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一次提及—— (23)
海歸博士,一表人才,還家財萬貫!”
宋儒儒是什麽人,兩眼微微一眯就瞧出姬師傅和姬書記葫蘆裏賣的什麽藥,當即就配合地說,“聽起來很不錯啊!”
一旁的修颉颃臉色陰沉地說:“青春是用來學習奮鬥的,怎麽會浪費呢。”
“學習奮鬥什麽時候都可以做,但是戀愛總得在最好的年紀啊。”姬師傅說着哼起了小曲,“喝最烈的酒,戀最美的人……”
“青春應該讀最好的書,做最難的事。”修颉颃一板一眼地說道。
“哦……”宋儒儒拖着尾音點點頭,“那你之前幹嘛追我呢?”
“追你不就是最難的事?”修颉颃驕傲又別扭地反問她,“是你沒有好好學習,也沒有做最難的事。”
宋儒儒啧啧嘴,摸摸下巴,“我覺得你說的很對,我應該迎難而上的。”她說着看向姬書記大聲說,“書記,你快把令公子介紹給我,我去追他,挑戰一下最難的事。”
修颉颃臉色一變,“這怎麽是最難的事呢?”他都說自己追她是最難的事,那她應該來追他啊,怎麽是追別人呢?”
“那不然呢?”她挑了一下眉頭,“反正你一直喜歡我,我追你又不費勁,當然不是難事。”
修颉颃猛然起身,飯也不吃了,茶也不喝了,氣鼓鼓地說,“你不試試怎麽知道不難呢!”
宋儒儒強忍着笑意搖搖頭,“不試。”
修颉颃雖然沒喝酒,但白淨的臉龐卻被氣紅了,他臉紅的時候連帶着耳垂都是粉色的,眼眸比平日還要黑亮,眉頭擰巴在一起,嘴巴也抿成一條線,別扭又可愛。宋儒儒心裏癢癢的,唔,原來她喜歡的人長得這麽好看,就連生氣都這麽可愛啊。
她也跟着他站起來,只是邁步向姬書記走過去,邊走還邊拿出手機,“書記,快把微信推給我,加了先聊聊。”
修颉颃大步上前一把抓住她兩只胳膊,将她拽到自己懷裏還不夠,擡起手來把宋儒儒拎得兩腳懸空,在衆目睽睽之下直接提溜了起來。
宋儒儒兩腳亂蹬也沒能着地,雖然她是故意氣他,可這麽被人拎起來也太丢臉了吧!可修颉颃卻繃着臉全然不顧衆人的驚呼,直接把她拎出包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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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颉颃,你把我放下!”
他冷着臉不說話,一路繞過走廊把她帶到酒店大門外,包間內暖氣十足,宋儒儒脫了外套只穿着毛衣,出來冷風迎面一吹忍不住就打了個噴嚏。修颉颃松開手把她放下,然後将自己的羊毛開衫解開往她身上一披,只穿着一件毛呢襯衣。
修颉颃的毛衣一路拖到她的膝蓋,宋儒儒揉了揉鼻子問他,“你不冷啊?”
“氣得很熱。”他別扭地說道。
宋儒儒低下頭抿嘴偷笑了一下,擡起臉時又是故作無知的樣子,“哎,你這人可真有意思,你又不原諒我,又不理我,我還不能認識別人了?”
“不能。”他态度堅決地說。
“憑什麽啊?”
“你一百年後還要做我女朋友呢!”他提高語調大聲說,“你怎麽能去追別人呢!”
