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一次提及—— (20)
己知道時尚且猶豫踟躇,不知該如何是好,修颉颃卻比他利落得多,何況颉颃才是真正的當事人!
“我不允許!”孟秋從未如此堅決地與誰說過話,她素來是平和溫柔的,可這一次她絕沒有任何商量妥協的餘地。“除非你和你爸一樣,為了那個女人家都不要了。”
“我為什麽要抛棄家庭?”修颉颃沒有因為孟秋的态度而有任何的動搖,他只是放低了聲音,出于對母親的尊重和她激動情緒的安撫,但這都不能影響他的判斷和決定。“我現在的家庭就是你們,這和我愛她沒有任何矛盾和沖突。”
“我不會允許她踏進我們家門。”孟秋是鐵了心不會被動搖,“我也不會承認她的身份。”
“她的身份就是宋儒儒,不需要任何人來承認。”修颉颃平定地說,“你可以不允許任何人進家門,這是你作為戶主的權利,她可以不用來的,這裏又不是她的家庭。”
雖然覺得這樣不是很好,但圍觀的邊立心竟有些想暗暗叫好,不過他嘴上卻不敢這麽說,“颉颃,你怎麽能這麽和你媽媽說話,你媽媽的意思是既然你一定要和她在一起,那就要解決這些問題啊,總不能真的一輩子不來往吧。”
“我沒有要解決問題!”孟秋一下就聽出邊立心和稀泥的态度,“我就是不會和她來往的。颉颃你要是非要和她在一起,那你就不要叫我媽!”
修颉颃雙手環臂思考了一會,用字面意思解讀了這句話,“唔,那我以後叫你什麽,孟老師,還是孟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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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老師,你這樣可能會失去你麻麻……
PS,你們以為虐完了嗎?(*^▽^*)
☆、90,原來我那麽早就被放棄了啊。
PART90
毫無意外,孟秋氣得偏頭痛了,邊立心佯裝舉起拖把修颉颃趕進書房,然後關上門鼓勵他,“好樣的,從今天起我就不站邊堯了。”
“不過你氣你媽媽也不好,我就假裝打你一頓好了!”邊立心說完叮叮咚咚地敲了一會桌子,然後氣喘籲籲地搓着手走出來,扶着孟秋去卧室休息,“好了好了,我已經教訓過他了,你就別氣了……”
修颉颃毫發無損從書房走出來,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邊堯端着兩杯咖啡走過來遞給他一杯,“你真的都想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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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什麽想不清楚的吧。”修颉颃接過咖啡握在手裏,“這一直都是很清楚的兩件事,儒儒的媽媽和我爸,我和儒儒,完全是四個不同的人啊。而且他們是過去,我們是今後,完全是兩個不同的時間,在時間軸上顯示的話也是沒有交集的。”
邊堯在他身邊坐下,喝了一口咖啡後酸澀地笑了一下,“我還是輸給了你,我知道後猶豫了很久才和她表白,但是被她拒絕了。”
修颉颃正要喝咖啡,忽地就将手放下,“你早就知道這件事了?”
“恩。我比爸媽早知道,一直沒有告訴你們。”邊堯的咖啡是純美式,沒有一點糖,适合他現在的心境,“所以我問過你,如果全家都反對你和她在一起,你要怎麽辦?”
修颉颃有些驚詫地說:“你那麽早就知道了卻不告訴我?”
邊堯努努嘴暗示房裏的孟秋,“我就是擔心會有發生今天這樣的事,我才不說的。”他說着放下杯子,拍了拍修颉颃的肩膀,“但我沒想到你的态度這麽堅決,你一定比我喜歡她更多吧。”
“如果是在我剛認識她的時候就知道這一切,我或許會放開手。但現在我确認我愛她,就不可能放棄。”修颉颃坦誠地說,“所以你輸了只是因為你沒有早點告訴我。”
邊堯認同地點了點頭,“恩,看來我就是做事太磨蹭了。不光是你,就連儒儒都比我果斷利落。”
修颉颃眉梢一動,難以置信地看向邊堯,“你是說,這件事儒儒也知道?”
