穆揚無非是和她讨論怎麽辦,若是溫惜的話,那應該是天都要炸了……
她掏出手機一看,嗯,是天要炸了。
宋儒儒索性不接,有些話還是當面說才說得清。她拍了拍深陷八卦的阿珂和佳佳,“你們倆幫我選下課啊。我剛才選錯一門取消了一次,要等十五分鐘後才能繼續,我現在有急事馬上要走。”
“那要選什麽課啊?”阿珂問她。
宋儒儒挎着包已經向外走了,“我就剩一門選修了,你們倆看着給我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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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電子閱覽室,宋儒儒就狂按電梯,但C大的電梯素來是越急越不來,溫惜的第二個電話已經又打來了,這代表橙色警報。
她也來不及等電梯了,埋頭就往樓梯跑去,“嘭”的一聲和一人撞了個滿懷。
那堅硬的胸口撞得宋儒儒鼻梁都要斷了,再加上那人身上淡淡的沉香味,和以前一樣清雅隽永,宋儒儒不用擡頭也知道自己撞到誰了。
“修老師,不好意思。”她低着頭道歉,先往後退兩步,再向左邁開一步,躲開他繼續往前走。
“你不看我都知道我是誰?”修颉颃空靈清逸的聲音裏泛出一絲喜悅,好像獲得了某種肯定似的。
“那當然。”宋儒儒頭也不回地沖他舉起拳頭,“否則我怎麽履行我的誓言啊!”說罷急匆匆地往樓下跑去。
修颉颃看着她的背影笑了起來,他突然發現原來不單單只有喜歡才能記住一個人啊,讨厭也一樣可以。他反正不能喜歡她了,又想她多注意自己,那就只能讓她讨厭了,最好是讨厭到每天閉上眼都會想起他!
修颉颃刷了教師卡走進電子閱覽室,雖然唐墓中的青銅器已經确定了年代和名稱,但關于老妪本人他還想用古籍資料庫查一查有什麽線索。
阿珂和佳佳還在電腦前激烈地讨論穆揚的八卦,她們倆是修颉颃今年與邊教授合帶的中國思想與文物鑒定專業的新生,看到兩人湊在一起交頭接耳,話題裏又隐約有溫惜的名字,他忍不住走過去一探究竟。
畢竟溫惜是宋儒儒的朋友,了解溫惜就可以了解一部分的宋儒儒嘛。
一看到自己的導師,還是讓她倆從複試面試就開始興奮了小半年的帥老師,阿珂和佳佳忙不疊站起來打招呼,“修老師好!”
修颉颃點了下頭,拉開她們身邊的椅子就要坐下,阿珂連忙說,“修老師,這電腦儒儒學姐已經登錄了,我們過一會要幫她選課的。”
修颉颃的目光投向電腦屏幕,确實是C大的選課頁面,博士生和研究生的必修課和選修課是一樣的,必修課六選四,選修課十選三,她竟然一門他的課都沒選啊!
他深邃的眼眸變得凝重又暗沉,喜歡宋儒儒的時候,他每天都特別高興,而不喜歡她的時候,他時常會莫名陰郁,“那她說要選什麽課了嗎?”
“她說就剩一門選修,随便選一個就行。”其實阿珂已經想好了,儒儒學姐學的是古代哲學,回頭給她選一個哲學相關的便是。
“那我來替她選好了。”修颉颃握住電腦前的鼠标,淡漠的神色使他看起來既認真又威嚴,作為老師的魄力讓阿珂和佳佳默默點頭不敢反駁。
“好,麻煩修老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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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注意,您的好友“心機BOY”已上線。
PS,關于開V的事,那就等到快結尾的時候我V個結尾保護一下,然後沒有閱點的同學最近可以注意積攢一下哈哈哈,據說有很多方法,必須留言?比如收藏?比如再看一遍書?
☆、40,我矮礙你事了嗎?!
PART 40
宋儒儒一回家,就發現天還沒炸,但她家快炸了。溫惜像那種一萬響的鞭炮,點燃後沒有盡頭似的噼裏啪啦上蹿下跳,能丢的,不能丢的,能砸的,不能砸的,都砸了。
“哎哎哎……”宋儒儒提醒她,“這可是我家!”
“姑奶奶我明天就走它一百場秀,全賠給你!”溫惜惡狠狠地捏着宋儒儒沙發上的熊貓抱枕,有種要徒手撕開的怒氣。“但是你得陪我去殺了穆揚!”
宋儒儒從她手裏奪回自己僅存的家當,“你看到新聞沒去問穆揚?”
“我為什麽要問他?”溫惜反問道,“做出這種丢人現眼的事,他不配和我說話!”
“我說八卦緋聞怎麽那麽有市場呢?連你這個當事人都能信,狗仔業能不興旺嗎?”宋儒儒正說着,家裏的門鈴就響了。
溫惜想了一下自己沒點外賣啊,難道是儒儒知道自己心情不好,給她叫了小龍蝦?哪知宋儒儒把門一打開,竟然是穆揚。
“你叫他來的?”溫惜難以置信地看着宋儒儒,難道這是她隔了兩個多月的報複?
“我不叫他來,你不得把我家都掀翻了啊,就算掀翻了,我也得找個人賠償吧。”宋儒儒翻了個白眼,“指望你走一百場秀,不如讓穆揚去賣一百次身。”
溫惜鄙夷地看向門口瑟瑟發抖不敢進來的穆揚,“是啊,他多吃香啊,環肥燕瘦,老少鹹宜,高矮都可以。”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的……”穆揚上下左右觀察了一圈,确定溫惜手邊沒有大型殺傷性武器,才敢邁步走進來。
“哦?那你倒說說,那個矮個子女人是誰啊?”溫惜習慣性地霸氣撩發,卻忘了自己現在沒有長發可撩,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