宋儒儒的兩只手伸不出長長的衣袖,她就捧着袖子雙手環臂,毛衣上沾着他身上的溫度和氣息,她心裏暖暖的熨帖極了。“一百年那麽久,我總不能為了你一直守身如玉吧。”她有些無賴地說,“反正一百年後我兌現承諾就是了,除非你現在原諒我啊。”
修颉颃露出兩難的表情,憋了好一會還是堅決地說,“不行,不能原諒你。”
她聳聳肩繼續逗他,“你還是不原諒,我可管不住我自己……”
“那我就看着你。”修颉颃說着就把她又重新拎進自己懷裏,“我24小時看着你,這樣你管不了自己我可以管住你,但我還是不能原諒你。”
宋儒儒靠在懷裏笑起來,他可真是笨啊,都24小時粘着她了,和原諒又有什麽區別啊?
“修颉颃……”她輕輕問他,“你不會覺得我配不上你嗎?”
“為什麽?”修颉颃反問她。
“就是我放棄過你啊,我沒有你那麽堅定,也沒有你喜歡我那麽喜歡你。”
他歪着頭想了一會,點了下頭,“恩,是的。而且我現在發現我愛你,你肯定不如我。”
他懷裏的宋儒儒全身一緊,像被電流擊中了似的,她不可置信地大聲質問,“你剛說什麽?”
“我愛你啊。”他語調平靜地重複,順便補充說明了一下,“就是我發現你放棄我那天發現的。”
“喂!”宋儒儒一下從他懷裏跳下來,擡手指着他兩眼瞪得又大又圓,“這種話你怎麽可以随随便便說出來!”
“那要怎麽說?”修颉颃不明白這句話還需要什麽特別語境嗎?
“要很浪漫的時候說!而且要做很浪漫的事!”現在換成宋儒儒很生氣了,二十年來這是除了她媽媽以外第一次有人對她說愛她,對她來說這句話有着非同一般的意義,是不應該随便說出來的!她回想了一下自己被告白的場景,不是在修繕中的文王廟,就是在鬧哄哄的早餐鋪,現在就連“我愛你”都是在酒店大門口!這都是什麽鬼場景啊!她以後要怎麽和朋友炫耀,要怎麽發微博秀恩愛啊!
“哦。”修颉颃每次被她一吼都會短暫性發懵,“那我先收回好了。”
“!!!”宋儒儒以前不相信世界上會有修颉颃這樣的人,現在是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喜歡這樣的人!
姬師傅作為一名合格的助攻手,必須要有一顆愛看熱鬧的心,看着修颉颃把宋儒儒拎出去好一會也不見回來,按捺不住好奇心也跟了出來。一出來就瞧見兩人一個懵一個怒,完全沒按劇本走嘛。“你們怎麽又這樣了?”
“我們一直這樣啊。”宋儒儒咬牙切齒地說道。
修颉颃還認真地附和點頭,“恩,她總是生氣生得很奇怪,我一直都搞不清的。”
宋儒儒氣不打一處來,紅着臉低吼,“那你不是更奇怪,只管我有沒有放棄你,都不管我媽媽和你爸爸的事!”
這句話說得他更搞不清楚了,“我說了我不關心啊,你和我是宋儒儒和修颉颃,他們倆是宋佳寧和修翼,這裏面沒有關聯啊……”
第N次圍觀他們吵架的姬師傅忽地眼前一亮,狠狠拍了自己腦瓜一下,他終于想起那個讓他糾結了好久也記不起的名字。“啊對!是叫修翼!不是修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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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老淚縱橫的99啊,天了嚕,我一定要在105章結束!
☆、100,我是可以愛你的
PART 100
雖然時間過了二十年之久,但姬師傅對端午節那天的事還記憶猶新。“那次去B市我記得很清楚,是我剛發現我前妻給我帶綠帽子不久,哎呀,可把我氣壞了,她不但出軌還把家裏的錢都……”
“姬師傅,你能不能說重點?”宋儒儒焦急地打斷他的話。
“你得讓我順着想才理得清楚嘛……”姬師傅說着指向前方步行街的一家臭豆腐店,“我想吃炸臭豆腐了……”
宋儒儒擡手就推了修颉颃一把,“你快去買!”