“是啊。要不然她中秋節那天為什麽會拒絕你,還和你說要一百年後才答應你。”邊堯不理解他的吃驚,“你難道以為她就是突然不理你嗎?”
修颉颃的臉色瞬間無比難看,看起來比知道宋儒儒的身份更加震驚,“你是說她比我先知道,她知道之後才會拒絕我、回避我?”
“對啊。”邊堯點頭,“現在你知道她最近有多難過了吧。”
修颉颃驀然起身,幽黑的眼眸瞬間暗沉,一股冰冷的寒意滲透他的全身,沒有一絲暖意。“所以……她知道後就抛棄了我,對嗎?”
邊堯一下愣住了,“她應該是怕你知道,所以就……”
“就抛棄了我。”修颉颃把他的話接完,“因為知道後很難過,因為怕我知道,所以就先抛棄了我。”
邊堯覺得這話雖然沒錯,可總覺得好像哪裏不對,“邏輯是這樣,但是……”
但是什麽呢?
修颉颃慘笑了一下,她和他父親一樣啊,用不想讓他難過為理由,輕而易舉就選擇了欺騙他、抛棄他。他甚至願意去守護一百年後的承諾,也沒有一刻想過要離開她,他寧願她欺騙他,讓他一個人傻傻地等着,也好過知道自己是那麽容易就被人抛棄的。
“原來我那麽早就被放棄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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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颉颃離開時對宋儒儒說讓她等他回來,她便在家裏等着,他還要和自己說什麽呢?宋儒儒不知道,她不自覺地抿了下嘴,雙唇相觸的剎那她瞬間就紅了臉。
她看着手裏的發箍,輕輕推上開關,小星星便blingbling地閃爍起來,她真的可以擁有想要的東西嗎?哪怕很遙遠,哪怕很艱難,也可以不管不顧就追求嗎?
不!她一下想到了她的母親,就像被一盆冰水從頭淋到了腳,無論是什麽感情都不可以不管不顧,她不能做肆意放縱的事。
可是她與修颉颃不一樣吧,他們在一起不會影響到別人的,只要那個秘密沒有人知道,只要沒有人會為此難過,她就可以自私一次去擁有自己喜歡的……
哪怕這是錯的,哪怕日後她會為此付出代價,但此時此刻她真的非常想要擁有他,一天、一個月、一年都好,她也想要擁有人陪伴,從此人生這條路她便不是一個人了,有人同行是多麽幸福的事啊。
門鈴響起時她幾乎是小跑過去的,亟不可待地打開門,門外果然是他。
是她喜歡的人啊。
她喜歡的人有着星月一樣明亮的雙眼,像蘭花那般儒雅,還有孩童似的純潔的心靈,他的聲音空靈動人,笑起來的時候如同清風吹過竹林,他看她的目光有着融化冰雪的暖意,然而此刻那些溫暖卻都散去了。
“宋儒儒,你早就知道你媽媽是和我父親死在一起的人,對嗎?”
宋儒儒好像聽見外面起了風,那風聲像是錦緞撕裂的聲音,尖銳刺耳,把精心編織的美好撕了粉碎。
修颉颃繼續問:“你覺得我會放棄你,對嗎?”
宋儒儒清楚地看見他眼眸中的自己,驚慌失措,茫然四顧,原來得不到他溫暖的目光真的比死還難受,她從來都沒有這樣痛過,像是刀在心上一下一下地剮着,又像是狠狠插進去用力翻攪,将所有與他有關的片段都攪得血肉模糊。
她記得小時候她問母親,“媽媽,這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是什麽?”
