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一次提及—— (21)

、拒絕他,卻不能接受她因為別的人、別的事就放棄他。

人生還那麽漫長,只有他們彼此是唯一的,可是別的人、別的事卻有千千萬萬,如果她總是這樣,那他豈不是要經常被抛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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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為天地立心

PART 93

周一上午有專業課,宋儒儒帶着整理好的論文大綱去了學校。進教室前她探了下頭,只有師兄一個人到了,她怕先進去又被擠亂位置,可不進去站在門口也不好,幹脆轉身先去趟洗手間,等人多些再進去靠邊坐。

宋儒儒剛走兩步,迎面就撞上師姐和修颉颃,兩人一邊說話一邊走過來。師姐春風滿面,看樣子會所生意很好。“修老師,你都不知道你昨天的課有多受歡迎,我一晚上就接了幾十個電話要加課!”

“她們上課根本沒有聽懂多少吧。”修颉颃淡淡地說道,“我覺得沒有繼續上的必要了。”

“怎麽會沒有必要呢!”學姐怎麽能放過大好商機,抓着修颉颃不放手,“修老師,傳道受業解惑是老師的職責啊!她們就算一節課聽不懂,聽十節總能聽懂一節!”

“但我沒有空啊。”修颉颃正說着,宋儒儒就已經走到他們面前。她埋着頭和他們打了聲招呼,“學姐好,修老師好。”然後迅速往前走。

“哎!儒儒,我正好要找你呢!”師姐雖然一只手薅着修颉颃,但另一只手也沒放空,一把就将宋儒儒也逮住了,“你什麽時候去我會所啊,張太第二胎又是女兒,剛出月子就來找我,說一定要約你見一面!”

“我最近狀态不好,算得不準。”宋儒儒低着頭連連擺手。

“狀态不好?我看着不挺好的嘛。”師姐奇怪地打量她,“年輕人要勇于克服困難,不經歷磨難哪來身外之物啊,對不對?”

“我……”宋儒儒正要再次拒絕時,修颉颃冷冷地說,“她要去的話,我就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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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只手各抓着兩人的師姐愣了一下,很快就笑了起來,“修老師,你是說怕你們倆課程沖突是吧,吓我一跳,我還以為你不想見她呢。”

“我是不想見她啊。”修颉颃的目光如冰涼的秋水浸在宋儒儒身上,她忍不住鼻頭一陣發酸,趁着眼底的濕潤還能忍住趕緊掙開學姐的手,匆匆跑開。

師姐有些尴尬地收回空空的手,“修老師,你不喜歡宋儒儒嗎?”

修颉颃看着宋儒儒遠去的背影搖了搖頭,“不啊,我超級喜歡她的。”

“那……”師姐徹底懵了,“那你為什麽不想見她?”

修颉颃有些孩子氣地收回目光,徑直向教室走去,為什麽不想見她呢?因為他傷心了啊,他傷心的時候是不可以見她的,否則他會忍不住原諒她。

因為修颉颃的話,宋儒儒一整節課都恍惚失神。邊教授知道她現在的心情,便沒有刻意去提醒她。倒是修颉颃哪壺不開提哪壺,在宋儒儒走神時故意點名,“宋儒儒,你在聽課嗎?”

宋儒儒突然被點名,連忙點頭,“我在啊……”

“那你怎麽都不發言?”他語調尖銳地為難她,“你在想什麽?”

坐在宋儒儒身旁的阿珂小聲提醒她,“學姐,在讨論漢末儒學的演變……”宋儒儒連忙翻開手中的筆記本,結結巴巴地說,“我在思考儒學演變的過程,呃,感覺有一些新想法……”

“是嗎?”修颉颃挑了一下眉梢,“那你這周把你的新想法寫一篇報告,下周交上來,我和邊老師一起看一下。”

“……”宋儒儒原本就茫然的臉更懵了,“報、報告?”

這下連邊教授都覺得她有點慘,忍不住出手相助,“其實有想法是好的,可以有空談一談,不用……”

修颉颃對人對事都嚴苛認真,尤其是學術研究更是不容一絲馬虎,“宋儒儒是新博士,理當做好榜樣。”

邊教授沒轍,只好收回試圖挽救宋儒儒的手,“儒儒,那你就寫一篇報告吧,字數就……”

“不少于五千。”修颉颃說着看了邊教授一眼,擡手示意他繼續講課,“邊老師,您繼續吧。”

下課後,修颉颃也沒多停留,背着包就走了,嚴格執行他不看宋儒儒的原則。倒是邊教授把宋儒儒叫住了,“儒儒,你來一趟我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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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儒儒垂着頭一路跟着邊教授進了辦公室,邊教授将電水壺插上電,問她,“紅茶還是綠茶?”