修颉颃不大情願地起身,“我也想聽啊……”
“你不是不關心嘛……”宋儒儒特別有理地說道,修颉颃沒轍只好起身去買臭豆腐。
其實把修颉颃支走也有宋儒儒的私心,雖然他是真的不在乎,可對她來說母親是秘密情人的事總是讓她無地自容的,更不要說還讓修颉颃在一邊旁聽了。
姬師傅有了臭豆腐的盼頭,記憶也快進了幾分,“那時候咱們村剛剛建了音樂廳,可村民都搞不清楚是幹嘛用的,還以為是電影院呢。書記看我心情不好,就讓我去B市請一位指揮家和他的樂團來表演。”
“那位指揮家就是修翼?”
“是的啊!”姬師傅說着拍了下大腿,“我之前就懷疑了,但我想修專家人那麽好,怎麽可能是那個人的孩子,加上我也不記得他的名字了……”
“那我媽媽……”宋儒儒怯怯地問,“你也認識嗎?”
“就是修翼的助理嘛,我去的那天她在前臺忙前忙後,然後我去後臺還遇到她女兒……哎!那不就是你?”姬師傅的記憶拼接完整,小眼睛都亮了起來,“對吧,是你吧,有個小丫頭從窗戶伸手問我要粽子吃的!”
宋儒儒的記憶也一下被點亮,說話的聲音都顫抖了,“啊……啊,你就是那個胖子叔叔,你給了我板栗肉粽!”
“對啊對啊!”姬師傅連連拍手,“你說這世界可真小,我以前竟然見過你!”
“你之前說有些邪乎的事是什麽?”
“就那天不是有演奏會嘛,我就在臺下聽,你也知道我這個人哪懂什麽音樂啊,聽着聽着我就睡着了……”姬師傅說着閉上眼,努力回想那天的所有場景。
他記得那天是端午節,因為村裏就他在鬧離婚,也沒有過節的需要,所以就來B市做任務。演奏會開始前他和修翼就談了個七七八八,本想着演奏會結束再去和修翼敲定一下日程,結果他那一覺睡得太紮實了,等他醒來別說演奏結束了,就連觀衆都走得一個不剩,整個演奏大廳燈都滅了,黑黢黢的。
姬師傅的手表是當時最流行的夜光款,他揉揉眼看了一下,剛剛十一點,大廳的門已經上了鎖,他只能摸黑往後臺走,哪知後臺倒還亮着燈,看樣子還有人沒離開。
姬師傅也不知道後臺的出口在哪裏,只能胡亂到處找,一不留神就和宋佳寧撞上了。演奏開始前姬師傅就在前臺見過她,知道她是修翼的助理。
“您怎麽還在啊?”宋佳寧有些奇怪地問他。
“我睡過頭了……”姬師傅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腦袋,“你也沒走啊,修老師還在嗎?”
“他在那邊休息室呢。”宋佳寧擡手給他指了個方向,“我還有些東西沒收拾好,弄好了就走。對了,出去的門也在那個方向。”
姬師傅順着宋佳寧指的方向一路走到盡頭的休息室,他剛要敲門就聽見裏面傳來争執聲,擡起的手趕緊收回去,默默退後一步,小心地從窗戶邊探頭往裏看。
休息室裏有一個高瘦的女人抱着一個尚在襁褓的孩子,女人背對着他,姬師傅看不見她的臉,只聽見她絕望的哭聲,“你怎麽能不管她,她是你的女兒啊……”
修翼神色是痛苦的,卻也是堅決的,“當初我們就說好,你要是非要把孩子生下來,我是不會負責的,這是你答應我的事……”
“我是答應了你……可是孩子還這麽小,這麽小……”女人哭泣的聲音像喑啞的琴聲,叫人聽着都心疼。
可修翼卻不心疼,“我可以再給你一筆錢,但我不會負責這個孩子。”
姬師傅一下就明白了,他老婆是給他帶綠帽子,而這個修翼是給自己老婆帶綠帽子。姬師傅把頭縮了回去,暗暗咂舌,他得回去告訴書記,這樣的人可不能請去八卦村,不管他多厲害,人品也太差勁了!想到這裏,他也懶得繼續圍觀苦情戲了,毅然決然地就從後臺的出口走了。
“出了音樂廳我就餓了,可那會兒太晚了,路上一個人也沒有,一家店也不開門,我只好開着車去市中心吃宵夜。”姬師傅想得絞盡腦汁,痛苦地用手狠捏了眉心幾下,“後來我好不容易找到一家燒烤店,點了三十串羊肉串……對,就是羊肉串,還有五個雞翅,我羊肉串吃完才開始吃雞翅的時候,消防車就從燒烤店門口開了過去,我才知道音樂廳失火了。”
“那、那女人抱着孩子……”宋儒儒聽完姬師傅的回憶,激動得語無倫次,“我六歲了……那不是我,你在走廊遇到我媽媽,我媽媽就不是情婦是嗎?”