當時宋佳寧正在做那種超大的面包,她停下手裏的動作回答女兒,“最痛苦的事是愛而不得。”
“愛而不得是什麽意思?”五六歲的她根本不懂這麽複雜的詞語。
宋佳寧微微一下笑,“意思就是,當你發現自己愛上它的時候,卻是失去它的開始。”
直到現在她才明白原來真的有這樣的痛苦,擁有即失去,把最美好的一切撕裂,把最期待的未來打碎,而她什麽都做不了,就連一個字都說不出。
淡淡的光線映照在修颉颃白淨的臉龐上,模糊了他的輪廓,讓他變得好遠、好遠,在她觸摸不到的地方,他的聲音遙遙傳來——
“我可以等到一百年,但我沒想到原來承諾從一開始就是無效的。”
等到他轉身,背影淡去,她才擡手去摸自己的臉,濕涼的一片。
她真的很沒出息,說好了不會再哭的,卻還是難過得不能自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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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堯的電話打了很久,宋儒儒才接通,一聽她的聲音邊堯就知道修颉颃與她已經見過面了。“你已經知道他都知道了?”
“恩。”說真話,修颉颃說的時候,她雖然意外但也不算太震驚,從她知道秘密的那天起,她就知道世上是不會有永遠可以瞞住別人的事。“他從別人那裏知道了也好,好過我親口告訴他。”
“阮教授為什麽會認識你媽媽?她以前可沒有說過。”邊堯将困擾自己的問題告訴了她,“她有和你說過嗎?”
“沒有。”宋儒儒搖搖頭,她和阮教授見面不多,也從未說起過她的母親。
“那你找機會問問她吧,她既然認識你媽媽,或許你能打聽到關于你父親的事。”邊堯說完停了許久,才繼續開口,“儒儒,直到今天我才知道我輸颉颃那麽多。”
“沒有輸和贏的。”宋儒儒這句話像是對他說,也像是對自己說,“只是喜歡的多還是少,将來也會有一個人讓你為她奮不顧身,那個人不是我,這沒什麽大不了。”
“我希望自己可以為你奮不顧身,但是我沒有做到。”邊堯輕嘆了一聲,“可能我沒有輸給他,只是輸給了自己。”
“我也希望我可以為他奮不顧身,我也沒有做到。”宋儒儒看向窗外,風越來越大,窗外的梧桐就連黃葉都所剩無幾,溫暖的季節終于還是要結束了。“他對我很失望吧。”
就連她自己都對人生失望了,曾經她堅強的信念都來源于母親,後來她對未來的向往都來源于他,而現在這些信念都沒有了,她連自己的心都無處安放。
他是可以為了她連命都不要的人,她卻那麽容易就放棄了他,是她自己不夠強大,沒有足夠的勇氣面對過去,也沒有勇氣可以保護好他。他不原諒她沒有錯,因為她配不上他那麽好的人,配不上他那麽純粹的感情。
她輕輕摸着他送的發箍,眼淚忽地就又落下了。他是擁有最明亮星星的小長頸鹿,可即便他将星星送給她,她也沒有幹淨透明的心。她不是小長頸鹿,所以她的小星星永遠也不可能點亮整片森林。
電話另一邊沉默了許久才再度傳來聲音,不是邊堯爽朗直率的嗓音,而是讓她熟悉卻又遙遠的柔聲,“儒儒,不要哭。”
邊堯握着手機酸澀地笑了一下,也許他的喜歡不如颉颃多,但他也是真的喜歡她,只是如今他能夠為她做的也只剩這一句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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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堯,OUT
宋儒儒,OUT
修老師,繼續玩~
☆、91,謝謝您告訴我這些。
PART 91
接下來的幾天宋儒儒都很忙碌,或者說她是努力讓自己忙碌,給月真師傅辦理出院,再送回上天竺寺,臨走的時候她問月真師傅,“我媽媽以前在樂團有其他朋友嗎?”