一聽這話宋儒儒才回過神,急忙走上前,“我來泡茶吧。”

邊教授揮手示意不用,“你整個人都恍恍惚惚,我怕你把我辦公室弄爆炸了。”

“對不起。”宋儒儒自知狀态不佳很是愧疚,“我會盡快調整好,不影響學習進度。”

“你也不必太逼着自己,出這麽大的事換誰都要沮喪一陣的。”邊教授拿過一只紙杯,自己做決定給她倒了最提神的鐵觀音,“我聽邊堯說你比我們知道的早一些。”

“是的。”宋儒儒接過杯子握在手裏,隔了一會她才說,“孟老師應該很讨厭我了吧。”

邊教授點了點頭,無奈地嘆了口氣,“對她來說還是很難接受的,畢竟她是當事人,我勸得再多也畢竟不能将心比心,設身處地。”

宋儒儒垂着眼眸不說話,電水壺裏的水沸騰了,氤氲的水霧将她眼前的世界變得模糊一片,她像被熱氣燙了喉嚨似的,聲音低不可聞,“我不會去打擾她的,也不會去打擾修老師……”

邊教授端起水壺給她的杯子加水,宋儒儒被熱水燙了一下才知道松開手。“你不打擾他有什麽用,颉颃自個也會去打擾你的。”

換作以前他确實會這樣的,可是現在不是了,他都說他不想見到她。“他不會原諒我了。”

邊教授看她委屈得五官都皺到一起,忍不住笑着逗她,“怎麽,颉颃不原諒你你就這麽難過?你以前不是挺煩他的。要我說還是邊堯好吧,如果你選的是邊堯,哪有這些煩心事,我第一個拍手同意!”

宋儒儒鼻頭發酸,如鲠在喉,一個字都說不出,只是一個勁地搖頭。邊教授也不為難她了,“我叫你來,是想和你說兩件事。第一,無論你是誰的女兒,你和誰談戀愛,對我來說你都是我的學生,我希望你無論遭遇什麽樣的事,都不要忘記自己考博士的初心。”

“初心?”宋儒儒呢喃了一句,“我現在都不知道自己的心在哪裏了。”她日夜思念的母親從不可觸犯的聖壇跌落,她所愛之人因為她受到傷害,更因為她失望難過,她不知道自己是否還能找回初心,仿佛那顆心也跟着她一同掉進深淵,粉身碎骨。

邊教授摘下金框眼鏡,拿出一塊手帕擦拭鏡片,他的聲音慢慢悠悠的,沙啞中帶着沉穩,“你知道我的名字為什麽叫立心嗎?”

宋儒儒先搖了一下頭,然後忽地想到了什麽,“是張載的名句‘為天地立心’嗎?”

“不錯。”邊教授贊許地看了她一眼,“還能記得大儒張載,看來還沒全完,還有救啊。”

“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她默默地背出了橫渠四句。

“你是學古代哲學的,應該知道張載創立的是‘關學’,‘關學’的根源是《易經》,他的主張是氣本論,是樸素唯物主義思想,可既然他認為宇宙的本體都是氣,又為什麽要為天地立心呢?這不是唯心論了嗎?”

邊教授的問題宋儒儒回答不了,一時怔怔地說不出話來,邊教授倒也沒有真的要考她的意思,只是繼續往下說,“《周易》我是不必和你多言的,‘天地之心’本就是複卦中的術語,張載是易學家所以引用了這個典故,并且肯定了天地是有心的。”

“我認為要解讀這句話并不難,這也不是唯物與唯心的辯論。”邊教授将擦幹淨的眼鏡重新戴上,微微一笑,“因為天地是沒有心的,但人有心。人不光要有自我的那顆心,還要有‘天地之心’,即能夠立身于天地的‘心’,接觸世界,感知世界,最終參悟規律,立天理之心,所以這句話還是唯物論。”

“儒儒,你得為自己立心,既要有遵從自己意願的心,也要有能夠立身天地的心,無論你是誰,無論你變成誰,都不要忘記兩顆心。”

“謝謝你,邊老師。”宋儒儒終于擡起頭來,揚起嘴角笑了一下,“我會把自己的兩顆心都找回來的。”

“你明白我的意思就好。”邊教授輕嘆了一聲,仿佛被勾起往事的回憶,他的目光變得深邃幽暗,“每個人都不容易,好不容易走到一起就別那麽輕易放棄,除非生離死別。”

宋儒儒鄭重地點了點頭,“那第二件事是什麽?”