“當然不是啊!”姬師傅特別不明白宋儒儒怎麽會說宋佳寧是情婦呢,“雖然我沒看到那個女人長什麽樣,但我見過你媽媽,也就和你現在差不多高,那個女人很高的!”
宋儒儒不知道自己在笑還是在哭,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滑落,可嘴角卻是又驚又喜地上揚着,“你确定?你确定那個不是我媽媽?”
“你怎麽會認為是你媽媽呢!”姬師傅反問道,“難道你們都是這麽認為的?”
“新聞是那麽寫的……”宋儒儒胡亂地抹掉眼淚,手足無措地解釋,“而且我媽媽也在大火裏去世了……”
“啊……”姬師傅臉色一變,“你媽媽也去世了……”當年失火後他只聽說修翼在火災中遇難,倒也沒多關注這件事就忙着和他前妻鬧離婚了。
宋儒儒點點頭和他解釋,“因為我媽媽和修翼死在一起,所以報紙和新聞都說我媽媽就是那個情婦……”
“滿口胡言!”一聽這話,姬師傅氣得直跺腳,“這些記者也不調查清楚就亂說話!”
“可他們是抱在一起的……”宋儒儒小聲說,“我也目睹了那場大火……”
“人在絕境中互相依靠是正常的啊!”姬師傅一語點破她的困擾,“如果單憑這一點就能捏造謠言,那世界上得有多少人被人冤枉啊!”
“冤枉……”她默默重複了這個字,忽地悲從中來,“我媽媽是被冤枉的……”她的心像是被攪碎了似的一陣劇痛,她之前竟沒有相信她媽媽!整整二十年母親背負着罵名,可就連她自己都沒能相信母親,這麽多年母親會不會流淚,會不會難過,會不會每一天都不得安寧……
姬師傅看出她神色不對,連忙使勁搖了搖她,“宋博士?你還好嗎?”
“我……”宋儒儒不知道該說什麽,也不知道該如何整理此刻複雜的心情,大喜大悲的情緒一起湧來,她感到自己被撕裂成兩半,一半身在雲端,一半跌入冰窟。
她正失魂落魄不知所措時,修颉颃捧着臭豆腐走回來了。“你們說完了?”
宋儒儒像溺水的人抓住稻草一樣,一下撲過去将他抱住,他溫暖厚實的胸膛立刻将她從冰窟中拉起。她的力道太大,差點把修颉颃撞翻,好在他及時站穩,先将手裏的臭豆腐遞給姬師傅,這才将她抱緊了問,“怎麽了?”
“那、個、人、不、是、我、媽、媽!”
她擡頭大聲向他喊道,頭發在風中吹得亂蓬蓬的,眼睛也哭得紅紅的,像一只走失的小狗重新找到主人,極度的激動和極度的狂喜讓她整個人都在輕輕顫抖,眼眸亮得像兩顆熠熠生輝的寶石,她緊緊攥着他的衣襟,兩只手都捏得發青了,“不是我媽媽,我媽媽不是破壞你們家的人!”