月真師傅搖搖頭,“我不太清楚,應該是沒有的,她雖然友善也待人禮貌,但與人交往都很淺。”
“是怕被人發現什麽嗎?”宋儒儒問道。
月真師傅知道她話中的意思,握住宋儒儒的手微微使勁捏了捏,“儒儒,無論那件事究竟是怎樣,我可以保證你的身份是絕對清白幹淨的。”
宋儒儒搖搖頭,對一切都不在意了,“是怎樣都沒有關系了。”
月真師傅還是第一次見她如此低迷,好像再沒什麽可以觸動她的心,又好像心已經空了,什麽都裝不下。
“儒儒,你很難過嗎?”月真師傅問她。
她點了點頭,“就像那天夜裏那麽難過……”她很努力地想要守護一個人,可是卻跑錯了方向,她弄丢了她媽媽,也弄丢了修颉颃。
“如果我的身份是清白的,為什麽不能告訴我我父親是誰呢?”宋儒儒喃喃自語,“是不是她也像我一樣,把心愛的人弄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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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上天竺寺下山時,小尼姑拎出一小袋板栗遞給宋儒儒,“雖然不多,總是月真師傅打給你的。”宋儒儒接過袋子,板栗确實不多,但顆顆圓潤飽滿,她叮囑小尼姑道,“以後別讓她去後山了。”
“當然。”小尼姑連連點頭,分別時她忍不住關心宋儒儒,“我看你最近臉色不太好,是不是遇到煩心事了?”
眼下的宋儒儒有心隐瞞也架不住壞氣色出賣自己,只能點頭默認。小尼姑嘆了口氣,過來人似的拍拍她的肩膀,“你要是想不通索性和我一樣,頭發一剃,什麽煩惱都沒了。”
“頭發剃了就能沒煩惱了?”宋儒儒扁扁嘴,“若是這樣豈不是人人可成佛了?”
“起碼就沒有洗頭的煩惱了。”小尼姑悠哉地笑了一下,“煩惱都堆在那裏,若不能一并去除,總是去掉一樣少一樣的。”
“去掉一樣少一樣……”宋儒儒重複了一遍這句話,淡笑了一下和小尼姑揮手告別。
因為小尼姑的話,回去的路上宋儒儒沒有直接回家,而是繞道去了一趟音樂學院。她剛剛走進教學樓,就聽見了和第一次來時同樣動聽的琴音。待她緩步上樓,除了清亮的琴音外還有淡雅的歌辭,看來是一首琴歌。
她走到教室門口時,裏面的歌辭正念到“有豔淑女在閨房,室迩人遐毒我腸,何緣交頸為鴛鴦,胡颉颃兮共翺翔……”
聽到颉颃兩字時,她心猛地一驚,像是被針紮了似的疼,深吸一口氣才敲了敲門。
琴聲中止,開門的人是邊舜,她見到宋儒儒時神色一變,繼而就猜到宋儒儒是來找阮教授的,“阮教授去拿樂譜了,馬上就回來。”她說着把門拉開,讓宋儒儒進去等。
宋儒儒找了個空位坐下,目光落在邊舜彈的古琴上,“你彈得真好,我第一次見到你時就想說的。”
“我也聽我爸說過你研究周易很厲害。”教室裏只有她們兩人,氣氛有些尴尬,只能這樣硬聊。
“你媽媽情緒還好嗎?”宋儒儒順着她的話問了一句,她猜想孟秋和修颉颃應該是最憤怒難過的兩個人。
邊舜搖了搖頭,“不怎麽好,被我哥氣壞了。”她說着上上下下打量了宋儒儒好幾遍,“我哥真的很喜歡你啊,你說你媽媽怎麽就……”邊舜說不下去了,便嘆了口氣,“你還不如喜歡邊堯呢,雖然他這人沒臉沒皮,但好歹你們在一起很容易啊。你不是算命的嗎?怎麽沒算出你和我哥不适合啊?”