邊教授從辦公桌上拿起一份文件遞給她,“吶,B市西郊連續發現了幾塊甲骨,目前只檢測出是商周時期,文字釋讀很難,颉颃也不是很在行,他正在做鐘鼎文和甲骨文的承接研究。你也知道甲骨文多為蔔文,所以我想你親自去一趟了解一下情況。”

聽到修颉颃的名字,宋儒儒有些為難地說,“修老師已經在釋讀的話,我就不參與了吧……”

“你去看你的現場,他繼續做他的研究,這兩者有什麽關系?”邊教授鼓勵她說,“別忘了老師和你說的話,要為天地立心!”

“好!”宋儒儒一下就被鼓動了,“那是不是我去B市拿資料,回頭只要把我所知的部分發郵件給修老師彙總就好了?”

“你都不用發郵件給他。”邊教授特別體貼地說,“你只要發給我就好了。”

宋儒儒很感動邊教授對自己的特別照顧,一時有些哽咽,“邊老師……”

邊教授笑眯眯地把話說完,“他要和你一起去,所以你們直接當面溝通,發什麽郵件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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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老師開動他“如果不作就會有老婆”的小火車一路朝着作死的方向奔去……(??????)??

☆、94,我們非要站在一起嗎?

PART 94

去B市的高鐵票是師兄定的,師兄買票和做人一樣叫人捉摸不透,兩張票不但不挨着,還是兩節相距甚遠的車廂。以至于到站後他們被人流沖得根本找不到彼此,修颉颃只得打電話給宋儒儒,“你到出站口等我。”

宋儒儒的小個子在這種時候就發揮出靈活的優勢,她已經快修颉颃一步先出站了,“我已經出站了,我在右邊等你。”

等修颉颃跟着人流出了站,卻發現出站口右邊只站着一個中年大叔。他隔着人群向左邊看去,果不其然宋儒儒站在左邊帶着耳機聽歌,時不時往閘口看一眼。

又分不清左右了……

修颉颃剛想邁步走過去,又把腳收了回來,她都把自己抛棄了,他才不會主動找她呢!于是他很幼稚地轉了個身不去看他,就站在右邊一動不動。她不過來,他也不過去。

來接他們的是和修颉颃一起跑過大半個中國的考古隊隊長,他不認識宋儒儒,一眼只看到門神般聳立在一旁的修颉颃。

“颉颃,來了啊。”高隊長揮着手走過來,左右看了看就修颉颃一個人,有些納悶地問,“哎,不是還有一個博士的嗎?”

修颉颃伸手指向對面,“在那呢。”

高隊長轉過臉就看到對面站着一個小個子女生,“你們倆為什麽一人站一邊啊?”

“我們非要站在一起嗎?”修颉颃反問,說着還昂起了下巴有些驕傲。

高隊長知道他這人有時候思維就是不同常人,倒也不覺得奇怪,便走到左邊叫了宋儒儒一聲,“你就是宋博士吧。”

“哦哦……高隊長是吧。”宋儒儒連忙扯下耳機打招呼,高隊長很紳士替她拉行李箱,做了個極簡潔我的自我介紹,“高秦關,商周遺址考古隊隊長。咱們走吧。”

“可是修老師還沒出來呢。”宋儒儒見他要走,急忙叫住他。

高隊長笑了一下,擡手指了指右邊,宋儒儒順着他的手看去,這才看見稀稀拉拉的人群另一側修颉颃鶴立雞群地筆直站着。“他怎麽……”宋儒儒正有些納悶,忽地一下就反應過來自己站錯方向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是我站錯地方了,估計他沒看見我。”

走在前面的高隊長轉頭笑了,“他看見你了啊,還是他告訴我你站在這邊的呢!”