修颉颃看着她揚起嘴角淺淺一笑,宋儒儒疑惑地問他,“你笑什麽,你根本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我看你高興我就開心啊。”他雙手托住她的腰,将她抱得懸空起來,“我不用知道是什麽。”
宋儒儒在他懷裏忽地變得很輕很輕,仿佛腳下踩着一朵雲整個人都飄了起來,“修颉颃,你真是宇宙第一怪胎。”
他也不否認,只是點了點頭,“恩,可能是吧。”
他說她高興他就開心,可她心中的歡喜他是不懂的,一半是因為她的媽媽不會再被诋毀、被誤解,另一半是她終于可以堂堂正正、清清白白地喜歡他,她也許還不夠好,但她不會再為此自卑,為此難過,為此覺得自己不配。喜歡一個人是很不容易的事,喜歡不一定會得到回報,可若是連資格都沒有才是最大的悲痛。
她是那麽的喜歡他,不,是那麽的愛他,想要和他在一起,聽他給自己念書,給他炖排骨,看他微笑的樣子,然後抱着他一起看月亮……
若是連愛他的資格都失去了,那她才是真的一無所有。
“我是可以愛你的……”她定定地看着他,清亮的眼眸映着他白淨的面龐,“修颉颃,我是愛你的。”
修颉颃抿了抿嘴,小聲提醒她,“你說這話是不能随随便便說的。”
“現在就是很浪漫的時候!”宋儒儒理直氣壯地說,“特別浪漫!”
“那還得做浪漫的事呢。”修颉颃繼續提醒。
“這……”她一時想不出來,糾結地撅起嘴巴。
修颉颃舔了舔嘴唇,黑亮的眼珠閃過一道狡黠的光芒,低頭就狠狠親了她一口,“這就是很浪漫的事!”
“你不是還沒原諒我嗎?”宋儒儒紅着臉挑眉問他。
“我是沒有原諒啊。”修颉颃也格外有理,“咱們的事從來就和爸媽無關,但我不原諒你和我親你也無關。我不原諒你是心理上的,我親你是生理上的。”
“你之前還是唯物論好不好?怎麽現在還神形分離了?”雖然他說得一本正經,但宋儒儒還是一眼就看穿他的歪理。
修颉颃一時語塞,怔怔地想了好一會然後繼續辯解,“主要是我最近在看慧遠的《形盡神不滅》,這篇文章寫得不錯,我推薦你也可以看一看,正好你的論文也有相關內容。說到你的論文啊,我覺得……”
“修颉颃,你還學會岔開話題了???”
被迫當電燈泡的姬師傅嘆了口氣繼續吃臭豆腐,現在的年輕人啊,真是奇怪,好好的時候要吵架,要吵架的時候突然又親親,真的好難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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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能不能從字數上感受到我特別渴望完結(*/ω\*)
☆、101,扛着大刀就要砍人
PART 101
宋儒儒這一夜的心情難以言喻,不但她自己徹夜難眠,連帶着周圍的人也徹夜難眠。
最先遭殃的是修颉颃,因為住的離她最近,每隔半小時她就會去隔壁敲門,“哎,修颉颃,你是不是早就猜到我媽媽是無辜的,所以你才沒放棄我啊?”