“人算不如天算的。”宋儒儒淡然地說,“可天算又不如人為。”
“這倒也是。”邊舜說着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動琴弦,“我都不知道怎麽回事,阮教授突然說不教我了,突然又教我了……是不是最近換季節,大家都變得奇奇怪怪的。”她正嘟囔的時候阮教授回來了,邊舜知道她們有話要談,便随便找個理由出去了。
阮鹹料到宋儒儒會來找自己的,一旦她說出自己認識宋佳寧,她的身份就危險了一分,但為了切斷溫惜和修颉颃之間的關聯,她又不得不那麽做。
“我聽說您認識我母親?”宋儒儒開門見山地問道。阮鹹沒有回答,只是走到書桌前拉開抽屜,将唐詩讀本拿出來遞給宋儒儒。“她有一本書落在我這裏。”
宋儒儒接書的手微微顫抖,這本書她是記得的,小時候母親總把它随身帶着,找到機會就讓她背一首,她很讨厭這本書,後來書不見時她開心了好一陣子,可沒過多久母親就重新買了一本宋詞回來。她翻開書頁,扉頁上的字跡還是和記憶中一模一樣,她輕輕撫過落款的“佳寧”二字,心像是要被捏碎了。
“阮教授,或許您聽說過我母親因為火災去世了……”宋儒儒艱難地說道,“如果您是認識她的,您知不知道她和修翼的事?”
宋儒儒的話讓阮鹹一下回到久遠的過去,紅色的火光仿佛映照在宋儒儒的眼瞳裏,讓她無法與之對視。就像那天晚上她抱着孩子離開時和宋佳寧撞了個滿懷,她也不敢去看宋佳寧,只是埋着頭将孩子抱得更緊。
樂團的人都對修翼婚外情鬧離婚的事議論紛紛,即便是宋佳寧也略有耳聞,看到阮鹹的時候她就全明白了,“你快走吧,小心被人看見。”
阮鹹剛走兩步,宋佳寧又拉住她,往她手裏塞了一團東西,“以後不要這樣了,修老師是想和妻子和好的,你也應該有自己的幸福。”當時阮鹹羞愧不已,顧不上看是什麽,低着頭匆匆跑走。等她一路跑了很遠很遠,抱着孩子在路邊喘息時,她才發覺手中的東西硬硬的。昏暗的路燈下,她攤開的掌心裏是三張窩成團的灰藍色紙幣,大約是宋佳寧一周的工資。
當時她握着錢就想,她不能讓孩子和她一樣活得像個乞丐,等着別人施舍她幸福,她要活得風風光光,活得堂堂正正,她要讓所有人知道她叫阮鹹,她不會再低頭走路了!
阮鹹俯身親吻熟睡的孩子,她柔聲哼着小曲時消防車的鳴叫聲呼嘯而過,撕裂了夜晚的寧靜……
“阮教授……”宋儒儒輕輕叫了她一聲,阮鹹回過神來。眼前的宋儒儒和宋佳寧眉眼相似,柔柔的卻很倔強。
宋儒儒擔心阮教授沒聽懂,緊張又卑微地舔了舔幹裂的雙唇,将問題說得更加直白也更加殘忍,“我媽媽她……她真的是修翼的情人嗎?”
阮鹹将目光從她身上移開,淡淡地說,“我和她不算認識,只見過一次面,她把書落在我這裏而已……”
“就見過一次嗎?”宋儒儒的眼眸黯淡下去,緊緊地握着那本書。
“恩。”阮鹹點頭,又重複了一遍,“只見過一次,所以我不了解她的情況。”
宋儒儒理解地點了下頭,“不好意思,打擾您了,我先走了。”她開門出去時猶豫了一下,停下腳步又轉過身來,“阮教授。”
“怎麽了?”阮鹹神色從容又溫柔地看着她。
“謝謝您一直收着這本書。”宋儒儒鄭重地向她鞠了個躬,“這對我來說是很重要的東西。”
“你媽媽她……”阮鹹稍稍有些動容,不自覺地絞起自己的雙手,停頓了幾秒後她繼續說,“她很愛你,她和我說的話都是關于你的事。”
宋儒儒不好意思地重重揉了幾下自己的眼睛,勉強笑了一下,“謝謝您告訴我這些。”
宋儒儒走後沒多久,邊舜拿着一包熱騰騰的糖炒板栗回來了,阮鹹問她,“你哥哥和她分手了嗎?”