“……”宋儒儒不可置信地瞪向修颉颃,他卻已經跟上高隊長往前走,無論是對她還是對她的怒氣都視而不見。

這下宋儒儒的暴脾氣就重新回來了,她是做了挺對不起他的事,這些天他處處針對她都自覺有愧一直在反省,可他竟然公私不分,虧他之前還冠冕堂皇地說大家都是成年人,學術和生活要分開,看來都是鬼話!

宋儒儒快步跟上他們,邊教授說的對,人在什麽時候都不能丢了自己的心,否則就會任人踐踏。她有錯認錯,但誰也別想趁機欺負她,她活着還要為天地立心呢,可不是讓他修颉颃嫌棄的。

現在他不是對她視而不見嘛,那她也不理他,反正這次來B市他們本就分工不同,正好各幹各的,誰先主動找誰算誰沒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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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隊長的車是一輛舊吉普,因為宋儒儒是女生,獲得優待坐在副駕駛,修颉颃則坐在後排。車子一路轟隆隆地開,下了高速走省道的時候,宋儒儒有種坐拖拉機的感覺。

高隊長見她颠得難受,歉意地說,“這段路不大好,我這車也舊,但是沒辦法我們常去的地方不是黃土高坡就是戈壁沙漠,只有這車才能開。”

他說到黃土高坡宋儒儒就聯想起了他的名字,“難怪你叫高秦關。”

“哈哈……”高隊長笑了,“我可不是因為天天跑陝西才叫秦關的。”

宋儒儒倒也沒追問,目光一瞥看見中控臺上放了一個大紅色招財貓車載娃娃,有些好奇地問,“高隊長,你做考古的,放招財貓幹嘛?”

“我媳婦放的。”高隊長笑眯眯地說,“希望我能在地下挖出寶藏來。”高隊長是典型的北方人,身高體壯,常年在外奔波皮膚也是健康的小麥色,他說起媳婦時笑容溫柔,和他本人的壯漢形象有點反差萌。

說到媳婦,高隊長還記得春天和修颉颃一起去陝西的時候,修颉颃半夜失眠一直在玩一個小布人,于是沖後排叫了一聲,“對了,颉颃,你後來追到心上人沒?”

這一嗓子聲音洪亮,車內的空氣突然就安靜了,修颉颃沒說話,宋儒儒故作無知擡頭去看車頂。高隊長怕宋儒儒不了解,還和她解釋了一下,“你是不知道,當時陝西有個墓葬被盜,我們連夜趕去保護,臨時帳篷就搭在墓邊上,到了晚上起風,吹得陰森森的。我半夜被風吹醒,翻了個身一看,哎呀,那個節能燈藍陰陰的,把人照得慘白慘白,颉颃就窩在燈下擺弄一個小布人,那個小布人是全白色的,上面還有他的名字,可我把吓壞了!他還和我說這是他心上人送的,我就納悶了,哪家姑娘這麽牛,送人送這個?我就和他說要是想追姑娘,就帶姑娘去北歐看極光,別晚上搗鼓小人,瘆得慌啊!”

宋儒儒沒忍住噗嗤一下笑了,高隊長嘆了口氣,“還好咱們這次不住帳篷了,他就是半夜再搗鼓小人我也不怕了。”

修颉颃在後排冷冷地說:“我住哪裏都不搗鼓小人了。”

“哎?你這話是什麽意思?”高隊長來勁了,興致勃勃地還加了一腳油門,“你成功啦!那姑娘長什麽樣啊?是不是大美人?有照片嗎?”

宋儒儒有些尴尬地輕咳了一聲,可修颉颃對尴尬是沒有感覺的,他擡手就指向宋儒儒說,“就是她啊。”

“……”

這下別說宋儒儒,就連高隊長都尴尬了,愣了好一會兒才忍不住問修颉颃,“那你剛才還說‘我們非要站在一起嗎?’”他剛才站那麽遠又态度冷漠,就是打死高隊長也不會猜到宋儒儒就是他的心上人啊!

修颉颃也不解釋,把頭一扭就去翻看資料,“我看報告上說又陸續發現了不少龜甲,是嗎?”