前幾次修颉颃還很耐心地回答,“不是,我根本不了解你媽媽的事。”最後一次是在半夜三點,他實在困得不行,索性把門口的宋儒儒一把拽進他的房間,打橫将她抱起往床上一丢,然後自己在她身邊哐叽一躺,蒙上被子含糊地說,“你要問就問吧,起來給你開門太麻煩了……”
宋儒儒忽然被他抱上床,驚的臉紅心跳,可三秒後呢,她身邊的人已經開始微鼾了。
折騰不了修颉颃,宋儒儒就換人折騰。第二個遭殃的必然是熟知內情的姬師傅,她一通電話不分時間就打了過去,“姬師傅,姬師傅……你醒醒,別睡了,你今天和我說的是真的吧?我媽媽确實不是那個小三對吧?給我吃粽子的人就是你吧?哎,你告訴我粽子是什麽餡的,不,我沒有忘記,我是要對個暗號……”
姬師傅顯然很絕望,握着電話差點老淚縱橫,“宋博士啊,你這大晚上打電話給我,我老婆是要吃醋的呀……”
“不怕不怕,現在才三點,夜晚才剛剛開始!”
“宋博士,難道你不睡覺嗎?”
宋儒儒握着手機緊張地回答他,“我怕睡一覺起來發現是做夢,所以還是醒着吧。”
她這麽一說,姬師傅覺得還挺有道理的,“那我是不是也不應該睡覺,萬一一覺睡醒發現我們村是遺址地也是做夢呢。”
“這就對了嘛!”她熱情地鼓勵新晉盟友,“讓咱們一起度過激動人心的夜晚吧!”
第三個被宋儒儒選中必然是溫惜,只是宋儒儒還沒打電話騷擾她,溫惜卻自個送上門來了。“儒儒,你睡了吧,但我睡不着,有事想和你說……”
“我沒睡啊!”宋儒儒精神抖擻地回答她,倒把溫惜吓了一跳,“你大半夜這麽亢奮在幹嗎?”
“我高興啊!”宋儒儒一激動就開心地蹬腿,擡腳就把修颉颃踹了下去。
修颉颃一夜可謂命運多舛,好不容易安生了一會還被踢下床,驚得他大喊一聲,這一聲立刻傳進溫惜的耳朵裏,“宋儒儒!你這麽晚還和大可愛在一起?!”
“是啊……”宋儒儒紅着臉說道,雖然什麽也沒發生,但确實是在一起嘛。
“你們不是決裂了嗎?怎麽你倆去了外地就幹柴烈火、死灰複燃了?”溫惜最不能容忍的事就是有八卦發生,可她卻不是第一個知道。
修颉颃揉着腦袋從地上爬回床上,宋儒儒莫名有些心疼他,便拿着手機出去回自己房間了。“溫惜,今天發生了一件事……”
“我知道啊,你倆重修舊好了呗。”隔着屏幕溫惜傳送不了白眼,但可以通過語調完美地表達出她的不滿。“他原諒你甩他的事了?”
“那倒沒有,不過我知道我媽媽的事了……”說到這裏,宋儒儒挺直腰板,端端正正地在凳子上坐好,才格外認真地對溫惜講述了事情的始末,“所以我媽媽不是修翼的情婦,她只是助理,那天晚上真正的情婦帶着孩子來找修翼,姬師傅恰好遇見了,他很肯定那個女人個頭很高,孩子還在襁褓裏。”
這個消息可比宋儒儒和修颉颃大半夜在一起更勁爆,溫惜立刻就原諒了她。“什麽?還有這種事?!”
“我也是今晚才知道的,所以有點睡不着……”
“睡不着太正常了!換我別說睡不着,扛着大刀就要砍人了!”
“砍誰?”
“砍那個情婦啊!”溫惜義憤填膺地說,“既然她是真正的情婦,就算全世界的人都因為火災事故誤會你媽媽,她也知道真相的啊,她竟然讓你媽媽一直給她背黑鍋!”
溫惜這麽一說,宋儒儒也回過神來,她一晚上都沉浸在巨大的沖擊裏,只是一個勁擔心事情會不會有變故,卻一時忽略了故事裏的關鍵人物——抱孩子的高個子女人。
“對哦……那個女人是誰啊?”