邊舜搖搖頭,“我不知道,我哥态度很堅決的,把我媽媽都氣得頭疼了……”
聽到邊舜的話,阮鹹一直鎮定自若的神色才驟然大變,不可置信地問,“他還要和宋儒儒在一起嗎?”
“他是那麽說的。”邊舜聳了聳肩,“我哥這人只有一根筋,只會走一條路,不會轉彎的。但我媽媽态度也很堅決,他們母子倆現在較勁,也不知道誰會先認輸。”她說着天真地問阮鹹,“阮教授,您覺得宋儒儒能和我哥在一起嗎?我不想我媽媽生氣,但他們好像真的很喜歡彼此……”
“我、我也不知道。”阮鹹尴尬地回道。
邊舜在琴邊坐下,重新開始練習,“有一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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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以為阮教授會那麽容易說出真相?她畢竟都讓宋佳寧背鍋二十年了┓( '?` )┏
PS最近降溫大家記得穿厚衣服呀
☆、92,我看是宋儒儒很慘很慘吧……
PART 92
從地鐵回家的路,宋儒儒閉着眼也能走回去,便一路走一路翻看唐詩。進小區刷卡時她才将書合上,發現自己手裏還拎着那袋板栗,便打了個電話給童小悠,想問她板栗怎麽做,哪知童小悠出去有事,電話被陸星成接通了。
“板栗啊……”陸主編說起吃的精神十足,“那當然是糖炒板栗最好吃,不過你肯定不如我們家奧林匹克做的好,我看你就燒着吃吧,什麽板栗燒雞啊,板栗燒排骨啊……啊,對了,你也不會燒排骨,哈哈哈……”
“陸星成。”眼下宋儒儒确實沒有戰鬥值怼他,也懶得和他較勁,只是淡淡地說,“你知道嗎?你那個星座本月開運物是綠帽子。”
“綠帽子開運???”陸星成聲音瞬間提高,“開什麽運?”
“那我就不知道了。”宋儒儒說着就要挂電話,陸星成緊忙叫住她挽留,“別啊、別啊,我可以告訴你一件事交換!”
“什麽事?”宋儒儒把手機拿回耳邊問。
“就是之前甩過你的耿直男,那天找你找到我這兒來了。”陸星成笑眯眯地說道,“怎麽他又開始追你啦?我覺得你可以趁機甩他一次報仇雪恨!”
“你就要和我說這個?”宋儒儒轉了個彎向自家公寓樓走去,“那你可換不出什麽來……”
“這還不算情報?你要是不告訴我開什麽運,我今晚就去你家找你。”陸星成交易不成改威脅,“我要破壞你和耿直男!”
宋儒儒笑了一下,“那你告訴我你是什麽星座我給你算算……”
“你都不知道我是什麽星座你張口就說我帶綠帽子開運???”陸主編氣得差點沒把走秀臺給掀了。
宋儒儒有一搭沒一搭地和他逗了幾句,稍稍舒緩了一些壓抑的情緒。她用肩膀夾住手機,一手拎着袋子一手去掏卡刷單元大門,忽地大門就被人從裏面推開了。
“謝……”宋儒儒才說第一個字,那人已經站在她面前,居高臨下地看了她一眼,迅速分析出此刻宋儒儒的狀态:
她在講電話,臉上笑意盈盈,手裏拎着板栗,還知道去買當季食物,看來她的心情很不錯啊,甩開他這個麻煩她一點都不難過。
修颉颃将目光從她身上收回,徑直向前走去,宋儒儒急忙挂上電話叫住他,“修颉颃。”
他停下腳步卻沒有轉身,只是問,“什麽事?”