“是的,光是上周就在溝渠前後又發現了四塊龜甲,還有一塊牛肩胛骨蔔骨,現在已經确認是西周甲骨了。”高隊長立刻進入工作狀态,“你也知道全國就七個地方出土過西周甲骨,除了岐山鳳雛遺址最多外,其他都零星很少,目前發現的數量已經超過其他六地了。”

“也就是說繼續在周圍發掘,很可能會有更大數量的甲骨?”修颉颃雖然語調平淡,但神色卻是藏不住的激動,因為商周距今三千多年,學界對西周的研究史料多來自于《史記》和後人典籍,發現的文物也主要以青銅器為主,青銅器上銘文字數有限,當時大多數文字記錄都是刻在龜甲獸骨上的甲骨文,所以西周甲骨的發現無疑對西周歷史研究有重大推動。

高隊長點點頭,同時面露難色,“現在問題就出在了周圍發掘上……”

“怎麽了?”宋儒儒有些好奇地問,雖然她對考古所知甚少,但也知道這樣的發現是極其重要的。

高隊長先沒回答,只是在前面路口右轉,車子忽地從颠簸的省道換到一條一馬平川的柏油大馬路,這條大道寬又闊,氣勢恢宏,再開約莫兩三公裏後,道路兩旁開始出現兩排整齊的參天大樹,這場景宋儒儒覺得有些眼熟,“這路好像八卦村的進村大道啊……”

“你知道八卦村?”高隊長驚訝地問她。

“恩,我之前來過這裏。”宋儒儒說完想到了什麽,“難道這次甲骨就是在八卦村發現的?”她還記得姬書記和姬師傅為了增加八卦村的文化底蘊可是卯足了勁,要是八卦村真的發現文物遺址,那應該全村歡慶了吧!

她正想着高隊長的車就從八卦村富麗堂皇的村口牌坊前駛過,沒有進村而是繼續往前開,一路開到八卦村的邊界。之所以能看出是邊界,因為隔着一條長溝渠的兩邊反差實在有點大,一邊是金碧輝煌,一邊是黯淡簡樸。七八米寬的溝渠兩側均勻分布着氣勢洶洶的村民,面對面怒目而視,宋儒儒仿佛能看到他們之間無形的結界。

高隊長把車停下,嘆了口氣,“這就是我說的問題,發現龜甲的溝渠是八卦村和東壩村的邊界,現在發現文物了,兩個村都說溝渠是他們的,都要我們從他們村內側先開挖。現在他們僵持不下,還各自派人24小時駐守在兩邊,所以這周的發掘工作不得已暫停了。”

宋儒儒率先下車,沿着早已幹涸的溝渠邊往裏走了十幾步,就看見站在最中央的姬師傅,一邊瞪着眼一邊還不忘吃鹵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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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的土豪朋友姬師傅已上線

朋友們,你們有沒有看到完結的曙光?反正我看見了!(???)

☆、95,她的觀點我都認同。

PART 95

姬師傅見到宋儒儒和修颉颃,瞬間就得到了莫大的希望,連忙把鹵味塞給旁邊的兄弟,跟着他們來到考古隊的臨時住所兼研究所。房子雖然不是帳篷卻也只是建築工地常用的活動板房,地面就是黃土地,內部只有研究儀器裝備精良,生活設施極其簡陋。高隊長給他們安排在二樓的房間,拎着他們的行李箱先送上去了。

姬師傅激動地抓着他們倆不放手,“修專家,宋博士!你們在這裏就好了!你們快和高隊長說說,我們八卦村要錢有錢,要人有人,只要從咱們村內開挖,書記說了整個考古隊的開支我們全包,隊員全住五星級酒店,十輛路虎随便你們用。”

論財力八卦村的實力是有目共睹,但這事可不是比財力就可以的,宋儒儒怕他有什麽誤解連忙向他解釋,“姬師傅,無論從哪裏挖,發掘出的文物都屬于國家,又不屬于你們村。”

“這我當然知道。”姬師傅擺擺手,明顯對這一點沒有異議,争執是另有原因的。“可是你們想啊,溝渠在兩個村中間吧,地下的文物自然是分布在溝渠周圍,兩邊都會有。但地上先從哪裏往下挖的就只有一個發掘點吧,且不說發掘點以後要建遺址博物館,就是上新聞報紙也是報道發掘點吧!這新聞一上,文物是國家的,可名氣是地方的啊,究竟是八卦村發現西周遺址還是東壩村發現西周遺址,差別可大了去了!”