“肯定不是好人啊。”溫惜啧啧嘴,恨恨地說,“一個破壞別人家庭的小三,生下一個孽種,已經是罪無可恕竟然還讓無辜的人替她背鍋,簡直良心被狗吃了,哦不,狗都不會吃她的良心!趕緊把她找出來游街示衆!給你媽媽洗清冤屈!”
宋儒儒靜靜地想了一下,有些絕望地說,“她這麽多年都沒有出面澄清,想來就是要躲一輩子的,我怎麽找她啊……”
“那倒也是。”溫惜同意她的判斷,“大可愛的媽媽不知道她的名字,姬師傅也沒看見她的臉,這事又不能尋人啓事在新聞播出,她肯定躲着不出來。”
“而且……”宋儒儒失落地說,“事情都過去二十年了,只怕也沒有人真的關注事情的真相,這既不是刑事案件,就連違法都算不上,只是觸碰道德而已,就算我們找到她,還能讓她做什麽呢?拿着刀逼她公開認錯嗎?”
“你要是找得到她,我肯定幫你拿刀逼她。”溫惜特別仗義地說,“就是眼下不知道她在哪裏,不但害你媽媽被人誤解,還差點連累你和大可愛亡命天涯 ……”
“亡命天涯?”宋儒儒皺了下眉頭,“你最近又在看什麽奇怪的小說?”
“沒啦……”溫惜說着嘆了口氣,“其實我今天找你是想和你說阮教授……”
“阮教授?”
“恩。我去聽了她的演奏會,你知道的,我一直都不接受她是我的母親,可是今天我覺得我不是不接受,而是震撼,我不太能夠相信這樣的人會是我母親……”溫惜的聲音猶豫裏帶着糾結,“我突然發現自己對她其實一無所知,所以我在想,是不是應該先去了解她,再做決定?還是你幫我算一卦?”
宋儒儒剛要說話,溫惜卻突然搶先提刀自斷,特別豪邁地說,“算了,不算了,我就按自己的想法來吧!我就是來通知你一聲的!睡了!”然後還真的當機立斷把電話挂了。
宋儒儒懵了幾秒,繼而笑起來,還記得溫惜之前劍拔弩張的樣子,也記得她歇斯底裏的态度,倒沒想到她現在能這般心平氣和地同自己說起阮教授,還能果斷地自己做決定。原來時間終究可以一點點改變世界,每個人每一件事都會變得與之前不同,從早春到盛夏再到如今的深秋近冬,這一年大家都變得不一樣了,從失去到擁有,從抗拒到接受,從孤獨到陪伴。歲月沒有感情,卻可以有冷暖,時間沒有盡頭,卻可以有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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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第二天是在八卦村進行發掘,宋儒儒對現場很放心,加上一夜沒睡所以迷糊糊睡到下午,醒來的時候餓得前胸貼後背。
今早突然降溫,宋儒儒裹着大衣哆哆嗦嗦地下樓,卻發現考古隊一個人都不在,就連食堂都空無一物。“全都去現場了?”她喃喃自語,“莫非真挖出寶貝了……”想到這裏,宋儒儒趕緊往溝渠邊跑,果不其然所有人都在溝渠旁圍成一圈,看樣子是大發現啊!
可等她走過去,才發現事情并不簡單,因為大家的表情都太過凝重,宋儒儒小心繞過眉頭緊蹙的高隊長走到修颉颃身邊,“怎麽了?已經被盜了嗎?”
修颉颃搖搖頭。
宋儒儒繼續問:“那是一鏟子下去挖壞寶貝了?”
修颉颃繼續搖頭。
宋儒儒忍不住用手肘怼了他一下,“你是車載娃娃啊,就會搖頭。”
修颉颃低頭看向她,就連他都眉頭耷拉,看起來沮喪極了,她還是第一次見他在研究中這麽喪,以往他可都是神采奕奕的。“什麽都沒有……”
“啊?”宋儒儒傻了,“你是說八卦村這邊也什麽都沒有?”