“你是第二次不再喜歡我了嗎?”她鼓起勇氣問他,她記得他曾說過他不會再不喜歡她的。
修颉颃依舊沒有轉身,只是語調冷冷地丢下幾個字,擡腳準備繼續走,“不是,只是承諾無效了而已。”
“如果承諾有效呢?”宋儒儒快步沖上前,張開雙手攔在他面前。她這輩子從沒有做過如此主動坦露自己感情的事,總是小心翼翼地藏着掖着,即便心裏喜歡得不行,表面也是波瀾不驚,可現在她卻沒法心如止水了。她知道自己傷透了他的心,也知道自己與他有太多不應該在一起的理由,但人生既然有那麽多的煩惱要去解決,她只能一件一件去面對,去掉一件少一件,總比懸在心裏好。
修颉颃的眉頭微微動了一下,他低下頭湊到她耳邊,淺淺的呼吸就呵在她耳畔,他輕聲說,“那就等到一百年以後再說。”說完他大步向前,沒有留給她一絲溫柔。
宋儒儒徹底明白了,童話就是童話,在現實裏弄丢了小星星的小動物,永遠都只有黑暗,不會再有小星星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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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是宋儒儒更新微博公布下一周十二星座運程的日子,溫惜習慣在吃晚飯的時候刷微博,順手就點去宋儒儒的占蔔號看一看自己下周運程。
“雙子座……”溫惜一邊看一邊念,“将失去最重要的東西,人生前途一片黑暗,水星逆行,土星逆行,海王星逆行……”
正在給她盛湯的穆揚見她臉色越來越難看,連忙問,“怎麽了?”
“我下周好慘啊!”溫惜吓得飯都吃不下去了,“我要在家待着閉不出戶!”
“那我呢?”穆揚追問,“我是水瓶座。”
溫惜把頁面往上翻了翻,“水瓶座,将失去最重要的東西,人生前途一片黑暗,水星逆行,土星逆行,海王星逆行……”
“我也這麽慘?!”穆揚目瞪口呆,“那、那宋儒儒自己呢?”
溫惜指尖飛快滑動又将頁面往下翻,“射手座,将失去最重要的東西,人生前途一片黑暗,水星逆行,土星逆行,海王星逆行……”
“什麽鬼啊!”穆揚大吼一聲把手機拿過來,上下這麽一翻,十二星座無一例外,各個都是衆星逆行!“怎麽可能所有人都這麽慘啊!”
溫惜扁扁嘴,“我看是宋儒儒很慘很慘吧……”
溫惜這話說的不假,宋儒儒這一周都可以用慘不忍睹來形容,就連周末都沒有好轉。她在家瘋狂打掃衛生轉移注意力,卻因為從床底翻出那雙醜炸的“七星牌”拖鞋忍不住大哭了一場。好不容易下午叫了個麻辣燙外賣,吃了兩口心情剛剛好轉,結果外賣小哥打電話說把別人的飲料錯裝進了她的外賣袋,讓宋儒儒從陽臺窗戶給他丢下去。宋儒儒依依不舍放下筷子,拿起外賣袋走去陽臺,還沒來得及看清外賣小哥的位置,倒先看見一輛熟悉的車從地下車庫開出去,她手一滑紙盒裝的旺仔牛奶就直愣愣地砸了下去。
“哎喲!我的頭!”