姬師傅的話确實有道理,也難怪他們村發展得好,對一切有商業價值的東西都有極高的敏銳度。“而且本來就是我們八卦村先發現的,考古隊沒來之前是一位地質大學的教授帶着幾個學生來做地質調查。先去的東壩村,他們村嫌地質考察會破壞溝渠邊的田地把人給轟走了。教授沒轍就找到了咱們書記,書記二話沒說就批了條讓他們在這一片取樣研究,其中一個學生在溝渠挖土時挖到了龜甲,人家第一時間就通知了我們,也是我們村通報的文物局。結果考古隊來了之後,清理完溝渠的前前後後要在周圍發掘了,他們村突然就蹦了出來,說溝渠是他們的,要從他們村先挖。”

這樣聽起來确實是八卦村更有道理,宋儒儒立刻就選擇了支持姬師傅,修颉颃默默聽完,只提出一個問題,“從村鎮地圖上看溝渠究竟是誰的?”

之前還口若懸河的姬師傅一下就說不出話來了,修颉颃遠遠看了一眼幹涸的溝渠繼續說,“你們村在溝渠東面,他們村在溝渠西面,他們村既然叫東壩村,字面上看就是東面有堤壩的意思,這溝渠是他們的吧。”

姬師傅嘆了口氣,“修專家,你咋那麽厲害呢,耳朵聽一下就知道東西真假,眼睛看一下就連邊界都瞧得出來。”

“還真是他們的?”宋儒儒驚詫地從已站的隊伍中退出,重新回到中立位。

“也不全是,以前這裏是一條江支流的河道,有六十多米寬呢,兩個村就在河的兩邊,後來江水改道這河沒水就漸漸幹了,然後……然後……”姬師傅支支吾吾了好一會才把話說完,“咱們村覺得河床空着太浪費,就把河床填了當地用。地圖上看河是咱們村占的多,所以一直填到邊界,給他們留了十五米寬的溝渠。兩邊的田土這麽多年踩踩也松落了,所以溝渠也就越來越窄,現在也就不到十米寬了。”

“可不到十米也是人家的溝渠啊。”宋儒儒忍不住嫌棄了姬師傅一眼,“你們要不是填了河床,河床大半是你們的,現在也不用搶地盤了。”

“這哪能想到啊。”姬師傅昨天值班守了一夜,眼下是烏青一片,“書記這幾天都在鎮裏找領導反映情況,我們都好幾天沒睡好了。”

苦情牌對修颉颃來說是無效的,他這人對人情世故的反應很慢,估計要一天後才能反應過來姬師傅是在向他們求助,而不是單純地介紹情況。所以他很認真地說:“發掘的事是考古隊說了算,我只負責研究結果,他們要在哪裏挖我也沒辦法。”說罷就轉身上樓去了。

“哎,宋博士……”姬師傅抱不住大腿就抱胳膊,拉住宋儒儒不放,“你看看修專家,這不是在和他商量嘛。”

宋儒儒想修颉颃這人還能商量?他只有兩種模式可以對付,一種是放任自流,一種是以毒攻毒。“我可管不了他。”

“你怎麽管不了?”姬師傅沖她擠擠眼睛,“你三天後不是答應修專家了麽,你們現在可是熱戀期,他應該什麽都聽你的。”

宋儒儒聳了聳肩,“第一,我沒答應他,第二,現在是他不答應我了。”

姬師傅傻了眼,這拿命換來的女朋友,說不要就不要了?修專家做人也忒大方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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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考古隊搞了個簡易的歡迎式,歡迎修颉颃和宋儒儒的加入,主要的方式就是多加了兩道菜和一份湯。修颉颃和全國大多數考古隊都認識,尤其是以高隊長為首的商周遺址考古隊更是他的老搭檔了。在修颉颃去C大任職以前,幾乎都是跟着這支隊伍走南闖北,所以隊員們對修颉颃也很了解。這次聽高隊長說修專家的心上人也來了,大家對宋儒儒好奇不已,當然更好奇的是像修颉颃這樣耿直的人是如何戀愛的。

修颉颃倒也不負衆望,平日行事作風不同于常人,戀愛自然也不同凡響。首先是選了離宋儒儒最遠的位置坐下,接着是一言不發地吃飯。

有隊員好奇地問:“修專家,你和宋博士怎麽認識的?”