“是的。”高隊長比修颉颃還要喪幾分,“除了最初在溝渠發現的龜甲獸骨外,溝渠周圍再沒有其他發現了……”
雖說能發現西周甲骨已經很了不起了,但開始時一連諸多發現,大家都對此報以極大的希望,如今再無所獲就顯得格外失望。
姬書記和姬師傅得到消息趕來,他倆悲痛的情緒猶如排山倒海。“天哪,怎麽會這樣!我不信,書記,我不信!”姬書記更是一把抱住修颉颃,“修專家,這個世界上我最信你,你是不會說謊話的,你告訴我這是真的嗎?”
修颉颃突然成了在場最可靠的發言人,雖然壓力不小,但他還是一如往常的不負衆望,說什麽就是什麽,“真的什麽都沒有。”
別說他們倆了,就連宋儒儒都一時難以接受,“怎麽會呢,之前溝渠都有那麽多,說明這一片就是遺址區啊,要是遺址區就應該有發現的。”
修颉颃嘆了口氣說:“你們知道‘人吞商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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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惜你知道你在吐槽的是你自己嗎(*/ω\*)
PS,我們的口號是,為了完結,不休息!
☆、102,我被我媽拉黑了。
PART 102
“人吞商史?”姬師傅茫然地看看修颉颃,又看看宋儒儒,“商史是什麽?好吃嗎?”
修颉颃和高隊長對視一眼,高隊長點點頭,似乎也認同他的看法。修颉颃便娓娓道來,“‘人吞商史’說的就是甲骨文的發現。其實殷墟一代,早在北宋起就不斷發現商代青銅器,但直到清末光緒年間才遲遲發現甲骨文。當時的金石學家王懿榮因為染疾服藥,偶然發現一種叫龍骨的中藥上刻着類似文字的圖案,經過研究确認是一種文字。”
“可等人們找到有字龍骨出土地安陽時,發現當地藥店專門收購從田間挖掘出的龜類獸類的甲骨,因為中醫認為遠古哺乳動物的骨骼化石可以入藥,治療咳嗽痢疾。而安陽因為甲骨較多就以有字甲骨代替無字龍骨,還有人世代以此為業。當時藥店收龍骨規定帶字的不要,因此許多挖出甲骨的村民就用小刀将上面的文字刮掉,以六文錢一斤的價格賣給藥店,藥店再将原本刻滿商史的甲骨研磨成粉,作為藥品售出被大家吃進肚子裏,這就是人吞商史。”
“所以你認為之所有沒有其他發現,很可能是在很早以前就被人吃掉了?”宋儒儒和姬書記、姬師傅瞬間成了驚詫三人組。
“這只是一種推測。”高隊長解釋道:“當然也有其他原因,比如戰争時期轟炸過啊,後來基礎建設破壞等等原因……”
“雖然我們把河床填了當地用,但因為一直沒做好規劃,至今還是空置,只在上面種了些花花草草,周圍村民把這裏當公共公園,平時也就在上面跳跳廣場舞什麽的。”姬書記對于基礎建設破壞一說不予認同,“可要說以前打仗什麽的,我也不清楚了。”
姬師傅小聲在旁邊補充,“書記,縣志有記載,咱們村從沒打過仗……”
“那就只剩下‘人吞商史’了。”宋儒儒心疼地拍了拍姬書記,“應該是很早很早之前的村民幹的……畢竟你們村歷史文化悠久。”
“那更不可能了!”姬書記一跺腳,一不留神就把自個村子的底細暴露了,“咱們村的歷史還沒一百年呢,村口移植來的古樹都比我們村村齡大!咱們村這片地往上數二三百年都是荒地,家家戶戶往上數三代都是從旁邊村子遷過來的!”
這下高隊長也糊塗了,姬書記不願就此放棄,“我們可以擴大範圍啊,如果考古隊人力不足,村民都願意自發幫忙!”
“那就先擴大範圍吧。”高隊長