宋儒儒連外賣小哥的慘叫聲都置若罔聞,只是傻傻地看着那輛車絕塵而去,不是NM250,他開着那輛說好了副駕駛只給她坐的車出去了。
等她返回餐廳,就連麻辣燙都吃不下了,索性餓着肚子去床上躺屍,迷迷糊糊睡到半夜才醒來。宋儒儒起身去上廁所,被鏡子裏的自己吓了一跳。
幾天沒洗的頭發抓得像個鳥窩,既然沒洗頭自然也沒洗臉,皮膚分泌的油脂和角質糊了一臉,兩個黑眼圈像被揍了一樣,最慘的是眼睛,像被挖出來又硬裝了兩顆鹵鹌鹑蛋進去,為什麽要用鹵鹌鹑蛋形容呢?一來是鹵蛋比較蠢,二來是因為她餓了。
然後宋儒儒就像所有的失戀女人一樣,大半夜蓬頭垢面地吃泡面,哭訴男人為什麽抛棄自己,唯一的區別是宋儒儒對得起她的職業,不會玩“他喜歡我他不喜歡我”幼稚游戲,而是一邊吃泡面一邊數面渣渣背卦辭,“……七,火地晉,吉,八,火天大有,吉,九,坎為水,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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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除了宋儒儒,修颉颃這一周過得也不怎麽樣,一連失眠也有好幾天了。他周末回家的時候孟秋還在氣頭上,不做飯也不出卧室。邊立心沒轍只能去外面打包飯菜回來,哪知一不湊巧去了孟秋常買的那家店,邊堯和邊舜吃了幾口就察覺出異常。
“這家的菜怎麽和媽做的一模一樣……”邊舜好奇地夾起一塊辣子雞丁,“就連雞丁的大小都一樣。”
“還有酸菜魚……”邊堯跟着舀起一勺酸菜魚,“魚片就算了,怎麽墊的菜也是媽平時放的莴筍和土豆片啊?”
邊立心在外面是無所不知的哲學專家,可在家裏就連小小的問題都回答不出,還是修颉颃幫他搶答了,“媽去那家店學的吧,舜舜你不是喜歡吃辣子雞丁,喜歡莴筍、土豆不喜歡豆芽的麽?”
“哦……”邊舜幸福地笑了起來,“原來媽對我這麽好啊!”
吃完飯後,修颉颃走進卧室和孟秋告別,孟秋冷冷地說,“別以為晚飯幫我打掩護我就會放過你。”
“我以前是不會撒謊的吧。”修颉颃突然說道,“現在我可以接受這個世界有謊言,也能接受自己撒謊了。”
躺在床上的孟秋一想,确實是這麽回事,她翻身坐起來問,“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我的意思是人都會變的,你現在不放過我,不代表以後也不放過我。”他說完轉身就要走。
“你、你給我站住!”孟秋氣得從床上跳下來薅住他,“她答應做你女朋友了?”
修颉颃搖了搖頭,“現在是我不答應了。”
“你既然不答應,幹嘛還要氣我?”孟秋一下懵了,看樣子這孩子是懂事理的啊。
“我現在不答應又不是一直不答應。”修颉颃說話特別有邏輯,不僅前後呼應,還能互相佐證,“人都會變的,以前不接受的不代表以後也不接受。”
“好!”孟秋重新回到床上躺下,“那咱倆就耗着,看誰耗過誰。”
修颉颃聳聳肩走出去,關門前他禮貌地說,“孟老師,我回家了。”
“……”
回家後的修颉颃看了半本書,洗澡上床後就又失眠了。他從枕下摸出宋儒儒送他的第一份禮物——寫着他名字的小布人。其實以前宋儒儒對他也沒多好,讨厭他,嫌棄他,拒絕他……他都習慣了,甚至她說話不算數,說喜歡他卻又不負責,他也都能接受,可唯獨這一次他很難原諒她。
因為她那麽輕易就放棄了他,甚至不相信他會堅持,或者說他如何堅持對她而言都是無所謂的,她想要放手,她就放手了。修颉颃可以接受宋儒儒因為他自身的問題、他古怪的性格,甚至是嫌棄他的長相等等而不喜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