修颉颃一邊吃飯一邊回答:“因為她拿照妖鏡照我。”

他的高度概括使得全桌都沉默了,氣氛之凝重直接影響了大家的食欲,隊員們紛紛向高隊長投射懷疑的目光。高隊長本想着吃飯時間可以休閑一下,還能八卦一下兩人的戀愛史,哪知修颉颃将氛圍帶到谷底,還直接撼動了他作為隊長的權威!這讓高隊長想起有一次他們順着一個盜洞進墓葬探路,甬道裏黑黢黢的,修颉颃也這般面容冰冷地說,“我好像踩到人了。”

高隊長強行尬笑了一輪,轉臉看向宋儒儒問,“宋博士,你幹嘛拿照妖鏡照他啊,哈哈哈……”

宋儒儒打定主意不能輸給修颉颃,他如果對自己視而不見,那她就視都不視,他要是劃清界限,那她就退避三舍。“照妖鏡當然是照妖,有的人看着是人,其實不是人。”

“這麽厲害的話下次帶去墓葬吧。”修颉颃冷冷地說,“好讓下面也熱鬧些。”

“下面熱鬧不如上面熱鬧,修老師你今晚就把鏡子挂在房裏吧。”宋儒儒不甘示弱地回道,當即從褲子口袋裏掏出一張黃紙符往桌上一拍,“順便給你一張符。”

修颉颃瞥見符紙上熟悉的“奉太乙真人敕令收斬修颉颃急急如律令”有些傲氣地說,“那不如貼在溝渠上,也許一夜過去龜甲都能自己從土裏翻出來。”

“那得換一張。”宋儒儒說着又拍出另一張符紙來,上面寫着,“奉太乙真人敕令急召修颉颃急急如律令”。

“……”他倆的對話完全沒有按照高隊長預想的方向進行,現在氣氛不僅凝重還很陰森呢!高隊長連尬笑都尬不出來了,堅定地放棄在吃飯時間休閑八卦,還是談工作吧!工作使人快樂,工作使人滿足!“宋博士,你對目前已發現的龜甲有什麽看法嗎?”

宋儒儒本就懶得和修颉颃鬥嘴,白了他一眼就談起了正事,“我不是考古專業,對這些了解不多,很多資料還是最近才開始看的。我所知道的甲骨文在商朝時期主要是王室用來占蔔記事的文字,尤其在商後期契刻的文字都是關于占蔔結果的。因為商人迷信鬼神,大事小事都要蔔問,前不久C市發現一座唐墓,墓主就是一位商族後裔女巫師。”

“是的,甲骨文後來在西周還繼續沿用了一段時間,之後才出現青銅銘文,也就是鐘鼎文。”高隊長點頭認同,“現在發現的龜甲已經确認是西周早期的。”

“西周早期的話……”宋儒儒想了一下,“會不會有卦辭,爻辭?”

高隊長點頭,“這是很有可能的,畢竟文王推論三易才有了周易六十四卦和三百八十四爻。”他說着又問修颉颃,“颉颃你呢?有什麽想法?”

修颉颃放下筷子指了指桌上兩張黃紙符,“除了這兩張符還有她的個人感情,她的觀點我都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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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說呢,修老師高估了自己可以作死的程度,我高估了我肩膀的耐操度,今天已經疼到不能平躺了,所以明天去醫院推拿,休息一天(*/ω\*)

☆、96,現在天黑,看不清你。

PART 96

飯後高隊長開了個簡短的會議,第一個問題自然是加快對已有甲骨的文字釋讀進程,盡快完成遺址的歷史身份考,第二個問題就是解決八卦村和東壩村的對峙,推進周圍的發掘工作。雖然宋儒儒和修颉颃的主要工作是第一項,但因為他們和八卦村的淵源,第二項任務也不得不由他們分擔一部分。

入夜後下起了小雨,臨時板房四面竄風,宋儒儒睡到半夜一陣寒意襲來就凍醒了。她迷迷糊糊地起床倒水喝,卻見外面燈光刺眼,走到窗前一看,呵,溝渠兩邊的人一個不少,各個穿着雨衣雨靴拎着燈,還真是24小時蹲守啊!

她抓了一件大衣披在睡衣外,拿着手電筒就開門下樓去了。臨時板房就在溝渠邊不遠,但雨後路滑,宋儒儒沿着泥路磕磕絆絆走了好一會,才走到八卦村的溝渠旁。

姬書記深夜才從鎮裏回來,一回來就趕來溝渠鼓勵村民,不僅好吃好喝慰問,還有口號鼓舞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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